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樺爾街，萬事都要以錢開頭。

曹風起和扎克博格對視一眼，只是按個電梯而已，對方除了說錢，居然還很煩躁，好像曹風起耽誤了他幾百萬的生意。

“幫我按個頂樓如何，刷卡給你。”曹風起掏出一張風起銀行的黑卡。

電梯內的其他人齊刷刷的轉過臉來，麻木的臉出現生機，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曹風起手里的卡。

風起銀行自不必說。

能把瑞仕銀行按在地上摩擦的企業。

而能夠持有風起銀行黑卡的人，經濟實力非同小可！

眾人看看曹風起手里的卡，又看看曹風起的臉，有的人還仔細端詳起來。

“這個人……怎么看著有點眼熟啊？”人群中不知誰說了一句。

其他人也有類似的感覺。

但他們對東方人的面孔臉盲，能夠看出有點眼熟已經非常不容易，要對號入座怕是不容易。

扎克博格笑道：“如果你們平時有看報的習慣，應該見過他。”

站在電梯邊的人皺著眉頭，一只手捏著下巴：“風起銀行……風起，你是……”

男人恍然大悟。

下一秒，他按下電梯按鈕，也沒有再提錢的事情，低頭繼續看手機。

曹風起目的達到了，便收起黑卡。

電梯一層一層的停止，電梯廂里的人陸續離開，每個人走出去前，都會最后看一眼曹風起，似乎還在努力回想他到底是誰。

最后電梯里只剩曹風起、扎克博格和幫忙按電梯的那個人。

叮咚！

電梯到達頂層，曹風起從那人身邊路過，一張卡片從旁邊遞過來。

“幸會，您就是傳說中的曹村長吧，希望與您有合作的機會。”男人帶著職業微笑。

曹風起接過來一看，是一家金融機構的名片。

男人送完名片才坐電梯下去。

他的目的地也不是頂樓，之所以跟上來也只是為了給曹風起留張名片。

“他們是這樣的。”扎克博格看了看那張名片，“在這最不缺有錢人，任何有錢人在他們眼中，那都是潛在客戶。”

“原來是這樣。”曹風起將名片隨手扔進電梯邊的垃圾桶，“我們走吧。”

這才剛開年，老鷹國的天氣陰沉沉的，圣誕的雪似乎才剛剛化，頂樓的風冰冷刺骨。

曹風起他們要穿過天臺到旁邊一棟樓的頂樓去。

天臺兩邊的欄桿東倒西歪，連接處也松垮的露出內部結構，冷風一吹發出嘎吱嘎吱搖搖欲墜的聲音。

“這里的負責人都不怕這些欄桿掉下去砸到人嗎？”曹風起沒來由的想。

“一般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修好之后也會被人破壞，索性就不修了。”扎克博格無所謂道，“而且這里的人也習慣了，知道樓頂經常掉東西下去，下面的行人也知道，寧愿走到機動車道上，也不愿貼著樓走。”

“聽上去都是生活經驗。”曹風起覺得又好笑又無奈，“你見過嗎？”

“當然見過了，眼前不就有一個嗎？”

“嗯？”

曹風起還以為他在說笑，扭臉一看，一個穿著單薄風衣的男人站在樓邊，正伸頭往樓下看。

男人脫下鞋子，放下眼鏡，抬起大長腿跨過欄桿，站在邊緣位置。

“爸爸、媽媽，對不起，我是個沒用的人。”男人哽咽起來，“請你們照顧好艾麗莎和我的孩子，抱歉不能陪你們吃晚飯了。”

“我靠！”

曹風起沒想到還真就這么巧，剛好遇到有人輕生。

“喂，保安嗎？對！這里有人跳樓。”扎克博格已經在打電話求援，聲音平緩又冷靜。

對面嘰里咕嚕的說了什么，曹風起問：“你打給這棟樓的保安？他們會上來嗎？”

勸導輕生者這事，應該不在保安的職權范圍內吧？

“會上來，不過他們會優先疏散樓下的人群，避免出現額外的傷亡。”扎克博格道。

不是這里的人冷血，而是他們知道光勸沒有用。

能站上天臺的人大多已經欠債到無力償還的地步，除非有人幫他們還錢，不然只有跳下去這一個辦法。

出于人道主義，如果被人發現，會有專人上來勸阻，但幾乎沒有成功過。

因為站在樓房邊緣的人早已萬念俱灰，可能還沒等到勸說的人上來，他們已經下去了。

曹風起面無表情的聽完扎克博格的解釋，同情的看了一眼站在天臺邊的男人。

他年紀不大，看著和曹風起差不多。

白的發青的皮膚上掛著兩個黑眼圈，消瘦凹陷的面頰上長滿胡渣，形銷骨立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只見男人從衣兜里掏出一張折的皺皺巴巴的紙張，雙手顫抖的將其展開：“我仁慈的上帝啊，您已經拋棄我了對嗎？您已經不打算再拯救您的孩子了對嗎？”

貸款合同上，觸目驚心的數字刺痛男人通紅的雙眼。

即使是上帝，也無力回天！

男人將合同揉成一團扔在地上，又從內兜里拿出錢夾，展開剛好能看見一張全家福。

上面的他意氣風發，抱著懷孕的妻子，兩人身旁站著各自的父母，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照片定格住他們一家最快樂的時光。

時過境遷，一切都變成泡影。

很快，男人自己也會變成肉泥。

如果這里不是樺爾街，他可能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但成也樺爾街，敗也樺爾街。

在這個物欲橫飛的神奇地方，一個人有機會欠下幾輩子都還不清的債！沒有人知道一個人欠款的極限在哪里。

破產意味著失去一切，還會連同家人也拉下深淵，把一個人的痛苦變成一家子的痛苦。

“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就請您庇佑我的家人！”男人對著天空大喊，又低頭拿著照片，顫顫巍巍道，“我除了向您祈禱，什么都做不了了，對不起！”

他對著照片與神對話，但最后三個字，更像是對家人說的。

男人張開雙臂，錢夾從手中掉落在地，閉上眼睛準備縱身一躍。

身后傳來一聲十分清晰的冷哼：“如果神真的存在，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這么多不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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