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出了楚慕那又酸又怒的語氣，她不禁樂了：“好，我不回撥就是了，你不要吃醋呀。”

　　“……”仿佛內心波瀾一下子就被看穿了，楚慕故作鎮定道：“現在好多詐騙的小伎倆，我這是在關心你！”



　　“嗯嗯，知道啦。”喬菀伸了個懶腰，改為左手拿電話，“今晚有什么安排嗎？”

　　“我馬上就忙完了，你在哪，我派人去接你。”

　　“市中心旁邊的***，看了一下午的噴泉了。”

　　頓了頓，楚慕隱隱擔憂的聲音便清晰傳來：“……你父親的事情，我很抱歉。”不管怎么說，都是他幫忙聯系的主治醫生，結果卻……

　　“說什么呢，那件事不怪任何人。”抿緊了嘴唇，她不自覺攥緊了手，聲音顫抖：“是命，如果真要追究責任的話，那也只能怪我。”

　　“丫頭……”

　　“大叔，我沒事的，放心啦。”吸了吸鼻子，她揉了揉泛熱的眼眶，輕聲道：“那我就在廣場等你來接我了，先掛了。”

　　剛結束了通話，手機就嗡地一陣震了起來，嚇了喬菀一跳。

　　“咦，好像是剛才那個陌生號碼……”

　　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接了起來，“喂，請問您找哪位？”



　　“菀菀嗎？哎呦，我是你的媽媽啊，菀菀……”

　　大約半個小時過去了，楚慕按捏著酸痛的脖頸，長時間盯著電腦，難免感到不適。

　　“哦對了，那丫頭該等急了吧！”他撥號過去，結果，對方手機竟然關機了！

　　怎么回事，沒電了嗎？

　　“算了，反正她在廣場等我。”起身拿走了掛在門后的外套，楚慕便匆匆走了。

　　駕車趕到市中心，找遍了整個廣場都不見喬菀的蹤影，心急如焚。

　　“搞什么，不是說好在這里等我的嗎？”

　　他懊惱不已，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噴泉池前，想到她之前說的，在這里看了一下午的噴泉，心，不由得就抽痛了。

　　失去親人的痛苦，他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也明白，是一種怎樣的痛徹心扉。

　　“丫頭，你去哪兒了？”無奈，楚慕只好又打給自己的秘書長，“喂，阿赫，幫我聯系一下九陵園的負責人，我要購買墓地，要風水最好，價格最貴的那一種。”



　　……

　　某高檔中式餐廳，單獨包間內，何藝燕殷勤的不斷替喬菀夾菜，“乖，看你瘦的，多吃一點。”

　　碗里各式各樣的菜堆積如山，可不知怎么了，喬菀一點胃口都沒有。

　　“媽，您突然急著找我，是有什么事嗎？”她放下了筷子，輕輕說道。

　　見狀，何藝燕也不再拐彎抹角了，朝女兒露出一個極具深意的笑容，“菀菀啊，媽知道你最近經濟拮據，聽說你工作不太好找？”

　　一說起這個，喬菀就嘆了口氣，點了點頭：“是啊，最近工作確實不太好找……尤其我還不是全天工作，時間不夠穩定。”

　　邊工作，邊兼顧學業，實在不易。

　　“媽有個朋友的親戚，在一家外企工作，聽他說，那邊現正在招人。”說到重點上了，何藝燕也輕輕擱下了筷子，笑瞇瞇的繼續道：

　　“菀菀，你要不要去試一下？那邊條件不錯的，雖然累了點，但給的酬勞也是相當可觀吶！”

　　“那邊招鐘點工嗎？我白天有的時候必須得去上課，外企似乎不太適合吧……”喬菀神情有些猶豫。



　　何藝燕趕忙勸道：“誒，那怕什么！實在不行，你去那邊試一下也好啊，萬一那邊正好要的就是鐘點工呢？”

　　仔細想了想，也是，多個選擇多個機會嘛。

　　“好，媽媽你把地址寫給我，明天我就去應聘。”

　　何藝燕抬手捋了捋自己的大波浪卷發，笑容慈祥又欣慰，不慌不忙的從包里取出一張名片，遞給了她，“喏，這就是我那朋友親戚的名片，你明天按照這上面的地址去公司找他吧。”

　　順手接過，低頭一看，喬菀唇邊的微笑僵硬住了。

　　名片上面，赫然寫的是***企業公司！而眾人皆知，這***是空城集團旗下的企業之一啊……

　　“怎么了，菀菀？”

　　聽到母親的關切，她連忙擺了擺手，將名片放進了口袋里，“啊，沒什么，就是有些驚訝罷了。”頓了頓，喬菀抬起頭來，仔細觀察著母親的神色，小心翼翼問：

　　“那個……媽媽啊，你怎么會突然想到幫我打聽工作呢？”

　　明明先前，一直對她不聞不問的，不是嗎？



　　何藝燕臉色微變，正準備開口解釋一二，手機就響了起來。

　　“抱歉，失陪一下。”

　　離開了包間，何藝燕一邊對著電話另一頭的人甜言蜜語，一邊朝洗手間方向走去。

　　“哎呦老公，你知道的嘛，我當然是最關心你和霖霖的了！”

　　“……現在？我還在外面呢，很快就回去了。”

　　包間房門虛掩著，一個單薄的身影站在走廊上，雙目空洞的盯著何藝燕的背影，許久沒能收回自己的視線。

　　“哎呀真不好意思，剛才單位領導打來電話，發了一陣牢騷。”重新回到包間，何藝燕就朝對面的喬菀投以歉意的微笑，正準備坐下，就聽女兒忽道：

　　“媽，我爸手術失敗了。”

　　頓時，她身形一僵，皮笑肉不笑道：“……哦，那又怎樣？”

　　“我爸他……”喬菀呼吸一窒，目光仿佛被黏住了一樣，死死盯著何藝燕，“死了。”



　　“我早說過了，你爸得的那病，哎，治不好的。”何藝燕眼里閃過厭惡與不耐，偏過了頭去，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菀菀，你年紀也不小了，目光盡可能放遠一點，明白嗎？”

　　喬菀雙目微微泛紅，藏在餐桌下的雙手，不自覺攥緊了拳，“媽，您就一點都不感覺難過嗎？”

　　“什么？”

　　“您曾經的丈夫、您孩子的父親，去世了，您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熱淚滾滾而下，模糊了她眼前的視線，卻模糊不掉坐在對面人臉上的不屑與荒謬。

　　“哈，他死了跟我有什么關系？”何藝燕眉目間透出微怒的神色，嘴上絲毫不留情道：“就因為我跟你爸結過婚，生了你，難道我就要栽在他手里一輩子，永遠得不到解脫嗎？！他是他，我是我，你也別在我面前哭哭啼啼的，看得我心煩！”

　　說完，她用力猛拍了一下桌子，算是結束了這段飽含憤慨的發言。

　　而坐在對面的喬菀，早已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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