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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六章 意外之客


“真是如此呀!小人沒有東扯西拉!”管家喊冤道。

        “你還說沒有東扯西拉?我讓你說太子洗馬是怎么遇刺的,你說槐樹陰風作甚?”

        “當時情況就是如此呀!”管家一臉的委屈:“您可以去問當時在場的其他人,若有半點虛假的,小人甘當治罪!”

        “好,好!那你即繼續說下去!”凌季友的耐心已經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是,郎君!”管家咳嗽了一聲,繼續道:“當時陰風吹過,路旁槐樹葉落下許多,小人手足僵硬,還以為是撞到了陰邪之物,被壓住了。好不容易緩過來,便聽到四邊有人慘叫,回頭一看,主人家已經躺在地上,喉嚨上多一個好大的口子,血濺了滿身,有出氣沒進氣了!”

        啪!

        凌季友的耐心終于被耗盡了,他將毛筆往幾案上一丟,喝道:“若是照你說的,太子洗馬好端端的坐在轎子里,然后你跌了一跤,陰風四起,樹葉橫飛,他就被人割了脖子,死了!兇手的容貌、身形、衣著,所用的兵器什么的你一概都沒看到,你這是在耍弄本官嗎?”

        “當時確實如此!”管家苦笑道:“我確實什么都沒看到,您可以問問其他人,看看小人有沒有撒謊。”說到這里,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壓低了聲音:“照小人看,殺害主人家的不是人,而是陰邪鬼魅!”

        “陰邪鬼魅?”凌季友被氣的笑了起來,他強壓下胸中的怒氣,讓人將管家帶了下去,然后吩咐帶第二人上來,隨著審問的人越來越多,凌季友面上的怒氣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茫然和無奈。

        “你也覺得是鬼魅傷人!”凌季友有些無奈的問道。

        “當然不是,這可是長安,天子腳下,陽氣最盛,鬼魅之物豈能傷人?”說話的是一個四十出頭老兵,正是當天晚上巡夜的當地武侯,五短身材,體格粗壯,頭禿了半邊,給人一種精明干練的感覺。

        “哦?你看到兇手了?”這么久來總算遇到一個說話稍微靠點譜的,凌季友精神頓時一振。

        “沒有,我當時距離轎子還有十七八步遠,夜里黑布隆冬的,哪里看得清楚!”

        “那你的意思是?”

        “小人以為是妖物,很大可能是狐貍成精,此物最是兇狡——”

        “夠了!”凌季友喝住那個興致勃勃的解釋妖物和鬼魅之間區別的武侯,示意其退下。他看著記錄口供的卷宗文本,他現在知道為何那老匹夫為何要讓自己來干這活了,還員外郎,要是自己把這口供呈送上去,不被趕回家吃自家老米就不錯了,還升遷員外郎。這是口供還是《搜神記》《神仙傳》呀!哪怕是為了保住現在這個官位,自己也必須想出個辦法來。

        “凌主事,凌主事!”外間傳來書吏的聲音。

        “什么事?”凌季友站起身來。

        “郎中有召!”

        “娘的,催得這么緊,你干嘛不自己來審?”凌季友腹中暗罵,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便推門出去,來到刑部郎中的門前,躬身道:“下官凌季友求見!”

        “進來吧!”

        “遵命!”凌季友應了一聲,抬腿邁過門檻,正準備躬身行禮,卻發現坐在上首的并非熟悉的身影,而是一個陌生的紫袍老者,刑部侍郎坐在一旁,而自己的上官刑部郎中站在斜刺里,屏息垂目,一副小心謹慎的樣子。

        “老夫便是裴居道,官居侍中!”那紫袍老者沉聲道:“太子洗馬被刺一案是你主辦吧?現在查的如何了?”

        “裴侍中?”凌季友的膝蓋頓時軟了:“下官已經查問了一部分當晚的在場人員!”

        “嗯!如何?”裴居道問道。

        “這個——”凌季友頓時說不出話來,雖然還不知道這等大人物為何會親自下問這個案子,但想必“鬼魅妖邪殺人”應該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嗯?”裴侍中也看出了不對,冷聲道:“口供呢?拿來與老夫看看?”

        片刻后,口供便被取來了,聽著裴居道翻閱口供的聲音,凌季友的頭愈發低了。

        “鬼魅!狐妖!凌主事這就是你的審問結果?”裴居道的聲音變得陰冷起來,一旁的刑部郎中哪里還吃得住勁,趕忙跪伏在地:“下官該死,立刻換人審問此案!”

        凌季友知道自己已經無路可退了,咬了咬牙道:“這只是口供,下官以為真正的案情并非如此!”

        “哦?為何這么說?”

        “回稟侍中,這些口供基本都是來自太子洗馬的隨從,主人當街被刺,他們也有責任。所以若把太子洗馬被殺說成是鬼魅妖物之事,他們就不用承擔責任,所以他們不約而同的都這么說。下官在詢問時雖然要這么記錄,但判案時卻不能原樣照判!”

        “嗯!”裴居道的臉上浮現出滿意的笑容:“說的不錯!王侍郎,這個凌主事年紀不大,處事倒是干練的很嘛!”

        得到了上官的夸獎,王侍郎也笑了起來:“此人乃是在本部刑部司中也是出挑的,所以當初才選用了他來辦此案!”

        “嗯,既然是人才,那就要讓他居其位,莫要年年沉淪下僚,時間久了,再好的人才也就荒廢了!”

        “是,是!裴公真是金玉良言!”王侍郎趕忙賠笑道。

        “凌主事!”裴居道抬高了嗓門。

        “下官在!”凌季友趕忙應道。

        “這個案子圣上也是留意的,你一定要盡快查出幕后的真相!事成之后,本官一定會在圣上面前替你請功!”

        “多謝裴侍中!”凌季友趕忙跪伏在地。

        “嗯!”裴居道說完了話,他站起身來正準備離開,卻聽到凌季友大聲道:“下官在這案子上已經有了一點想法!”

        “說吧!”

        “依照太子洗馬管家的說法,那天晚上與太子洗馬同轎的女子并非他的愛妾,而是一個商人之婦。太子洗馬也不是送他的愛妾去看病,而是出外偷情。”凌季友說到這里,稍微停頓了一下,偷偷的看了看裴居道的臉色,才小心道:“所以下官以為,太子洗馬之事很可能與這婦人有關!”

        “你是說奸情所至?”裴居道問道。

        “可能性很大!”凌季友道:“否則的話,誰能想到太子洗馬那時候會去齊化坊,更不用說冒著風險在街頭埋伏等他了!”

        裴居道冷哼了一聲,他聽出了凌季友的言下之意:正常情況下,武三思天黑后是不應該出現在齊化坊的,自然就沒法埋伏在那兒了;所以能夠預料到武三思天黑后會出現在那兒的,肯定是已經預先知道這場奸情的,多半與這女子有關。

        “那好,你繼續查吧!”裴居道點了點頭,走出門外,王侍郎趕忙跟了出去,刑部郎中這才站起身來,踉踉蹌蹌的來到凌季友面前,一把抓住對方的雙手:“凌主事,今日之事多虧了你了,今后還請多多扶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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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居道出了刑部,上了轎子,才冷哼了一聲,面露不豫之色。他這個身份特地跑一趟刑部,見凌季友這等小官,自然是為了引導案情的方向,以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來。凌季友給他的回答,卻不是那么讓他滿意:如果武三思真的就是因為與商人之婦通奸而被殺,那武家的名聲固然臭到底了,也自然沒法怪到王文佐頭上。畢竟王文佐統領南衙十六衛,有宿衛天子,確保帝都安康的責任,但主要應對的是政治性的陰謀暗殺。像武三思這種天黑了跑出去勾搭別人老婆被殺的,只能說是自尋死路,還真沒法怪到王文佐頭上。

        那要不要換個人來繼續審呢?裴居道心中有些猶豫,說白了這種政爭講的就是不露痕跡,自己專門跑一趟刑部,言語中暗示一下就是極限了。要是換人來搞,那就太明顯了,王文佐也不是瞎子,自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這么明目張膽的搞花樣,最后鬧到天子面前,自己也不會落得好,最好還是通過暗示提點提點。想到這里,裴居道沉聲道:“阿平!”

        “小人在!”轎外傳來家奴的聲音。

        “你待會回去給王侍郎帶句話,就說是老夫說的!這個案子一定要嚴查幕后之人,千萬不能讓真兇逃脫了!”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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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極宮。

        “三郎!安西有急信到了!”李弘的聲音有些沙啞:“阿史那都支自稱十姓可汗,與吐蕃結盟,夾攻安西!”

        “阿史那都支?十姓可汗?”王文佐捋了捋頷下胡須,突厥各部貴族幾乎都姓阿史那,他哪里記得住那么多名字,只是自從大非川之戰,隨大唐出征的突厥騎兵叛離后,突厥各部,尤其是靠近西的那部分突厥部落就愈發不穩,從地理位置上看,他們正好位于安西和北庭兩個都護府的統轄之下,一旦他們真的和吐蕃聯合,整個西域都很可能會陷落。

        “只有出兵征討了!”王文佐道。

        “那人選呢?”李弘道:“還有,兵糧、戰馬、軍資如何籌措,吐蕃人肯定也會在隴右搞小動作的!”

        王文佐點了點頭,正如李弘所說的,吐蕃和阿史那都支的這個盟約說不上多牢固,但哪怕是乘火打劫,吐蕃也絕不會坐視唐軍出兵征討阿史那都支,那么如何調配兵力,如何配置將領,如何籌運軍資就是個大問題了。

        “三郎覺得應該用何人為帥?”

        “自然是裴公,用生不如用熟,他在隴右這么久,又長于用人,除了他沒有誰比他更合適了!”王文佐回答的十分果斷,他口中的裴公并非侍中裴居道,而是當時出鎮隴右的裴行儉,他雖然也是出身河東聞喜裴氏,但卻是中眷,與裴居道并非一支。此人善于選拔人才,長于用兵,出鎮隴右之后,大力興建屯田鄔堡,避免與吐蕃人正面交鋒,一年多下來已經將當面的形勢穩定了不少。

        “寡人本來還想問問三郎你想不想去的!”李弘笑道:“想不到三郎倒是這么說的這么爽快!”

        “我?”王文佐笑道:“西突厥乃是草原牧民,我以前從來沒和他們打過交道,豈能陡然用我為主將?再說了,漕運之事正在要緊時候,這一兩年還是讓我留在長安的好!畢竟漕運搞好了,轉運到隴右的錢糧兵甲就多了,也是一樣!”

        “嗯!”李弘點了點頭:“既然三郎這么說,那就用裴公吧!”說到這里,他打了個哈欠:““寡人現在的睡眠可比不得太子時了!”李弘苦笑道:“當初就算是監國時候,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即便上了床也是輾轉反側,為國事揪心憂愁。”

        正說話間,宮女從外間進來,送來酪漿、水晶角兒、麻飲細粉等食五種飲子,王文佐挑了一種,喝了兩口:“陛下還是莫要太過操勞了,國事有臣、裴侍中和政事堂的諸位相公,陛下垂拱而治,保重龍體為上!”

        “這個寡人也知道!”李弘也喝了口酪漿:“這是家事如此,著實輕松不得,當初在當太子時沒有感覺,登基之后才發現千頭萬緒,今天河南旱災,明天河北冰雹,真是輕松不得!”

        “這些事情各有職司,陛下只需責問各司長官,何須憂心?不然時間久了,定然龍體清減。您的御體乃是天下的根基所在呀!”

        “這個寡人明白!”李弘笑了笑,又喝了兩口酪漿。王文佐沒有說話,面前的青年人相比起登基前的確瘦了不少,這要在現代社會倒是件值得慶賀的事情,可在大唐天子身上削瘦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怎么了?這飲子不和三郎的口味?”李弘看到王文佐看著自己,好奇的問道。

        “不,不!”王文佐趕忙拿起飲子喝了一大口,強笑道:“只是想起來一點家事,走神了!”

        “家事?”李弘被勾起了興致:“三郎什么家事,說來與寡人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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