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榜單
墨止在茶樓門前勒住韁繩,此刻天已向晚,茶樓之中漸次燃?xì)恻c(diǎn)點(diǎn)燈火,傳出陣陣馨香氣息,聞之身心舒暢,想來是不可多得的佳品熏香。
墨止打眼四顧,只見這茶樓一派典雅秀致,隱于綠竹松溪之畔,靜謐非常,只傳出隱隱絲竹之音,再看門前馬匹雖是不多,但各自神駿非常,墨止笑道:“想來這地方花費(fèi)可不便宜吶!”
他掂量了幾下腰間盤纏,仍是覺得頗為沉重,原來當(dāng)初出谷之時(shí),孟雪晴便在墨止行囊之中揣下了許多點(diǎn)心干糧,銀錢更是塞得極是豐厚,墨止并非奢靡之人,一路上也沒有其他花銷,及至南下京郊,盤纏仍剩下許多,只是幕天席地的日子卻是過得夠夠的,心中稍一盤算,既然到了京城,送信之事完成便近在咫尺,也不妨好待自己一次,便將黃皮馬栓了,信步走進(jìn)店門。
店小二正自在門前發(fā)呆,忽然見著墨止走了進(jìn)來,只上下打量一眼,便看出眼前少年絕非京中高門貴胄的模樣,在這京郊擺下茶樓,若不認(rèn)得些京城名門,怕是早就要被踢出此地了。
店小二笑著便走上前去,問道:“客官遠(yuǎn)道而來,只是不知是否提前遞上了名帖?”www.81zw.????m
墨止聽得稀奇,便問道:“怎的?到你家吃飯住店,還得提前說下不成?”
店小二臉上微笑,心中卻更是了然眼前這少年絕非什么高門子弟,竟是連自家這規(guī)矩都不懂半分,但看著墨止生得俊俏,衣著不俗,便也耐著性子說到:“客官怕是不知,小店開在此地,可是京城郊外最為幽靜致美的所在,京城中各位官爺賞臉,休沐日子里,便喜歡到小店品些茶點(diǎn),故而店中雅座,早都各自有主啦!”
墨止瞧了瞧店里情形,只見著茶樓內(nèi)里果然雅致非常,松竹擺件一應(yīng)俱全,絲竹管弦無一不備,只是店里此時(shí)卻空曠寂寥,唯有樓上一間雅間亮著燈火,方才那隱約絲竹,便是自那房中所發(fā),想來正在待客。
“既是休沐才來,這時(shí)候又沒半個(gè)人影,怎么就不能坐下?”
墨止抬手指了指東南角的一處雅座,便問道:“那里我可坐得?”
店小二搖了搖頭:“那里是齊國公世子的位子。”
墨止又指了指西北角,店小二又道:“那是尚書令公子的位子。”
墨止一連問了七八個(gè)座位,皆被店小二搪塞過去,心頭漸漸生出怒意,再看那店小二,早已不管墨止指向哪里,他都隨口而答,看也不看,墨止冷哼一聲,道:“我看你這小店也沒什么貴客,你這人倒是拿些大官的名字唬我!”
說著,一把甩開店小二,抬腳便朝著東邊一處雅間走了過去。
店小二被他一甩,也不曾料到他氣力這般不俗,險(xiǎn)些被甩得坐倒,看了看墨止步伐所向,不由得大驚失色,也顧不得自己,連忙跑上前去拉住墨止,急道:“少俠功夫極高,此前倒是小人看差了,只是滿堂雅座,皆隨你挑,偏偏這一堂不可進(jìn)去。”
墨止一臉厭煩,說道:“我也不是尋你晦氣的人,此前你說滿廳都坐不得,此刻又隨我挑了,足見你單單便是來耍我的,這間雅間又有什么不妥,你倒說給我聽聽?”
店小二單是看了這房間都冒出冷汗,說道:“客官有所不知,這滿堂雅座雖各自有主,但平日里卻未必要來,即便來了,也有道理可講,好聲勸勸,興許還不至于為難少俠,只是眼前這間雅間,包下此間的客人......那可是不講道理,得罪不起的呀!”
墨止聽到此處,心中倒生出好奇,暗暗想道:“方才聽了一堆什么公侯尚書的名字,也不曾見這店小二嚇成這樣,這雅間主人倒有什么特別?”
想到此處,墨止板起面孔說道:“常言都說,先來的爺爺后到的是孫子。他此刻既然不到,我為何不能坐?他若來了有什么不爽,盡管教他來找我說!”
說罷,也不管店小二勸阻,徑直便進(jìn)了雅間落座。
“怪不得脾氣大,訂的房間倒真是不賴。”墨止落座環(huán)顧,原來這一房間正對(duì)京城,又見綠竹蒼松,溪水淙淙,些許景致全在眼底,墨止看了片刻,口中又不禁說道:“這房間雖得了這么些景色,全包全攬的,看似全都占著,卻不免有些貪心不足的意味,白給我住,我都嫌委屈。”
正說話間,店小二端著三四碟茶點(diǎn)走了進(jìn)來,從左至右,依次介紹,是櫻桃芙蓉酥,芋頭棗泥糕,銀絲筍卷,和定勝酥片。
店小二一一介紹完畢,又露出難色,說道:“客官可是自己搶進(jìn)來坐的,我提前阻攔了,實(shí)是阻攔不住,方才放進(jìn)來的,若是今日本主來了,客官可得替我作證。”
墨止聽了便笑,招了招手,問道:“倒不知道這房子本主何人?你這么怕他?莫非是什么大將軍不成?”
店小二看墨止這時(shí)笑意滿面,不似蠻橫之人,便也起了談性,說道:“嘿,莫說什么大將軍,便是哪家將軍,見了這位祖宗也得繞道走,所以我方才勸著客官可不敢招惹這位姑奶奶。”
墨止笑道:“瞧你那模樣,看來倒是個(gè)惡婦人,給你嚇成這樣。”
店小二一聽,嚇得臉色徑直發(fā)白,一張臉皺得不成樣子,立馬噓了幾聲,低聲說到:“客官可不好這么說,那姑奶奶若是聽到了,還不把小店連地基一塊揚(yáng)了。”
墨止問道:“究竟誰家的奶奶,這么能耐?”
店小二這才說道:“便是咱們京城的蒼和郡主夏侯英奇的便是!”
墨止笑道:“這名字倒不像個(gè)女人名兒,這人很是不俗么?”
店小二“嘿”了一聲,說道:“豈止是不俗,這位郡主可是個(gè)刁蠻性子,向來說一不二,極是霸道,這雅座原是龐國公家世子訂下的,結(jié)果被這位祖宗看上,好說不得,竟是一個(gè)人拎著龐國公世子的脖領(lǐng)子,一路趕回京城去,可憐龐國公世子,就此大病了一個(gè)多月,至此再?zèng)]來過小店嘍。”
墨止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道:“這倒的確霸道至極,但說一介女流,竟能把個(gè)男人一路提回京城,怕也是個(gè)行伍里的人吧?”
店小二大點(diǎn)其頭,說道:“客官說得極是,這位郡主大人最喜歡的便是與軍陣行伍攪在一起,平日里最愛舞刀弄槍,自幼便是把好手,這些年來更是投了名師,功夫更有長進(jìn),只是苦了我們這伺候的店家,往來誰敢招惹她,據(jù)說啊,她那身手,還上了《破陣錄》的璞玉榜上。”
墨止聽到此處,馬上揮手打斷了話頭,問道:“小二哥,我倒要問問,這《破陣錄》,究竟是個(gè)什么東西?璞玉榜又是個(gè)什么物件?”
店小二上下打量了墨止一眼,眼神之中透出屢屢難以置信,不由問道:“我看客官看著文文弱弱,但方才甩手的力道,可是習(xí)武之人,如何還不知這等武林大事?”
墨止臉色一紅,竟是因他兩年莫說是江湖闖蕩,便是連寒葉谷也不曾出得半步,任他江湖什么風(fēng)起云涌,于他而言更是一無所知,店小二略看他神色,便猜出四五成,想著眼前此人大約是在什么窮鄉(xiāng)僻壤,自學(xué)自練的力氣,自然不曉得中原武林如此大事,他也不點(diǎn)破,只是侃侃而談:“咱們京城郊外啊,有個(gè)名士,叫做許邵,名望極重,曾主持京都‘月旦評(píng)’,往往世家子弟要躋身仕宦,便都需得他一句點(diǎn)評(píng),只是一年多前,這位許大師忽然編撰了一榜榜單,喚作‘破陣錄’,內(nèi)里所列,與世家無關(guān),全是江湖之事,破陣錄中又分出五榜,分別是其一絕頂冊(cè),記錄當(dāng)今天下十大絕頂高手排行;其二門擘榜,乃是記下當(dāng)今天下門派實(shí)力排行;其三神鋒典,便記載了當(dāng)今天下十柄神兵利器;其四陶朱譜,乃是可見的十大富豪名冊(cè),最后一卷便是那璞玉記,記的便是如今武林之中十位新銳武者,那夏侯郡主便是在這璞玉記上載有排名,當(dāng)今京城諸多王孫公子之中,習(xí)武者可是不少,但卻只有這一位姑娘上了榜單,雖不過排在第十,但也殊為不易了。”
墨止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中只是暗暗嘆息多年不知世事,竟錯(cuò)過如此榜單,自己想來決然不在其中,只覺得極是可惜,但轉(zhuǎn)念一想,自己兩年不出,換得無易三秋訣梳理了三家玄功,打通了靜脈淤塞,實(shí)是天大的好處,區(qū)區(qū)一個(gè)榜單,便是不上,也決定不了自家功夫,待得有心相爭,再去逐一挑戰(zhàn)也就是了,想到這里,便也不再計(jì)較。
店小二看他臉色先是苦惱,又復(fù)露出笑顏,自然不明就里,墨止忽然想道:“若是能看一看這榜單,想來極是長見識(shí),也免得我見著江湖高手,還一臉懵著,惹人笑話。”
說著,便要問店小二這榜單何處可借,可正是此刻,忽然間只聽得“砰砰”兩聲悶響,繼而屋外煙塵大起,桌椅碎屑崩裂紛飛,只見著數(shù)道身影刷刷刷地竄了出來,頃刻間刀劍留痕,金鐵交鳴之聲大作,正是有人纏斗到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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