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精神契約
看著欒冶走在前面的背影，齊燃憋了一肚子話想問。
但想到今天自己數次犯蠢，不行，得穩住！靠譜人設不能倒。
可是他買營養液做什么？不是已經在她這包月吃飯了么，而且她記得營養液店鋪也有送貨上門的選項。
齊燃瞄了眼欒冶手上提的兩大袋營養液，心中暗暗思索，難道是送人？
欒冶帶著齊燃走出熱鬧喧嘩的商業片區，拐進一條疑似近路的暗窄小巷，身后巨大投屏的廣告聲、商店機器人的叫賣聲和浮懸電車的到站聲漸漸變小，穿出小巷后，這些聲音便再也聽不見了。
一片詭異的安靜。
眼前是一個個齊燃十分熟悉的她曾經住過的最簡便生活艙，小小的白色生活艙整齊有序地排列在一起，沒有一絲聲響。
像極了齊燃第一天穿來時走出生活艙看到的畫面。
黑衣人來貧民生活區做什么？
“麻煩你陪我走一趟了，這件事辦完我們就回去�！睓枰睂R燃說完這句話后就陷入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齊燃在這個平時散漫隨意的黑衣人身上竟感覺到了一絲沉重。
“我沒關系，你你是來看朋友的嗎？”齊燃到底還是問出口，她實在太好奇了。
欒冶一愣，情緒有些復雜：“不是朋友，是愧對者�！�
說完低下頭自嘲一笑，算了，終歸是要面對的。
欒冶像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似的，繃緊的身體驟然放松，他打開光腦發送了一條訊息。
在他發完訊息后，幾十個生活艙的艙門一齊打開，大大小小的孩童們歡呼著跑出來奔向欒冶。
“小冶哥哥來了！”
“小冶哥哥我好想你！”
“小冶哥哥你身體好點了嗎？”
這片安靜的貧民區瞬間變成了一個歡快的兒童游樂園。
欒冶放下裝著營養液的袋子，彎著身子接住幾個速度過快剎不住車的小朋友，他低聲笑了一下，被遮擋住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溫柔，聲音中帶著歉意，“對不起，我很久沒來了。”
“沒關系的，小冶哥哥，我們都有乖乖照顧自己�！币粋�年紀七八歲的小女孩用稚氣的聲音安慰欒冶。
看起來十五六歲的高個子男孩也朝欒冶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急急接話，“小可說得沒錯，小冶哥哥你看我的手，我覺醒了能源感應，已經可以接錢多的技術活了�！�
欒冶捏了一下小可的臉，又摸了一下高個子男孩的頭，夸道：“小風真棒，那今天讓小風來主持怎么樣？”
“嘿嘿嘿�！毙★L紅著臉，“小冶哥哥放心交給我吧。”
他清了清嗓子開始主持起來，顯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大家老規矩排好隊！不要亂，對話時間不要超過30秒！”
齊燃看到原本鬧哄哄的人群瞬間變得井然有序，大朋友和小朋友們按照身高排好隊，個子小的在前面，每個人先從小風這里接過一支營養液，再走向欒冶這邊或激動或害羞地說幾句話。
欒冶會回以握手、摸頭或者捏臉這幾個鼓勵的小動作，對待每一位小朋友都耐心十足。
齊燃在備忘錄里又添了一筆：黑衣人老板不僅是精致賢妻屬性，還是個隱藏的活雷f。
給最后一位小朋友發完營養液，小風從袋中取出一支留給自己，將袋子遞給欒冶，“小冶哥哥，發完了，這是多的�！�
“好�！睓枰苯舆^袋子往齊燃方向走去。
還剩16支，他一共買了100支，也就是說現在這里生活的是84個小朋友。
他上一次來的時候是多少個來著，90？還是92？
忘了，都兩年了。
“小冶哥哥�！毙★L叫住欒冶。
欒冶停下腳步，看著小風，“怎么了？”
“你以后不要每次都買這么多營養液了，花銷太大了�！毙★L偷看了一眼站在邊上的齊燃，意有所指，“家庭比較重要，兩個人的日子可不太馬虎。”
“不要把我們當成你的責任，我們不會怪你，也從來沒有怪過你！我、我們都希望你可以幸福！小冶哥哥再見！嫂姐姐再見！”小風說完一溜煙跑了。
突然被cue的齊燃：
這誤會可大了啊孩子。
兩人雙雙沉默。
齊燃秉承著“永遠不讓客戶尷尬”的職業操守，率先開口：“我們現在回去？”
欒冶點頭：“嗯，現在回去。”
兩人又重新走進小巷。
“那這些多的營養液怎么辦？”齊燃指了指欒冶手上提的袋子。
“先帶回去放著，留著下次來的時候一起發�！�
齊燃想著那一個個過于消瘦的稚嫩面孔，提了個主意，“要不，我下次做一些小點心你一起帶來？”
“不需要。”出乎意料，欒冶居然拒絕了。
“為什么？”齊燃有些不理解，“免費的�！�
她自認為不是圣母，偶爾做做好事還是可以的。
欒冶淡淡地說：“因為你做的東西比營養液好吃太多了。”
齊燃心想這是什么欲揚先抑的夸人方式，就聽到欒冶的下一句——
“以他們的生活條件可能一輩子都沒辦法吃到5萬星幣一餐的食物，既然不可能，又為什么要讓他們嘗到甜頭呢？”
“給他們留下希望和錯覺再讓他們繼續面對血淋淋的現實，這樣太殘忍了�！睓枰笨粗故撞徽Z的少女，意識到自己在遷怒，他其實不是針對她，只是在提醒自己罷了，“對不起，我話說太重了，沒有怪你的意思，我”
“誰說他們一輩子都沒辦法吃到食物的？”低垂著腦袋的少女猛然抬頭，眸子亮晶晶的，“5萬星幣是我定的，以后我也能定500星幣50星幣�！�
只要她把游戲空間全部搬出來，只要給她時間，她能把價格壓下來。
欒冶看著她眼里的熱情和信誓旦旦，好像看到了三年前的自己。
但是自己失敗了。
欒冶偏過頭不去看少女亮晶晶的眸子，“等你能做到的時候再說�！�
齊燃在心里嘀咕：要不是被你監視，我早就把地搬出來了，只要地搬出來，這百人不到的孩子我不收錢都養得起。
唉？唉唉唉？自己怎么沒想到呢？
“小冶老板，如果我說我有辦法可以安頓這些孩子，管他們一日三餐的話，你能不能幫我個忙？”齊燃笑瞇瞇地看著欒冶，一雙眼睛彎成月牙。
欒冶下意識問道：“什么忙？”
齊燃語氣嚴肅：“我有一個秘密需要你幫我保密，不能告訴任務人和組織包括聯邦。”
欒冶皺眉，怎么還上升到聯邦了？
“只要是對聯邦和其他人無害的，我可以幫你保密。”
“絕對無害，對聯邦好處大大的！”我害怕的是聯邦對我有害。
齊燃想了想，問道：“有沒有什么最高級的約束合同或者高科技產品，不守約會有懲罰的那種，哦對還得加上一條你要保護我不能傷害我�！�
事關小命，她得謹慎。
欒冶有些遲疑：“最高級的約束合同你說的是精神契約？”
要不是齊燃的表情過于認真以及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欒冶都要懷疑她是不是對自己有什么不為人知的想法而找的借口。
精神契約？不是修仙小說里的東西嗎？
齊燃學聰明了，沒有直接發問，她打開光腦迅速搜索“精神契約”四個字。
精神契約：雙方之間最堅固的契約關系，一旦結成雙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結契和解約都需要雙方處于自愿狀態，如有一方不愿則失敗。
結契方法：雙方處于自愿狀態
解約方法：
談判關鍵時刻最忌諱掉鏈子，齊燃匆匆掃了兩眼，看到前面兩句就放心了。自然也忽略了全文的最后有一句“精神契約一般用于婚禮上或者情侶之間以示忠貞不渝。”
齊燃美滋滋地想這個精神契約確實靠譜，兩人捆綁加自愿才能解除，簡直是天賜的禮物，自己還能得到一個免費保鏢。
“對！”齊燃肯定地點點頭，“就是精神契約！我的秘密特別重要只有精神契約我才放心�！�
“你知道精神契約的特殊意義嗎？”欒冶提醒道，“女孩子好像一般都比較在意這些�！�
命重要還是特殊意義重要？當然是命重要！
齊燃毫不猶豫，大義凜然道：“不要在意這些細節，現在我們談論的是意義更深刻的事情�！�
欒冶驚訝于齊燃竟有這種覺悟，覺得再說下去反而顯得自己矯情了，回答道：“好，我答應你，可以結契。”
他摘下帽子墨鏡口罩，將整張臉完完全全露出來。
雖然他也是第一次結契，但步驟還是知道的。
齊燃正準備再偷瞄一眼光腦看看結契方法，就聽到欒冶了指示。
“抬頭，看著我。”
齊燃抬頭，猛然看見一個銀白色頭發俊美的青年，心狠狠地跳了一下，“小、小冶老板？”
“欒冶，我叫欒冶�！睓枰倍⒅R燃的眼睛，開始釋放精神力，“放松，記住我的臉�！�
齊燃調整呼吸，告訴自己正事要緊不能貪圖美色，她仔細看著欒冶要把他的模樣記下來。
其實很好記，銀白的頭發，湛藍色干凈純粹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利落的下頜線，美得像剛從漫畫里走出來。
“看著我的眼睛，在心里默念我的名字�！�
齊燃看著那雙湛藍色的眼眸，好像看到了一片萬里無云的天空，突然天空開始扭轉，齊燃感覺自己身邊的空間在扭曲，但她渾身輕飄飄的像喝了微醺的酒一樣很舒坦，并不難受，反而有點享受。
欒冶的眼里似有星光流動，星光流成一片海最終匯聚成深邃的藍。
“現在可以說出你的秘密了�！彼穆曇糁苯映霈F在齊燃的腦海中。
“我”齊燃才說了一個字，就像酒勁上頭一樣迷糊地暈了過去。
小巷閃過一陣白光，二人消失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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