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矛盾
“那英公以為呢?”李治的目光轉(zhuǎn)到了李績身上,他與李績的關(guān)系可比許敬宗深遠(yuǎn)多了,他五歲時就遙領(lǐng)并州都督,而當(dāng)時并州都督府長史便是李績,理論上兩人幾十年前便有上下級關(guān)系了;后來李世民臨死前還故意貶斥李績外官,好讓李治有機(jī)會施恩于他,可謂是柱國大臣。闌
“以老朽所見,是功是過,就要看陛下的裁斷了!”
“哦?為何這么說?”
“許右相方才說的那些雖然有理,但這都是從臣下的角度來看的,卻不是從圣上的角度來看!”李績道:“王文佐能立下那些大功,就是因?yàn)樗懘笸秊椋惺鹿麤Q,至于他為劉仁愿的后人求情,若不是這個性子,又這么能得屬下死力?跟著他在百濟(jì)倭國建功立業(yè)?如果陛下希望開疆拓土,揚(yáng)名后世,就要用王文佐這等人;若是想要守成文治,那王文佐這等跳梁冒進(jìn)之人就用不得,當(dāng)誅之以為天下人之戒。”
“弘兒,聽懂了嗎?”李治笑道:“這都是英公的金玉良言,你可要好好記住了!”
“是,父皇!”李弘心中雖然還有些不服氣,但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老朽方才思慮不周,還請陛下治罪!”許敬宗趕忙躬身謝罪。
“許公何出此言!”李治笑道:“你說的也是正理,何須請罪!來人,二位各賞賜絹一百匹,送回宅邸!”闌
“多謝陛下賞賜!”李、許二人齊聲道。
待到李績、許敬宗兩人離開,李弘便道:“阿耶,英公方才說要文治守成便要?dú)⑼跷淖簦M有這等道理?三郎縱然有過,何至于要?dú)⑺俊?br />
“呵呵呵!”李治笑了起來:“癡兒,你難道沒有聽出英公是在替那王文佐說好話?你還怪他?”
“說好話?”李弘愣住了:“說好話還要?dú)⑺俊?br />
“弘兒,你還是沒有聽明白呀!”李治笑道:“英公的意思已經(jīng)說的很明白了:王文佐能夠立下這么大的功勞,就是因?yàn)樗切┳锩侵?jǐn)慎小心,墨守成規(guī),也就沒法立下那些功勞了。他又說如果天子要開疆拓土,那就要大用他;如果文治守成,那就殺他。問題是現(xiàn)在大唐是文治守成的時候嗎?你說英公是在替誰說話?”
“原來是這么回事!英公為何這么說話,讓人好生難懂!”李弘聽到這里才明白了過來,李績方才那番話等于是偷換概念,把王文佐有沒有罪過這個問題變成了天子想開疆拓土還是文治守成,這樣一來就把御史彈劾的路給堵住了,畢竟御史可以彈劾王文佐胡作為非,卻沒法彈劾天子開疆拓土的國策。
“呵呵,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不過也難怪他,身居高位,不能不謹(jǐn)言慎行,諸事小心,不然貞觀時留下的老臣始終屹立不倒的,也只有他一個了!”說到這里,李治嘆了口氣:“弘兒,你身為太子,將來登基為帝,更要小心,高處不勝寒呀!”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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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公府。
“孫兒給阿翁請安!”李敬業(yè)恭謹(jǐn)?shù)南蜃谏鲜值淖娓笖狂畔掳荩还芩谕饷娑嗝蠢耸幪海谧约疫@位老祖宗面前,總是那副恭謹(jǐn)有禮的世家子弟模樣。
“當(dāng)初王文佐在京城時,你可曾與他結(jié)交?”
聽到祖父的提問,李敬業(yè)心中咯噔一響,他雖然是家中嫡孫,但李績素來治家嚴(yán)整,他平日里早晚請安,也就是程序性的說幾句話,像這樣直接提問的,已經(jīng)多少年沒有一次了,趕忙小心答道:“回阿翁的話,當(dāng)初王文佐來京城時,住在金仁問家中,孫兒與金仁問是舊識,所以一起吃過兩次酒,孩兒送了他一次禮物,別的就沒有了!”
“只是這樣嗎?”李績問道。
“只是這樣!孩兒謹(jǐn)遵阿翁教誨,不敢隨意與外官交接!”李敬業(yè)低下頭去,咬牙答道。闌
李績從錦榻上站起身來,走到李敬業(yè)身旁,仔細(xì)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孫兒,突然嘆道:“整日里與那些飛鷹走狗之輩混在一起,真英雄就在眼前,卻不知道結(jié)交。不過這樣也好,如果當(dāng)真知道自己是個廢物,庶幾能保住家業(yè)了吧?”
聽到祖父這番滿含著矛盾心情的話,李敬業(yè)愣住了,正當(dāng)他正在考慮要不要說出實(shí)情時,李績已經(jīng)轉(zhuǎn)身回到錦榻重新躺下:“退下吧,我已倦了!”(本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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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卷開始于王文佐前往長安,結(jié)束于長安故事,可以說是一個輪回吧!
克勞塞維茨說過“戰(zhàn)爭是政治的延續(xù)”,軍事勝利本身不是目的,政治勝利才是。
本卷中的王文佐就用自己的行動印證了這一點(diǎn),從在長安的宮廷市井,到倭國的金戈鐵馬、床頭床尾,王文佐與其說是一個將軍,不如說是一個陰謀家。戰(zhàn)爭對他來說不過是不得已時采取的手段,在這一卷中他從床上得到的東西可能比沙場上得到的還要多得多。在他的身上,讀者感覺不到“意難平”、“豪氣干云”等讓他們覺得‘爽’的情緒,只能看到他沿著既定的道路一步步前行,將敵人踩在腳下,然后向下一個目標(biāo)前進(jìn)。這樣的主角很難讓人有代入感吧?
但如果讀者們抬起頭,去觀察一下現(xiàn)實(shí)生活中的上位者,就會發(fā)現(xiàn)他們與王文佐有些相似,都是那么冷靜、沒有個人好惡,不被道德約束。對,看過《冰與火之歌》的書友們應(yīng)該會想起某個人了——泰溫,首相大人為什么那么讓人害怕,因?yàn)樗軌虿槐蛔约旱那榫w和道德所影響,總能做出正確的決定;那泰溫最后為何而死?——他被偏見蒙蔽了眼睛,把三個子女中最和自己相像,最適合繼承蘭尼斯特家主之位的小惡魔視為自己一生中最大的恥辱,一次又一次的攻擊和侮辱,最后死于兒子之手,讓自己視若生命的家族致于危險(xiǎn)之中。看到這里,你們應(yīng)該懂得韋伯想說什么了吧?不要讓偏見蒙蔽自己的眼睛。闌
王文佐將在未來沿著怎樣的道路走下去呢?請看本書的第三卷,也許是最后一卷《北方之火》。有的讀書說為何只有一卷,應(yīng)該至少還有三卷嗎?我只想說,網(wǎng)文寫多長實(shí)際上取決于讀者,而不是作者,讀者大爺多掏錢,沒有哪個作者和錢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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