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律帶著姜淮安換了個護士，那針頭一次就扎進了姜淮安的手背上。
  周以律此刻的臉色還很難看，姜淮安腦子有些發沉，當看見護士小姐姐給自己掛好了吊水離開后，她抬頭看著站在自己床頭的人，不由伸手扯了扯對方的衣服。
  “還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周以律低頭，看著姜淮安的眼睛問。
  姜淮安看著他漆黑的眉眼，嗓子里還很難受，“你別生氣。”她小聲說。
  周以律：“我沒有。”
  姜淮安“哦”了聲，然后又問：“你怎么在這兒？”
  “睡覺。”
  姜淮安：“……”
  她想，這可真是個讓人意外的回答。
  陳茲漫去給姜淮安接熱水了，現在小小的空間里，就只有周以律和姜淮安兩人，氣氛好像變得有些凝滯。
  姜淮安看著周以律那張散發著不好惹的表情的臉，忽然像是想到什么，從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拿出了一個單包裝的醫用口罩。
  她又扯了扯周以律的衣擺，將口罩遞給他。
  周以律沖著她揚眉，似有不解。
  “最近感冒的人很多，你戴著口罩，別生病了。”姜淮安說。
  周以律有點煩，他輕嘖了一聲。現在看著姜淮安可憐巴巴地躺在床上，還不忘記擔心自己。那只細弱的手固執地伸在半空，朝著他遞口罩，那樣子大有一副他不接下來她就要一直這么舉到天荒地老的感覺。
  周以律潦草接過，“知道了。”
  陳茲漫很快就接了熱水過來，在看見周以律還站在窗前時，她正有點不知道該不該出聲打擾這兩人。
  但周以律偏頭看見她時，就直接讓出了位置，“既然你朋友來了，我先走了。注意別忘了看吊水，讓護士來換。”
  說完這話后，周以律就真的頭也不回，離開了輸液區。
  姜淮安都沒來得及道聲謝謝。
  陳茲漫驚訝看著周以律走遠的身影，她回頭又一不留心看見了眼睛里還有些茫然的好友，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
  倒是姜淮安回過神來，看著她站在病床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由輕笑，“你這是什么表情？”
  陳茲漫將準備的紙杯遞給她，小聲又有些試探道：“你們這是吵架了嗎？”
  自打上一次聚餐后，陳茲漫就打聽出來了周以律說的“那晚”是什么意思。
  畢竟，這事兒全校都知道了。
  某人過于見義勇為，進了一次局子，這事兒就發生在市一中的門口，就算是周以律出于好心，但對于學校而言，這就是嚴重影響學校校風校紀的重大事故，周以律的處分和檢討書，在第二周就貼上了學校的公告欄，讓人不想知道都難。
  陳茲漫覺得這就是傳聞中的怒發沖冠為紅顏，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姜淮安掩藏得太好，還是重點班的學習真的太忙，她就沒見過姜淮安做什么跟學習之外的事，更別說后來跟周以律接觸，她的八卦小雷達被迫中斷。
  剛才遇見周以律，陳茲漫還以為會發生點什么，她故意在外面接熱水的時候磨蹭了好一會兒，就是想要給這兩人留點單獨相處的時間。
  誰能想到她過來后，氣氛感覺那么凝重，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樣子。
  姜淮安聽見這話，無奈笑了一聲，“什么吵架？我都跟他不是很熟悉，哪里會吵架？”
  頂多就是他懶得理會自己了而已，姜淮安在心頭說。
  陳茲漫：“你們都這樣了，還不熟悉啊？”
  姜淮安：“……”
  因為發燒感冒，她覺得腦袋特別昏沉，就連眼睛多睜開一會兒，也干澀難受。
  陳茲漫是想要陪著她在醫務室，但姜淮安怎么好意思。
  “你陪著我做什么？我就在這里睡覺休息，你趕緊回去上課。”姜淮安說。
  陳茲漫：“那不行，你要輸好幾瓶呢，沒人看著我不放心。”
  “我不是人喃？”
  最后姜淮安成功將陳茲漫勸了回去，她躺在窄窄的病床上，可能是吃了感冒藥的的緣故，腦袋越來越沉，最后還是睡著了。
  等到醒來的時候，姜淮安已經感覺到了后背有些濡濕，她伸手想揉眼睛，忽然像是想起來自己手上的留置針，猛然抬頭，卻看見吊水已經換了一瓶。
  還好還好。
  姜淮安心想著，她一覺睡過頭，幸好護士及時發現了她這頭的吊水沒了，不然麻煩。
  想到這里，姜淮安就不好意思繼續睡覺。
  她從衣服口袋里摸出來了一份《掌中寶》，就書如其名，只有巴掌大小。
  這份掌中寶是語文，里面都是一些常用的多音字，還有成語解釋和一些必背課文。輸著液，姜淮安就在一旁復習。
  等到現在的這瓶吊水快要見底時，姜淮安按了呼叫鈴。
  護士很快過來，是后頭那個給她扎針的護士小姐姐。
  姜淮安想到在自己睡著的時候，對方給自己換了輸液瓶，主動跟人道了謝。
  護士小姐姐聽見這話后，抬頭溫柔沖著她笑了笑，說了句應該的。

  等到換了水，護士很快離開。
  姜淮安不知道是對方拐了個彎，遇見了自己的同事，忍不住打趣說：“現在這些高中生小情侶可真太可愛了。”
  同事：“啊？怎么了？”
  護士小姐姐：“剛才來個小姑娘發燒呢，她對象應該是要回去上課，在臨走之前，還特意拜托我多看著他女朋友一點，嘖嘖，小小年紀，挺會照顧人啊！還說什么是同學，以為我看不出來啊！”
  “誒？是不是剛才還罵了邱婷婷的那個看起來有點兇巴巴的男生？”
  同事提到邱婷婷的名字時，臉上露出來的那股不屑完全不加掩飾，顯然被提到名字的人在學校醫務室的人緣不怎么樣。
  仗著自己是關系戶，在這么個小小的醫務室里耀武揚威。這也就算了，自己業務能力也不達標，先前還出現過一次給人打針結果沒將針管的空氣排盡這種低級的錯誤，連帶著整個醫務室的人都跟著遭殃。
  護士小姐姐點頭，剛才周以律跟邱婷婷的爭吵，鬧得她們整個部門都能聽見，不少人都拍手稱快。她們這些正兒八經面試進來的人當然沒有邱婷婷這種關系戶后臺硬，平常有什么小矛盾也只能自己忍氣吞聲，如今看見有人貼臉開大，誰能不高興？
  “是他，你看見了？”護士小姐姐問，然后不等同事回答，像是很感慨一樣自顧自點頭，“也對，那個男生長得還是很帥，估計你看了一眼都不會忘記。”
  這話換來了同事的一掌，“你夠了啊，你知道他剛才干什么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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