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謝謝你

    一炷香時間后，趙嬸準(zhǔn)備好熱水，蔣熙禾脫衣縮在浴桶里，皂角涂抹過身體，頭發(fā)，她才覺得那股難聞的尸氣再也聞不到了。

    熱氣暈到臉上，她撩起一捧水，浸濕臉頰。

    裴之昭的浴桶比她家的要大得多，蔣熙禾坐在里面可以半伸開腿，窗外不時有叫賣聲，蔣熙禾舒服地閉上眼睛。

    沉浸在熱水中，蔣熙禾回想今日尸檢那一幕幕，在心底默默打腹稿，回去以后狀子要怎么寫。

    何安梅已經(jīng)確定是中毒而亡，劉萬升有絕對嫌疑。

    蔣熙禾回憶劉萬升昨日在公堂上的表現(xiàn)，說他心虛，也完全說得過去，面對朱剛虎的毆打，劉萬升其實沒有全力反抗。

    這不正說明他內(nèi)心有鬼？

    不管何安梅與劉萬升感情怎么樣，何安梅被害死，又被焚，劉萬升可以說是毫無人性。

    蔣熙禾氣得睜開眼睛，想到何安梅在殮尸房那像木炭一樣的尸體，蔣熙禾心寒。

    具何安花所述，何安梅沒嫁人時是個知書達(dá)理，性格溫婉的姑娘，結(jié)果十幾年婚姻，落得被殺的下場。

    婚姻帶給她的到底是什么？

    蔣熙禾嘆口氣，想到柳棠，想到趙嬸，想到她自己，每個人都是因愛而起，遇到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結(jié)果，才走上不同的命運。

    可哪個人不想遇到良人？

    在初相遇時，又怎么確認(rèn)對方是不是良人呢？

    蔣熙禾非常困惑。

    沉浸在思緒中，蔣熙禾聽到淺淺的敲窗聲，“小禾，晚飯備好了，你還要洗多久？”

    是裴之昭的聲音，蔣熙禾答應(yīng)一聲，舍不得離開木桶，“快好了，大人先去忙，我還想多待一會。”

    她聽到裴之昭的笑聲，“不急，飯在廚房溫著，我無事可做，在窗下陪著你。”

    蔣熙禾哪好意思，又怪尷尬，“不不不，大人去忙，你在這里，我緊張。”

    裴之昭笑意更濃了，“你怕什么？”

    還能怕什么？還不是自己現(xiàn)在什么都沒穿坐在浴桶里，裴之昭與她只有一窗之隔，這個距離光想想都讓蔣熙禾心頭發(fā)顫。

    她能感受到每次裴之昭的吻有多熱烈。

    她也知道他們的親事有官家認(rèn)可，蔣熙禾不排斥與裴之昭身體接觸，偶爾還滿懷期待，可真到了那一刻，她又緊張，不想在成親前與裴之昭逾越那一步。

    “大人，謝謝你準(zhǔn)備的衣物。”既然裴之昭不走，蔣熙禾只好轉(zhuǎn)移話題，“你是怎么想起準(zhǔn)備這些東西？”

    窗外的裴之昭好像依窗而立，聲音并不真切，“你忘了你在西院住過一段時間？你搬走時我就想著也許有一天你還會回來，多準(zhǔn)備著總是有好處。”

    蔣熙禾回想往事，離開西院不過月余，再回來時，她與裴之昭已經(jīng)有了婚約。

    “大人，謝謝你。”蔣熙禾心里很甜。

    裴之昭聲音很輕，“我只是想和你多在一起，你在這里······”裴之昭仰頭望向星空，星星點點的光亮已經(jīng)照亮夜空，他想說才安穩(wěn)，才有家的感覺。

    “怎么樣？”蔣熙禾不撩水，期待著裴之昭往下說。

    “你在這里，我才能把案子繼續(xù)查下去。”

    蔣熙禾撲哧一樂，“那可好，大人已經(jīng)離不開我，仵作，狀師，大人說說吧，衙門還有什么事能少了我？”

    “是啊，你就永遠(yuǎn)在我身邊，我也不會離開你。”裴之昭表明心意，蔣熙禾在浴桶中渾身熱氣騰騰。

    終于洗好了，蔣熙禾拿起放在木桶旁邊的衣物，小衣是自己的，裴之昭準(zhǔn)備了中衣和一件淺粉色的蓓花綢紗繡裙，雙環(huán)四合如意腰帶，繡裙上身，勾勒出她曼妙的腰身，蔣熙禾微微臉紅，她能想像到裴之昭看她的眼神。

    用布巾絞了絞頭發(fā)，蔣熙禾緩步打開門。

    裴之昭立在月下的松竹旁，身穿黑色藍(lán)對鳥吉字紋錦長袍，墨發(fā)如云，朗目灼灼如星辰，他向蔣熙禾伸出手。

    “大人等久了吧？”

    蔣熙禾臉頰暈著紅霞，身上還有沐浴后的芳香，那股馨香似有似無撩撥著裴之昭的心弦，他握緊蔣熙禾的小手，“我會永遠(yuǎn)等著你，在你看得到的地方。”

    蔣熙禾垂眸淺笑，“過幾日我會在公堂上與大人對峙，只求那時候，大人不要顧及情面，可好？”

    裴之昭失笑。

    兩個人牽著手，穿過甬路，夜晚靜謐，除了月光，還有草叢中時不時發(fā)出的蟲鳴。

    蔣熙禾的笑容隱藏在月色中，裴之昭看不真切，但是他能體會到她愉悅的心情，“為什么這么高興？”

    蔣熙禾拉著他的胳膊靠了靠，“感覺有個人在身邊，即使走夜路也不怕，世間除了哥哥還有大人，這種感覺，我說不清楚。”

    裴之昭又何嘗不是？

    他還會在噩夢中醒來，流著汗流著淚，但他知道他還有她，這世間還有一個讓他放在心上的人。

    “大人，你高興嗎？”

    “嗯！”

    蔣熙禾想起當(dāng)初她在同福茶樓，聽說平安縣好多適齡姑娘想要嫁給裴之昭時，還差點笑噴了茶。

    那座萬年冰山現(xiàn)在融化了，不光可以笑，也愿意相信別人，愛別人，蔣熙禾抬頭仰望星空，夜色真美。

    晚餐趙嬸準(zhǔn)備了熱湯面，熗土豆絲，干豆腐絲小菜，蔣熙禾擺筷子的時候，裴之昭發(fā)現(xiàn)她后背濕了一片，看來頭發(fā)她還沒絞干凈便著急出來見她。

    “來，坐過來。”裴之昭拿出一塊軟帕，命令蔣熙禾坐在他面前的矮凳上。

    蔣熙禾莫名，裴之昭已經(jīng)解開了她固定頭發(fā)的發(fā)繩。

    “大人，我自己來就好。”

    裴之昭按住她的肩膀，“秋里夜涼，我可不想你生病耽誤升堂。”

    這個理由足夠充分，蔣熙禾不再掙扎，順從地接受裴之昭的照顧。

    她的發(fā)絲輕盈，秀發(fā)柔順，裴之昭大手在軟帕中穿梭，很快將頭發(fā)擦干，這里沒有發(fā)梳，裴之昭就用他的大手為蔣熙禾挽了一個發(fā)包，不知又從哪里掏出一個珍珠發(fā)簪，斜插進(jìn)發(fā)髻。

    蔣熙禾望著銅鏡中的自己，白皙的杏仁小臉，兩側(cè)臉頰淺淺泛著紅暈，嬌嫩欲滴的嘴唇，眉下是雙會說話的鳳眼，長睫忽閃著，細(xì)細(xì)看去，便是我見猶憐。

    她身后的裴之昭，劍眉星目，清澈明亮，繃著下頜，雙唇緊抿，不知道的人只道他冷冷地難以親近，只有蔣熙禾知道，他有多溫暖，有多深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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