第20章 看電影
第二天早上醒來，看見景光睡在沙發(fā)上，依舊蓋著那件薄薄的墨藍(lán)色外套，眉宇微皺，嘴角向里繃著，臉色蒼白得宛如瀕死那天。
我隔著茶幾，心疼地注視著他，卻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心里亂糟糟。
都已經(jīng)清晨了，應(yīng)該不是在做惡夢吧？我忽然覺得昨晚自己很過分，把陷入那樣痛苦心境的他丟在廚房里，不聞不問，像是對待一地碎裂的玻璃。
我給他的羽絨被，凌亂地散落在地板上，就好像是被他負(fù)氣地一腳踢下去的。
我彎腰，把被子撿起來，疊好放在沙發(fā)腳旁，胸口悶堵。
一整晚都沒有睡好，時昏時醒，眼眶還腫腫的，我站起身，盡量輕手輕腳地洗漱，換好外出的衣服，直到門被輕輕帶上，才吁出一口氣。
我害怕他中途醒來。我有點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他，至少此刻沒有想出合適的方法。
他大概也有同感吧。昨晚的經(jīng)歷如同一場橫切而入的意外，如果他沒有喝那么多酒，如果我沒有拒絕回答他的提問，一切都不會發(fā)生吧。
我垂頭喪氣地走進(jìn)電梯，按下一樓的數(shù)字鍵。
出門前，我在茶幾放了一張紙條，告訴他我出去逛街了，怕他有別的想法，又補充了一下原因：想買一件新款大衣。
而實際上，我也真的來到了和他第一次碰面的米花商場。
因為是工作日，人不是很多，我摩挲著挎包里的巨額銀行卡，有種想放肆購物的沖動。
闖入視野的連鎖咖啡廳招牌打消了這一沖動，幾分鐘后，我便端著一杯熱乎乎的香草拿鐵，一盤新出爐的肉桂華夫餅，來到靠窗的角落，邊吃邊刷手機(jī)，盲目瀏覽著附近的商鋪信息。
花花綠綠的圖片殘留在視網(wǎng)膜上，但其實都沒有被大腦接收。
咖啡的香味紓解了我煩躁的心，咖啡因讓我稍稍快樂了起來，我呼出一口熱氣，剛想摁滅手機(jī)，余光瞥見了一張電影海報。
——《神探夏洛克特別篇：可惡的新娘》絕贊上映中。
連忙定睛細(xì)看，仿佛發(fā)現(xiàn)了寶物。
這個世界居然也有《神探夏洛克》這個劇集，而這部電影，我在現(xiàn)實世界中因為太忙而沒有看，始終心存遺憾。
這豈不是個絕佳的放松機(jī)會！距離上次看電影，至少過去大半年了，我是個電影愛好者，每當(dāng)遇到煩心事，都會跑到影院看那種視覺效果超棒的大片，或者口碑極佳的劇情片，體會全身心投入的沉浸感。
我一口喝光咖啡，在app上迅速訂了票。來到八層影院門口時，才意識到忘記選座位了。
我是直接按照系統(tǒng)推薦的座位號下的單，應(yīng)該不會是偏僻的角落。影院門口人不多，我耐心等待著檢票，心里充滿期待。
事實證明，系統(tǒng)還是很靠譜的，我的位置在后排中央。捧著在門口買的大桶爆米花，我開心地哼著小曲兒落座，舒舒服服靠在厚厚的皮質(zhì)椅背上。
前面的觀眾分布得稀稀落落，總共不超過五十人，我前面的一整排都空著。真好，要是左右都沒有人就更爽了，可以體會局部包場的快樂。
還有五分鐘就開演了，屏幕上不斷出現(xiàn)各種廣告和預(yù)告片。我抓了一把爆米花，往嘴里塞，在心情愉悅值攀升到最高點時，耳邊飄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喲，這么巧啊�！�
手里的爆米花頓時四散迸濺，我懷疑地瞪大眼睛，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抬起頭。
安室透正笑瞇瞇地看著我，一身休閑打扮，金發(fā)炫目，抬手做了個打招呼的動作。
我如遭雷劈，手心猛然緊攥，將殘留的爆米花捏得吱吱響。
我為啥總能偶遇他咧？該不會——被跟蹤了吧？
話說，這種身兼數(shù)職的打工狂人居然有時間看電影，簡直不可思議。哦，這里是幾年前，可能這個時候他還沒有擴(kuò)展出那么多業(yè)務(wù)。
我僵硬地咧了一下嘴，無視衛(wèi)生問題，將剩下的爆米花直接倒回包裝桶里，然后低下頭，盡量不動聲色地查看自己有沒有做錯座位的可能性。
令人失望的是，我屁股底下的座位標(biāo)號與電影票上一模一樣。我“嘁”了一聲，并不介意被他聽到。
他在我旁邊坐下，身體放松靠后，眼睛盯著屏幕，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
那笑容就像是在說，我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可惡，有他在身旁，還怎么體驗沉浸式觀影的快感？我四下掃了眼，空位這么多，隨便換個位置也完全ok吧。
我抬起屁股，想朝另一側(cè)挪兩個座位——直接走開似乎不大禮貌，雖然‘膈應(yīng)’他，可也不好表現(xiàn)得太夸張。
我果然是個善良的人，對于這種家伙，都能考慮到別傷他的自尊。
就在我要開始挪動的時候，兩個迅疾而來的人影搶先落了座。
誒？
我抬頭一看，差點石化在原地。
竟然是滾筒洗衣機(jī)和毛利蘭！
我揉了揉眼睛，沒錯，是他們。久違的洗衣機(jī)筒靴，讓我再一次意識到這個世界的時間線是三、四年前，因為他們看上去比漫畫里稚嫩，大約是中學(xué)生模樣。
喂喂，中學(xué)生在工作日不上學(xué)，居然跑到電影院里約會，真是世風(fēng)日下。
我無奈地跌坐回原位，又抓了一□□米花，腦海里吐槽聲不斷。
為什么日后不斷碰撞的兩個角色會一左一右將我夾在中間？這是命運的安排嗎？他們會知道彼此未來的命運嗎？
我心緒起伏，過了好久才從這種令人震驚的巧合中平復(fù)下來。
“被老師發(fā)現(xiàn)就糟了，新一�！泵m憂心忡忡地說，雖然年紀(jì)尚小，頭上的角卻已初具氣勢，堅硬地戳著。
“沒關(guān)系，經(jīng)過我的推理，田川老師上午要去市中心開會，不會來學(xué)校，而伊東老師，似乎遭遇了中年情感危機(jī)，沒工夫搭理咱們。今天是絕佳的機(jī)會。”工藤新一自信滿滿地說。
“可是逃課看電影什么的，還是不太好吧�！毙√m仍然有些猶豫。
我一邊嚼著爆米花，一邊偷聽兩人的對話，一不小心被一塊又小又粘的爆米花嗆了嗓子，不受控制地咳嗽了起來。
可惡，早知道買一瓶可樂好了，都怪這該死的上漲的體重，讓我在買東西的時候太過顧忌熱量。
“你不要緊吧？”毛利蘭第一個探過身來看向我，坐在我右手邊的新一也投來關(guān)切的目光。
“呃，水……”我啞著喉嚨說。
小蘭看了看手中那杯已經(jīng)用吸管喝了一半的檸檬汁，有些猶豫。這時，左側(cè)遞過來一瓶寶礦力。
是安室透。
我捂著喉嚨，想寧死不屈一番，可手卻率先出賣了靈魂，顫顫巍巍地伸了出去。
實在太難受了，嗓子深處就像粘了什么東西似的，又癢又刺痛。
他甚至好心地幫我旋開了蓋子。
我接過寶礦力，迫不及待仰頭灌了進(jìn)去。冰涼的液體沖刷著喉管，有一種又爽又痛的感覺。
大半瓶下去，喉嚨終于舒服了。我擦了擦嘴角，把瓶子放在腿上，掏出手機(jī)轉(zhuǎn)向安室透。
“多少錢，我轉(zhuǎn)給你�！蔽液苷嬲\地說。
他看著我的眼神似乎在說：你tmd逗我呢？
我訕訕地撇了撇嘴角，把爆米花伸向他：“那我把這個分你一點吧�！�
總之不想欠他人情，估摸著他也不會接受，但還是要表達(dá)出來，這是我工作后學(xué)到的處世技巧。
然而沒想到的是，他居然彎了彎唇角，伸出黑乎乎的爪子，抓了一大把。
“一起吃吧�！彼f，眼底閃爍著戲謔的神情。我這才意識到，這句話的潛臺詞是，我看電影的時候，得跟他共享一桶爆米花。
這家伙，絕對是在捉弄我。
這下可好，不僅沒辦法進(jìn)行沉浸式觀影體驗，還要時不時提防他冷不丁伸過來的手，嗚嗚嗚，我今天怎么這么倒霉……
“兩位的感情真好呀�！毙√m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羨慕地說道。
我差點把整桶爆米花像水一樣潑掉。
這都是用哪只眼睛看出來的？我們兩個看上去像情侶嗎？
“嗯，是啊�！惫ぬ傩乱欢⒅诘褂嫊r的巨幅屏幕，心不在焉地附和道。
喂喂，你不是自詡為名偵探嗎？用你的眼睛給我好好觀察分析！
沒人能聽到我心里的怒吼，我氣惱地把寶礦力捏得啪啪響。
光線一圈一圈暗下去，很快就漆黑一片，電影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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