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書信
林峰在青云峰上坐了許久,直到太陽的余暉也一點一點消失,冷風吹過,他傷勢未愈的身體感覺到一絲寒涼,他才恍然驚醒。
不知不覺,已過了一個時辰,他欲轉身下山,卻意外發(fā)現(xiàn)身后站著一人,他心里一驚,方才太過出神,連有人來了這么近的地方,他都沒有發(fā)現(xiàn)!
看清來人的樣貌,林峰抿了抿唇,躬身行了一禮:
“弟子見過宗主。”
來人正是凌蒼穹。
凌蒼穹臉上復雜神色一閃而逝,旋即露出溫和笑容:
“可是在想師尊?”
林峰微垂著頭,應了一聲是。
見林峰如此拘謹,凌蒼穹輕聲一嘆,他更喜歡方才林峰追思遠望時的輕松自在,眼下這般,卻是讓他心頭非常難過。
但他沒有理由去要求林峰什么,畢竟當初林峰之母亡故,有很大部分原因,是因為他的固執(zhí)與偏見。
“宗主來尋弟子,可是有何吩咐?”
林峰看凌蒼穹仿佛陷入深思,而這山風的確有些涼了,不由輕聲問道。
凌蒼穹恍然回神,取出一枚做工精巧的扳指,將其扔出去。林峰抬手一抓,扳指入手,靈識一掃之下,心頭恍然,原來是一枚儲物扳指!
“日前你一直昏迷未醒,我將這些東西暫存,此番你既已醒了,便物歸原主。”
林峰心中感慨,一件下品靈寶,一枚妖靈精魄,一支珍惜符筆,無論哪樣,在外都是價值連城,能引起眾多修士哄搶之物,眼下就這么輕易到手,倒是叫他頗為唏噓。
他沒有當著凌蒼穹的面檢查扳指內(nèi)的物什,凌蒼穹送出東西,也自覺再待下去頗為尷尬,雙方都沒有什么能聊的來的話題,仿佛他們之間唯一僅剩的聯(lián)系,便是這凌云宗的宗主和弟子的身份了。
他也不自討沒趣,轉身離開。
凌蒼穹走后,林峰垂首一嘆,他不是不能感覺到凌蒼穹心中復雜,奈何他心里也是紛亂,凌蒼穹本是他的親外公,奈何他一想起唏噓往事,心頭便似梗了一口氣,無論怎么都咽不下去,這件事,恐怕還是只能順其自然。
林峰緩步走下青云峰,一邊走,一邊查看剛到手的扳指里具體都有些什么,除了三宗大比的戰(zhàn)利品之外,林峰還意外發(fā)現(xiàn)了那柄本屬于陳渝的朱玉寒鐵劍。
他將此劍取出,握在手中,剛剛壓下的心痛和難過再度涌了上來,陳渝從不將此劍離身,若非此番遭逢大禍,這劍怎可能散落于青云臺。
林峰深吸一口氣,把朱玉寒鐵劍收起,他須得更加努力修煉,才好將此劍親手送還給師尊。
下山之后,他飛快回了內(nèi)宗禁地,準備閉關療傷,盡快恢復實力。
此后三年,林峰一步未出。
因為那場青云臺之戰(zhàn),林峰根基險些被毀,足足花了兩年的時間才傷勢盡復,未留下暗傷禍患,傷好之后,適逢真氣涌動不息,似有突破之感,便又閉關一年,突破至筑基大圓滿。
三年后,林峰出關,出關前,他留了不少物資給清云子,并說明自己將下山游歷的打算,對于林峰,清云子三人實在沒有什么好擔心的,便應允,只道他下山之后,行事盡量莫太招搖,一切以己身安危為重。
幾年相處,清云子等人對林峰的性子也是極為了解,知道他向來膽大包天,有仇必報,在宗門之內(nèi),他們還能幫襯,替他擋災,但他下了山之后,他們幾人鞭長莫及,便希望他能收斂一些,以免沖撞了實力絕強之人,陷入險境。
林峰自是連聲應好,他非是不懂,樹大招風,他越跳脫,便越容易為自己招惹禍患,且宗外的江湖更是紛亂,一步踏錯,便有可能客死他鄉(xiāng)。
先前他在青云臺出盡了風頭,好在已過了三年,再大的風波和喧囂也差不多平復,他行事謹慎一些,倒也不會有太大危險。
從禁地出來,林峰欲再去探望一下師姐,奈何他去過余子洵的須臾峰后,得知師姐閉關未出,便只好放棄。
他最后又回了一趟玉蕊小筑,卻又再一次意外地見到了凌蒼穹。
凌蒼穹背手站在玉蕊小筑外,沒有進去,林峰來時,他有所感,回身來看,笑道:
“你已出關了?”
林峰見他喜上眉梢,整個人都顯得輕松自在,內(nèi)心頗為狐疑,眨了眨眼,點頭:
“是,弟子今日方才出關,打算下山歷練,臨行前欲來此地打掃打掃。”
凌蒼穹早已猜到林峰打算,并不覺得驚訝,只點頭道:
“甚好。”
林峰眉頭微蹙,不知凌蒼穹在賣什么關子,但見他眼眸帶笑,林峰心里忽然閃過一個念頭,當即喜上心頭,卻強自按捺,萬一猜錯了,可是空歡喜一場。
他穩(wěn)住心緒,卻仍是難掩急迫,匆匆問道:
“可是有師尊的消息了?”
時過三年,哪怕陳渝的傷再重,也不該音訊杳無。三年來一直未有紫霄宮來信,想必師尊傷勢漸好,沒有噩耗便是最好的消息了。
而眼下凌蒼穹表現(xiàn)出的喜悅和輕松,叫林峰止不住朝這方向想,卻又唯恐自己猜錯,故而話一出口,他便緊張地握起了拳頭,等待凌蒼穹的答復。
卻見凌蒼穹方正的面容上透出無法言喻的欣慰和喜悅,他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遞給林峰:
“本就是要給你的,沒曾想竟碰巧遇上,此信乃一個月前從紫霄宮送來。”
林峰兩眼一睜,大喜過望,忙接過書信,信封上書幾個小字:
愛徒峰兒親啟。
熟悉的娟秀字跡映入眼簾,林峰頓時激動地雙手顫抖,險些拿捏不穩(wěn)這薄薄的一封書信。
待激動的心情稍稍平復,他也不避諱凌蒼穹,徑直將信拆開,抖出一紙信箋。
林峰飛快看完,一直提著的心終于在此時落了地,陳渝在信上說她一躺兩年,醒來后不得提筆,在顏不悔傾力相救之下,方漸好轉,待傷好些,立即寫了這封書信,但她眼下實力未復,傷也還未好全,故而不能立即回宗,謹以此信報的安平,叫林峰照顧好自己,無需掛念。
信尾字跡稍顯虛浮,可見陳渝寫完這封信,亦對己身負荷極大,要想徹底養(yǎng)好傷,不知還須得多少時日。但只要人還活著,一切困難都可以克服!
林峰長舒一口氣,不顧凌蒼穹在側,止不住哈哈哈大笑,放下心頭巨石,整個人格外輕松,甚至對紫霄宮的殘怨亦在看完信的瞬間消散了去。
末了,林峰心緒平復,見凌蒼穹一臉驚詫,他才稍顯羞赧地清咳一聲,將陳渝信上所言大致講說一遍。
聽完林峰講述,凌蒼穹亦徹底放心,見林峰容光煥發(fā),心情愉悅非常,便笑道:
“你準備何時動身?”
林峰聞言,咧嘴一笑,將信折好收起,眨眼道:“今日便走!”
他要先將玉蕊小筑打掃一下,然后再下山。凌蒼穹了然,不再多言,只道一聲“一切小心”,便轉身離開。
林峰看他身形漸遠,忽而吐出胸中濁氣,高聲喚道:
“還望外公日后多多保重!”
凌蒼穹腳下步子突然凌亂,險些一頭栽倒,但他沒有回身,只悶聲應了句好,便倉惶離去。
林峰唇角帶笑,反身入了玉蕊小筑。
眼下陽春三月,紫霄宮百花迎風綻放,落英繽紛。在紫霄殿東邊稍遠一些,有一座四合小院,名喚裕賢居。
裕賢居主室之內(nèi),南側臥房,只著了素白里衣的陳渝面色仍有些發(fā)白,顯出兩分人前未顯的病弱柔美,不施粉黛,仍精致無雙。他的精氣神比前幾月好了不少,長發(fā)未束,如瀑布般披散下來,垂落于腰際。
此時她正提筆伏于案前,每每寫兩筆,便不得不置筆于旁,稍事歇息,方才繼續(xù)。
顏不悔端著藥碗進來的時候陳渝剛剛擱筆,她看見陳渝不緊不慢地將信紙折好,放進預先備好的信封里,回頭看她,微微笑道:
“顏宮主,你來得正好,還請宮主譴人替在下將此信送往凌云宗,交與我徒林峰。”
她的語氣平緩柔和,仿佛與故友閑話家常。
顏不悔眉尖一挑,鳳眼之中寒光乍現(xiàn),冷言道:
“你不遵醫(yī)囑擅自起來寫信折騰,還想讓我?guī)湍惆研偶某鋈ィ俊?
陳渝聞言,并不著惱,只抿唇一笑:
“嗯……在下方才于信中提及宮主,言道宮主近些年對在下照顧有佳……”
未曾想陳渝會這樣說,顏不悔當即愣住,面色不變,但耳根卻有些詭異地泛紅:
“咳!不過送信而已!本座自會安排!你傷勢未愈,不可起身太久,下不為例!”
如此輕松就搞定此人,陳渝心情頗為愉快,果然如情靈所言,顏不悔此人性情別扭的很。
她起身欲回床上躺著,奈何坐了太久,腿腳有些發(fā)麻,剛邁出一步,便險些摔倒。
忽而暖風拂面,顏不悔不知何時已來到近前,一手扶住她的胳膊,另一手還端著藥湯。
“你若是摔了,不知又得費本座多少靈丹妙藥。”
見陳渝看來,顏不悔微偏過頭,刻意冷著聲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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