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們中計了。
李瀾話語平靜。
“呵呵,編,你接著編!”
秦武卻得意洋洋,輕蔑地看著李瀾:“拒不認罪,罪加一等!”
趙探月卻開口詢問道:“怎么講?”
她心中對這樁案子……也的確有些疑惑。
李瀾看了那探子一眼,道:“如果我沒有猜錯,此人被你們抓住的時候,應(yīng)該是在廚房?而且還碰巧打碎了一壇醋?”
聞言,趙探月眼中卻是瞬間一亮,但搖搖頭:“并非在廚房,此人扮做賣醋的商人,被抓之時搏斗之余,的確醋壇子打破了一堆。”
李瀾繼續(xù)點頭道:“原來如此,那此人身上,應(yīng)該不只是這一封信吧?”
趙探月道:“我們查過了,其他信都是正常家信,唯有你這封信有所夾帶。”
李瀾道:“你錯了。”
“其他的信,才是他要真正傳送的密信!”
此言一出,趙探月還未做回答,那個被他們押進來的北胡探子,忽然一聲狂吼,身體像是爆發(fā)出難以想象的能量,身上的鋼鐵鎖鏈竟是被扯得裂開,他一躍而起,朝著李瀾撲殺而來!
完全是不要命了一般!
“破山!”
林爭一聲大喝!
鐵破山本就在李瀾身邊,此刻一步上前,獨臂一掌推出,空氣中似乎勁風澎湃,他和這探子迎撼了一掌。
碰!
鐵破山當真如一座山,一動不動,但是強大的勁力爆發(fā)開來,仍舊讓他身后的李瀾倒飛出去,砸在了林若冰的腳邊,口中已吐出鮮血。
而那北胡探子,與鐵破山硬撼一掌后,似乎用盡了所有的生命力,竟是后退幾步,他盯著李瀾,眼中殺意不絕,只是無力再戰(zhàn),當即倒地,已然氣絕,尸體都裂成了五六塊!
這一幕來的太快、太過殘酷,場中所有賓客都是臉色大變。
“這……怎么回事?”
“此人不是已經(jīng)被抓住了嗎?”
“他拼著一死也要殺李瀾,難道李瀾說的是真的?”
反應(yīng)過來,所有賓客都是紛紛開口。
而趙探月,此刻更是臉上閃過怒容,道:“秦大人,此人是你負責捉拿、關(guān)押的!”
秦武臉色大變道:“屬下辦事不力,我已經(jīng)打穿了他的琵琶骨,著實沒想到,他居然還會如此邪功……”
“你知道他是誰嗎?”趙探月俏臉陰沉。
“屬下不知……”
“我知道!”
趙探月寒聲道:“此人所用的最后一擊,乃是天魔解體功,如果我沒有猜錯,他就是當年襲殺皇后娘娘的北胡余孽,北胡天魔堂高手余十一!他在京都的目標,是皇室!”
她本就是因為當年那一戰(zhàn)天下知名的,所以,她對天魔堂的高手無比熟悉,斷不會錯!
秦武一聽,更是駭然失色,直接就跪下來了,冷汗涔涔:“屬下真的不知道,屬下失職,屬下失職!”
趙探月沒有讓他起身,而是接著冷道:“此人早已是一流高手,怎會被你們輕而易舉拿下?現(xiàn)在看來,他被抓,也是有意為之了!”
“是了,一個月后便是圣上舉辦慶天大典,到時候,圣上要在求道山上釋放所有死牢中的囚犯,以彰好生恩德,他便有了接近皇族、乃至圣上的機會……秦大人,你應(yīng)該慶幸,慶幸今天這里是林府,而不是求道山!你也該謝謝李瀾……”
秦武匍匐在地,渾身顫抖,恐懼至極,“屬下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同時,他又急忙轉(zhuǎn)頭,朝著李瀾下跪了,連連磕頭:“多謝李瀾公子救命!”
他是真的慌了,徹底慌了。
這件事太大了,如果真讓余十一混到求道山上,他秦武全族都不夠滅的。
而全場賓客,此刻也是無不震撼!
這么一個死囚犯身上,居然有這么一個巨大陰謀?
“若不是李瀾說中了他的秘密,逼他出手,那皇室危矣啊!”
“太可怕了!”
眾人嘩然。
林爭盯著那一堆四分五裂的尸體,眼中也已經(jīng)是怒意閃過,拳頭緊握。
而趙探月不去管秦武,而是看向林府的獨臂管家鐵破山,美眸中多了一抹敬重!
她聽過鐵破山在戰(zhàn)場上闖出來的威名,如今一看,不減當年!
但她的目光只在鐵破山身上停留一瞬,便已經(jīng)看向后方的李瀾道:“李瀾公子可還安好?”
稱呼……已經(jīng)變了!
天魔堂高手余十一的臨死反撲,露了行跡,就已經(jīng)讓這場栽贓陷害破綻百出。
如果李瀾真與余十一是同黨,他怎會破壞余十一襲擊皇室的陰謀?余十一又怎會拼死也要殺他?
相反,李瀾這一次,反而是立下了大功!
李瀾倒在地上,只感覺胸腹之間氣息混亂,一口氣提不上來,艱難道:“媳婦兒,快,扶一下你丈夫啊……”
他朝身邊的林若冰道。
林若冰臉上已經(jīng)多了一抹復(fù)雜,但聽到李瀾的稱呼,她不禁懊惱,只是此刻眾目睽睽,她自然要扮演姐姐林若雪,所以將李瀾扶起來,暗咬了咬小虎牙,道:“夫君,你沒事吧?”
“沒事。”
李瀾自然而然,將手搭在了林若冰肩膀上,簡直像是將她摟住一般。
大庭廣眾,這自是不雅,但現(xiàn)在所有賓客都被方才驚變震撼,而且都對李瀾無比好奇、乃至佩服,所以沒有人在意這些細節(jié)。
“李瀾公子,你說我們中計了,其他密信才是真正信件?愿聞其詳。”
趙探月眼中凝重非常。
為了這封信,天魔堂高手不惜舍棄在求道山上刺殺皇族的機會,不惜用生命也要守護……這封信究竟是什么?
這很可能關(guān)系到整個大黎王朝的朝廷、國運!
“把其他的密信拿過來,就知道了。”
李瀾道。
趙探月點點頭:“回司里一趟,馬上調(diào)那些信件過來。”
旁邊一個手下迅速離去。
但是很快,這個手下就已經(jīng)臉色難看地跑回來:“趙大人,不好了……司里失火了,那些信件盡數(shù)焚毀,只搶救出這么半張紙!”
趙探月聞言,冷若冰霜的臉上第一次色變,她瞳孔都是輕輕一縮:“什么?司里失火?!”
她凌厲目光瞬間掃視全場,帶著審視之意。
這里北胡高手剛死,信件的秘密剛剛被李瀾說出,司里就失火,這說明什么?
就連密諜司……都有內(nèi)鬼嗎?
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大黎王朝朝綱不正,當今天子沉迷求仙問道,甚至把年號都改成了“仙顯”,不問朝政,內(nèi)有處處起義,外有北胡、東夷等虎視眈眈,她所率領(lǐng)的密諜司,無異于風雨飄搖中的柱石、快刀,可如今……
“李公子,不知從這半張紙上,還能看出些什么嗎?”
她深吸了一口氣,并沒有被這個噩耗擊垮,反而是燃起了熊熊斗志,咬咬牙,拿起半張紙,走上前去,雙手奉上。
所有人都不禁凜然,趙探月何等人物?皇室信重,手握大權(quán),尚方寶劍下不知殺了多少貪官污吏,對所有人來說,她都如高高在上的死神、不可觸碰的冰山。
但如今,卻對李瀾如此禮敬!
但李瀾卻是猶豫了一下,沒有回答,朝著林爭看了一眼。
這件事情,本就很可能涉及到朝廷斗爭,而且如今還有天魔堂高手夾雜其中,朝廷局勢李瀾一無所知,如今他已經(jīng)洗刷了通敵賣國的罪名,幫不幫趙探月,可就得考慮了。
萬一幫了趙探月,會惹來什么不可測的麻煩呢?
林爭官場沉浮多年,他更清楚局勢,所以,李瀾想要看看林爭的想法。
就在此時,林爭的目光也已經(jīng)看了過來,他眼中似乎有一抹贊許,然后點了點頭。
李瀾這才道:“如果我沒有猜錯,這胡人密探身上的密信,都是用明礬寫成的,用明礬寫下便會消失得無影無蹤,但如果用醋來擦拭,便能顯示出密信內(nèi)容。”
“這封信家書的確是我替青樓的女子寫的,但信紙拿來之前,他們就已經(jīng)用明礬寫好了這些軍情信息。”
“他懷揣多封密信,被你們抓獲之時,故意用醋打濕了我給他寫的那封家信,如此一來,一來他可以混進死牢,接近求道山,二來你們密諜司的重點便會轉(zhuǎn)移到林府,掀起大黎的朝堂斗爭,他們才有機會去做別的事情。”
李瀾一一說出。
其實他還有一點兒沒有提到,那就是這個胡人高手背后……可能不只是北胡。
能夠在林府安插奸細給李瀾下毒,還能在密諜司內(nèi)放火燒掉真正的密信……這種人的能量和地位,很難想象。
在暗中,仍有一只深不可測的黑手在隱藏!
趙探月臉色欣喜,急忙著人拿了醋來,她當即擦拭,果然,這張原本檢查過無數(shù)遍的普通信紙上,有一些字浮現(xiàn),越看,她就越是眉頭緊鎖,似乎難以破解。
畢竟只剩下這半張紙了,信息不全。
她抬眼看向李瀾,此刻,她竟是下意識把李瀾當成了救星。
但李瀾卻是輕輕咳嗽了一聲:“在下身受重傷,需要休息,如果諸位大人沒事的話,就請在林府上喝一杯我和若雪的喜酒,在下不能作陪了……”
“夫人,扶我回洞房!”
他朝林若冰道。
對信上的內(nèi)容,李瀾是一點兒興趣也沒有!
少惹麻煩,多吃米飯!
后續(xù)怎么查案,那是密諜司的事情,大黎帝國的朝堂風波,他一點兒也不想摻和。
林若冰看著李瀾,美眸中已經(jīng)多了些復(fù)雜,還有許多好奇,她點了點頭,得體地攙扶李瀾回房間。
直接關(guān)上房門。
門外,一眾賓客都有種意猶未盡之感,今日林府的種種激變,當真如一場大戲,變幻莫測,疑云迭出。
甚至,很多人心中都是很好奇的,急于知道那封密信中究竟是什么內(nèi)容,尤其是,大家都看出來了,趙探月多半也沒找出有用的線索……而能夠找出線索的人,只怕也只有李瀾。
李瀾偏偏不接招了,走了,眾人都有些失望。
“這個李瀾……當真不簡單啊!”
“此前我還道林將軍選擇這么一個窮酸小子當女婿,是瞎了眼……現(xiàn)在才知,是慧眼識英雄!”
“林將軍當真是撿了一個好女婿啊!”
很多人感嘆。
趙探月看著關(guān)上的洞房之門,欲言又止,她真想沖進去把李瀾抓出來。
但人家不愿意幫忙沾染麻煩,她又豈能趕鴨子上架?而且,他還是鎮(zhèn)國將軍的女婿,趙探月沒法強迫的。
她嘆息了一聲,轉(zhuǎn)而朝著林爭道:“林將軍,今日多有叨擾,著實抱歉。”
林爭微微一笑:“趙大人客氣了。”
“些許心意,祝賀令愛令婿新婚大喜!”
趙探月說著,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來,鄭重遞給了管事鐵破山,道:“今日承蒙李公子恩情,探月記下了!”
說完,她帶人離開。
場中所有人更是無不驚呼。
那玉佩乃是趙探月的貼身之物啊,她竟然送出……
這意味著,這是一份人情!
以后李瀾若是有需要,只需要拿著玉佩去拜訪她,只怕她就不得不幫了!
“能得到趙大人的人情……令人羨慕!”
“朝中多少大元,欲求見趙大人一面都難,想攀上關(guān)系更是不可能……”
“林府此婿,不凡!”
來的賓客無不是京都有名有姓之輩,此刻卻都不由得升起艷羨之心!
李瀾今日……定是要名躁京都了!
“林兄,你可真不夠意思啊,得如此賢婿,居然藏了這么久,絲毫不露?要不是今天遭逢大變,讓大家見識了李瀾的風采,我們都要以為外面?zhèn)餮允钦妫顬懼皇莻混飯吃的孱弱之輩了……”
有交情很深的老友朝著林爭打趣:“今日看來,李瀾此子前途無量!”
林爭卻是微微一笑,道:“諸位抬舉了,李瀾不過是有些急智而已,談什么前途無量?不瞞諸位,李瀾渾身經(jīng)脈滯澀,此生不可能修武!”
他嘆息了一聲,朝著人群中一個老者道:“我當初還請劉御醫(yī)看過他的身體。”
那老者點了點頭,撫須道:“不錯,李瀾的身體無異于廢人,根骨低下,此生都無法修行武道!”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劉御醫(yī)乃是宮廷御醫(yī),而且也是武道大家,他親眼看過,那絕不會有假。
“可惜了。”
“原來是這樣……那此生成就,注定有限。”
“不過是有些智慧,不能走上武道,終究是螻蟻。”
許多人暗暗搖頭。
當今大黎,武道為尊,智慧仍舊令人欣賞,但若無武道傍身,便是廢人一般,毫無前途可言,最多當個文臣罷了!
而林爭氣定飲了一杯酒,氣定神閑!
……
而洞房之內(nèi)。
“你怎么知道那密信真假的?”
林若冰急切而好奇地開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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