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夜談
“崔使節(jié)!妾身便是琦玉皇女!”
崔弘度聽到懷中那名女子低聲道,不由得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正當(dāng)他想要開口詢問,卻聽到那女子柔聲道:“葛城對這里監(jiān)視的極為森嚴(yán),沒有辦法,我只能喬裝為侍寢女子與您密談,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皇女請見諒!”崔弘度這次聽得清楚,趕忙將懷中女子推出去,卻被抱住了,推不出去。
“崔使節(jié)無需在意!”琦玉低聲道:“葛城手下豢養(yǎng)有一群密探,無孔不入,這行宮乃是他的巢穴,我們切不可有半點大意,我們便這般商議,便不用擔(dān)心被外人發(fā)現(xiàn)了!”
“這么商議?”崔弘度此時香玉滿懷,卻是哭笑不得,這時他感覺到背后一陣溫軟,卻是另一名女子也轉(zhuǎn)入被中,靠了過來,已經(jīng)是前后夾擊之勢,他不得不咬牙忍耐。
“崔使節(jié),我們可以開始商議了嗎?”琦玉皇女問道
“可以了!”崔弘度強忍著沖動道。
“很好,我的第一個問題是,大唐使節(jié)前來鄙國,到底有何目的?會不會打算像對付百濟(jì)國一樣,要出兵我國,將其化為郡縣!”
“琦玉皇女,國書里寫的很清楚:我受君命渡海而來,一共有三件事:第一、冊封貴國,厘定大唐與倭國的君臣之分;第二、扶余豐璋及其部屬乃是百濟(jì)罪臣,一日不予以正法,百濟(jì)便一日不得安寧,須得交還;第三、兩國交好通商,以為長久之計!”
崔弘度說完了三個條件之后,立刻感覺到懷中女子緊繃的身體放松了下來,顯然他提出的這三個條件,比琦玉皇女原先以為的要寬松不少。
“第一條沒有問題。吾國愿奉大唐為宗主,只是不納人質(zhì)、不繳納貢賦、唐人軍馬也不可駐扎我國!”
“皇女說笑了!”崔弘度笑道:“不納人質(zhì)、不繳納貢賦、也不駐扎軍馬,這又算什么君臣之國?天下間有這樣的君臣嗎?”
“那可以納質(zhì),鄙國國小民貧,實在是無力繳納貢賦,供養(yǎng)上國軍馬!”
“皇女,貴國也派過不少次使臣了,我中國的情況你們也不是一無所知。新羅便是我大唐的藩屬,新羅國主便是我大唐開府儀同三司、上柱國、樂浪郡王,國主之弟金仁問在長安十余年,官至三品,宿衛(wèi)宮中。你覺得納質(zhì)于大唐是好事還是壞事?新羅國又繳納了多少貢賦?土地上有多少大唐兵馬?”
“那貴使的意思是?”
“皇女,既然貴國愿意接受冊封,定下君臣之分,那納質(zhì)、繳納貢賦,接受上國之兵便是應(yīng)有之義,只不過有多有少罷了!”
崔弘度聽到懷中女子默然了片刻,然后低聲道:“那這件事情暫且先放下不談,第二件事,扶余豐璋窮極來投,他的妻子乃是國中貴女,姻親頗多,若是將其交給貴國,只怕國中貴人會有不滿!”
“呵呵呵!”崔弘度發(fā)出幾聲輕笑:“據(jù)我所知,扶余豐璋的妻子乃是安培比羅夫之女吧?”
“不錯!”琦玉皇女暗自心驚,她沒想到對方竟然對己方的內(nèi)情了解的這么多:“安培比羅夫乃是吾國大將,立功甚多,他一定會盡力保護(hù)自己的女婿的!”
“皇女!這次貴國喪師數(shù)萬,國中家家戴孝,說到底都是因為扶余豐璋,你說國中貴人會為了交出他而不滿,是不是有些奇怪呀!”
“攻戰(zhàn)之事,勝負(fù)難料,再說此番出兵,也不全是為了扶余豐璋,更多的是為了收復(fù)任那四郡,這點貴人們都是清楚的!”
聽了琦玉皇女這番話,崔弘度微微一愣,對方這次承認(rèn)了倭人出兵百濟(jì)主要是為了收復(fù)任那四郡,倒是讓他有些意外。他猶豫了一下,決定按照王文佐預(yù)先安排的拋出一張底牌:“那若是用俘獲的倭人交換扶余豐璋及其手下呢?”
“交換?”琦玉皇女的呼吸頓時粗重了起來:“你是說貴方愿意交換失陷在百濟(jì)的我國將士?”
“不錯,比如物部連熊、守君大石等人,他們也都在大唐手中!如果貴國能夠交還扶余豐璋,就可以把這幾人放還回國!”崔弘度說到這里,笑了笑:“皇女,其實我很難理解你們?yōu)楹卧诜鲇嘭S璋這件事情上如此堅持,此人既然身上有百濟(jì)王室血統(tǒng),又是當(dāng)初那場判斷的首腦,只要他活著一天,百濟(jì)就難有寧日。貴國把他留在手中當(dāng)寶貝,難道是還對百濟(jì)不死心?若是如此的話,那也就沒有什么好談的呢!”
琦玉皇女陷入了沉默之中,崔弘度這番話戳中了自己的要害,正如他所說的,大唐與倭國產(chǎn)生沖突就是百濟(jì)復(fù)國之戰(zhàn),而扶余豐璋就是這場戰(zhàn)亂的根源,如果倭國堅持不肯交出扶余豐璋,那么只能解釋為其對于百濟(jì)還有企圖,若是如此,那在唐倭之間的和平也就是空談了。
“那我方如果交出扶余豐璋,唐國依舊要用兵,豈不是白白做了惡人?”
“皇女,大唐并不是要貴國單方面交出扶余豐璋,而是用手中的俘虜交換,這還不能說明誠意嗎?難道說在貴國眼里,本國人還不如扶余豐璋一個百濟(jì)逃虜!”
這一次琦玉皇女終于被逼進(jìn)了墻角之中,她咬了咬牙:“使節(jié)說的很有道理,我會支持交出扶余豐璋的,但實權(quán)掌握在葛城手中,我說的未必算數(shù)!”
“你說的葛城就是中大兄皇子吧?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登基為王了嗎?”
“不錯,就是他!”琦玉皇女點了點頭:“他還沒有繼位!”
“那王座上是何人?”
“王座空懸,現(xiàn)在鄙國無人為王!”
“這就怪了!”崔弘度笑道:“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貴國怎么會這么長時間無人為王?再說若是王位空懸,我?guī)淼膰鴷唤o何人?又冊封誰?”
“這確實是個麻煩!”琦玉皇女低聲道:“也正是這個原因,所以葛城把你們留在行宮里!”
“原來是這么回事,我是奇怪他為何每日里各種優(yōu)待,卻不讓我們前往國都,原來是有難言之隱呀!”崔弘度笑聲中有股譏誚之意:“那有那幾位有資格登上王位呢?”
“其實只有三人,我、葛城,還有他的弟弟大海人!”
“哦?貴國女子也能為王?”崔弘度問道。
“不錯,上一任大王便是女子,依照慣例,我確實有為王的權(quán)利,其實家兄才是葛城的最大敵人,可惜已經(jīng)被那廝殺害了!”說到這里,琦玉皇女的身體微微顫抖,顯然已經(jīng)憤怒到了極點。
“那這么說來,皇女你豈不是要對付他們兄弟二人,以一對二,情況堪憂呀!”
“使臣猜錯了!”琦玉皇女輕笑道:“大海人皇子與葛城雖然是兄弟,但為了爭奪王位也已經(jīng)分裂,大海人皇子已經(jīng)和我結(jié)為夫妻,聯(lián)手對付葛城,現(xiàn)在是以二對一不假,但兩人這邊的是我而非葛城!”
崔弘度聞言一愣,旋即笑了起來:“我還真的沒想到,若是如你所說的,那豈不是你們這邊占優(yōu)勢?”
“那可未必!”琦玉皇女搖了搖頭:“葛城和大海人兩人雖然是兄弟,但葛城年紀(jì)比大海人大不少,與父子都差不多了。而且葛城已經(jīng)執(zhí)掌國政很多年了,若非這次遠(yuǎn)征百濟(jì)戰(zhàn)敗,威望損害不小,他已經(jīng)直接繼位了,根本不會有現(xiàn)在這番局面!”
“原來如此!”崔弘度點了點頭:“這么說來,那我還要在這里呆上一段時間了,對了,皇女今晚冒險前來,到底有何所求呢?”
“我來面見貴使,其實有兩個目的:第一、希望了解貴國使節(jié)來訪的目的;第二、希望能夠?qū)で筇茋闹С郑瑏頁魯「鸪牵巧贤跷唬瑘髿⑿种穑 ?br />
“那第一樁事皇女應(yīng)該已經(jīng)明白了,至于第二樁,說實話我現(xiàn)在身處宮中,什么都做不了,更不要說支持哪一方了!”
“不,有辦法的!”琦玉皇女笑道:“葛城是不讓你前往都城,但你若說要回百濟(jì),他是不會阻攔的!”
“那又如何,就算我回到百濟(jì),將這些事情稟告上司,又有何用?難道你希望大唐派兵前來?可剛剛你明明連駐軍納貢都不愿意呀!”
“我自然不希望你們派兵,但只要貴國使節(jié)來到都城,聲稱要求當(dāng)初出兵百濟(jì)的元兇退位方可議和,那葛城自然就無法登基了!”琦玉皇女狡黠的笑道。
“這也可以?你不是說葛城執(zhí)掌國政多年嗎?”
“此一時彼一時,這也是他為何不讓你們前往都城的原因!”琦玉皇女笑道:“眼下都城雙方勢力差不多,只要有一方再增加一點力量,就能登基!”
“就算你說的是事實,那我也沒法前往都城呀?”
“可以,這是一張海圖!”琦玉皇女從懷中摸出一張帛紙:“這上面標(biāo)記一個海島,下次你的船只用不著前往筑紫,可以直接前往海島,島上有我的人,他會帶你的船只走海路直接前往都城,這樣葛城就無法阻擋你了!”
崔弘度接過帛紙,心中暗想無論如何這女子所說的是真是假,自己待天明后與慧聰禪師商量一番再做決定,這里倒也答應(yīng)下來便是。想到這里,他收起帛紙:“既然如此,那今夜便先到這里吧,你們怎么離去?”
“噗嗤!”琦玉皇女笑道:“還能如何,自然是平時如何今日也如何啦!否則這宮中到處都是那葛城的眼線,少說也有幾十雙眼睛盯著這里,若是有半點不同,豈不是告訴葛城其中有蹊蹺嗎?”
“平日如何今日也如何?”崔弘度愣住了,口中期期艾艾起來:“可,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男歡女愛之事,國之大倫,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們大和人沒有你們唐人這么多規(guī)矩,難道你一個男兒,還要我們女兒家來幫你不成?”
崔弘度想要說話,卻發(fā)現(xiàn)身前身后的兩幅肉體蠕動起來,話到了嘴邊便說不出口了,隨即前后越貼越近,將他夾在當(dāng)中,便好似一個夾肉餡餅一般。
次日,清晨。
慧聰推開門,深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一股滿含著花香的清新空氣涌入肺部,頓時覺得渾身上下無不自在,下意識的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念罷了佛,他走出門外,在走廊里抬手踢腿,松松筋骨,又在橘林里轉(zhuǎn)了兩圈,方才回來,剛走上階梯,卻聽到吱呀一聲,崔弘度的房門也打開了,崔弘度從里面走了出來,蓬頭垢面,打著哈切,一副沒有睡夠的樣子。
“崔兄,你今日起的可比平日里晚了不少,貧僧已經(jīng)在橘林里溜了兩圈你才起來,這可不多見!”
“是嗎?”崔弘度有些羞愧的低下頭:“讓禪師見笑了,明日,不,今后我一定都會痛改前非!”
慧聰本是隨口之言,卻沒想到崔弘度反應(yīng)這么大,笑道:“崔兄這是何必呢?不過是句玩笑話罷了,咱倆呆在這宮里,說得好聽點是使臣,說的不好聽點就是囚犯,無非吃的用的好些罷了,多睡一會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禪師說的是!”崔弘度咳嗽了兩聲,他左右看了看:“禪師,若是沒事的話,你可以再陪我在林子里轉(zhuǎn)轉(zhuǎn)嗎?”
“沒事?這里還能有什么事!”慧聰笑道:“崔兄你也太客氣了!”
“那好,我們?nèi)マD(zhuǎn)轉(zhuǎn)!”崔弘度和慧聰走進(jìn)橘林,走到深處,崔弘度確認(rèn)四下無人,低聲道:“禪師,昨晚發(fā)生了一件奇事,你且聽我說!”于是他便將昨天晚上來了倭人送來兩名侍寢女子,其中一人自稱是琦玉皇女,以及后面發(fā)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描述了一遍,最后道:“禪師,這件事情干系重大,我不敢一人做決定,還請你也一同思量一番,再做決定!”
“此事的確蹊蹺之處甚多!”慧聰思忖了片刻道:“那女子可有拿出什么自己身份的憑證?”
“沒有!”崔弘度搖了搖頭:“不過即便她拿出什么,我當(dāng)時也無法辨認(rèn)真?zhèn)危 ?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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