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鄰居來訪
七點半了。
客廳里安靜得除了我自己的呼吸,便只有咔嚓咔嚓快速走動的秒針了。
景光不會回來了。我對此一點也不懷疑。
明明前些天還笑著對我說可以叫他“hiro”呢,原來男人的心也可以如海底針,既善變又不見底。
我盤腿坐在原本屬于他的沙發上,心里被各種不安填滿。
我有種直覺,安室透恐怕不會善罷甘休。他對緋色綾子心存恨意,這種恨意會鞭策他不斷來找麻煩。
可他會這么無聊嗎?他不是少女漫畫里的惡霸男主角,全副心思都放在欺壓女主上,他有很危險的職業,稍有不慎滿盤皆輸。還有令他分身乏術的多重身份,這樣的人,哪有時間跟我玩游戲呢?
可即便如此理性分析了,逃脫前他的那種狩獵者般的眼神,仍舊令我渾身發顫,不得不邊摩挲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邊在腦子里回放所看過的電影中,惡人報復仇家的種種手段。
也許我會被他埋進水泥投入東京灣,或者走路的時候被麻袋扣住腦袋,亂棍打死。
我甚至開始思考哪種方法疼痛度會小點。
算了,這些都太低級了,簡直有愧于他腹黑又驕傲的性格。
手肘高高腫了起來,我心痛地舉到眼前,朝著那圈紅腫吹氣。這還是帶著手套捏的呢,如果光著手,我恐怕要骨折。
真是個可怕的家伙,要是景光在就好了。他到底去了哪里呢?
我委屈地抱起膝蓋,把臉埋在膝頭,感到身上很冷,心里也涼颼颼的。
真的有些后怕。
秒針依舊趕集般走動,我無法忍受空曠而岑寂的客廳,跳下沙發,打開了電視。
正在播放新聞節目,說是前些天逃跑的精神病人依舊沒有找到,請大家保持警惕,如果發現可疑人物不要莽撞,立刻給警方打電話。
接著屏幕上出現一張照片。所謂的精神病人,是一個年輕男人,黑發白膚,烏黑的眼睛似乎深不見底,挑釁地注視著前方,有種陰郁的俊美。嘴唇薄而銳利,給人一種干練卻冷漠的感覺。
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家伙。與其說是精神病,更像是窮兇極惡的變態殺人狂。我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了某種與安室透酷似的氣息。
我立刻換了臺。本來就惴惴不安,這會兒又蹦出了個潛逃的精神病人,簡直像是在疊buff,恐怖值飆升。
陸續換了幾個臺,最后選定了一檔旅游節目。遙控器隨手一扔,再度將身體陷進沙發里。
屁股還沒完全沉到底,就傳來連續的門鈴聲。我被嚇了一個激靈,連忙跳起。
是景光回來了嗎?
心頭迅速泛起狂喜的情緒,幾步奔到門口,手剛剛握住門把,忽然后背一緊。
不對,景光有鑰匙的,沒必要按門鈴——
冷汗蹭地就呼呼冒出來了,抓門把的手不受控制地哆嗦著。
難道是——安室透!?
因為我砸了他,還不自量力地趁機逃跑,因而殺過來繼續報復我?
我屏住呼吸,顫抖著俯身,將眼睛貼在貓眼上。
站在門外的,不是安室透,而是一個妙齡美女,穿著豆沙紅的羊絨長裙,身材高挑纖細,曲線妖嬈。
我松了一口氣。這會兒,即便門口站著安娜貝爾,也不會令我更害怕了。
只要不是他,誰都好。
我打開門,以疑問的眼神望著她。
“綾子,你這是什么表情?是我啊,樓下的有紀。千陽有紀。”美女無奈地笑笑,露出兩個小小的梨渦。
我自然不認識她,應該是緋色綾子曾經的熟人吧。我在這里生活了近三個月,這個女人一次也沒找上門過,估計也只是泛泛之交。
“啊哦,你好,有紀,有什么事嗎?”我平復心緒,問道。既然是鄰居,多半是來借鉗子、小板凳或者女性用品之類的。
可是她猶豫幾秒鐘,然后朝客廳望了一眼:“我可以進去坐會兒嗎?”
我遲疑了一下,閃身讓她進來了。
雖然輕率了些,可我有些無法忍受獨自一人在空寂的房間里瑟瑟發抖,她或許可以幫著驅散彌漫在屋內的負面情緒。
女孩朝屋內掃了一眼,有些詫異的樣子,她歪頭打量著我:“你好像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嗯,記得上次來做客,你桌上的茶杯都是配套的日式風格,這會兒卻變成了花花綠綠的卡通搪瓷杯子。”
“階段性愛好不同了而已。”我輕描淡寫地說,給她倒了一杯熱可可。
女孩把可可靠近鼻端,象征性地聞了聞,就放下不再問津。我盯著她平坦的小腹,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將喝了一口的熱量炸彈也放在茶幾上。
“你找我有事嗎,有紀?”我自然而然地叫了她的名字,眼尾不斷掃視她,試圖在她開口之前,分析出點什么,也不枉費崇拜了福爾摩斯一番。
她抿抿嘴,兩手輕輕轉動著杯子,轉了兩圈后,抬頭沖我笑笑,眉眼溫柔而嫵媚:“吶,綾子,之前一起參加新年祭拜的時候,你說你特別羨慕我的大學生活,怎么樣,想不想和我一起去參加學校的社團活動?”
“誒?”我詫異了半秒鐘,等待她的下文。
“社團明天在一個叫做楓葉館的地方團建,哦,說是團建,不過是去瘋玩幾天,順便搜集些創作靈感。我和社團的其他成員關系不大好,一個人去有點打怵……”
“明天就出發嗎?”我問。
“嗯,不過不用早起的,九點在樓下集合就行,我開車。”她立刻補充解釋道。
“好的。”我飛快地同意,因為我迫不及待想逃離這里。
一是因為景光的不辭而別,心情沮喪而迷惘,二是怕被某位不速之客二度造訪。
讓我繼續留在這里,要么郁悶死,要么嚇死。
她似乎沒有預料到我同意得如此快,過了半晌,才“哦哦”地直點頭,并一迭聲地說了好多個謝謝。
“對了,有紀,你們是什么社團啊?”她又坐了幾分鐘后,起身要離開,我在門口向她問道。
“戲劇社呀,之前不是和你說過嗎?”千陽有紀溫婉地笑著答道,她長得有點像某個韓國女明星,五官艷麗、濃烈,氣質卻如水般溫吞、淡雅。
總之,十分有女人味。
“前段時間,我大病了一場,忘記了很多事情,抱歉啊。”類似的謊言我現在已經能夠信手拈來。
她露出恰到其份的驚訝,連忙道:“天啊,不要緊吧?”
我搖頭,向她做了一個展示肱二頭肌的動作,開朗道:“完全康復了,唯一失去的似乎只有記憶。”
她也笑了,又叮囑我明天要帶的東西。將她送走,我又陷入了孑然獨立的落寞中,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我決定收拾完行李就睡覺。
躺在松軟的床墊上,我做了一個夢。
我夢見自己被安室透追趕著,不斷地跑啊、逃啊,忽然前面又沖過來一個人,是那個潛逃的精神病人,他攥著一把巨大的水果刀,狠狠地朝我的胸口刺來——
我驚聲尖叫,立刻調轉身體,可后面的安室透居然勾起唇角,在我肩上推了一把,刀刃在他的力道加持下,深深地刺入我的后背,插進了心臟——
我嘶啞著喉嚨,滿頭大汗地醒來,像是在夢里進行了馬拉松。
床頭的宜家鬧鐘顯示時間為四點半,我至少還可以睡兩個半點。
可我一點睡意也沒有了,下床踮著腳來到客廳,滿懷希望地打開燈。
空無一人。景光并沒有回來。
我一陣失落,抱著被子躺倒在客廳的沙發上。
他積累下來的氣息,透過柔軟的坐墊一絲一絲傳遞上來,輕輕將我包裹。
我嗅著他的味道,慌亂的心逐漸平靜下來,很快再度陷入睡眠。
直到七點半醒來,我都沒有再做任何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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