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075章
賈小環并沒想到, 膏藥伯伯會有這么句話給大伯父, 都忘了跟他咬手指頭。再等聽見了大伯父的那一句,小嘴更是就只剩下張著不會說話了。
這兩位,可真是……讓小爺他開眼界啊!
“賈愛卿所言不錯, 正是廣西邊衛僉事。”宇文熙聞言眼睛就亮了些,向著赦大老爺含笑點頭,說話間飽含深意, “愛卿果然非同一般, 深知朕心啊。”
事實上, 宇文熙雖有起用賈赦的意思, 卻并沒想著派他到廣西去。誰知道賈赦這二貨是個性子積極的,竟然主動要求到廣西去, 讓他都不好意思拒絕。
赦大老爺的臉就苦了,挪了挪手就想給自個兒一巴掌,今上話里的意思他聽出來了。這個嘴那啥的喲, 老爺他也是作精得很。
“干嘛,一說要去廣西, 個個都是愁眉苦臉跟要命似的。廣西那也是個好地方, 也就是氣候濕熱一點,北邊的人去了容易水土不服罷了。大伯父要是去的話,我配些藥給你,出不了事兒的。”賈小環就納了悶兒了, 怎么老賈家人一提廣西就跟要死似的, 連大伯父也不例外。
他師父可是跟他說過的, 廣西有個地方叫桂林,號稱“山水甲天下”的呢。他都想好了,等小爺他長大了,再找著了師父,就帶著師父和娘親,嗯……還有彩霞他們一塊兒游山玩水,這其中就少不了要到廣西桂林去。
至于,小爺他屁股底下這個,哼……賈小環翹了翹嘴角,到時候就看這貼膏藥撕不撕得下來,萬一撕不下來,那就扛著粘走。
小侄兒啊,你是不懂大伯父的心吶!去廣西老爺倒是不怕,但是這張嘴會惹禍不應該啊。
赦大老爺仍舊是哭喪著臉,言簡意賅地跟賈小環道謝,就說了“謝謝”倆字兒。老爺他得真乖點兒了,絕不在這位跟前亂說話。
即便,侄子還是個小豆丁兒;但,該聽的話還是得聽的啊!
皇帝牌膏藥,并不知道賈小環琢磨著怎么把他往下撕呢,不然非得讓這小東西知道知道膏藥的黏性。
他安撫地拍拍小家伙兒,轉向賈赦正色道:“賈愛卿,去廣西不過是玩笑,朕真正yu派你去的乃是江南——揚州都轉鹽運使。愛卿,去同你那妹夫做個搭檔,如何啊?”
鹽運使啊?聽聞此言,赦大老爺的神色也肅然起來。
揚州都轉鹽運使,乃是兩淮鹽道的主官之一,同揚州巡鹽御史乃是正副手。不得不說,那是個絕對的肥差事。不過……
赦大老爺擼了擼腦門兒,就有些齜牙咧嘴的了。不過那官兒可不是好當的差事,尤其還是在江南揚州那嘎達,鹽商云集,官宦駁雜,各方勢力焦灼。
當今這位雖然已經坐上了皇位,但背后的依仗多半是軍中實力,畢竟他曾在北方征戰鎮邊多年。只是,那起子軍中粗人,跟南邊那些人計較起來,怕不是對手。
所以,這是打主意打到了老爺他這混不吝的身上了啊!
只是,老爺他雖然是金陵人,又是四王八公的后裔,但同賈家那些世交故友們,還真沒多深的交情。若是想要靠他在江南鹽道上攪風攪雨,當今的主意怕是打錯了。
再說了,江南那地方兒,多方勢力在那里盤根錯節的,老爺他就算再精明強干,也沒把握能理順理清啊。而且,他怎么就覺得這位把他扔到江南去,是去當擋箭的牌子呢。
南下揚州,絕非明智之舉啊!
“臣謝陛下看重。”心中有了主意,赦大老爺就躬身回道:“只是,您也知道臣從小就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绔,胡鬧搗亂臣是個能手,卻哪里是可堪重用的材料呢。揚州都轉鹽運使,江南鹽道的主官,從三品大員啊,陛下!”
他挑起大拇指,充分表現出自己對從三品大員的贊嘆,但很快又臊眉耷拉眼起來,頹聲道:“陛下啊,就臣這樣的貨色,要是被您派到那位置上,還不得冤枉您落下個‘昏君’的名頭啊。普天之下都知道,陛下您乃是千古名君,臣哪敢連累您受這冤屈。”
“呵,朕冤屈不了。”宇文熙沖著賈赦冷笑,沒好氣地睇他一眼,“朕看中的,便是你這胡打纏的本事。也不用你在鹽道上有何作為,朕要你去維持住江南鹽道的平穩,至少兩三年時間。只要你能拖著他們到朕騰出手來,朕自會為你記上一功。”
他瞅著賈赦仍舊苦巴巴的臉,忽然笑了笑,向著大老爺勾勾手指頭,壓低聲音道:“愛卿啊,這樣,看在我們寶寶還認你這親戚的份上,朕便給你點好處。”
赦大老爺被勾搭得湊到宇文熙旁邊,就聽見這位給的好處了,“據朕所知,你那前任每年的冰炭孝敬,就不下于三十萬兩。你乖乖去給朕跟他們耍混,那筆銀子準你每年收一半。本來,朕是打算都給了寶寶零花的,便宜你了。”
嘿!老爺他是那等見錢眼開的貨色嗎?!
一聽這話,赦大老爺就瞪了眼,當即就站直了身子,“請陛下放心,臣定當不負陛下所望。那個……圣上,那孝敬能多要點兒么,臣都分小侄兒一半。”
后面這句,大老爺是擠著眼悄聲問的,還不忘沖著賈小環擠了擠。
呵呵!這倆人陰謀詭計的,關小爺屁事啊!
賈小環懶得搭理他們,倒是想起了他們提的那位巡鹽御史。大伯父的妹夫,那就該是如今府上住著的那位林姑娘的父親了。從膏藥伯伯的話里面,也聽不出那是不是他的人。
小爺他現在也就知道,那位已經沒幾年活頭兒了,也不知該不該提醒大伯父一聲。還是等回去問問膏藥伯伯,之后再做決定吧。
說起來,林家那位姑娘也是個命苦倒霉的,雖然當年兩人不曾有什么交情,但環小爺他可是個好少年,人家一個孤苦伶仃的小姑娘,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賈小環回過神來時,宇文熙已經抱著他起了身,也沒把他往地下放,就那么抱著往外走了。正事已經議定,其他的細節改日再議便是,他也該帶著小東西回宮了。
赦大老爺將人送出黑油大門,路過馬棚的時候,還被數落了兩句。大老爺忍了,不跟這不知人間疾苦的計較。目送著那一對伯寶沒了影兒,大老爺搖頭嘆氣地回了身。
轉身之間,還望了望榮國府緊閉的正門,赦大老爺忍不住又嘆口氣。
得,這回老太太跟政老二沒回老家金陵,老爺他倒是得下江南了。
回到了宮中,賈小環就待在乾清宮里,等著用晚膳。順便,他有幾個小問題,想要問問膏藥。
“伯伯,為什么要派大伯父去揚州當官啊,還是鹽運使那樣緊要的肥差。他那么個混日子的老紈绔,到了江南還不得被欺負死啊。那邊的官吏們,可都不是什么易與的貨色。萬一大伯父惹惱了誰,一把□□下去,我說不得就要守孝了。”
皇帝陛下心中頗多不滿,嫌棄地瞥一眼賈小環,“叫得倒是親近,你個小東西知道什么。你那個大伯啊,你也說了他是混日子的老紈绔,真論起混日子的本事,他能耐大著呢。我這陣子要的,就是他那樁本事,旁的我還用不上呢。”
“那也不一定得用他啊,這朝廷里會混日子怕是多了去了,找誰去不行呢?”賈小環趴在宇文熙腿上,仰著小胖臉眨眼睛賣乖,那小聲兒別提多軟噠了,“伯伯,您就該找個更會混的才行啊,我那大伯其實也就是一般,不怎么像樣兒。”
“哼,好的差的都是你在說,聽你的才怪。”寶寶撒嬌,明顯取悅了皇帝伯伯,但其中也難免怨念,誰叫寶寶是替別的大伯求情呢。
“嘁,不聽就不聽。”要求被拒絕,環寶寶立時就變了臉,站直身子不說,還拍下去一巴掌。
宇文熙也瞪了眼,眼疾手快地接住小東西的手,生怕他一下沒拍對地方。這要是拍到了正當中,他該處置這個小東西?
賈小環并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詫異地瞪一眼膏藥,拽回自己的手,蹬蹬蹬地跑遠了。
瞪著那小身影,皇帝陛下呲著牙運著氣:早晚有一天,老子得讓這小家伙兒長留宮中——當個小太監。
……
南下揚州的事情,赦大老爺一直沒聽見動靜,都快以為宮里那位給忘了呢。直到月余之后,李庸然才捧著圣旨來傳。這一下,可就驚動了整個榮寧二府,乃至于四王八公,滿朝文武。
賈赦,賈恩侯?當了揚州都轉鹽運使,從三品實職官員,當朝極大肥差之一?
這李庸然……是假傳圣旨的吧?!
出了這樣的奇事,滿朝文武勛貴,少不得要琢磨琢磨打探打探,這其中究竟是怎么個狀況啊。在大家伙兒的群策群力之下,很快就有了確切的消息。
又是那個當今欽點的伴讀小子,又是那個沒有伴讀對象的伴讀小子,又是那個比皇子還得當今疼愛的伴讀小子——賈家的賈環。
上一回,他跟當今提了一句原先的爹,那原爹就被升官到廣西去,結果當天就病得哪也去不了了;這一回,又是他跟當今提了一句大伯父,結果大伯父就被派到揚州鹽道上。
江南鹽道啊!還是鹽道上的主官之一。
多少同僚親友,如今都有一個念頭:賈政賈存周,現在是什么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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