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來就幫“人”洗腳
我早上起床,迷迷瞪瞪想上廁所,一伸腳,好像踩到什么了,石頭一樣硌的慌。
一低頭,大叫一聲,又竄回床上。
什么玩意?
我揉揉眼,又偷偷摸摸趴在床沿邊往下看去。
在離我臉不到30厘米的距離,有一雙腳,裹著藍灰色的布條,只有腳!
也就一揸長,在我的42號大拖鞋里潛伏著。
這雙腳脖子的邊茬處是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可能爛肉什么的,
我沒再猶豫,光腳下地,一溜煙跑到了客廳。
沒想到身后傳來了啪唧,啪唧的聲音。
那雙拖鞋跟著走出來了!
在木板地上發出詭異的聲音,緩緩地,一拖一擺,歪歪扭扭地。
我這租的房子不大,臥室離客廳沙發也就幾步的距離,眼看這雙怪鞋離我越來越近。
我四周尋摸著自己的愛貓,花屁君,關鍵時刻它又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慢慢這雙拖鞋的上方浮現出了一個個女子的身影,1米五左右,穿著淺紅色的漢服,頭發被挽起,戴著碎花頭飾,面目隔個紗布,隱隱約約看不清。
“小女子給公子萬福了”人影沖我微微屈膝。
“……平身吧”我憋出這么一個詞。
鬼靈精怪這些東西,活得越久越厲害,小時候,我家老頭說過,上房揭瓦鬼冒煙兒,你要調皮過頭了,厲害的鬼就會來找你,冒著煙兒的鬼最厲害,還有首打油詩描述道:
白煙百年不回頭,
青煙望見趕緊溜。
黑煙滾滾直接躺,
紫煙陰間打醬油。
大意就是,冒著白煙是百年的老鬼,見著別多看,直接走就是了。
如果你見著紫煙了,恭喜你,你大概率已經到達陰間了。
老頭說,這是古人總結出來的,6歲我就懷疑它的真實性了,尤其是聽到最后一句。
話說這個女鬼臉部隱隱冒著青煙,擋住她的面容。顯然是超過百年了,遇見這種鬼,只能智取,先看看她有什么需求。
想到這我不卑不亢,略一抱拳:“不知姑娘光臨寒舍,有何賜教?”
“小女蘇蘇,本是青樓女子,,一日,為將軍獻酒時不慎踩到他的……要害。將軍大怒之下,命人割下我的雙腳。當天晚上我因失血過多而死去,魂魄附身于這雙三寸金蓮之上,飄蕩在人間。但我本愛干凈,自小裹腳賣藝,每三天必打開裹腳布,熱水洗腳一次。如今小女已入鬼籍,不求三天,但求每隔三十年能重享洗腳之歡愉,請公子成全。”
我的乖乖,這是讓我給她洗腳啊?,不然怎么辦?她再來踩我要害?。
“說吧,怎么洗?”我的手下意識護住周身要害。
地上這雙小腳,好像不好意思一樣,扭捏起來。
“請打一盆熱水,把這塊布慢慢撕掉”
我拿了一個大臉盆,從暖壺里咕嘟咕嘟倒了一整壺開水,猶豫了一下,還是兌了些涼水,直接端了過去。找了一個小板凳,坐在了那雙腳前。
“別楞著了,抬腳。”
“嗯”聲音細如蚊蚋。那只左腳從拖鞋里抽出來,浮在了我面前。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撕布。外圈那層布只是有些破洞,里面越撕越臟。好像浸染了不知名的血水。
隨著布的撕開,味道也愈加濃厚,想想,30年的精華瞬間散發,臭魚,咸花生,酸黃瓜,等一些說不清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這種實質性的腥臭味變成了一把大錘,直接打在我頭上,我腦子一迷糊就要倒。
喵——咚咚咚,幸虧花屁君這時候出聲音了,上完廁所刨貓砂弄得賊響。
低頭一看,小腳還在手上,滴滴答答的留著黑湯。
我后悔沒帶個口罩什么的,沒辦法,都這樣了,繼續吧。最后一層布粘在了肉上,撥開的時候,還粘了絲狀物,不知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拔絲山藥這道菜。
布條撕完后,我趕緊把腳扔在熱水里,水上頓時呲呲冒出了一股煙。
“啊—”一聲的輕叫,她好像很享受的樣子。
聽見這個叫聲,我竟莫名有了一絲成就感,手法也利落起來,另一個腳也如法炮制,放在水里。
過了一會兒,女鬼見我不動了,便說道“請幫我搓一下腳”
“還要搓腳?!”看了一眼她鐵青的臉色,我決定還是繼續。
這時的水已成灰黑色,從盆里隨便撈出一只腳,也分不出來左右,表面還黏乎乎的。
“要不要換盆水”我索性就當洗土豆了。從小,老頭兒就拿著手邊最硬最趁手的物品教育過我,干什么事要不就別干,干就要干好!
“多謝了”
經過一遍粗洗后,這雙小腳雖然沒有血色,但已經初具青嫩雛形,由于裹腳,腳趾蜷縮在一起,向腳掌畸形彎曲,指甲已經刺進了腳掌肉里,所以我還不厭其煩地把這些畸形的腳趾一只只扳出來,用指甲刀把腳趾修得極短再放回陷窩里。
修完后,我忍不住拿起來端詳一番。
“請官人把我腳放下,好癢。”
喲,連對我的稱呼都變了,我頓時心情大好,說話也溫和起來:“接下來該干什么拉?”
“找一塊布條,再把腳纏起來就可以了”
“為什么還纏起來?這么放松不是挺好?”說白了,我就是想偷懶。
“我從3歲開始裹足,如自行偷偷展開,就會遭受毒打。如今已成習慣。”
“習慣也是養成的,像你這樣,夏天捂得汗臭味散不了,走路還一瘸一拐的,多難看。我跟你說,在你們那個年代,男人占了社會的主導地位,他們希望女人弱勢,聽從他們,崇拜他們,才想出這么一個餿主意,如今已是新世代,你看現在誰還裹腳,回頭我給你買雙新鞋,你穿上好好恢復一下,再去嚇人吧。”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有一雙新鞋嗎?”
“當然真的可以…不裹腳”我發現她的關注點有些跑偏。
“不裹腳,不裹腳,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么?”女鬼的面目越發不清晰。
空氣陰冷的都能滴出水來,我甚至感覺自己要害已經被鎖定了。
“好說,好說,你別急,我這就給你找布。”
本來我想在醫藥箱找點紗布,翻了半天,只有創可貼什么的。又去衣柜里翻。也沒什么能用的。
哎呦,這大夏天,屋里跟在冷庫里似的,我惹不住打了個哆嗦,瞅了一眼花屁君,
這二貨完全沒在意,窗臺上曬太陽呢,伸著爪子打了個哈欠。
指不上它了。
我一眼看到了珍愛的大狗床單,床單上一個吐舌頭的哈士奇眼巴巴的望著我,從小學跟我到現在,整整20年了,陪伴著我,承受著我。
10分鐘后,它被裁剪成了一條條不規則的繃帶。
我開始用這些鮮亮的卡通布條包腳。
拆的時候挺容易,包的時候卻不是那個味了,好不容易才把一只腳包好,平放在眼前端詳一番,賣相實在有些慘目忍睹,
“再給你打個蝴蝶結吧”我怕太冷場,自言自語的說道。
怎么說呢,整個腳現在看起來好像一個被壓癟了的皮球,被打了個死結。
這時,一股青煙不知從哪里飄了出來。屋里越來越冷,我呼出的氣都成了白霧,自己頭上卻蹭蹭冒汗。這期間,女鬼一直沒說話,我懷疑她在攢大招。
當兩個癟皮球出現在我面前時,女鬼的身體逐漸清晰,鐵青著臉,兩只手像兩個利爪一樣伸向前方,指甲差點戳著我的眼睛。
“喵嗚——”這時花屁君踱步到我們面前,伸了個懶腰,不滿的叫了一聲。
“請,按照我的方式綁一下”蘇蘇的氣勢一下弱了下去,伸出的手有沒有攻擊,反而在空中比劃著動作。
我拆開,綁上,再拆開,重復了4、5遍。雖然屋子里氣溫低,但感覺自己臉頰開始滴汗。
終于再綁了十幾遍后,這雙腳終于像兩個粽子了,只不過略顯臃腫。
蘇蘇低下頭,有些不太情愿的說:“謝謝公子了,那咱們就此別過,有緣再見。”
我沒敢接這個話茬,青煙散盡后,屋里的特殊的味道也隨之消失。只剩下了我那雙藍色塑料拖鞋。
這雙鞋我是不敢再穿了,鬼這種東西死心眼。你幫他,他必須“回報”你后才走。要不然就賴在你身邊。同理,你惹了它,那就別想安生了。這些沒人告訴我,可是我25年來的人生寶貴經驗。
我叫吳實,父母早逝,爺爺帶大,這老頭兒非說我是石頭里蹦出來的,和那個猴子一樣。他給我起名時,想讓我少經歷點劫難,所以起個“空”的反義詞,“實”。
結果這20多年來,唉……,一言難盡,我一個正常人的體質,卻沒有正常人的經歷,沒有柯南小朋友的推理能力,卻到處碰見死人。像這種鬼靈精怪,剛開始還有老頭幫忙解決,現在工作了出來自己住,什么事情都得自己想辦法。
好想找個人一吐為快,怕被別人當成瘋子,只好在這里瘋言瘋語了。
(作者的話:寫完20萬字后,開始重新修改前面的有些篇幅改動較大,但原意沒變,發現修改后章節字數少了還不給通過,這什么鬼,只好寫幾句牢騷湊湊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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