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剛起床，張妍打來了電話。

        我心里略感不妙：“張叔怎么樣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我爸沒事，就是告訴你，這兩天別來單位了，那事趕緊辦，上面已經派人來了。我怕范老大也壓不住�！�

        還沒等我回答電話就響起了忙音。

        同時響起還有門鈴的聲音。

        “誰��？”我開門。

        “您好，查一下煤氣”一個穿著煤氣公司標準制服的小伙子，戴個眼鏡，文鄒鄒的。

        “以前，都不是微信上傳煤氣表的照片嗎？”

        “我們每半年需上門服務一次，檢查一下您家漏不漏氣。”說完小伙還亮出了他的工作證。

        流程挺正規，但我總覺得哪不對。

        這小伙從包里拿文件的時候，我發現了破綻，這哥們的眼鏡后面別了個7號電池盒。

        我說怎么那么眼熟呢，原來他買的和我是同款眼鏡，鬼力偵測最新版，目前只能在封神榜app訂購。

        “我先進來，您幫我填份表�！彼麄壬硐脒M屋。

        我扶住門沒動：“等一下吧，現在不太方便，你下午再來。”

        “先生，我們測量很快的，五分鐘，不三分鐘就好”

        “怎么？現在還有規定強制查表嗎？”我沒給他好臉色，花屁君現在就在陽臺上，他強闖進來肯定占不了什么便宜，但就不知道他身后是些什么人。

        “那倒沒有，那咱們約個下午的時間。”

        “下午6點吧，等我下班了�！�

        “好的，請您到時留人在家中。”他往我身后瞟了一眼，轉身走了。

        我趁機瞅了眼他眼鏡的鬼力讀數，0，還好，我體內封印的大鬼，這眼鏡測不出來。

        這小伙明顯就不是煤氣公司的人，聯想倒上午張妍那通電話，我得加快進度了，今天就走。

        趴在貓眼上，確定這小伙走了，我趕緊一通收拾，衣物什么的就少帶點，讓這豆豆和小雨各自附身它們的玩偶上。然后塞進我的大旅游背包。

        臨行前，我特意找到陽臺上曬太陽的花屁君。

        “花花，我要走幾天，這幾天你就幫忙看家啦。”

        它搖了一下尾巴，白了我一眼，又閉上眼睡覺了。

        這胖貓，上次遠行前還給了我一根好運胡子，這次啥表示都沒有啊。

        我突發奇想，用臉去蹭了蹭它的肥屁股。結果又是手上帶著傷出的家門。

        離開家確定沒人跟蹤后，先不去火車站。還有個事沒辦，

        見魯小夏。

        知道她在電視臺工作后，我托原先的報社的同事，打聽到了她的行蹤。

        今天市委宣傳部會組織集體采訪專家，通報重建生態的相關措施，全市媒體都會參加。這也是小夏的口。

        采訪地點定在了紅旗廣場，早上9點。

        為了防止人跟蹤，我繞了幾圈才到那。

        附近停著一輛蘭島電視臺的衛星轉播車。

        看來這次采訪很重要，他們可能采用了現場直播的方式。

        現場是一個發布會形式，有不少市民圍觀。

        周邊拉起了導流帶，普通游客走不過去，雖然隔著有20多米遠，但我一眼就看到了盧小夏。

        和平常不一樣，她化了出鏡妝，頭發板正，露出了腦門，顯得更專業，干練。

        看來小夏在現場如魚得水的樣子，看來電視記者這個職業更適合她。

        但是出鏡時，我總剛覺她有點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

        終于到了聯線的最后一個環節，小夏歪著頭在整理耳機，目光掃到了我這一片，

        我們對視了。

        周圍時間變慢了，只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咔嚓，心里的冰層碎裂了。我們之間曾經積起的厚厚冰層裂開了，地動山搖，讓我都站不穩。

        她有沒有這種感覺，我不知道。

        但我看到，一旁的工作人員連續提醒了多次，她才緩過神用手比了個ok。

        直播連線開始，小夏不再看向這里，面對攝像機說著自己的主持詞。

        雖然聽不到她的聲音，但她嘴角略微上翹，眼睛又變成了彎彎的月牙，好像在對我一人訴說著什么。

        這次連線沒結束，我就離開了現場，

        在我的視線方向，那個煤氣公司小伙換了身衣服，在人群立尋找著什么？

        他怎么找到我的？我得趕緊撤離。

        離開時，我心里其實是松了一口氣，因為不知道到時候當著那么多人跟小夏說些什么。

        僅僅是打個招呼嗎？嗨，好久不見。多尷尬。

        我決定和她好好聊聊，等下班后。

        蘭島的春天天氣多變，上午還是清空萬里，中午就開始烏云密布。

        我打車到電視臺的時候，天上已經落下了小雨點。

        蘭島電視臺建在一個半山腰，只有一條路出入，對進出人員管理比較嚴格。我沒帶傘，就躲在路旁的小樹林里。

        晚上7點多，雨下大了，樹葉也開始擋不住雨了。我正猶豫著是不是到傳達室里等著。

        魯小夏頂著一個文件袋就跑出來了，穿著高跟鞋一扭一扭的，差點滑了一跤，當了主持人還是那么冒失啊。

        出了大門后，她看了一眼手表，左右張望了一下。

        我剛要迎過去。

        一輛奔馳從遠處開過來，濺了我一身泥水，卻穩穩停在她跟前。

        一身西服的男子撐傘下車，親自為小夏打開了車門。

        就著門口警衛的燈光，我看清了，這男的正是市刑警大隊的李子豪，他今天沒穿警服，沒開警車。

        上車時，李子豪紳士的護住小夏的頭頂，防止她碰著。

        我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心里惡心。

        小夏自始至終保持微笑。對李子豪的特殊服務點頭致意。

        車門關閉聲，燃油機發動聲，車輪行駛遠去聲，雨滴下落聲逐個消失。

        期望越高，失望越重。

        我不知在雨里站了多久，像一顆被踩爛了的西紅柿爛在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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