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口土
正直秋雨泛濫的時節,馬路兩側的梧桐一夜之間褪去了翠綠變得褐黃。
剛出辦公室,霧蒙蒙的天空又暗沉下來。夾雜著雨絲的涼風由弱到強,穿過馬路往人衣服里鉆,吹得人臉僵手麻。宋晚手攥緊了風衣的前襟,低著頭,恨不得將整張臉都埋進衣領里。
天氣轉涼,該加衣服了……
等了快半個小時,望眼欲穿了都,那輛105班車才悠悠地停靠過來。
站牌邊的宋晚邊等邊跺著腳,沒辦法,剛才經過水坑一腳踩下去,鞋濕了。吝嗇地抬眼瞥了下105那擠出翔的車廂,想著下班車還不知道要等多久,咬牙上了。
搖搖晃晃到站,她抱著包扯著扶手艱難地擠出來。下班高峰,車上人太多,味兒大差點沒熏吐!
秋雨漸漸下大了,寒風還在繼續。
宋晚頭盯著包一路小跑到站牌下避雨,飛快地從里面摸出一把雨傘撐開。這鬼天氣,還用什么秋天過渡?直接冬天得了!
今年雨季長,已經連續小半月都下雨了。宋晚拿包捂著胸口,頂風往出租屋里趕。
說起來,今年是她畢業的第一年。什么都不會的大學生,剛入社會也沒什么積蓄,拿著剛夠溫飽的工資,一個人在大城市里禹禹獨行。
入秋以后,晝短夜長。
現在才下午六點,天色就已經全黑。宋晚住在魔都住戶較少的老城區,安保設施不是很嚴。怕天黑了不安全,她不敢過多呆,悶頭一路急行。
她住的這棟公寓有些年頭,樓前有一片郁郁蔥蔥的綠化樹林。沒新居民區方便,卻很清凈。
宋晚疾步從小路穿過,才剛過公園,隱約間聽到什么聲音。心里一驚,警惕地看過去,發覺靠路邊的草叢悉悉索索地動了?!
灌木叢不算高,藏不住人。她余光極快地飛一眼,似乎瞥見一團毛軟的瑩白色。
宋晚捏著傘柄,試探地走過去。靠近了聽,才聽出來是弱小動物那‘嗚嗚’的細弱叫聲。愛動物的宋晚心一動,沒能邁開腳走。
……什么東西?
猶豫一瞬,她開了手機手電筒。
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將傘夾在脖子邊上,身子離得遠遠的。扒開草叢,舉著手機就往里照。
草叢里,是一只蜷著腿的小白狗。
它渾身瑩白的毛發被秋雨淋濕透,黏糊糊地粘在身上,很細弱很可憐。不到三十厘米的小身子,縮成一個團,顫抖的厲害。
刺眼的光照過去,小白狗的眼睛被強光刺激了,不適地閉上。鼻頭小巧又粉嫩正細細弱弱地呼著氣,嘴巴短短,四肢小短爪子下粉色的肉墊露出來……特別漂亮!
宋晚的動作驚到它了,小白狗皺了皺鼻子,軟軟地睜開眼……
一雙圓溜溜水亮柔弱的藍眼睛,警惕中宋晚的心,倏地抖了。
好,好可愛~
對這種軟白萌物沒自制力的宋晚,一見鐘情。撅得老遠的屁股挪近,她一眨不眨地盯著小白狗,忍半天沒忍住手癢,小心地伸出一根手指,點到了小白狗的腦袋上。
原本只想過把手癮就撤的,可指尖傳來的軟萌觸感卻像鉆得飛快的蟲子,嗖地一下穿透手指神經,刺中了她的小心臟。
宋晚抿起了嘴,臉頰憋紅:啊啊啊啊,好軟好好摸,賊幾把可愛!
扛著傘蹲在草叢邊,她沒出息地,一看就是半小時。
腿都蹲麻了,宋晚還是沒看出小白狗是不是有主。沒錢養的宋晚期期艾艾地不想走,不甘心又摸了把小白狗腦袋,喃喃道:“噯,你是哪家的呀?怎么沒人找你?下著雨的天,你又怎么會自己一只狗窩在這里呢?”
小白狗屏蔽了她的叨逼叨,似乎不習慣別人碰它,縮半天挪不開搭它腦袋上的手。睜著一雙圓溜溜的藍眼睛,它的神情寧靜地看著面前自說自話的女人。
宋晚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天快黑了,還舍不得走。小白狗神情有點深沉,身子還沒宋晚的胳膊長,這副老成的模樣簡直萌化人心!
宋晚看得心熱,忍不住又撩它那尖尖的耳朵,嘟著嘴喃喃自語:“噯,我沒見附近有人遛過你哎,你該不會是流浪狗吧?”
“不過……”
“……算了,就算你是流浪狗,我也養不起。”
宋晚遺憾地嘆口氣,戀戀不舍又揉了幾下,起身準備走。
走了兩步,她默默退回來些。
扭頭見那雨中越發可憐的小白狗依舊安安靜靜地趴著,顫抖的小身子窩在草叢,簡直太可憐了。宋晚一眼舍不得離,握著傘柄緊了緊,這么漂亮的小東西凍死了多可憐啊……
“唉……”捏了懷里的錢包,她痛下決心,“不管了,先抱回家再說……”
于是,三步走回來,宋晚操起小白狗就往懷里一揣。
也不管小家伙驚慌的掙扎,四只小短腿飛快地搗騰,她將傘柄往脖子里一夾,空出一只手來撓它的下巴,順利安撫住驚慌的小東西:“乖啊,姐姐帶你回家~”
小家伙舒服地瞇了眼,聽了宋晚這句,眼里紅光一閃而逝……
宋晚的出租屋是一室一廳一衛還帶小廚房的單身公寓,在魔都這樣的大城市,這個條件其實相比別人算很優渥了。
其實是她運氣好。
原本宋晚一個剛入社會的菜鳥,那點微薄的工資根本租不起的這樣設施全套的房子。但走運遇到了空巢老人,上了年紀的老婆婆房東子女都移居了國外了,家里的房子常年空著。看宋晚一個小姑娘來大城市打拼不容易,就以白菜價半送給她住了。
宋晚甩了鞋子,赤腳走進屋。地上鋪了泡沫板,不冷。
她將小白狗放到客廳的沙發上,轉頭去了衛生間放熱水。唔,淋得這么濕,不洗個熱水澡會生病的。
她剛一走,那乖乖巧巧的小家伙就站了起來,飛快地甩起毛。
圓溜溜的藍眼睛瞇著,很凌厲的樣子,森冷的目光略帶危險地逡巡著不到三十平米的客廳。藍瑩瑩的眼睛,血色若隱若現。
半晌,它緩緩咧開了短粗的嘴,無聲地笑了:蒼云宗的老怪物們,三十六弒神圈殺本尊又有何用處?較之你們的道統俱毀神魂俱滅,本尊不過傷了些元氣,還不是照舊禍害遺千年?!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白啊~”
曾近的青丘白狐老祖帝辛,現在的小白(?)一驚,迅速收斂表情。
浴室里滋滋的水聲倏地停了,然后,它就聽到那女人拖著嗓子道:“熱水放好了喲,姐姐給你先洗白白啊~”
小白?!
軟萌萌的小白狗瞬間齜了牙,短粗的嘴里獠牙圖窮匕見。帝辛兇氣外露,兇狠地瞪向衛生間:剛才這個愚蠢的人類女人在叫誰?
‘咔噠’一聲輕響,宋晚從衛生間里探出上身。
清秀的臉上掛著過于燦爛的笑,對著沙發上初到陌生地方一臉懵懂的小白狗道:“小白呀,洗白白就不冷了昂。”
然后,她踮著腳尖,怕滑倒地小心走到沙發旁來。不顧對方的劇烈掙扎,蠻橫地抱著小白狗去了衛生間。
置身略燙的熱水中,帝辛整只狗都是懵逼的。
毛絨動物不喜水,這是物種的天性。即便帝辛老祖修行了三萬多年,人身的時候無礙,獸型還是沒有適應。一入水,它四只小短腿便飛快地劃了起來,蔚藍水潤的眼睛里滿是驚慌,哀哀地看著女人,要沁出水來……
宋晚一臉笑,鞠了一把水澆在它頭頂:“別怕別怕,洗澡就不冷了昂。給小白加點沐浴露啊~多些泡泡,毛毛才能洗得更干凈!”
然后,拿沐浴乳倒了一把在手心,摸起狗頭就是一通亂揉。
毛發容易起泡,很快,一只落水狗就被泡沫漲成了只胖玩偶。宋晚看著可愛,抓起小澡盆里凄惶的小家伙就是一陣蹂.躪。
帝辛老祖被捏得很羞恥,想他橫行六界幾萬年,何人敢這樣冒犯他?!
短粗的小嘴立即翕了翕,他張嘴就想呵斥。
“小白呀,看這里~”
只聽‘咔嚓’一響,一道快如閃電的亮光照得他眼都瞎了。
“嘖嘖,我們小白又白又軟,眼睛漂亮的像寶石,真是盛世美顏呀~”
帝辛:……本尊身負遠古神族青丘白狐一脈最純粹血脈,以美貌傲視六界,當然最美。
“嚶嚶……我一定要把小白的美顏展現給全世界!”
說著,宋晚滿足地捧著手機滿,清秀臉龐上唯一出眾的桃花眼冒著綠光。她飛快地點開了自己的微博,迅速上傳了這張照片。
她的微博名字叫‘單身狗一起走’,現在看來,果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瞧這一詞兩意的,跟她家小白簡直不要太配!
宋晚的微博是高中注冊的,高中一年加大學四年,她除了用來刷段子,從來沒發過一個字。關注欄里的人一大堆,被關注項果斷是0。
她手指紛飛,給小白那張照片迅速配了一句話。
唔,干巴巴七個字:大家好,我是小白。
表情筆芯一個沒有,標點符號倒是一板一眼。
宋晚盯著自己尷尬的七個字,想到別人微博的活潑,手指在發送鍵頓住了。眨了眨眼,她干脆利落地將微博保留到草稿箱,飛快翻過自己早前的注冊信息,眼都不眨一下地把私人信息全刪了。
若沒人理會成了自嗨的傻逼,那多尷尬?
然后,微笑地點了發送。
帝辛盯著手捧一塊發光的方形鐵盒笑得一臉詭笑的女人,警惕地往后退。一直退到小屁股撞到了澡盆邊緣,被水的浮力給推開,它才驚覺自己竟無處可逃!
眨眼間被渾身冒著詭異氣息的女人給一把按住,然后,掐著兩只小短前肢拎起來:“哎呀對了!剛才都忘了看,我們家美美噠小白是男孩還是女孩來著?”
說著,她手快地掰了小白狗蜷著的肚子,瞥見它肚子上那袖珍精致的生.殖.器,恍然大悟了。
宋晚伸出一只手指,猥瑣地撥了撥:“呀~我們小白是男孩兒呀~”
青丘白狐修行三萬年橫行六界無數崢嶸歲月被蒼云宗三十六位圈殺依舊禍害遺千年的神界亦正亦邪第一上神,妖界修煉史上第一妖神,幾萬年的神圣不可侵犯,理智瞬間崩塌……
放肆,這凡人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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