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側妃
皇上躺在床上,剛剛見過意氣風發的蕭銘,現在見到自己兒子為了一個鄉下女子如此,心中真是越發氣憤。
自從交秋之后,皇上的身體越發不好,“太子,你想做什么?再說一遍!”
李時溪緊握賀薇姝的手,“兒臣想娶賀姑娘為太子妃,望父皇成全。”
“咳咳咳…”皇上抬眸看向賀薇姝,“怎么個低賤的玩意,當太子妃!是你瘋了還是朕瘋了?”
田豐廣端著茶過來,卻被皇上一把抓住扔向李時溪,“你學的禮儀制度都喂了狗了嗎?你什么身份,她什么身份,你也敢向朕開這個口!”
“父皇,兒臣是真心喜歡賀姑娘,而且我與賀姑娘也有肌膚之親,還望父皇成全兒臣。”
賀薇姝眼中不悅一閃而過,最后強忍低頭不語。
任憑那兩父子如何商討,她渾然不在意。
只是自己清白之身最終也只能算是一個殘花敗柳,還被太子如此直白的說出來,這終究是她的痛。
“滾回去,朕永遠都不會答應你,這個女人永遠也不會成為你的太子妃,你要明白你如今只是拿到了夏凜的一半兵力,你就開始猖狂起來,你要知道能當你太子妃的人必然是能給你帶來更大利益的人,你就如此的出息隨意給了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
太子知道他說的是什么,可是今日他居然把心愛的女人帶來了,那他便是要為她爭取到名分的。
“之前父皇讓兒臣去認識夏予安,說她年少無知,只要把她娶到手,如此便可悄無聲息的把夏家的兵力轉移到我手上。”
“可是結果呢?結果兒臣不負眾望,是父皇你不讓兒臣娶她的,如今他和蕭銘成婚,二人強強聯手追根究底絕不是兒臣造成的。”
皇上氣急,坐起來,“孽畜,你的意思是在怪朕,是朕毀了你大好的姻緣。”
“兒臣不敢!”
皇上憤然說道:“你怎么不想一想當日為何只有你一人跪在了殿外,怎么不想一想為何夏家無一人出面懇求朕再給你們一次機會?”
“現在想,朕覺得當時夏予安對你并無半分認真,虧你還在那沾沾自喜自以為自己手到擒來,原來不過是自以為是的蠢貨而已。”
越想皇上越氣,赤著腳就走下榻來到太子身邊,指著他大罵,
“你若有些出息,朕又如何會為你如此盤算,做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你堂堂太子,事事要朕為你出謀盤算,或許你本就不該在這太子的位上,若不是你母妃用性命救了朕,朕又怎會讓你坐上這太子之位,憑你這沒出息窩囊的樣子,朕看見了氣就不打一處來,如今你事事出頭是事事失敗,最后還怪罪到朕的頭上來。”
李時溪不語,腦中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
皇上見他竟對自己所言毫無反應,胸膛起伏氣息不穩,
“果然是不成氣候,剛剛有一點實權就敢如此目中無人,你太子之位,朕也一并收了回來!”
李時溪抬頭,“父皇息怒,兒臣絕沒有忤逆之意,也絕沒有怪罪之意。”
“只是天意弄人,我們若再為過去錯過的事情彼此互相埋怨,這不正如了蕭銘的心意了嗎?我們如今做的事情難道不是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嗎?”
“兒臣知道自己品行不佳,不夠聰慧,實在難入父皇法眼,可是兒臣對父皇的孝心,天地可鑒,此刻皇上若是廢了兒,兒臣絕無二話,只是如今父皇膝下并無其他子嗣,而五皇子尚且年幼,若最后連兒臣也不能日日陪在皇上面前,這讓兒臣如何能心安啊?”
皇上顯然也只是說來嚇唬嚇唬他,仔細盤算過后,覺得李時溪說的也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他子嗣單薄,膝下也只有李時溪一個兒子,其余的不是早年夭亡,就是女兒成群。
若是他廢了太子只能給太子一個藩王的名頭,到時候太子就得離開皇城,皇上也就是孤家寡人了。
他在田豐廣的攙扶下坐到榻上,神情疲倦,“滾回去吧,好好的給我反省反省。”
李時溪卻依然不肯放棄,“父皇,賀姑娘已經是我的人了,兒臣必須給她一個交代,必須給她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還請父皇看在母妃的面子上,就成全兒臣吧!”
皇上閉上眼睛,調整氣息,“哪里人?”
李時溪一喜,“她是…”
皇上猛的睜開眼睛,“她是啞巴嗎?讓他自己說!”
“……”李時溪看向賀薇姝。
只見她低著頭,“阿姝,父皇問什么你只管答什么就是!”
賀薇姝掩藏好情緒,坦然抬頭,目光不帶半點閃躲,“民女陽都縣人。”
皇上見她回話字跡清晰,見到皇上也不坑不卑,沒有像其他人那般嚇得瑟瑟發抖,心中倒是高看了一眼。
“家中都有些什么人?都做些什么?你怎么會到這里?如何與太子相識的全都給朕一一道來,若讓朕知道你有半分虛假謊言,朕絕不輕饒!”
賀薇姝坦然說道:“我是家中獨女,家父是當地的游醫,后來父親身患惡疾,母親因父親患病,家中日子越發清貧,便同別人跑了!父親離世后,我孤身女子,無處容身,本想上山出家為姑子,巧遇太子,太子見狀憐惜民女,便給了民女一些錢財,還好心把民女安頓在一家私塾中干些雜活養活自己。”
皇上拿著黃色手帕捂住嘴低咳,抬眸輕蔑的看著她,“也就是說你家從來沒有出過仕途人士?”
賀薇姝說道:“啟稟皇上,沒有,連民女父親的醫術都是后來才學習的。”
“哼!”皇上冷哼,“那你覺得你拿什么來配太子?你又有什么資格坐上太子的位置?”
見她久久不語,李時溪看向皇上準備說些軟和話,“父皇賀姑娘只是一個小地方來的姑娘,一時見到父皇容顏,心中害怕不敢言語是正常的。”
“況且是兒臣喜愛賀姑娘,不是賀姑娘非要嫁給兒臣,所以父皇怎么問怕是賀姑娘還不能一下子說出來。”
賀薇姝醞釀了一會兒,鏗鏘有力的說道:“古有“民惟邦本,本固邦寧”的說法,這足以說明百姓并不是無足輕重的。”
“歷來任何朝代都少不了百姓的存在。”
賀薇姝說完這句話就看見皇上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這話的意思無非是在告訴他朝代更迭,君王換了一位又一位,可百姓始終牢牢的存在原地。
若無百姓,皇上能做到幾時那還未可明?
李時溪正要出聲,幫她美言兩句。
她便接著說道:“每一個百姓地位雖小,可他們齊聚在一塊卻力量強大,而民女作為百姓中的一員,如今的我自然是無足輕重的,但若有朝一日成了太子妃,這說明什么?”
皇上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可是心里多少隱隱有些觸動“又能說明什么?”
“說明當朝圣上愛民子,說明當今太子深得民心,對百姓不離不棄,甚至于愿娶平民女子為妻,民女雖不能為太子殿下帶來任何權力上的助力,但唯民心這一點卻敢保證絕不會辜負皇上和太子。”
李時溪錯愕的看著她,平日里她們在一塊的時候,她的話不多也不少,但總給人一種嫻靜文雅的感覺。
但今日她的一番言論卻讓人覺得她心中自有一番天地,做事也毫不拖沓,說話一字一句皆有考量。
李時溪一直以為她是需要人保護的,需要人時時刻刻護在懷里為她擋風遮雨的,可今日她面對皇上的態度刷新了他對她的認識。
別說是平常的百姓女子,就是世家大族的公子小姐在第一次見到皇上的時候,無不唯唯諾諾,膽小如鼠,稍好一些的,說話也絕沒有如此流暢,都是磕磕絆絆的。
可是她卻不同。
皇上問的,“你讀過書?”
“讀過,民女平日里除了在私塾中干些雜活度日,夫子也會準許我在角落一同學習。”
皇上贊嘆,“可惜你出身平民,若你出生在大家族中,你一定會是個出彩的女子。”
“民女并不覺得出生在平民家就是一件值得自卑的事情,正因為出生在平民家中,這才知道讀書的重要性,才會知道生活的不易,才會知道皇上和太子對百姓的愛護之心。”
皇上心中甚慰,賀薇姝說的每一句話都暗藏著心機。
這樣一個女子他不知道跟在太子身邊是好是壞,但是若這女子真心愛慕太子,肯為太子籌謀劃策,那太子便是多了助力,也算是好事一樁。
“好!”皇上大為贊賞,“朕并不認同你說的全部,但是佩服你的膽識和勇氣,但朕依然不會讓你做太子妃,如此,你便做個側妃吧,好好的扶持太子,若你真有那般本事,日后也讓朕好好瞧瞧,到時候該給你的朕必然會給你,你可明白?”
李時溪欣喜之余,還想再為她爭取一下太子妃的位置。
可賀薇姝卻不再給他機會,叩首拜謝皇恩。
她知道自己如今是個什么玩意兒,能得到太子側妃已然是皇上仁慈,也是皇上看在她剛剛的那番談吐給的退步。
若她再不見好就收,只怕到時候連側妃也撈不著。
既然無論如何都要跟在李時溪身邊,做個側妃總比做個嬪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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