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紛爭
林峰話音落下,院中忽的安靜,孫文張大了嘴,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他此刻看向林峰的目光簡直如同見鬼。
“哈哈哈哈!”
吳德沒曾想林峰竟真的敢說出口,他靜默一瞬,忽然哈哈大笑,笑得彎腰弓背,滿臉譏嘲:
“刻意刁難?你這黃毛小子又懂得什么?”
“修行一道必然充滿諸多艱險,不給你們點顏色瞧瞧,你們還當真以為得了仙人教授便可萬事無憂!嘿!每年新晉弟子都有送到伙房來的,你以為我為什么能一直做這里的管事?”
“宗內大人物哪里會管你們幾個尚連記名弟子都不算的廢物弟子的死活?”
孫文在一旁聽得又驚又怒,吳德的話甚至比林峰給他的沖擊還要大。卻見吳德面上陰冷的笑容一收,眼中迸出寒芒:
“木柴劈不完不算大事,新入伙房的弟子沒一個能做到當日就完成的!我稍作懲戒,就算宗內有人來查,也不會因為幾個修煉無望弟子追究于我。但是!”
他驀地冷笑一聲,晃了晃手里的木柴:
“作為新進弟子,你以為這種偷奸耍滑的伎倆能瞞過我的耳目?你最好老實交代是誰幫你劈的這些柴火!否則我將此事上報,你立馬就得從凌云宗滾出去!”
話音落下,站在一旁的孫文臉色大變,吳德之言可謂嚴厲至極,對他們這些欲要拜入宗門修習仙道的弟子而言,入選上山已是不易之事,若是被逐出山門,又無大運機緣,將一輩子平庸,無法再觸及修仙之道。
而林峰在他說完這句話后,嘴角卻勾了起來,他漆黑的眸子閃過一抹深邃的幽光:
“你懷疑有人替我劈了這些柴火?”
林峰臉上的笑意看得吳德一愣,他面色愈發難看,抬高了聲音質問:
“難道你還想狡辯?!”
“不不不……”
林峰搖了搖頭,雙眼微瞇,似笑非笑地看著吳德聞言得意的樣子,忽而話音一轉:
“我只是想讓你認清現實!”
說完,他腳尖一挑,一塊原木騰的一聲飛起,穩穩落在木樁上,林峰雙眼一閉一睜,眸中迸射出鋒銳的氣勢。
“喝!!”
他大喝一聲,雙臂用力劈落,木樁上的原木在一陣噼啪聲中竟均勻裂成六塊!
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吳德甚至沒有來得及出聲,那柴火已然劈成,與他手中那塊一般無二。
他被林峰突然爆發出的氣勢震懾,竟不由自主地連退兩步!等他回過神來,頓時又驚又怒!
他漲紅了臉,手指林峰,眼瞳里怒火中燒,卻硬是一個字也沒說出口。孫文見此,緊咬著牙,心中一橫,開口道:
“管、管事!這些柴確實是他自己劈的……”
林峰訝異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會在此時出言幫他,要知道,吳德此人極不講理,一旦他惱羞成怒,甭管孰是孰非,孫文都得陪著他一起受罰。
果然,孫文這句話就像是落在油桶上的火苗,頓時將吳德羞憤惱怒的情緒引燃:
“你們都是串通好的!”
他抬掌一扇,孫文哪里禁得住他一掌之力,只聽他慘叫一聲,整個人騰空而起,摔落在他先前堆砌的柴堆上,將木柴砸得七零八落。
林峰雙眸一凝,眼見吳德掌扇孫文之后,惱怒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快步踏出,不退反進,恰逢吳德一拳打來,林峰右肩向下一沉,堪堪躲過吳德的拳頭,但那拳風擦在臉上,仍能感到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他將全身力量集中在左腿,踏步之時用力一蹬,身體右傾,朝吳德撞去!配合尚未長開的個子,他的肩膀恰好頂住吳德側腰,吳德不查之下,竟被他這一擊撞退數步!
吳德驚駭地瞪大眼,眼中盡是血絲。
突然,他雙膝一曲,砰一聲跪在地上,雙手捂住被林峰撞擊的側腰,臉上一片痛苦的扭曲。
林峰喘著粗氣,伸手按住右側肩膀,剛才一撞之下,他整條右臂都麻了,好在沒有傷筋動骨,緩一緩就恢復了知覺。
正如他所說,吳德對他一無所知,但他卻對他了如指掌。他知道吳德側腰有一處暗傷,應是早年與門內弟子斗狠,失足滾下山崖,僥幸活了下來,修為卻就此止步。
林峰知道吳德很快就會恢復過來,他們躲得過今天,明天也不會好過。他心中思量對策,同時快步來到孫文身邊,將他從柴堆中拉起來。
他見孫文呆滯的模樣,面無表情地開口:
“你想在這兒等死嗎?”
孫文如夢初醒,慌慌張張地站起身,剛才吳德一掌將他半邊臉扇得腫起來,好在其余都無大礙。
此時聽林峰所言,他整張臉都皺在一起:
“能逃到哪兒去?我們死定了!”
逃得了今日,躲不過明日!
“那可未必。”
林峰壓低了聲音,沒有繼續往下說。她抓住孫文,一路跑回了住處,將孫文往院里一推:
“你且回屋,這邊屋子還住了另外幾個弟子,他不會貿然對我們動手。且他機會頗多,大可不必急于一時,必定是要等到明日報復。”
孫文聽得一張臉慘白如紙,但見林峰神情雖凝重,卻未有慌張之色,只得寄希望于他已想好對策。
他與林峰相識不過一日,卻深覺林峰此人心性成熟穩重,想必思慮更加長遠。
他聽從林峰之言,回屋將門鎖好,雖然這鎖并不能奈何吳德,但能圖個一時心安。
林峰將孫文送回住處后,自己卻又反身出了庭院,趁著漸晚的天色偷偷離開伙房,輕車熟路地摸向伙房背后的山林。
他在林中逡巡一陣,往來于潮濕巖穴之間,收撿了一些外敷藥草,同時四處打量,似在尋找什么。很快,他在一塊烏青的巖石下邊找到一只漆黑的毒蟲。
這毒蟲長約半尺,頭生雙角,腹下千足,通體漆黑如墨,背部從頭到尾有一根紅線,看起來格外詭譎可怖。
林峰面色不變,從衣擺撕下一段布條,綰了個活結,眼疾手快地將布條套在毒蟲身上,將它吊了起來。
他提著布條另一端,將毒蟲懸在空中,飛快趕回伙房,尋到吳德的住處。
此時吳德尚未回屋,林峰輕手輕腳地來到屋前,估摸著吳德應該差不多快回來了,他將毒蟲放在門縫邊上,解了布條,見那毒蟲緩緩爬進門縫,他才起身離去。
林峰回屋之后將那綁了毒蟲的布條點火燒了,而后將先前采摘的藥草取出混在一塊兒,用石塊碾碎之后拿布包起,擠出汁水,裝入一個殘缺的廢棄石碗。
他端著石碗來到孫文屋前,輕輕敲了敲門。
孫文很快將房門打開,見門外站著林峰,有些意外,他看了一眼林峰手中石碗,訝異道:
“林峰兄弟,你這是……?”
“方才偷偷溜出去撿了些草藥,你拿去敷在臉上,興許會好的快些。”
孫文臉上的傷究其因由是因為林峰,故而他采了這些藥草,算是還了他先前仗義執言的人情。
聽聞此言,孫文微張著嘴,他沒想到林峰會為他做這些,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他慌慌張張地擺了擺手,結巴道:
“兄,兄弟不必如此……”
他話還沒說完,林峰將石碗往他手上一送,轉身便走:
“磨磨唧唧非真男兒也!”
孫文羞得面紅耳赤,他還是頭一回被一個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小孩說不是真男人,內心羞臊難堪,卻又提不起惱怒之情,有心爭辯兩句,但林峰已回了屋,讓他的情緒起起伏伏,臉色變幻萬千。
林峰回屋后打了盆水擦凈身上的汗,便盤腿坐下,開始修煉,至于孫文會不會用她給的傷藥,他并不關心。
一夜過去,第二天天還沒亮,院子里突然響起梆梆的敲鑼聲,住在院內的弟子紛紛從房中走出,林峰和孫文也各自從屋里出來。
院內站著個年輕的男弟子,他一手提著銅鑼,另一只手上拿著一本記名冊,他將名冊卷成筒,震了震手中的銅鑼,見人都到齊,便道:
“諸位師弟師妹,昨夜吳管事突生惡疾,現下正臥床修養,今后由我暫代管事一職,我叫周平,你們可以叫我周師兄。”
孫文目光呆滯,內心震驚之情無以復加,他下意識地掃了林峰一眼,卻見他眼觀鼻鼻觀心,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
林峰此時心里卻悄悄松了一口氣,他雖然有極大把握吳德回屋時會被藏在門縫中的毒蟲所傷,但保不準不會出什么意外,而今聽聞周平所言,心中大石算是落了地。
那毒蟲雖烈,卻不致命,只會讓人渾身麻痹,酸軟無力,臥床三兩月,毒性自消。
吳德此人雖然令人厭惡,卻也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故而林峰沒有選擇狠下殺手,他重生而來,心中殺念沒有前世那么深重,且若在凌云宗內殺人,盡管吳德地位不高,宗門之中也會有人追查,一旦被抓到,他樂子可就大了。
孫文看過來的目光他自是覺察了,但他沒傻到對孫文坦白,故而對其視而不見,不動聲色。但覺孫文臉色好了許多,該是用過那藥了。
周平將要事說完,分別安排了些差事給院中弟子,輪到林峰和孫文時,他看了一眼手中的記名冊,言道:
“你們兩個才上山?”
林峰二人點頭承認,周平沉吟片刻,最后讓二人去昨日的院子里劈柴,只是沒有像吳德那般刻意刁難,要求他們劈的柴火僅有昨日的三成。
午間休息,又是昨日的弟子前來送飯,但孫文沒像昨日那般狼吞虎咽,他放下食盒,抬眼看著林峰,欲言又止。
林峰將斧子扔在木樁上,大大咧咧地席地而坐,動手將飯菜端出來,就要開吃。
“吳管事的事情……”
孫文沒忍住心頭疑惑,萬分好奇地開口,絕口不提昨日林峰送藥之事,恐是自覺丟臉。
“周師兄不是說他突發惡疾嗎?怎么?”
林峰夾了一筷子菜,聽孫文談起此事,她毫不在意地說道。孫文從他的態度上看不出什么,的確也想不明白林峰如何能有這么大的能耐將吳德弄出“惡疾”。
但時間實在太巧,昨日他們剛剛得罪吳德,今日吳德便臥病于床。
見林峰不想多說,孫文便識趣地住了口,且昨日林峰晚間來送藥,又哪里有時間去做別的事情?反正吳德暫時不會有什么動作,干脆放寬心,好好做事,好好修煉,不再探其究竟。
吳德一病就是兩個月,這兩個月一直由周平暫代管事一職給伙房中的弟子們發放每天的任務。
林峰和孫文這兩個月里唯一的任務就是劈柴,兩個月來,孫文也算努力,林峰傳授的劈柴之法已被他初步掌握,劈起柴來不再如最初那般吃力,也因由這兩個月的鍛煉,林峰鶴孫文個子都長高了些,體格也漸漸壯實。
自從那日林峰給他送藥之后,他每天都格外賣力,似乎是想向林峰證明什么,然而林峰對此毫無所覺。
這天未到日落,林峰已提前完成一天的任務,將斧子放下便欲回屋,孫文忽然將她叫住:
“林峰!”
兩個月來,兩人早已熟識,他便改了口,不再兄弟兄弟相稱。林峰聞聲停步,轉頭看他,面露不解。
“那日……那日多謝你的傷藥。”
時隔兩個月,孫文終于將兩個月前沒有說出口的話說了出來,說出這句話后,他只覺后背濕透,莫名的緊張,同時,還有些莫名的期待。
林峰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頓了片刻才想起兩個月前那件小事,若是孫文不提,她興許已經將其忘記,他毫不在意地擺手道:
“不用謝我。”
言罷,他也不多說什么,快步離開了小院。
孫文張了張嘴,后又閉上,神情有些失落,片刻之后他突然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頭,握拳振奮道:
“林峰這般優秀不同尋常,怎會困于區區伙房,一年之內必能入凌云宗,成為正式弟子,我卻是不能被他落下!”
孫文的自言自語林峰自是不知,他回屋之后稍作梳洗,換了一身干凈的布衣,盤腿打坐,開始修煉。
早在前幾日,他便隱隱有種突破的感覺,今日時間有余,正好嘗試突破,這也是為什么他方才不與孫文閑聊,急急趕回屋舍的原因。
林峰閉目入定之后,緩緩納天地靈氣入體,這些天地自生的靈韻之氣,經由皮膚進入體內,被煉化為真氣,在林峰閉塞的經脈中極為緩慢卻平穩地移動,他心口的晶藍色丹珠也隨著他的呼吸起伏不停閃爍。
終于在某個時刻,他經脈中稀薄的真氣完完整整地運行完一個周天,他睜開眼,眸中少見地起了情緒波動,他欣喜地攤開雙手,看著自己掌心的紋路,唇角微掀,自言自語道:
“靈兒,我終于邁出了第一步,雖然這離去見你仍還差了好遠好遠,卻總歸是有了些收獲。”
他突破了第一道關口,達到練氣一層的水準。
比他前世還快了半個月,可見無極天心心法確實比之凌云宗的修煉心法好上不少,叫林峰頗為欣悅。
第二日,林峰僅用了半日時間便將周平安排的任務做完,叫一旁的孫文目瞪口呆。
突破練氣一層之后,林峰的體能比原先好了不少,劈同樣數量的柴火不覺得疲累,速度自然就快了許多。
午間恰逢周平前來察探二人的進度,但見林峰已然完成,他頗為驚訝,猜想林峰修煉恐有所得,興許已觸摸到修行之道門檻,不由贊賞地看了他一眼,言道:
“明日你不用劈柴了,晌午替外間記名弟子送飯,其余時間都可自由安排。”
孫文目光呆滯,林峰實在給了他太多驚訝。
眼看著林峰朝他揮了揮手,隨著周平一起離開,他才回過神來,整個人顯得異常頹喪。片刻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
“林峰能做之事,我未嘗不能!莫要被他撇下!”
林峰離開小院后徑直回了屋,昨日才剛突破,他正是需要時間好好穩固,周平的安排在他意料之中,蓋因前世雖是吳德掌權,多有刁難,大事上卻沒有過多干涉,最后也如周平這般安排。
這兩個月來,林峰漸漸發現,他的重生改變了許多與他相關的事情,讓他的未來變得不可預期。但與他無關的事卻無太多變化,使他仍能依據別人的未來一點一點推衍己身。
吳德告病于床,他提前半個月修煉到練氣一層,這些是他所造成的改變,但他練氣一層之后與前世一般做了伙房跑腿,又隱合前生的經歷,就是這個道理。
他修煉一夜,第二日日上三竿,他才從入定中蘇醒,此時他已養足了精神,神清氣爽,稍作打理便趕赴伙房。
伙房中有不少弟子進進出出,格外忙碌,周平于旁側監工,見林峰前來,他指了指一旁分派好的食盒,對林峰道:
“你將這些食盒送到聽劍軒,分派給軒內修行的記名弟子。”
林峰領了任務,從周平手中接過出入聽劍軒的腰牌,將四五個食盒裝入竹籃,輕車熟路地前往聽劍軒。
聽劍軒位于外宗南面,天地靈氣豐厚,是凌云宗少數優秀新晉記名弟子的修煉場所,林峰來時,軒內僅五名弟子盤坐修煉,三男兩女,無有宗內長輩巡視。
林峰提著竹籃目不斜視地走進聽劍軒,將籃中食盒取出,放緩了腳步將食盒分別擺放在五個記名弟子身邊。
做完這些,他就準備回伙房,之后自有弟子來收撿碗碟。
正當他即將走出聽劍軒,旁側忽然伸出一只手來擋住他的去路:
“這位師弟還請留步。”
林峰眉頭微皺,抬眼看去,卻見方才距離軒門不遠處打坐的男弟子不知何時已轉醒,此時正擋在他面前。
此子眼神輕佻,暗含玩味,林峰不識得此人,前生所遇之人何其多,并非每個他都能記起。
“師兄有何吩咐?”
林峰內心不悅,卻未表現出來,耐著性子開口,卻未低眉順眼,笑臉相迎。
該弟子眉角一挑,頗為訝異林峰的態度,眼中笑意加深,玩笑道:
“師弟替我等送餐,頗為辛苦,何不稍作歇息,與吾等探討探討修煉之道。”
他模樣頗為俊俏,年僅十五六歲,五官已初具雛形,言笑晏晏之間,倒是奪人眼球,想必俘獲不少少女初心。
此番林峰初來,他未曾見過,便起了涉獵新意,近時越覺林峰面貌清俊,雖仍顯稚氣,但配合他平平淡淡的神情,竟別有一番韻味,讓他起了玩心。
奈何林峰不為所動,輕輕搖頭:
“小弟之資質不若諸位師兄師姐,此番不慎叨擾了師兄修煉已是過失,若再久留恐管事責罰,還望師兄見諒。”
他言辭懇切,神色卻不謙卑,沒有低人一頭的自卑情緒。此時軒內另一名男弟子也睜開眼,促狹地笑道:
“王師兄好興致,奈何今日卻慘遭失敗,人家師弟既不愿久留,你便讓他離去吧。”
聽聞此人拆臺,王漠面色不虞,收斂了些許笑意,不理會那人之言,直看著林峰又道:
“既然師弟執意如此,師兄自是不會為難,但還未請教師弟大名,怎敢輕易放手,為兄姓王名漠,不知可有榮幸得聞師弟名諱?”
林峰眉頭微蹙,心中很是不耐,語氣平平道:
“師兄高才,小弟不過伙房弟子,來年興許不得入宗門,得知小弟名諱有何義意?”
言下之意便是,你如枝頭鳳,我似樹上鴉,身份相差何止千里萬里,你何苦爭一時之氣非得問清我的姓名?
他說完,也不管王漠是否同意,扭頭便朝軒外走。
王漠笑容一僵,他沒想到林峰竟然屢次拒絕他的示好,區區伙房弟子,態度卻非比尋常,言語似軟實硬,格外高傲,又有平常與他針鋒相對的岳清在一旁看他笑話,讓他感覺顏面掃地,頗為惱怒。
現下已放不下臉面任由林峰離開,他今日無論如何要林峰主動服軟。此事雖因他而起,他卻不覺自己有何過失,伙房弟子向來對他謙卑恭敬,他也自認天賦秉異,從未見過林峰這般傲慢的伙房弟子。
他也確是少年心性,爭無謂義氣,此時怒從心起,抬手便朝林峰抓去。
王漠一掌探出,要抓林峰肩膀,他早過林峰來宗幾月,早已突破練氣一層,其速度不可謂不快。
身后響起風聲,林峰早有防備,腳下步子一錯,堪堪躲開王漠抓拿,順勢一把擒住王漠手腕,回身一旋,只聽咔吧一聲響,王漠腕骨向內錯落。
王漠先是一愣,他沒想到林峰能躲開他的抓拿,隨后手腕腕骨脫落,劇痛傳來,讓他失聲慘叫,狼狽地連連后退,臉色煞白,驚慌失措。
林峰也愣住,他不清楚王漠深淺,又因初入練氣一層,力量控制不好,剛才那一手他毫無保留,不曾想王漠哪里會想到伙房弟子竟有練氣修為,并未出全力,卻在林峰手中栽了跟頭。
如此大的動靜自是將剩余三名弟子驚動,他們紛紛睜眼看來。王漠緩過勁后臉色一片鐵青,不復初時風采,他惡狠狠地盯著林峰,放下狠話:
“我定會讓你滾出凌云宗!”
林峰不為所動,神情一片淡然,卻在此時,一個女孩的聲音在林峰身后響起:“王師兄技不如人,何故與人為難,仗勢欺人?且涼師弟與我相識,此事不若就此揭過,大家平心靜氣坐下聊上一聊,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不是嗎?”
林峰意外地回頭,見那說話女孩兒的確面善,像是在哪里見過,那女孩兒見林峰看來,不由瞇眼笑了:
“林師弟可是不記得我了?先前我們曾見過的。”
林峰神情微赧,忽然靈光一閃,脫口而出:
“穆彤?”
穆彤聞聲,抿唇輕笑,似是開心林峰將他想起:
“正是。”
王漠見穆彤替林峰出頭,臉色越發難看,但對穆彤,他卻不敢像對林峰般擺臉色,只道:
“穆師妹此言差矣!斷腕之仇,可是說放下就放下?!”
“王師兄,你我皆為修行之人,須知修之一道荊棘坎坷,那腕骨脫臼只乃小傷,請門內藥房師兄正骨,再修養三兩日就能好全,且方才確為師兄先動手,我等皆為見證,就算涼師弟有所過失,既兩方都有過錯,為何不能放下?”
王漠被穆彤說得啞口無言,只得冷哼一聲,甩袖離開聽劍軒,岳清等人只管旁觀,未出聲入話局,此時王漠離去,岳清方才笑道:
“師弟好氣度!王漠這廝我早看不慣!”
林峰沒有接話,穆彤見她無心與眾人閑聊,便道:“今日之事王師兄恐不會輕易罷手,你自己日后需得當心。”
她與林峰并無交情,之所以會出言相幫,一則因為她對王漠此人有些不喜,二則是她對林峰山下遭遇有所聽聞,不由心生同情。
林峰心中訝異,他與穆彤不過一面之緣,卻是未想到穆彤會如此為他說話。他好言謝過穆彤,便離開了聽劍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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