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空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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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石堡城?”當(dāng)護(hù)良抬起頭,看到眼前陡峭的山壁,不禁倒吸了口涼氣。只見巍峨高聳的巖壁拔地而起,他把脖子仰的發(fā)酸,才能看到石堡城上的吐蕃旗幟。這座著名的要塞建造在一塊突出的崖壁上,三面都是陡峭無法通行的崖壁,只有一面與山體相連,而通行的道路則是一條蜿蜒曲折的小道,中間還有一些是人工建造的棧道,現(xiàn)在他終于知道為啥他當(dāng)初說要出兵青海時,每個隴右唐軍都露出那種“你瘋了嗎?”的表情。
“幸好我們有熱氣球!”彥良苦笑道:“瞧瞧這道路,所有的攻城器械都用不上,只能用人頭堆!”
“是呀!”護(hù)良嘆了口氣:“這山路何等陡峭,半道上又沒有什么立腳之地,就算有霹靂車,弩炮也沒地方安置擺放,吐蕃人倒是選了個好地方!”
“幸好父親早有準(zhǔn)備!”彥良笑道:“還是先讓熱氣球上的人查看一下這石堡城的設(shè)置,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嘛!”
很快熱氣球上就傳下來了地形圖,上面的瞭望手都受過專門的訓(xùn)練,可以很熟練的將石堡城的俯瞰圖繪好,然后裝在密封的竹筒中,沿著垂下的繩索滑落下來。看著標(biāo)記得十分清晰的俯瞰圖,彥良道:“照我看,最簡單的辦法是火攻,從熱氣球上丟下油彈,把蕃賊的糧倉燒了。只要沒有存糧,就算再險峻的山城也守不住的!”
“事情沒有你說的那么容易吧?”護(hù)良疑惑的看了看天空中的熱氣球:“要想像你說的那樣燒掉守兵的糧倉,那就必須飛到石堡城的頂上,而且還不能太高,否則根本扔不準(zhǔn)。蕃賊又不是傻子,看到有人往他們頭頂上丟油彈,他們會射箭的,萬一被射中了,那損失可就大了!”
“哈哈哈,那就選個沒有風(fēng)的晚上就好了,可以飛的低一點,反正只要著了火,就不用擔(dān)心丟不準(zhǔn)了!”彥良笑道。
“沒有風(fēng)的晚上,那豈不是更危險?若是撞到山上,豈不是都完了?”
“護(hù)良你還是太心軟了!”彥良笑道:“這也怕,那也怕,這可是在打仗,只要能拿下這座石堡城,整個河湟谷地就都是大唐得了,那些熱氣球損失一半我們也劃得來。”
聽到彥良這般說,護(hù)良沉默不語,這石堡城位于從湟河谷地進(jìn)入切吉草原的通道的最后一個隘口,這里也是我國西北外流河和內(nèi)流河、季風(fēng)區(qū)和非季風(fēng)區(qū)、青藏高原和黃土高原的分界線,今天青海省的農(nóng)業(yè)區(qū)和牧業(yè)區(qū)的分界線也在此地。如果唐軍能夠攻占此地,留兵戍守,那就將邊防線一下子往西推進(jìn)了近千里,鄯州成了內(nèi)地,肥沃的湟河谷地一下子變成了唐軍所有,在當(dāng)?shù)赜文粮鞯拇罅壳己柯湟沧匀怀蔀榇筇茲撛诘谋础4讼碎L之下,戰(zhàn)爭的形勢自然會變得對唐軍有利的多。
“就照我說的來吧!”彥良笑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至少這樣比沿著山路堆人頭要強多了吧!”
天色已晚,太陽已經(jīng)完全落入地平線已下,只留下西邊地平線上的一縷余暉。在唐軍后營已經(jīng)清理出一塊平地,作為熱氣球的起降場。袁林把自己包裹在厚重的毛皮大衣上,一邊戴著手套,一邊向起降場入口站崗的渾身僵硬倒霉蛋點頭致意。他邁開步伐,盡他所能地加快腳步,穿過庭院,朝不遠(yuǎn)處的食堂走去。靴子踏破寒夜的覆冰,積雪在腳下嘎吱作響,呼吸如旗幟般在眼前凝霜。他兩手環(huán)胸,走得更快,一心祈禱自己沒來晚,鍋里的燉菜還沒有冷。
當(dāng)袁林走進(jìn)食堂時,晚餐已經(jīng)快要結(jié)束了,六七個飛行員聚在火爐旁,喝著燙過的淡酒,丟著骰子。作為當(dāng)時真正的貴族兵種,這些駕駛氣球的飛行員的待遇絕對是一等一的,即便在行軍途中,他們也有酒和熱乎乎的食物。他的朋友們正坐在門旁的條登上,笑作一團(tuán)。柳智宇正繪聲繪色的說著故事,這小子有一個天生的本事,擅長模仿各種角色的口音,聽他講故事,如同身臨其境,一會兒模仿羽林軍士,一會兒又變成長安惡少,一會兒變成大慈恩寺的沙門,當(dāng)他學(xué)起酒肆胡姬或蛤蟆陵的秋娘時,那高亢的假音每每讓聽眾笑得淚流不止。袁林從廚子那兒拿了肉餅和燉菜,在朋友們身邊坐下,笑道:“今天又講啥了?”
“袁林你總算來了!”柳智宇偏過頭來:“說蛤蟆陵的一點軼事!”
“蛤蟆陵?說的好像你去過一樣,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袁林嘲笑道。
“袁林你這話說的!”柳智宇反駁道:“說的好像你不想去一樣,這么說吧!等這次打完了吐蕃賊,回來經(jīng)過長安的時候,我就要去蛤蟆陵開開眼界!”
眾人笑著起哄來,袁林喝了一口燉湯:“很好,如果你能活著回來的話!”
“為啥不能活著回去?”柳智宇驕傲的抬起頭:“吐蕃人又不會飛,咱們可是能飛的!”
“對!咱們可是能飛的!”
“對,無論是騎馬的還是徒步的,都可能掉腦袋,唯獨咱們可是一根毫毛都掉不了,最多西北風(fēng)吃到飽!”
飛行員們驕傲的說道,這些家伙對自己所處的優(yōu)勢地位已經(jīng)有了非常深刻的認(rèn)識,在熱氣球上,他們幾乎是無法被攻擊的,最讓他們難受的不是吐蕃人的利劍,而是空中那刺骨的寒風(fēng)。
“上頭已經(jīng)下命令了,今晚我們要去攻擊石堡城,目標(biāo)是吐蕃人的糧倉!”
“今晚?”柳智宇大驚失色:“為啥要是晚上?”
“因為我們必須飛的很低,這樣才能確保把油彈丟到糧倉而不是別的地方。如果是白天,我們飛的那么低就會成為活靶子的!”
眾人陷入了沉默,他們當(dāng)然知道從空中投彈命中目標(biāo)不是件容易得事情,所以通常來說熱氣球空襲目標(biāo)都是城市,當(dāng)時的城市里大部分建筑物都是土木結(jié)構(gòu),大多數(shù)房頂干脆就是用干草鋪成的,只要發(fā)生火災(zāi),根本就來不及撲救。而石堡城雖然名字里有一個“城”字,但實際上不過是一個堡寨,面積要小多了,而且里面的建筑物要比城市里少多了,要想燒掉糧倉,恐怕只有直接命中才可能。而熱氣球本身是一個非常難以操縱的飛行物,雖然吊艙上有推進(jìn)的螺旋槳,但飛行起來還是極為不方便,白天還好,夜里想要飛到石堡城上空玩低空轟炸,著實危險的很。
“可是夜里不能視物,我們怎么知道石堡城在哪里?”有人問道。
“這個你們不用擔(dān)心,今晚的月色應(yīng)該不錯!”袁林道。
吃完了晚飯,袁林走出飯?zhí)么箝T,他的同伴們還在里面,消化袁林帶來消息的震驚情緒。位于西北方向的石堡城在初升的月光下露出輪廓,看上去龐大而神秘。袁林不由得駐足凝望。突然,他心生怪異的狂念,自己如果一直向西飛,直到世界的盡頭,那會看到什么呢?依照老人們的說法,世界的勁頭是歸墟,海水落入那無盡深淵之中,然后就是無盡的虛無。也許那才是自己應(yīng)該去的地方,只可惜職責(zé)所限,自己去不了
袁林回到自己的帳篷里,躺在榻上,閉目養(yǎng)神。他能聽到同帳篷的人回來了,呼吸粗重,顯然,他也知道了晚上要出擊的消息,心神沉重。袁林知道如果自己說些什么的話,對方肯定會覺得好不少,不過他也不想說話,只是默然等待。
終于,外間傳來尖利的哨音,那是集合的信號。袁林趕忙扎緊腰帶,穿上毛皮大義,戴上手套,穿上皮毛靴子,向外走去。廣場上已經(jīng)站著十多個同僚了,袁林趕忙跑了過去,他看到彥良公子站在隊伍面前,趕忙挺起胸脯,站直身體。
“都到齊了嗎?
袁林聽到彥良的詢問聲,當(dāng)?shù)玫娇隙ǖ幕卮鸷螅瑥┝忌锨耙徊剑抗鈷哌^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后停留在袁林的臉上:“多余的話我也不多說了,你們應(yīng)該也知道今晚要做些什么!燒掉蕃賊的糧倉,餓死這般狗娘樣的!”
“餓死這幫狗娘樣的!”隊伍中爆發(fā)出一片低沉的叫喊聲,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兇狠的笑容。彥良露出滿意的笑容,他上前一步,依次輕拍每個人的臉頰:“好樣的!都是好樣的!好好干,活著回來!我親自給你們慶功!”
袁林和兩個同伴翻身進(jìn)入吊艙,開始檢查上面的設(shè)備是否正常,當(dāng)確認(rèn)完畢之后,袁林對外叫喊了兩聲。然后旁人開始點著燃燒器,三個人蹲了下來,開始漫長的等待。直到袁林以為這個該死的氣球哪里出了問題,永遠(yuǎn)也不會升起時,吊艙卻猛地一晃,開始上升。
他緩緩上升,起初顛簸不已,后來漸趨平穩(wěn)。地面離袁林腳底越來越遠(yuǎn),吊艙輕微搖晃,他緊握鐵制扶手,而即使隔著手套都能感覺金屬的寒意。他注意到風(fēng)并不大,不由得暗自欣喜,看來今晚成功的希望更大了。
吊艙高過樹林的尖稍,繼續(xù)向高處緩緩攀升。唐軍的營地就在他腳下,鏤刻于月光中。居高臨下,你才發(fā)現(xiàn)它那些帳篷,壕溝,望樓有多么僵直、多么空洞。遠(yuǎn)處,他看到西邊的谷地,距此兩三里之遙的的燈火,那應(yīng)該是前哨營地。以及此起彼落,自山間傾注而下,貫穿谷地的冰冷溪流,水面閃爍,月光映照。除此之外,目光所及之處便是一片由飽受寒風(fēng)摧殘的丘陵,嶙峋危巖和綴著殘雪的荒蕪之地。
“狗屎,快把火量降低些,我們的高度已經(jīng)夠了,轉(zhuǎn)舵,踩螺旋槳,向南飛!”
熱氣球的上升開始停止了,隨著機械咯吱作響,發(fā)出痛苦的呻吟,袁林能夠感覺到熱氣球開始向遠(yuǎn)處的石堡城上空移動。柳智宇氣喘吁吁的用力蹬動螺旋槳,他用毛巾包裹著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由于身上幾件皮裘,看上去肥胖了不少,就好像一個毛團(tuán)。
“還有多遠(yuǎn)?”柳智宇氣喘吁吁的問道。
袁林趴在地板上,透過吊艙正下方的一個孔洞,看著吊艙正下方,甕聲甕氣的答道:“還早著呢!繼續(xù)蹬!”
“狗屎!”柳智宇罵了一聲,腳上又用了幾分氣力。過了幾分鐘,袁林突然喊道:“夠了,別瞪了,把火量放小些,現(xiàn)在的高度太高了!”
石堡城的城墻上,哨兵正無聊的看著遠(yuǎn)方,天冷的刺骨,風(fēng)像急切的情人般撕扯他的衣服。城墻上倒是還寬敞,所以他無須擔(dān)心失足墜落,可地表的確太滑。白天融化的雪水深入磚石的縫隙之中,晚上又凍成一片,一不小心就會摔個跟斗。
哨兵并不認(rèn)為唐人會夜襲,陡峭的山道就算是白天也很難行走,何況是夜里,但軍令就是軍令,他只能盡可能蜷縮在避風(fēng)的角落,等待換崗者的到來。但也不能一動不動,否則手腳就會凍傷。所以每隔一段時間,他就不得不站起身來,在城墻上來回走一段。
暴露在外的雙頰被凍得通紅,雙腳也早就在抗議,但他不加理會。狂風(fēng)在他耳際怒吼,碎石在他腳下嘎吱作響,山脊線在他前方蜿蜒,有如白色蝴蝶結(jié)般漸漸升高,最后消失于西邊的地平線。他走過一臺投石機,它的底座深深地陷入城墻,投擲臂被拆下來維修,卻忘了裝回去,于是便像個壞掉的玩具般躺在那兒。
突然,哨兵的眼睛似乎看到什么東西,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確定這不是幻覺。在月光下,一個巨大的球狀物體正懸浮在石堡城的上空,正在緩慢的朝自己這邊移動,在那個球體的下方好像還懸掛著什么,其距離地面只有二三十米。他想要叫喊,可嘴巴張大了,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似乎被巫術(shù)控制了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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