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袁騁一醒過來就給袁馳打了電話過去。袁騁只有他哥的電話，沒有微信。

        袁馳好像是被吵醒的，他記得他哥是有起床氣的，但現在也顧不得這個。“袁爺爺醒了嗎？”

        袁馳聲音還啞著，咳了幾聲清了清嗓子才說：“半夜醒過一次。”

        聽見袁爺爺醒過來了，袁騁就放心了。正要掛電話，袁馳讓他記一下護工的電話，有什么事情直接跟他聯系就行。張澤在外面喊他，昨晚上說今天休息半天，所以早上送他去上學。

        他著急收拾書包就說讓他把手機號發給自己。袁馳拒絕了，讓他加自己的微信，然后直接把護工的微信發給他，讓他自己加就行。

        袁騁“嗯”了一聲，那邊電話就掛了，估計又去睡覺了，睡覺是袁馳的愛好之一。當務之急是趕緊先出去，不然一會兒張澤就該罵人了。

        張澤休息一早上，先把袁騁送到學校再回家看他爸。

        自從他爸受傷之后，一直是張浩在他家幫忙。袁騁過去的時候張浩還沒來，他們家烤肉店都是下午才營業，所以張浩一般是半中午的時候才會過來。因為是過來“自愿”過來幫忙的，所以沒有工資，但是包管吃喝。

        張澤回來的時候王叔叔剛好過來給他家送貨，他爸腿腳不方便，他幫著卸了幾箱貨。結束之后他有些餓了，想出去買早餐就順嘴問了一句有沒有沒吃早飯的。結果都還沒吃，王叔去大菜市場要趕早，去得晚了好貨都被挑走了。他爸媽和店里的其他人怕是都才起來，就開始忙活了，所以都還沒吃飯。

        周圍的早餐是最早開店的一批鋪子，包子，豆漿，油條，雞蛋灌餅，煎餅，米糕，胡辣湯，甜糕，油茶，米粉。他們這就是飲食一條街，天南海北的吃的都能找到幾樣。

        張澤給自己買了豆漿油條，他還是喜歡吃這一套，不過袁騁就不喜歡吃。他倆一起吃早飯的時候，袁騁看見座子上有油條都會繞道走，他覺得太油的。這個時候張澤都會給他端上來小米粥。

        王叔吃完早飯就回去了，還要開自己的肉鋪店。剩下他們又開始一天的準備時間。烤肉店必不可少的就是肉。肥嫩的肉到了之后，就要分類切好，用簽子穿好。除了肉還有各類燒烤蔬菜需要準備。一家燒烤店要想生意好，除了味道正宗之外，還要有獨特的烤物，只有本店才有的東西。張澤他們家有烤豬皮，烤雞皮等特色烤物。

        張也腳受傷了，手還能用，所以吃完飯早早地就開始切肉，崔歆在準備烤肉的蘸料和調料。其他店員也各忙各的。

        張澤就在店里忙著洗菜，切菜。崔歆湊到他身邊說最近怎么沒帶著袁騁過來玩。張澤借口說馬上要期末考試了，他在復習沒時間。等考完試再過來。

        “我看你對袁騁那小孩挺上心的，以前都沒見過你帶誰回來吃烤肉的。”

        “以前我同學還過來得少嗎？”

        “那能一樣嗎？”以前過來吃烤肉的同學，會送幾瓶飲料，送些烤肉和烤串。從來也沒跟他們一家人吃過飯。上回袁騁過來是直接跟他們一家人一起吃的飯。崔歆自然想多問問。

        “媽，你到底想問什么啊？”張澤自然知道他媽的意思。

        “沒什么，就是在你不確定那孩子是什么情況下，不要傷害他，也不要傷害自己。”喜歡上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不可怕，起碼還有那微弱的可能。可是喜歡上一個不喜歡同性的人才是要命。崔歆不希望自己孩子走的路是難上加難的路，起碼要找一個互相喜歡的人。

        張澤有些無奈，他媽有時候粗心，有時候又細心到過分。“媽，你就別瞎想了，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末了又說：“我不會傷害任何人的。”

        雖然張澤不承認，崔歆也覺得自己看穿了他。只“哼”了一聲表達自己對他剛才說辭的不滿。

        張浩是跟他們家有兩次摩托車剮蹭的人。見到張澤的時候還是心虛的，張澤是知道他在店里幫工還是干得比較好的。他下午還要去餐廳上班，所以中午也沒在店里呆很久，等張浩來了之后就走了。

        走之前他媽又給他帶了牛肉干，張澤不想拿，崔歆說是給袁騁帶了，這才勉強拿上。

        店里的大廚嚴峙師傅已經回來了，所以張澤今天就沒那么忙。休息的時候收到了袁騁的消息說自己晚上放學要先去醫院看袁爺爺，就是跟他說一聲。張澤回了句知道了，但又叮囑說讓他把晚飯吃上。

        袁騁一放學就被家里的司機接走了，到了醫院只有護工在。袁爺爺還是沒有心過來，聽護工說剛才醒了一會兒又睡了。袁騁問了一下護工袁爺爺今天一天的情況，又坐在他身邊賠了一會兒也覺得困了。

        昨天一天精神緊繃，晚上也沒有睡好一直在擔心袁爺爺的身體狀況，又上了一天學，早就筋疲力盡了。現在在這兒安靜地坐了會就開始困了。

        護工看他瞇著眼睛想睡的模樣，輕輕說讓陪護的床上睡一會兒。袁騁也不敢就趴在袁爺爺身邊睡，害怕一會兒睡著了亂動再碰著爺爺。他也沒有去床上睡，就躺在沙發上準備瞇一會兒。

        袁馳過來就看見窩在沙發上睡著的袁騁，沒有喊醒他，出去交代了護工一些事情，又過來坐著等袁騁醒過來。

        袁騁睡之前是定了鬧鐘了，手機的鬧鐘把他吵醒了。醒來就看見他哥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低頭玩手機，看見他醒了問了一句沒什么營養的話。“醒了啊？”

        袁騁“嗯”了一聲。

        “那你去洗把臉清醒一下腦子，有事跟你說。”

        “不用洗，我已經清醒了。”他不像袁馳一樣，睡醒了得緩半天。

        袁馳也不跟他廢話，直說了袁爺爺現在的情況。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近些年袁爺爺身子本就已經不好，這次發燒也只是一個導火索。幸運的是就回來了，但后續的情況不算太好。

        其實這件事袁騁也已經想過了，不過親口聽人說出來還是讓人不那么舒服。“所以我已經通知了袁爺爺親生兒子，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這倒也沒錯，親生兒子總要知道自己父親的情況。

        “你”袁馳沒說完的話，他也知道什么意思。

        袁爺爺的兒子袁芃很討厭袁騁，討厭到自己母親去世之后直接出了國。他覺得是袁騁霸占了他爸袁強的時間，什么事情都要袁強跟在他后面幫他收拾。最可恨的就是那件事，關于袁芃母親的那件事。

        袁騁把自己作進醫院的時候，袁強嚇個半死，他竟然不知道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小孩怎么藏的煙酒。后來回想起來那一天他過得都很混亂，算得上人生中最混亂的一天了。袁騁進醫院的時候，袁芃的母親也進了醫院。

        她身體本就不好，巧的是那一天心臟病復發，沒能及時聯系到袁強，送到醫院的時候沒能搶救過來就去世了。

        雖然這件事情算不上袁騁的錯，可是袁爺爺當時也是因為忙著袁騁的事情才沒能被及時聯系到的，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加起來就讓袁芃恨上了他。

        他明白袁馳的意思，袁芃回來之后為了避免爭吵他可能就很少有機會來看望袁爺爺了。畢竟是袁爺爺的親兒子，怎么都會比他這個外人強。

        “我知道的。要是想來看爺爺，我會盡量避開他。”

        他倆說話的空當，袁爺爺醒了。袁馳出去了，順便給他把門也關上。病房里只有袁騁和袁爺爺兩個人。他握著爺爺的手又想哭了。為了不讓爺爺擔心，只能憋住，他也沒發現原來自己這么愛哭的嗎？

        “爺爺，我來看你了。有沒有感覺好些啊。”袁爺爺只能動動手指，用大拇指輕輕搭在袁騁的手背上。他聽是可以聽見的，但是沒法開口說話。袁騁就只能自己說，斷斷續續說自己在學校的事情，說自己的成績，說好多高興的有趣的事情。

        袁爺爺都聽得見，偶爾眼珠子轉兩下表示自己還在聽，但大抵是精神不濟，又睡了過去。等袁爺爺睡過去之后，袁騁眼眶里的淚珠才落了下來。

        他出去之后袁馳已經不在醫院了，但司機還在病房門口等著呢。袁騁被司機送到小區門口，摸了摸肚子才意識到自己還沒吃飯。張澤這會兒估計不在家，不能去蹭飯，只能吃外買。不如就在附近的餐館里買好帶回去吃。等外賣的話估計還得半個多小時。

        張澤站在窗口看見他了，從車上下來摸了摸肚子就知道一定又沒吃飯，自己叮囑的事情又沒記住。他掏出手機把電話打過去等著那邊開口。

        袁騁是打算轉身去買點吃的，接到了張澤的電話。剛“喂”了一聲，就聽見那邊說：“回來吃飯。”

        袁騁一進門就看見張澤就站門口等自己，雖然不知道他為啥知道自己沒吃飯，但也意識到自己好像又沒聽他的話。他記得當時袁騁是說過喜歡聽話的弟弟來著。那他可真是不聽話。

        張澤一看他那副蔫蔫的模樣，跟霜打的茄子一樣，還有紅紅的眼睛就知道剛在醫院又哭了。袁騁本是懷著愧疚討好的心看著張澤，可在張澤眼里就更可憐了，像一個耳朵耷拉著，眼睛通紅的小兔子。

        不忍心再說他，只讓他洗手吃飯。張澤把飯菜熱了一下端上了桌。

        袁騁問他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早上休息，晚上還能這么早下班。“餐廳里又招新人了。”

        “哦”袁騁洗好手坐下準備吃飯，“不過你怎么知道我沒吃飯啊？我不知道你這么早下班，剛才正想出去買飯來著，你就給我打電話來，你也太神了吧。”

        張澤不理會他的馬屁，但心里也受用。

        神個屁，還不是一下班就站在窗戶跟前等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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