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和解
“呵,紫霄宮,真是信言守諾啊!”
林峰一聲冷笑,看向顏不悔的目光沒有絲毫敬畏和恐懼,有的只是嘲諷和輕蔑,一個不信守承諾的人,哪怕她實力再強,也得不到他正眼相看,就算這個人是靈兒的師父。
他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低,但凡大戰(zhàn)之后還能保持清醒之人,實力最差的也是煉體境,故而林峰所說之話只字不漏地落入眾人耳中。
清云子右手按住受傷的胸腹,嘴角擒著一縷鮮血,腳步踉蹌的落在林峰身邊。他斂著眸子,一頭亂發(fā)桀驁不遜,唇角緊緊抿著。
紫霄宮宮主大駕凌云宗,作為宗內(nèi)輩分最高,修為亦是最高的人,他本該恭敬相迎,但今日凌云宗的慘重?fù)p失卻如一把利刃扎在他的心上,對于這一切,他亦心知肚明,紫霄宮不是趕不及來援,但顏不悔卻硬是趕到最后時刻,才肯出手。
若凌云宗沒有一點準(zhǔn)備,是不是尸鬼門暴起發(fā)難,凌云宗傾覆,她就干脆不出手了?
正因為此,他才沒有阻止林峰,他站在林峰身旁,沉默地看向紫霄宮兩人,神情復(fù)雜。
這就是絕對的實力,化神一怒,山河傾覆。顏不悔一出手,如此輕描淡寫便擊殺了尸鬼門的元嬰修士覃老鬼,凌云宗在她眼中,自是什么都算不上。
高空之上,顏不悔聽聞林峰此言,眉頭微皺,淡漠清冷的眸子里閃過不悅之色,轉(zhuǎn)瞬即逝。但她沒有因此發(fā)怒,正如林峰二人所想,她先前非是不能出手,卻是刻意沒有出手。
凌云宗畢竟是臨封三宗之一,其內(nèi)弟子眾多,她想看看情靈散落的命魂是否在凌云宗內(nèi),此番凌云宗大劫,宗內(nèi)弟子動蕩不安,靈識波動頗為劇烈,是為最佳的檢測之機,然而天機一如前些日子那般混沌,無論她如何推演,都不得其法。
最后只得作罷,但在她推演命魂下落這段時間里,尸鬼門已經(jīng)取得絕對優(yōu)勢,陳渝亦遭到重創(chuàng),凌云宗眼看便要不保。
正當(dāng)她欲出手時,卻又見林峰在陳渝身上刻下古老鎖魂陣,啟動凌云宗至寶凌云劍閣,勾起她的興趣,叫她想看看凌云宗面對這等危局,究竟能撐到幾時。
說到底,凌云宗所遭受的一切損失,全因她一念而起,確為她之過,辯駁不得。
見顏不悔沒有說話,林峰眉頭皺得更緊,他掙扎著站起身,粗魯?shù)啬ǖ糇旖遣粩嗤庖绲孽r血,后退至陳渝身邊,哪怕雙腿不住顫抖,眼前暈眩陣陣,他仍不肯放松心神,讓自己就此昏迷。
“紫霄宮,不外如是!枉為中州第一宗!倘若我?guī)熥鹁炔换貋恚茨憬袢毡銡⒌粑遥駝t,日后我必要紫霄宮雞犬不寧!”
林峰咬牙切齒,就因為顏不悔不肯出手,他的師尊才遭受如此無妄之災(zāi)!他氣不過顏不悔收了至寶無極令,卻姍姍來遲,那些因此戰(zhàn)死去的凌云宗弟子長老,哪個不無辜?
顏不悔眉頭皺起,她雖然心知今日之事乃自己一念之差的緣故,但她身為紫霄宮宮主,乃是中州唯一一個化神修士,還從未有誰當(dāng)著她的面指責(zé)她的過錯,何況林峰話語句句不離紫霄宮,全然因今日一事將紫霄宮完全否定。
她就算有再好的耐性,亦不覺得眼前小小筑基修士,有這個資格責(zé)罵自己和紫霄宮!何況,林峰竟揚言要紫霄宮雞犬不寧?好大的口氣!
“本座今日來此,解爾之危,已是仁至義盡!”
一個小小的凌云宗,她都親自出手了,竟還心存怨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仁至義盡!好一個仁至義盡!!顏不悔!你且記得你今日所言!天道輪回,宿世不休!紫霄宮也絕非一片凈土!日后你紫霄宮倘若有事求人!也謹(jǐn)防他人仁至義盡!!!哈哈哈哈哈!!!”
林峰所言絕非無的放矢,前世情靈有紫霄宮庇護,為何最終卻還是被三宗高手聯(lián)手擒拿,便是因為,紫霄宮亦經(jīng)歷一場天降之劫,最后分崩離析!
林峰這番話可謂極重,顏不悔當(dāng)即著惱,怒聲喝道:
“放肆!!!”
其聲如雷,滾滾不休。
林峰口中哇地噴出逆血,再退兩步。
清云子臉色一變,當(dāng)即上前一步,將林峰擋在身后,朝顏不悔抱拳躬身,急道:
“顏宮主息怒!小輩弟子因其師受創(chuàng),心神不穩(wěn),故而無禮冒犯,還請顏宮主網(wǎng)開一面!”
化神修士,終究不是他們能惹得起的。
顏不悔能輕易擊殺覃老鬼,便也可以舉手投足之間覆滅凌云宗。林峰如此觸怒顏不悔,他唯恐顏不悔當(dāng)即下手殺人,若真是如此,凌云宗冤屈無人申訴,這苦果,只能含恨咽下。
“宮主,弟子有一言。”
顏不悔正待拂袖而去,身后卻響起情靈清冷之音。
“靈兒所謂何事?”
對待情靈,她的態(tài)度自與對林峰等人不同。斂了聲音中的冷漠之意,輕聲問道。
情靈緩步上前,在林峰驚訝的目光中走到他面前。
她看著林峰,眼前之人與在仙人遺跡初識時不同,失了一身驕傲,不再從容自得,宛如囚籠困獸喪家之犬,唯剩一身傲骨,寧死不肯屈從。
林峰眼里暗藏傷痛和絕望,對師尊將逝的恐懼和不甘,亦有對紫霄宮出爾反爾的憤恨和憎惡,卻唯獨在看向她的時候,收斂了內(nèi)里的鋒芒,隱忍不發(fā)。
從第一次相見,她便知道眼前之人對她格外不同,至于這不同的因由,她沒有深究,亦不想探求。
她看著林峰眼中的痛,心中不由思考,倘若這般重創(chuàng)生死一線之人,是她的師父顏不悔,她會否像林峰這般悲痛無法自抑,細(xì)細(xì)想來,心覺遺憾,當(dāng)是不會的。
她果然是個無心之人。
她看著林峰的雙眼,緩聲開口:
“林峰,陳前輩今日之禍,確為紫霄宮之過,對此,我替宮主向你道歉,亦向凌云宗致歉,昔日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且清云子前輩以重寶相贈,陳前輩之事,紫霄宮自不會坐視不理,我會請求宮主出手相救,而陳前輩之傷,中州之上,除卻宮主,也再沒有人能有回天之能。”
說到此處,她話音稍頓,又道:
“但你也需得為剛才所言向我紫霄宮道歉!”
林峰亦回視著情靈,聽著她平緩無波的語調(diào),心里頗為委屈,但他清楚情靈所言不假,普天之下,有能力在七日之內(nèi)救回師尊的人,除了顏不悔,再無其二。
直面情靈,她的所有氣焰都不得發(fā)泄,心中憋屈直至,他死咬著牙,撇過頭去,怨聲嘟囔:
“你又怎能保證你們宮主真的能出手?你怎么保證你們高高在上的顏宮主不會暗使手段加害我?guī)熥穑 ?
顏不悔鳳眼一瞪,當(dāng)即就要發(fā)火,原本在情靈說要她出手救陳渝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有些不喜,但今日之事確實她不占理,便也沒有多言,就此默認(rèn),卻不料林峰還質(zhì)疑她的為人!
情靈恰到好處地轉(zhuǎn)過身來,朝她躬身行了一禮:
“宮主,陳前輩曾救雪櫻師姐于危難,林峰亦曾救過弟子性命,弟子無以為報,如今陳前輩受創(chuàng)頗重,我宮素來恩怨分明,有恩必還,還請宮主出手相救,還此恩情。”
顏不悔眸中掠過一抹驚訝,她知曉情靈性情,除了修煉,她對萬事萬物皆不上心,這還是第一次見她如此為誰求情,懇請她出手相救。
她沉吟片刻,面上神色不動,她本也有心補償凌云宗,奈何林峰說話太過刺耳,叫她拉不下臉面去與之言和,如今有情靈作輔,給了她一個臺階,她便也順勢而下,點頭道:
“理應(yīng)如此。”
情靈聞言,抿唇一笑,再度回身看著林峰,見后者撇著頭,一副不情不愿又不得不服軟的模樣,剎那間,她仿佛又看到了數(shù)月前在仙人遺跡長廊之中,林峰被她一劍震懾的樣子。
她眼眸之中蕩起一層笑意,言道:
“宮主已答應(yīng)出手,我以個人聲譽作保,宮主必能救回陳前輩。”
言罷,她直視著林峰,清澈的眸子靜謐無波,林峰卻從她平靜淡漠的眼中感覺到莫大的壓力,但心里的苦和痛卻也在她說出以個人聲譽作保的瞬間淡了不少。
他抿了抿唇唇,深吸一口氣,朝顏不悔抱拳道:
“方才是晚輩失言,還請顏宮主莫怪,懇請顏宮主務(wù)必救晚輩師尊性命,此恩晚輩百死莫忘!”
顏不悔見他開口時心情便平靜下來,待說到其師尊,語氣便顯得格外恭敬,最后一句百死莫忘,亦是出自肺腑。
尊師重道四個字在林峰身上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她實在沒有理由去怪罪一個甘愿為師尊赴死的弟子。
便點了點頭:
“你且放心。”
言罷,她從衣袖中取出一方玲瓏塔,抬手一揮,玲瓏塔照于陳渝之身,將其收歸塔內(nèi)。
收好玲瓏塔,顏不悔視線掃過凌云宗內(nèi)瘡痍,沉默片刻之后,又取出一瓶紫霄丹,交給清云子:
“此瓶中納有紫霄丹十枚,此戰(zhàn)傷者,旦有一口氣在,都可保命。”
清云子大喜過望,放下心中芥蒂,連連道謝。
凌云宗之劫已解,顏不悔來此的目的便已達(dá)到,她轉(zhuǎn)身欲走,臨行前,回頭看了一眼林峰,問道:
“那鎖魂陣,來自何處?”
林峰早已想好說辭,抱拳垂首道:
“凌云劍閣,傳自祖師凌風(fēng)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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