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第章 人外侵入
之后將近一周。
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異形首領(lǐng),都被喬家大小姐關(guān)在昏暗不見天日的地下室里,困的緊實(shí)。
喬珍每天都會去看他。
偶爾兩人會說說話,偶爾只是沉默的望著對方。
但更多的時(shí)候他們會情不自禁,在寂靜曖昧的狹小室內(nèi)熱烈的渴望彼此,在危險(xiǎn)而失控的激情里難舍難分。
經(jīng)過之前一系列驚動人心的反轉(zhuǎn)與背叛之后,事情隨著時(shí)間的推移逐漸變得平靜下來,維持著詭異的平和。
但其實(shí)喬珍和白塔都知道,這樣的平靜太脆弱太脆弱,脆弱到或許只是伸一下手就能將這層紙捅破。
安謐的水面下是幾乎要沖出來的暗潮洶涌。
他們不可能一直這樣下去。
喬珍沒有辦法關(guān)住白塔一輩子,白塔也不會心甘情愿永遠(yuǎn)都留在這里。
總有人會忍不住先一步離開,先一步動手打破這本就是艱難維持的安然。
平靜徹底被打碎的那一天來的很平淡,沒有一絲征兆。
讓人詫異至極,轉(zhuǎn)念一想?yún)s又是理所當(dāng)然。
那是天氣很好又普普通通的一天早上。
喬珍還心情還很不錯,溫柔的眉眼含著笑意,正捧著一束新摘的玫瑰去看白塔。
是忍不住少女心思的想跟他炫耀來著,就算沒有他在身邊,她也可以很好的照顧自己的花。
可是。
就在她走在已經(jīng)去過很多次,分外熟悉的地下室門口時(shí),猛然一下子頓住了腳步。
原本溫柔的笑意收斂,目光凌厲的看著不遠(yuǎn)處的地下室鐵門。
不大對勁。
喬珍雖然將白塔抓住還關(guān)了起來,但其實(shí)對他并沒有那么不好。
好吃好喝沒缺著他,時(shí)不時(shí)還讓他嘗一嘗軟玉溫香。
地下室外的走廊也并沒有那么陰森,貼著瓷磚的墻壁邊窗戶開著,半上午的陽光順著玻璃落下來,在空中地上墜下一片浮金,讓人覺得暖洋洋的。
喬珍沒再往前走了,抱著她的玫瑰安靜的看著不遠(yuǎn)處那扇黝黑的鐵門,明明站在柔軟的陽光里,此時(shí)此刻卻莫名覺得有點(diǎn)冷。
她望去的視線內(nèi),原本嚴(yán)絲合縫關(guān)好好關(guān)著的地下室那扇門,開了一道小小的縫隙。
雖然很小很小,但喬珍還是看到了。
那一刻心中的感受她自己也說不清楚,沒有故事快要落幕自己又要虐他一把的開心,也沒有很難過。
只是有點(diǎn)空洞的意識到了,哦,終究是他先選擇離開。
身后寸步不離跟著保護(hù)喬珍的阿刑也瞬間意識到不對勁,一個閃身,警惕的擋在喬珍身前守護(hù)她的安全。
屋里人警惕的察覺到了外面的聲響,霎時(shí)間,似乎連空氣都安靜下來。
就這么連空氣都被冰凍了許久,終于,里面的人有了動靜。
一只修長白皙的手從昏暗的內(nèi)里探出,輕輕推了一下鐵門。
伴隨著吱呀一聲,地下室里的人走了出來。
光暗交織的門前,他穿著才換過的白襯衫黑西褲,干凈清爽帶著絲少年氣。有著夜色般瞳孔的那半張臉隱在陰影下,銀色瞳孔的那張臉則落在陽光里。
在交接的明暗處,他顯得圣潔又詭秘,沉靜無比。
緊隨著他身后出來的,是他的心腹手下,羅光等人。
這幾位異形一看到站在那里的喬珍,登時(shí)臉色就變了,簡直如臨大敵。
心想好死不死,怎么偏偏他們好不容易救下首領(lǐng)要走的時(shí)候,遇見了這位心狠手辣、城府頗深的大小姐。
也不怪他們這樣。
畢竟就是這么個看著身體柔弱、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勾的他們首領(lǐng)心神迷亂鬼迷心竅,什么發(fā)瘋的事情都愿意做。
如今首領(lǐng)被俘,地下城被封,里面的異形們生死未知,他們只能在天譴的抓捕下四處逃竄。
這諸般種種,可全是因?yàn)檫@位柔弱的喬家小姐。
此情此景,羅光他們怎么可能不緊張。
站在不遠(yuǎn)處的喬珍卻沒有說話,甚至還伸手制止了想要叫人的阿刑。
溫暖的光從天空落下來,她站在溫暖的陽光下,白塔站在陰影里。
沒有人先開口說話,也沒有人先動作,兩個人在交織的光影里安靜對視。
喬珍卻在寂靜里清楚的知道,白塔要走了。
強(qiáng)大的異形首領(lǐng)有他的理想和他想做的事,她困不住他太久的。
也或許前幾日其實(shí)他就已經(jīng)恢復(fù)了,只是因?yàn)閱陶湟恢睕]有下定決心走。
直至今日羅光他們冒著生命危險(xiǎn)來救他,白塔也沒有了再停留在這里的理由。
最終在這場詭異的沉靜里先沉不住氣的,是羅光他們。
幾個異形眸光一狠,心想直接在這里劫走這位喬小姐算了,看她還能做什么。
卻被白塔攔住,狠狠瞪了他們一眼。
喬珍看到了他們的小動作,伸手?jǐn)埩藬堊约簯牙锏拿倒寤ǎ_口時(shí)聲音輕輕的,帶著絲遺憾。
“真可惜,今天的玫瑰開的很好看,本來準(zhǔn)備放到你身邊的。”
她終于開口說話,卻沒有問他,只是在說自己的玫瑰。
白塔原本沉靜的眸光的閃了一下,抿了抿唇才答道。
“以后還有機(jī)會。”
喬珍望著他,抱著玫瑰緩緩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白塔不知道她是在拒絕什么。
是說以后沒機(jī)會了?還是她再也不愿意見他?
但不管是什么,都不是白塔想要的答案。
他看著喬珍的眼神微微緊凝兩分。
“你的手段我領(lǐng)教了,栽在你手里不冤。”
“但你也知道我的喬喬,脫身之后我不會善罷甘休,也絕不會輕易放手。”
“到時(shí)候我會用比你更狠的手段將你鎖起來,往后余生,你除了我身邊哪也去不了,除了我誰也無法再見到。”
“你會哭,會后悔,也會深刻的明白,你是我的。”
他說的可真是又瘋又狠,字里行間要和她糾纏一輩子,死也不愿意放開手。
可喬珍并不怕,甚至輕輕笑了下,抱著她的玫瑰看著白塔。
“玫瑰沒有了水和陽光是會死的。”
而后在白塔想說些什么前,她又先開了口,歪著頭,表情卻又很認(rèn)真的看著他。
“白塔,你后悔嗎?”
“會不會后悔遇見我?如果重來一次,你會在遇見我的時(shí)候就殺掉我嗎?”
她在說什么。
她為什么又要說這樣的話?她為什么總是執(zhí)著于自己會不會殺掉她這個問題。
他不恨她,他都把一顆心生生捧給她了,怎么可能會做對她不利的事。
白塔俊秀的眉輕輕擰著,可此時(shí)此刻,看著她認(rèn)真卻又不想信自己的表情,他生平第一次堵了氣。
半晌才回答道。
“沒有重來的機(jī)會。”
但縱使重來千次萬次,他也不會后悔。
不后悔遇見她,不后悔愛上她。
只是可惜,沒能在更好的時(shí)候遇見她。
可是白塔沒有說,最后的最后,他終究是沒將這話告訴喬珍。
因?yàn)橐簿驮谶@個時(shí)候,眼睜睜看著白塔和喬珍越聊越起勁兒的羅光他們急了,時(shí)間緊迫,萬一待會兒喬府的侍衛(wèi)來了,他們可就不好走了。
因此簡直是急切的在催促白塔該離開了。
眼見著他們要走,喬珍忽然又開了口。
“你是要離開了嗎?”
“白塔,”她分明是站在溫柔的日光下,可那一雙眼眸卻像是浸潤在冰水里,從淺淺的涼意中流淌出一絲復(fù)雜悲傷。
“如果我讓你別走,你會聽嗎?”
羅光幾人一下子就緊張起來,首領(lǐng)被這喬小姐勾引的五迷三道的,指不準(zhǔn)真就不愿意走呢!
可其實(shí)喬珍知道,他不會留下來的。
她問,只是想親口聽他的回答而已。
果然,在喬珍柔軟的目光中,白塔緩緩搖了搖頭。
現(xiàn)在不行。
現(xiàn)在他必須要走,不能留在這里。
如今地下城被控,其他據(jù)點(diǎn)的異形們也東躲西藏局勢不明,他必須回去主持大局。
但此時(shí)的離開只是暫時(shí)的,等他奪回地下城,奪回主動權(quán),他終究會回到她身邊。
介時(shí)再也不會有人能阻擋在他們之間,他的喬喬,往后就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喬珍清楚的知道白塔在想什么,她低頭嗅了嗅懷中的玫瑰,又輕輕笑了一下。
最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你走吧。”
“我留不住你。”
那就不留你啦。
白塔深深的看了喬珍一眼,陽光下,她的小姐穿著輕柔的紗裙,懷里抱著一捧嬌艷欲滴的紅玫瑰時(shí),整個人漂亮溫柔的耀眼。
圣潔的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在光里。
白塔下意識往前走了一步,似是想要將她抓住,可最終還是頓住了腳步。
最后他什么也沒有說,帶著羅光他們從喬珍身邊離開。
輕柔的玫瑰花香從他們交錯的身影飄過,誰都沒有沒有回頭。
落在地上的影子親密的交織在一起,又緩慢的錯過,最終遠(yuǎn)遠(yuǎn)離開,再也不會相遇。
只余下喬珍站在陽光下的走廊里,白裙隨風(fēng)輕輕揚(yáng)起飄落。
半個小時(shí)后。
白塔一行人終于從吃人一樣的喬府脫身,徹底遠(yuǎn)離危險(xiǎn)。
幾人疾馳在陰暗的巷子里。
羅光看著身前強(qiáng)大又游刃有余的背影,實(shí)在沒忍住的問道。
“首領(lǐng)!既然您早就恢復(fù)了為什么不早點(diǎn)出來,剛剛又為什么不殺了喬小姐,就是因?yàn)樗覀儾怕涞竭@種地步……”
向來話不多的異形首領(lǐng)回眸,輕輕看了羅光一眼,登時(shí)叫人覺得遍體生寒,下意識噤了聲。
白塔回過頭去,聲音從冷淡的風(fēng)里傳來。
“那是我老婆。”
羅光嚇得縮了縮頭,嘴唇蠕動囁喏道。
“那至少您先把她抓住控制起來啊。”
白塔頓了一下,隨之搖了搖頭。
“不行,她不喜歡那樣,我不想再做她不喜歡的事。”
要是真再來一次,還不知道她該怎么氣自己。
唉——
羅光心里深深嘆了口氣。
心想異形有您了不起,一堆怪物里,居然出了這么個大情種。
反觀喬珍那邊。
白塔走后沒多久,她就轉(zhuǎn)身回自己房間了。
原本準(zhǔn)備拿給白塔看的紅玫瑰被隨手放在桌邊,映襯的旁邊玻璃管里的那顆心臟,更顯玲瓏剔透。
喬珍支著下巴坐在桌前,看著窗外場景,微風(fēng)撫過時(shí)碎發(fā)的陰影落到眼眸的湖泊里,遮住了她此刻情緒。
一直跟著喬珍,眼睜睜看到剛才那場分別的阿刑分外擔(dān)心她,但又不好來勸,連忙找來了阿宴。
阿宴進(jìn)門就看到了喬珍縮在窗前的背影,登時(shí)心頭一酸。
自那個異形首領(lǐng)的身份暴露之后,小姐就沒有一天是真的開心過。
急忙走上前來,擔(dān)憂道:“小姐,窗口風(fēng)太大,您別坐在那里了。”
喬珍聞聲轉(zhuǎn)頭看過來,望見是阿宴,輕輕笑了下。
“沒事,不用擔(dān)心我,就是在房間坐著有點(diǎn)悶了。”
“那小姐要出去走走嗎?”
喬珍歪頭想了想,很快拿定主意,笑得杏眼彎彎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好,阿宴我們出去玩吧。”
說是出去玩。
卻萬萬沒有想到,喬珍居然來到了地下城。
自白塔被抓之后,原先異形最大的據(jù)點(diǎn)地下城一直被封著,不讓任何人進(jìn)出。
外界許多人都猜測,內(nèi)里的上萬異形可能都已經(jīng)被天譴秘密處死了。
可誰也不知道,也不會想到。
當(dāng)喬府的車子載著喬珍緩緩駛?cè)氡环忾]的地下城時(shí),內(nèi)里會是那樣一副模樣。
并沒有想象中尸橫遍野,鮮血洗都洗不掉的場景出現(xiàn),內(nèi)里反而是和樂融融的,氣氛雖然有一絲低沉,卻又散發(fā)著勃勃生氣。
甚至內(nèi)里異形的吃穿用度,要比被封閉之前好上太多太多。
而喬珍這個原本該是異形最大敵人的人,在下車后也并沒有受到圍攻。
雖然很多人看到她的時(shí)候表情還是很僵硬,但更多的人是在欣喜的跟她打招呼。
“喬小姐!”
“喬小姐好!”
“喬小姐今天怎么來啦?”
喬珍唇角含著溫和的笑,禮貌的和異形們寒暄,中途還會吩咐阿宴和阿刑,給小朋友發(fā)一些糖果玩具。
短短的一段路走了很久,喬珍才終于脫開熱情的異形們的包圍,走到要去的地方。
那是一間簡樸的小房子,輕輕將房門推開,內(nèi)里卻是干凈整潔。
里面的人聽到門口的響聲下意識抬起頭來,望見站在門口的喬珍眸光一下子亮了,幾乎是沖過來。
“喬喬姐姐!”
跑到一半,還沒碰到喬珍一片衣角,就被中途伸出來的一只手拽住衣領(lǐng),一把撈了回去。
那人曲起手指,狠狠在小孩兒腦袋上鑿了個暴栗。
“你喬姐姐身體不好,你不知道?”
望見這姐妹倆,喬珍沒忍住一下子笑出聲來。
“秋雪!干嘛老打我們秋秋,我又不是塊豆腐,還能撞一下就碎不成。”
對面站著的,正是秋雪、秋秋姐妹。
看情況在地下城被封之后,喬珍不是第一次來這里。
如今這么看來,關(guān)于喬珍背叛白塔、背叛地下城的行為似乎也另有真相,不然以秋雪的性子不可能對喬珍這么和顏悅色。
喬珍話音落下,笑著走過去從秋雪手里救回了秋秋。
小孩兒粘人的緊,一下子就拋棄親姐姐投入喬珍的懷抱。
樂的喬珍沒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還立馬就要去給秋秋拿玩具。
秋雪抱著胳膊搖頭看著她倆。
“你這么喜歡小孩兒啊,以后要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得多寵著。”
喬珍還在逗秋秋玩,聞言笑著沒回頭。
“我跟誰生啊。”
“老大啊,”喬珍那話說的反倒叫秋雪愣住了,“你都和老大舉行婚禮了……啊。”
提到那個人,喬珍原本愉悅的消息漸漸淡了下來,她將手里的玩具遞給秋秋,抬眸看向門外變涼的天。
聲音有一絲恍然。
“我和他啊,沒可能啦。”
“怎么了?”秋雪不解的走過來,“你們吵架了?”
“老大是脾氣不好,平時(shí)也總是不愛說話,三句蹦不出一個屁來,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而且,”秋雪頓了一下,“你做了這么多,真不打算跟老大說么?他會一直誤會你的。”
喬珍笑著搖搖頭。
“我不想跟他說那么多,他騙我,我騙他,就當(dāng)是禮尚往來了。”
“而且他總會知道的,就當(dāng)是——”喬珍俏皮的眨了下眼,“他騙我的懲罰吧。”
懲罰——
秋雪聽到這個字眼,莫名的心中一緊,就要說些什么。
然而也就是在那時(shí)候。
忽然的,喬珍感到了一股恐怖的心悸,像是一只大手捏住她的心臟一般,疼的她瞬間臉色蒼白。
喬珍勉強(qiáng)抿起唇角露出一絲笑意。
“好了,我今天就是來看看你們,我還有事,就不多說。”
急忙出門的時(shí)候,卻被舍不得她的秋秋拽住了手,小姑娘一臉希冀。
“喬喬姐姐下次什么時(shí)候來啊?”
下次啊。
喬珍在輕柔的陽光里輕輕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這個我也不知道呢,但如果我不來,也會有別人來。”
“那誰會來呢?”
“或許是你們首領(lǐng)?誰知道呢。”
“新的城市很快就要建好了,聽說很大很漂亮,那,那個時(shí)候姐姐你會回來嗎?”
在孩子的軟軟的童聲里,喬珍的眸光愈發(fā)柔軟,可是她只是摸著秋秋的頭,并沒有說話。
半晌之后才抬起目光,沖秋雪揮了揮手。
“再見。”
而后她提起裙擺向外走去。
屋外的光芒太茂盛,她走出去的那一刻陽光落下來,整個人像是要隨著風(fēng)消失在光里,眉眼模糊。
秋雪下意識的抬起手,沒能抓住她,也沒能回應(yīng)那聲再見。
出門徹底離開秋雪她們視線的那一刻。
瞬間。
喬珍臉色變得卡白,蒼白的指尖緊緊攥著胸口處的衣服,胸脯不斷起伏劇烈的呼吸著,卻又呼吸不過來。
她伸手急忙去找身上的藥,卻因?yàn)槭謱?shí)在太抖,好不容易翻出藥瓶又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她彎腰想去夠,卻實(shí)在沒力氣,腳下一軟狼狽的摔在地上,潔白的裙角沾滿了灰。
旁邊急忙趕過來的阿宴快嚇瘋了,眼淚瞬間流下來,哭著給喬珍撿藥。
打開藥瓶的時(shí)候手指都是顫抖的,跪在地上把藥送到喬珍嘴邊。
“小姐,小姐……”
應(yīng)急藥還是有點(diǎn)作用的,艱難的吞下藥片之后,喬珍感覺好了不少。
卻沒了力氣,也就順勢躺在地上。
她仰頭望著湛藍(lán)的天,反倒笑出聲來。
“哈哈,好狼狽啊。”
阿宴抱著她,泣不成聲。
“小姐別笑了,不想笑就別笑了。”
喬小姐在地下城突發(fā)心疾,情況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惡劣。
送回喬府之后由醫(yī)生們搶救了三天三夜,才終于將人從死神手里拉回來。
可是這一次,沒有人臉上是高興的。
因?yàn)閱绦〗愕哪穷w心臟已經(jīng)再撐不下去了,簡而言之,她可能連三天都活不過去。
這最后的三天,就像是在緩慢而殘忍的告訴他們,她要走了。
而真正要走的人,總是留不住的。
聽到消息趕來的唐笑當(dāng)場就崩潰了。
他推開門看到躺在床上面色蒼白,脆弱的像是下一秒就會消失在風(fēng)里的人,眼淚瞬間躍出眼眶。
走到病床邊,單膝跪在地上,崩潰的執(zhí)起喬珍的手,開口時(shí)字不成句,聲音沙啞的不像話。
“喬喬……”
喬珍溫柔的伸出另一只手來,幫他擦了擦眼淚,她還有心情笑。
“干嘛呀,不知道還以為生病的是你呢。”
唐笑緊緊握著她的手,搖著頭,哭到快要說不出話來。
“我巴不得是我。”
“喬喬,我求你,你用白塔的心臟好不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我去求白塔,”唐笑崩潰的將她的手攥在手心里,哭的泣不成聲的望著喬珍,“我去求他,我去給他下跪,他一定會答應(yīng)的,你就用了好不好?”
唐笑多驕傲啊,從前就算跟白塔鬧到那樣的境地,他也沒皺過一次眉頭,如今卻居然想為了她跪下去求白塔。
喬珍側(cè)眸望著這個往日總是天大地大小爺最大的人,眸光像是破碎的星星。
原來不只是被留下的人不好受,要走的人也不好受。
可她還是輕輕搖搖頭。
“不可以哦唐笑,不要為我去求他。”
“而且那是他的心,我用了他又怎么辦呢?我不會用的。”
唐笑知道她不會接受的。
也早就知道喬珍的身體不行,撐不過這個秋天了。
因?yàn)樵缭诎姿矸荼┞叮瑔陶渫话l(fā)心疾被搶救回來的那一天,她就已經(jīng)快要撐不住了。
那天。
喬珍和白塔爭論不歡而散之后,她又一次發(fā)生了危險(xiǎn)狀況,醫(yī)生盡全力將她搶救回來,卻也無力的宣布,喬小姐可能撐不過這個秋天了。
所以之后唐笑來的時(shí)候,喬小姐才會沖動的提出訂婚的事。
當(dāng)時(shí)唐笑都要高興瘋了,卻在下一秒聽見喬珍平淡又遺憾的話音。
她說。
“我快要死了。”
“醫(yī)生說我撐不過這個秋天,所以我想在離開之前干一件有意義的事,白塔騙了我那么久,我也該騙他一次。”
她說的每一個字唐笑都懂,可最后組合在一起的時(shí)候,卻讓他恍然回不過神來。
腦海里就像被炸彈炸開一樣,痛苦的生疼。
而在意識反應(yīng)過來之前,唐笑的身體先有了反應(yīng),眼淚順著頰邊流落下來,迷茫的看著喬珍。
而后在對方溫柔又難過的目光里,唐笑才終于回過神來,下一秒是徹底無法抑制的崩潰大哭。
撕心裂肺到聞?wù)呓酝础?
可最后,他還是同意了,同意了這場虛假的婚禮。
如果那是她最后的心愿,他如何能拒絕。
他答應(yīng)的干脆,讓喬珍又驚訝又難過。
“真的嗎?我剛才有點(diǎn)沖動,想了想還是有點(diǎn)不太好。”
唐笑哭著,又盡力擠出來一絲笑,雙眼通紅著伸手摸了摸喬珍的臉頰。
“假的我也要。”
訂婚那天。
唐笑實(shí)在是有些放心不下喬珍的身體,沒忍住的偷偷摸摸跑到女方等候室,想悄悄看一眼她。
拉開門縫的時(shí)候,屋內(nèi)的光從里面宣泄。
唐笑也看清楚了坐在屋子正中央的那個人。
她穿著潔白莊重的紗裙,溫婉柔雅,正溫柔的笑著和誰說話。
柔軟的光落在她身上,她好看的像是圣潔的天使。
或許她真的就是,要不然怎么回匆匆來到人間,又匆匆離開他身邊。
可她只是匆匆來這一趟就帶走了他的心,從今往后要讓他怎么活?
唐笑心里泛起巨大的痛楚,眼眶一酸沒忍住的就哭了出來。
是恰巧,那時(shí)候屋里的喬珍回了頭,望見了門口的身影。
她站起身向那邊走了過去。
哭的不行的唐笑被嚇了一跳,轉(zhuǎn)身就想跑。
卻還是被喬珍逮住。
她拉開門縫,目光柔軟的看著唐笑,而后伸出手,拇指和食指落在他唇角,輕輕往上一提,做了個微笑的模樣。
“別哭啊,要笑哦。”
唐笑便在她掌心下,綻放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好!”
回想之前種種。
喬珍望向唐笑的眸光愈發(fā)柔軟。
“怎么辦,感覺好對不起你,雖然是假的婚禮,可還是被毀的徹底。”
“本來打算等我回來好好補(bǔ)償你,結(jié)果沒想到反倒是,反倒是我自己先撐不住了。”
“好對不起你唐笑笑。”
“別說了,別說了,”眼淚順著唐笑通紅的眼眶滑落,他難過的不能自己,“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沒用,是我救不了你。”
他說話時(shí),握著喬珍的指尖顫抖的不像話,卻也叫喬珍輕易看見了他手上帶著的那枚戒指。
那是他們原先的訂婚戒,屬于喬珍的那一枚被白塔毀在婚禮上,沒想到唐笑居然一直帶著另一枚。
可原本成雙的戒指,如今終究是只剩下一只了。
喬珍抿起唇,有些難受的望著唐笑。
“喜歡我,你后悔嗎?”
其實(shí)唐笑早就知道的,關(guān)于他喜歡的女孩子有可能活不過十八歲這件事,可是在望見她的第一眼,他還是無法克制的陷了下去。
他義無反顧的喜歡了她那么久,從未后悔。
可他終究是沒能留住她。
他心愛的女孩兒,如今要飛向自由了。
唐笑紅著眼,哭著向喬珍晃了晃他的戒指。
“不后悔,已經(jīng)很滿足了。”
喬珍并沒有覺得開心,唇角往下彎出一絲難過的弧度。
“忘了我吧唐笑笑。”
“不要,”唐笑狠狠的搖了搖頭,“也讓我任性一次吧,就別讓我忘了你。”
“可是……”喬珍有些困的閉上眼,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我怕你會難過啊。”
之后。
事情就如醫(yī)生們說的那樣,喬珍的身體如料想的那般越來越差,什么樣的方法都用過了,最終還是沒能挽回她一絲一毫。
最后甚至不到三天。
喬珍已然衰弱的徹底撐不住了。
她躺在潔白的病床上,面色蒼白,脆弱的像是一道柔光落在光里,下一秒就會攸然消散。
她側(cè)著頭,看著窗外已然到來的蕭瑟秋天,聲音已經(jīng)虛弱的聽不見。
“秋天來了,天氣要變冷了啊。”
“太冷了我可不喜歡,所以還是快點(diǎn)走吧。”
白塔。
這次是真的不和你玩啦。
然后喬珍扭過頭來,看向一直一直都陪著她的唐笑,輕輕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不哭,不……”
話沒能說完。
才剛剛觸到唐笑面頰上的手,徹底失去了力氣垂落下來。
唐笑猛然一下子拽住喬珍垂落的手,木然的往自己臉上貼,可無論怎么努力,那只手也在涼薄的秋風(fēng)里變得冰涼,再也不會溫柔的觸摸他了。
唐笑低下頭,緩緩將床上徹底閉上眼的喬珍摟到了懷里。
他將頭埋在她頸窩,手中的動作像是發(fā)了瘋抱地越來越緊,越來越緊,緊到他混身都在顫粟。
就好像他只要緊緊抱著,這個人就沒有離開一樣。
可是此時(shí)此刻,這個世上沒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的喬喬飛走了。
唐笑死死抱著喬珍的動作終于停下來,他沒有再動,依舊維持著將頭埋在喬珍頸窩的姿勢。
靜默了良久之后,他的肩膀微動,在壓抑的秋光里失聲痛哭,宛若發(fā)瘋的困獸。
他的心,也在這一天被一并帶走。
喬珍就像一抹光,匆匆的來,最后又孤獨(dú)的走。
她決然而無情的離開在這個美麗的秋天里,離開在唐笑懷里,最后也沒有見白塔一眼。
那個時(shí)候的白塔,還遠(yuǎn)在異形根據(jù)地。
他還正在為了去見喬珍而奮斗,甚至這些日子,他還有努力的向人類學(xué)習(xí)該如何更好的愛自己的妻子。
他想等重逢的那一天,他要帶上最好看的花去見她,從此以后再也不會惹她生氣。
他會用自己的一切去愛她。
可是白塔不會知道。
就在這么普通的一天,他的愛人已然消失在這個清冷美麗的秋天里。
那個時(shí)候喬珍在秋日的暖光下,他在地底的陰暗里。
直到最后的最后。
他們沒能再相見。
滿心期待的怪物,沒能見到他心愛之人最后一面。
作者有話說: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小手絹抹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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