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純真無害
王氏一聽這話,一巴掌拍在她額頭:“你快給我安生些吧,什么話都往外蹦。”
安陽不以為然地吐了吐舌頭,絲毫不在意,一旁的陸夫人笑得好不開心。
臨近將軍府,陸夫人拿出請柬說道:“三日后是我家老太太壽宴,你家將軍正趕休沐,到時可一定要來啊。”轉頭看了看安陽,“帶著安陽一起去,我家阿星一直說想要認識一下這個妹妹呢。”
王氏哪有不應,考慮到女兒今后要生活在京城,多出去走走認識些朋友也是好的。
壽宴當天,安陽一家三口穿戴一新,攜好壽禮拜訪陸將軍。
安陽今日穿了一身明黃色的襦裙,烏黑的長發編成辮子垂于腦后,頭上點綴了幾片玉質的鈿花,又配了一副同質地的耳鐺,再配上她那張稍顯稚嫩但已能看出將來定是絕色的臉,真是賞心悅目。
王氏看著邊上時不時有人望過來,心中便有些擔憂,“有時候,女兒太出色也不是好事啊。”
拜見過陸將軍與陸夫人后,安陽便跟著母親來到客堂,又由陸夫人引薦拜見了陸祖母,這位老人慈眉善目,態度和藹但不失莊嚴,周身的氣勢無法讓人忽略。
安陽對這位老人的印象極好,殊不知她的到來也讓在場的眾位娘子吃了一驚,心道京城里何時來了一位如此顏色的小娘子。
拜見完老夫人后,陸夫人帶著她來到了小娘子們歇息的廊亭,安陽也終于見到了陸夫人口中的“阿星”。
這位阿姐年方十五,個子高了她半個頭,眼睛圓圓的,看起來十分可愛,兩人交談了幾句便覺得相見恨晚,一時間聊得火熱。
此時旁邊傳來了幾位小娘子的叫聲,興奮中略帶些羞澀,安陽不知這些小娘子看到了何物,竟然能發出這樣的聲音。
順著小娘子們的目光,看到湖對岸的涼亭下站著幾位少年郎,安陽看著有些眼熟,仔細想了想,其中幾個不正是那日白馬寺的“罪魁禍首”嗎?
安陽向阿星問道這幾人是何許人也?
阿星這下可打開了話匣子,侃侃而來:“你看那站在最前面的穿著湖藍色長衫的,那是戶部尚書江公的小兒子,名叫江之遠,今年十七歲,去年過了府試,中了秀才,現在入國子監學習,站在他左手邊的,是太府寺卿家的郎君,與江之遠同歲,同在國子監,不過文采上差太多。”
正當她還想繼續往下說時,旁邊的幾位小娘子便有些坐不住了,一個個裝作有意無意,相扶著走上湖面的連廊,安陽和阿星此時也不再閑聊,一起盯著這幫小娘子的行為。
安陽在這邊看得那叫一個著急,這些小娘子一點膽量都沒有,只敢在連廊上看看,向前一步都不肯多走。
她越看越覺得無聊,于是拉著阿星準備去園中逛逛。
二人沿著湖邊開始溜達,眼睛還時不時地往湖中那群人身上瞟。
此時遠處走來一個小丫鬟,說著就把阿星叫走了,安陽并沒有跟去,只是自己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著。
她來到假山上的一處涼亭,發現這里的視野極佳,于是便坐下來眺望遠方,但不知何緣由,湖對面的那幾位少年郎紛紛離開,于是那些小娘子只好撤退,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安陽覺得有些掃興,還以為能夠看到一場狗血大戲,沒想到如此收場,于是轉身離開。
卻不曾想走了相反的方向,這假山的另一面出來卻是片竹林,雖是春夏時節,但這竹林里還是顯得涼意森森。
安陽走著走著便覺得有些不對,她察覺到自己應該是迷了路,但究竟怎樣才能出去呢?
忽然她聽見一陣腳步聲,還未來得及躲閃,便被人撞了一頭,撞得她硬生生后退了兩步,要不是她底盤夠穩,非得摔在地上不可。
抬眼望去竟是剛剛阿星口中的江之遠,江之遠此時也有些懵,自己明明是為了躲開那些熱情的小娘子,沒想到這一撞竟然能遇到想了兩三月之久的佳人。
原來這人正是安陽跟隨母親拜訪陸夫人那日,在酒樓處看她看得入神的郎君。
江之遠有些緊張,連忙拱手道歉:“江某無意冒犯小娘子,實在走得有些匆忙,加之竹林里路面不平,這才有失斯文,還望小娘子見諒。”
安陽聽到這話并沒有什么起伏,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嗯”,便向他來時的方向走去,希望能走出這片樹林。
安陽的步伐有些快,說到底自小習武,身子骨就是比常人好,即便江之遠這樣一個大小伙子,跟著安陽的步伐都有些吃力。
眼看就要到竹林邊緣,安陽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對著江之遠說道:“今日之事還請郎君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聲張出去,若是我在外面聽到什么……”
說著撿起了一旁地上的竹子,徒手將腕粗的竹子折斷,“若是讓我在外面聽到什么閑言碎語,別怪我不客氣。”
說完便毫不留情地轉身就走,一旁的江之遠看得有些目瞪口呆,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人已經跑沒影了,這時才想起來還不知道佳人姓甚名誰。
他們這邊分道揚鑣,殊不知這一幕被躲在一旁的少年看了個滿眼。
這少年一身黑色錦衣,看上去十一二歲,身材結實,面容不似江之遠白皙,許是年紀還小未長開,眉眼之間英挺有余,但鋒利不足,假以時日應是一個俊朗堅毅的漢子。
少年獨自在府中游蕩,偶然看見一個明黃色的身影,想起剛剛林將軍說起過自己的女兒,再加之少女眉眼之間與林將軍有幾分相似,立馬意識到她的身份。
眼看著她就要走進竹林,少年便想上前去提醒,不料江家那小子狗攆似的一路跑來緊跟著就進了林子,他便不好再上前,于是就在一旁觀察。
不過林家的小娘子面上純真無害,多看一眼還能讓人生出憐憫之心,誰曾想竟也是練家子,那竹子說折就折,頂著張小白花的臉威脅一個男人,不愧是將門之后。
少年看著女子遠去的身影,露出不可察覺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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