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長公主聽聞小六子承認自己是錦衣衛，不由得鳳顏大怒道：“沈飛這是想造反不成？”

“長公主切勿動怒，讓我來問問他究竟怎么回事。”吳乾將地上的白綾團了團，幫著已經徹底崩潰的小六子擦拭面龐，最后將白綾摁在他額頭的傷口上，笑瞇瞇說道：“這不就對了，早這樣何必受這份罪呢？”

小六子哀聲哭道：“你想問什么就問吧，求你先把周大哥也放下來吧，再不止血他真的會死了的……”

吳乾采取如此血腥的逼供方式，其實并未想要真的要他們的命，只要把控好他們的血液流失量，權當是捐了一次血罷了。

既然小六子已經招供，自然也就沒必要非讓他們殞命當場。

可誰知長公主卻含笑道：“蒼狼你方才說人身體里的鮮血流失掉三斤以上便必死無疑，哀家卻想用他來證實一下你的說法。”

此話一出，等于直接宣判倒吊的那名錦衣衛死刑。

隨著時間流逝，那名錦衣衛也的確離死不遠了，只見他面色慘白，嘴唇發紫，渾身顫抖，人已漸漸失去了意識。

看來，最毒還是婦人心啊。

吳乾在心中默默嘟囔一句，隨即轉向已經徹底崩潰了的小六子問道：“你的姓名？在錦衣衛中擔任何職？”

“我叫賀小六，剛加入錦衣衛不久，目前無官無職。”賀小六雙目呆滯無神，機械地回答道。

“那他呢？”吳乾用下巴朝已經瀕死的倒吊男子點了點，問道。

“他叫周政奇，現任錦衣衛小旗官。”

“誰派你們監視雍和宮的？”吳乾幽幽問道。

“是我們的上官總旗湯恩年……”

“你們監視雍和宮的目的是什么？”吳乾眼見長公主臉色越來越陰冷，便進一步引導賀小六。

“聽上面說，好像是懷疑有別國奸細混入了雍和宮……”

“噗通！”單手執白綾的素娟，猛地一松手，原本仍舊倒掛在大梁上的周政奇便瞬間墜落在地，毫無動靜。

“他已經死了！”素娟面無表情道。

“周大哥……”賀小六一聲悲呼。

長公主隨即在一眾侍女的陪同下，走到殿上，先是踢了踢地上的尸體，又朝銅盆里望了望，這才點頭道：“嗯，看來你所言不虛，這盆子里的血我看最少也得有三斤。”

“長公主，求您大人大量，放過我吧……”賀小六哭求道。

“你們懷疑的別國奸細是誰？”長公主冷聲問道。

賀小六朝吳乾望了望，膽顫心驚道：“應該就是他！”

一旁的陸曼曼聞言急道：“一派胡言，你們可有證據？”

“沒有證據……”

“無憑無據你們就敢懷疑他人，竟還敢懷疑到本宮頭上來？”長公主一甩云袖，道：“沈飛此舉是不是太過于欺負人了？”

當賀小六說懷疑吳乾便是別過奸細時，吳乾的心差點沒從口中跳出，難不成他們真的已經掌握了我的什么把柄？

“我知道了。”陸曼曼釋懷笑道：“肯定是因為上次蒼狼誤入別國探子的據點，誤被懷疑為別國奸細。”

這件事長公主自然也是知道的，于是沉聲道：“你們錦衣衛還真是鍥而不舍啊。”

吳乾趁機引誘道：“你們監視雍和宮，錦衣衛指揮使沈飛可曾知道？”

這個問題最是要命，如果說底下的錦衣衛不知輕重，倒還情有可原，可如果錦衣衛指揮使沈飛知道此事，那就變成沈飛授意，性質自然不同。

賀小六不是白癡，自然也知道此事的重要性。

“這……這……”

見他沉吟不語，吳乾反問道：“如果沈飛不知道此事，你們的上官，一個小小的總旗敢下這樣的命令？”

“哼，沈飛啊沈飛，枉我王兄如此信任于你，沒想到你竟是個吃里扒外的東西。”長公主憤然道。

“長公主，我已經把我知道的全都說了，您大人大量，就放我一條生路吧……”賀小六哀求道。

在吳乾看來，眼前這名錦衣衛最多也就十八九歲，不過一個大孩子而已，他的人生還未開始，便即將結束，自然有些可惜。

“長公主，與其殺了他，還不如放他回去給沈飛帶個信，就說雍和宮自此與錦衣衛勢不兩立，讓他好自為之。”吳乾拱手建言道。

“也好。”長公主朝素娟點了點頭，道：“我也不屑殺這么一個無名小卒，別污了我雍和宮的清凈，但是，今日沈飛犯過的過錯，卻需要他付出代價。”

素娟受到示意，只見她一掌拍出，纏繞在賀小六身上的白綾瞬時碎作數段。

重獲自由的賀小六連忙跪伏在地上，叩頭謝恩道：“多謝長公主不殺之恩……”

“帶上他的尸體，滾吧！”長公主輕輕揮手，賀小六這才從地上爬起，扛著周政奇的尸體朝外跑去，似乎擔心跑慢一步，長公主又會反悔似的。

大殿上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有膽小的宮內早就掩起了口鼻，只差沒吐出來了。

長公主劉沁緩緩走回床椅，猛然問道：“蒼狼，本宮想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這個問題看似隨意，實則別有用心。

自從蒼狼加入自己，先是剿滅修羅殿，再是收服飛鯊堂，后來又籌劃起武林大會，幫助自己一舉統一武林，完成畢生夙愿。

這一切的一起，無不說明蒼狼有勇有謀，是個值得信奈的手下，可如果自己連他想要什么都不知道，試問該如何駕馭他？

吳乾自然也明白長公主問題的深意，自己由始至終都表現得過于優秀了，可自己卻不圖官爵，不要賞賜，表現得無欲無求，這自然引起了長公主的猜疑。

看來，自己必須得跟她要點什么了。

“如果長公主真的想要恩賜，我想請長公主將曼曼賜給我……”吳乾說著，深情地望了一旁的陸曼曼一眼。

陸曼曼則滿臉發燙，內心自然喜翻了個。

原來你不過是個好色之徒而已，只要你有所圖，我就有把握將你牢牢地掌控在手心里。長公主心中暗喜道。

“曼曼是我一手帶大的，于我而言，她就是我的女兒。”長公主朝著陸曼曼望了一眼，見她垂首不語，于是繼續道：“我也想將她賜予你，可這畢竟是曼曼的終身大事，我也不好擅作主張。”

“曼曼，對于蒼狼的提議，你意下如何？”長公主悠悠問道。

陸曼曼此時早已雙眼噙滿淚水，一是對于吳乾當眾向自己表達愛意，二是長公主說自己就是她的女兒，似乎這一瞬間，自己從小失去的幸福，全都回來了。

“曼曼能有今天，全是長公主賜予，以后的事情，自然也全憑長公主做主。”

“好，那就等此次武林大會結束后，我便親自為你二人主持婚事！”長公主拍板道。

“多謝長公主成全！”吳乾連忙答謝，心中則暗松一口氣，看來這一關算是過了。

且說賀小六背著周政奇的尸體，晃晃悠悠地走出雍和宮，沿途護衛、宮女紛紛駐足觀看。

當他走出宮門，剛過馬路。

突然，從不遠處的街巷里駛出一輛馬車，從賀小六旁邊飛馳而過。

馬車過后，賀小六和他背上的尸體一起消失不見……

馬車七扭八拐，最終在城外一處密林旁停了下來，十數名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迅速圍繞在馬車周圍，一個個警惕戒備。

很快，錦衣衛指揮使沈飛，在幾名鎮撫使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一揭布簾，只見小旗官周政奇早已氣絕身亡，一旁的賀小六則滿臉呆滯，猶如失了魂一般。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沈飛見此情景，不由問道。

賀小六依舊呆呆地望著車上的尸體，一語不發。

總旗湯恩年見沈飛提問，賀小六竟敢不回答，于是連忙上車，搖著賀小六的肩膀沉聲喝道：“指揮使大人問你話呢？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誰知賀小六依然毫無反應，好像周邊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這小子莫不是被人攝了魂了？”湯恩年見此情景，不由猜測道。

“我看他不過是被嚇傻了而已。”沈飛雙手背于身后，道。

湯恩年聞言，于是伸手在賀小六臉頰上狠狠地扇了兩下。

“啪”“啪”

兩聲清脆的耳光聲過后，賀小六左右臉頰頓時浮現出兩個清晰地五指印。

或許是這兩耳光發揮了作用，賀小六這才恢復些許意識。

“周大哥……”

賀小六扯著嗓子悲呼道。

湯恩年一把揪住他的脖領，咬牙道：“沈大人問你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賀小六隨即朝車外望去，只見一眾錦衣衛官員全都眼巴巴望著自己。

“嗚嗚……”

賀小六于是哭著將自己和周政奇被抓的經過向眾人講了一遍，最后哽咽道：“周大哥始終不發一言，最后就這么失血過多而死了……”

“周政奇是好樣的，沒有污了我們錦衣衛的名聲。”沈飛瞅了瞅車上的尸體，又抬頭望向驚魂未定的賀小六。

“而你，為了怕死，竟然將所有情報合盤脫出……”

“大人，我尚有老母供養，我還不能死啊……”賀小六哭泣道。

“放心吧，以后我們會好好照顧你的母親的。”話音剛落，一支鐵鏢猛地從沈飛指間射出，瞬間穿透賀小六的喉嚨。

可憐這賀小六，年紀輕輕最終還是死在了貪生怕死上。

“將這二人就地埋了吧！”沈飛一聲令下，立刻便有幾名錦衣衛將賀小六和周政奇的尸體抬了下來，在不遠處，另有幾名錦衣衛已經開始挖坑。

“長公主已經知道錦衣衛在監視雍和宮了。”沈飛朝著一旁面色凝重的湯恩年問道：“你說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呢？”

“這個……”湯恩年也沒了主張，這長公主身份斐然，絕對不是自己這些人敢冒犯的。

“我看，不如由我主動前往雍和宮，向長公主請罪……”沈飛不知何時又拿出一支鐵鏢，正在仔細的剔著指甲。

湯恩年聞言點頭道：“看來只能如此了。”

“不過，我就這么空著手去，恐怕長公主不會諒解……”沈飛轉頭盯著湯恩年道。

“那……那我們不如多準備些錢銀如何？”湯恩年建言道。

“長公主乃是當今王上的胞妹，你覺得他會在乎錢銀？”

“那大人的意思是？”

“我得帶一樣東西去才行。”沈飛幽幽道。

“什么東西？”

“你的腦袋！”

不待湯恩年反應，沈飛手中的鐵鏢早已扎入他的脖頸，也沒見沈飛如何用力，鐵鏢繞著湯恩年脖子一圈，竟將其碩大的腦袋拿在了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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