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是,少爺。”江宏低頭躬身,手上力道卻絲毫不松。
襲擊余潤的男人手腕劇痛,表情扭曲,極力掙扎試圖脫身,可江宏的五根手指像鉗子似的牢牢鉗著他的胳膊,令他無法反抗。
幾名保鏢沖進會場,動作迅速地制伏兇徒,男人被拖拽著離開,到門邊時突然大喊:“二少爺!救我啊,二少爺!”
保鏢朝他肚子招呼一拳,悶哼吃痛的慘叫和聲嘶力竭地哀嚎漸漸遠去,整個會場寂靜無聲。
江海望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不僅出席葬禮的江氏元老們目瞪口呆,連記者也都不知所措。
盡管他們都對江家兄弟倆背地里的爭斗有所猜測,但誰也沒想到,江海望竟然猖狂至此,不僅不把江忝望放在眼里,還敢將他僭越的野心堂而皇之地擺到明面上來。
那些意味深長的眼神,盯得江海望后背發毛。
他下意識后退一步,想開口為自己辯解,不料另一人的聲音卻先他一步響起:“江氏家丑,讓諸位見笑了。”
說話的是江忝望。
他的聲音不高,卻有足夠的力量,甚至沒回頭給江海望一個正眼。
余潤坐在輪椅中,更顯得他身材矮小,肩背單薄,需仰起頭才能和站在大廳里的眾多賓客對視。
但他神情平靜地坐著,目不斜視地看向前方,身上就自然展現出一股上位者威嚴,既優雅,又從容。
有了鮮明的對比,江海望在人前的氣勢一落千丈。
余潤雙手交疊,沉聲宣布:“葬禮繼續進行,但為防再出現剛才那樣的變故,就請與此事無關的諸位吊唁之后即刻離場,江海望、江亦輝,還有許晴晴,你們留下。”
就算余潤不提,江海望和江亦輝也不會走,但許晴晴三個字從余潤口中念出來,躲在人群中的女人肩膀輕輕一顫,神色難掩驚慌。
經過剛才一陣騷動,早有人坐不住想盡快離開。
余潤話音落下,那些平日里與江氏只有生意上往來的客人陸續上前吊唁,臨走前紛紛向余潤點頭示意,儼然已將余潤視作這場喪事的主事之人。
江宏盡職盡責地扶著輪椅把手,跟在余潤身后當個透明人,凡是需要拋頭露面的事情,他全交給余潤自己處理,絲毫不搶少主人的風頭。
十分鐘前還略顯擁擠的靈堂很快變得空空蕩蕩,大廳中只剩下寥寥幾人,各自身處不同的陣營,彼此都不向對方靠近。
隨著最后幾名無關賓客離席,廳內氣氛徹底徹底凝固。
只有余潤和江宏神色如常。
“伯父,伯母。”余潤向許氏夫妻點頭示意,罕見地彎起眉毛,露出溫和的笑容來,“感謝你們來參加我父母的葬禮,剛才事出突然,令二位受驚了。”
“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許偉珉瞥了江海望一眼,眼神復雜,難掩嫌惡,很快又收回來,落在余潤身上,贊不絕口,“但果然虎父無犬子,忝望啊,你的反應果斷迅速,處理得很有魄力,后生可畏!”
許晴晴的母親尚心有余悸,她上下打量著余潤,眉頭轉瞬即逝地皺了下,沒逃過余潤的眼睛。
她走過來拍了拍余潤的肩膀,一臉憂慮:“剛才太兇險了,沒有傷到哪里吧?你的腿……”
“我沒事。”余潤笑容和煦,態度謙遜有禮,“多謝伯母關心。”
關于他的腿,只字不提。
余潤最后看向許晴晴,勾起唇角笑了笑,伸手朝她招呼:“晴晴,你過來一下。”
許晴晴站著沒動。
江忝望從不會這樣對她笑,所以余潤的笑容落在許晴晴眼中,要多虛假有多虛假。
許偉珉拍拍她的肩,示意她到余潤身邊去:“愣著趕什么?還不快過去陪陪忝望?”
“我不去。”許晴晴緊緊抓住許夫人的胳膊,搖頭拒絕。
“他可是你的未婚夫!”許偉珉皺起眉頭,低聲呵斥,“這樣像什么樣?快過去!”
許晴晴不僅沒有上前,還猛地后退一步,甩開許偉珉的手,大喊一聲:“我不去!”
說完她便愣住,余潤正一只手支著臉,歪著腦袋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笑面虎。
許晴晴的心怦怦直跳,直覺告訴她這個男人很危險。
許偉珉緊緊皺起的眉頭能夾死一只蒼蠅,許夫人立即把他拉開,朝余潤賠笑:“忝望啊,我們晴晴有點感冒,她怕傳染給你,所以……”
顧及還有外人在,許偉珉在乎臉面,硬生生把這口氣咽了下去,但他仍板著臉,顯而易見的不高興。
“原來是這樣。”余潤臉上笑意不減,像沒看出許晴晴不樂意似的,毫不介懷地關心道,“看過醫生了嗎?不要因為是小感冒就不在意啊,要及時就醫。”
“是的,已經讓醫生看過了,還開了藥。”
許夫人繼續擠出笑臉應付余潤,說完讓開一步,將許晴晴露出來,對她說,“忝望這么關心你,你連句謝謝都沒有么?怎么能這么失禮呢?”
許晴晴被架起來,如果她再不給點反應,許偉珉肯定要發火。
“謝謝。”她低下頭,聲音很小,語速飛快。
“不用謝。”余潤意有所指,“你是我的未婚妻,我關心你是應該的。”
未婚妻這三個字,余潤咬得格外重,聽得許晴晴毛骨悚然。
但余潤轉頭就把話題岔開:“等晴晴感冒好了,抽個時間,咱們一家人一塊兒吃個飯。”他的視線落在許偉珉身上,“伯父伯母覺得怎么樣?”
“好啊。”許偉珉答應得非常爽快。
許晴晴低頭擰著手指,誰都能看出她不情愿。
許夫人欲言又止,但被許偉珉瞪了一眼,終究沒再多說什么。
“江宏,送伯父伯母他們出去。”余潤突然開口。
追悼會已經結束,接下來就是送遺體火化下葬,殯儀館的工作人員會處理好這件事,并不需要太多人跟著。
江宏推著余潤,把他們送出殯儀館。
許晴晴今天異常的表現讓許偉珉覺得自己在江氏的人面前很丟臉,也不好繼續留在這里,于是順勢向余潤道別離開。
一家人走進停車場,許晴晴臉上突然結實地挨了一巴掌。
許夫人驚呼一聲,雙手攔住許偉珉:“她是你女兒,你怎么忍心下手?!”
“都是你慣的!”許偉珉指責她,轉頭又恨鐵不成鋼,憤怒地呵斥許晴晴,“你到底哪根筋搭錯了?!你知不知道剛才那是什么場合?!”
許晴晴低著頭一語不發,許夫人見丈夫氣得不行,連忙勸和:“快別說了,有人過來,先上車。”
許偉珉到底還是個要臉的人,他掃了眼停車場外三三兩兩經過的行人,冷哼一聲坐進車里。
許夫人讓許晴晴上車,可拽了她一下,竟然沒拽動。
許晴晴原地站著,再抬起頭時,臉上是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爸、媽,我后悔了,我不想嫁給江忝望。”
“胡鬧!”許偉珉一拍大腿,氣得臉色發白,怒瞪攔在女兒面前的妻子,“你還護著她,聽聽她說的是什么話!”
“晴晴這樣做肯定是有理由的,你就聽孩子把話說完。”
“什么理由都不行!”許偉珉打斷她,態度堅決,沒有商量的余地,“這件事是我們兩家人早就定好的,許晴晴必須嫁給江忝望!”
許夫人嘆了口氣,心知這件事已經板上釘釘,但許晴晴還在鬧情緒,她不得已,問道:“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忝望了嗎?還說非他不嫁。”
許晴晴表情糾結,看似清澈的眼睛里藏著更多復雜的情緒。
她深吸一口氣,終于開口:“因為他現在是個殘廢!”
·
送走許偉珉一家人,江宏又推著余潤往回走,剛踏進追悼廳就聽見余潤打了個噴嚏。
“少爺,冷嗎?衣服穿少了?”
江宏看了眼窗外,雨已經停了,但氣溫還是有些冷。
余潤搖頭,一臉莫名:“沒有,可能許晴晴真的感冒了,被傳染了吧。”
“那待會兒回去喝點感冒藥。”江宏把這件事記下來,推著余潤回到大廳,江海望和江亦輝還在大廳里。
江海望撕下在人前的偽裝,陰著臉死死盯著余潤,江亦輝的臉色也不好看,皺眉寒著臉質問余潤:“忝望,你這是什么意思?”
“亦輝叔,今天就當著我父母親的面,咱們把話說清楚。”
余潤雙手交疊,輕輕倚靠在輪椅上,“作為晚輩,我想問問你,江海望他哪里強過我,竟讓你覺得,他比我更適合掌管江氏家業?”
江亦輝沒想到余潤竟然會當面問出這個尖銳的問題,明明坐在輪椅中,是較為弱勢的那一方,但余潤的態度卻咄咄逼人。
江海望也原地愣住,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今天的江忝望像換了個人似的。
令他挫敗的不是所有背地里的籌劃都搬不上臺面,而是一直支持他的江亦輝竟然無法冠冕堂皇地回答余潤的質詢。
只有江宏勾了勾嘴角,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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