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二張藥方
淳于清終于回了神,一眼看到站在房間中央一動不動的衛青,沒好氣的罵了一句:“一壺茶端這么久,人都走了。”
爺,您是不是忘了,我是侍衛,不是泡茶的小廝啊!
衛青閉上張大的嘴,內心幽怨,一轉身就要往外走。
“慢著!”
衛青回頭。
淳于清伸手朝他擺了擺,閉著眼眉心微蹙:“茶放下,人出去。”
——
方子找到了,林染并沒有告訴曹氏,一來她并不是百分百確定這方子有效;二來藥材難以湊齊,若是說了,最后反而因為找不到最后一味藥而失敗,這等于是在曹氏的傷口上再撒上一把鹽,她不想再打擊曹氏了。
所幸這幾日她一直在外面奔波,與曹氏見面的機會極少,曹氏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也不敢來問她結果,怕林染失望,也怕自己失望。
林染在打聽火炎果下落的同時,也在收集著方子上的其他藥材,以備不時之需。
——
夜,皇宮地牢之內,黃豆大的燭火微微照亮著這陰森潮濕的地方,將人的影子斜斜照印在粗糙的墻面之上,兩個獄卒嚼著花生米,偶爾喝一口劣質的黃酒,齜牙咧嘴指手畫腳的比劃著什么。
忽然一道影子折射上來,遮擋住本就昏暗的視線,一個獄卒瞇著眼破口大罵:“這他媽的誰呀!沒……”
話音未落,抬起頭的獄卒猛然瞪大眼,‘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哆嗦了半天,一巴掌狠狠抽在自己臉上:“小人這張賤嘴……”
“行了。”一道清冷的女聲慢悠悠的響起,帶著長長尾指的小拇指翹著,影子落在墻上猙獰似爪,兩指間捏著帕子掩著鼻子也掩不住獨屬于地牢里的那股惡臭,她厭惡的蹙著眉,“帶路吧。”
“是、是。”獄卒連連叩頭,慶幸自己逃過一劫,這笑還沒揚起來,脖頸忽然一涼,這便是他最后的感受。
鮮血濺出,噴灑了一地,也噴了那死去獄卒對面的另一個獄卒一頭一臉,上一秒還有說有笑的同伴頭顱‘骨碌碌’滾到腳邊,獄卒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眼睛死死盯著腳邊的那顆頭,頭顱上還帶著還未揚起的笑意,看上去分外扭曲可怖。
那獄卒張大了嘴靠著墻一點點滑下去,褲襠處漸漸傳來一股騷臭味。
女子身旁的侍衛將抽出的劍又塞回去,木偶一般的回到女子身后,那女子好像沒看見這血腥一幕,只是嫌棄的掃了一眼不小心濺上一滴血跡的裙擺,不耐煩的開口:“本宮說了帶路,沒有聽到嗎?”
那獄卒聞聲劇烈一抖,手腳并用的爬起來:“是、是……是,小人為皇后娘娘帶路……”
獄卒弓著腰在前面走著,越往里走,越是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惡臭味彌漫開來,腳下的地面越來越潮濕,漸漸有了積水一樣的淹到鞋底,細細看去,哪里是積水,分明就是血水浸濕了整個地面。
很快到了盡頭,獄卒顫抖著轉過身,腦袋低低的垂著,整個人快縮進地里:“就是這里。”
“恩。”慧賢皇后慢吞吞的恩了一聲,一揮手,那獄卒立馬屁滾尿流的跑了。
面前厚重的大門打開,這是一間單獨的審訊室,空間頗大,擺放了十八個架子,每個架子上面擺放著不同的刑具,倒刺上面還勾著肉末。
“問出來什么了沒?”
慧賢走進去,立馬有人擦干凈了椅子端過來,諂媚的笑著搓手:“還……還沒有。”
慧賢狠狠一蹙眉:“怎么還沒問出來?!這都幾天了!”
“是、是小人的不是!”那人立馬跪下,面上一片為難,“只是皇后娘娘有所不知,那兩個死侍嘴咬的死緊,還不怕死,小人們卸了他們的下巴生怕他們自盡,這里的十八樣刑具都用便了也不肯開口,其中一個昨日里還騙了咱們說愿意說,小人剛把他下巴接上去,一個沒注意,他就咬舌自盡了……”
說話說越來越小,慧賢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直到最后那人閉了嘴,屏住了呼吸站在一邊,生怕一句話不對觸怒了眼前的女人。
不知過了多久,慧賢閉了閉眼,怒極反笑:“好!不愧是那女人調教出來的人!本宮倒是不信了!你們繼續,無論用什么法子都要把話從這人的嘴里撬出來!”
慧賢沉著臉色出了陰暗的大牢,大步回了鳳儀宮。
剛坐下,就有小宮人稟報顧成安來了,慧賢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看不出半點怒色:“讓安兒進來。”
“是。”小宮人下去了。
顧成安走了進來,拱手彎了彎腰:“兒臣見過母后。”
慧賢站起身,往下走了兩步:“免禮免禮。”說著伸手撫了撫顧成安下巴上新長出的胡渣,心疼道:“安兒辛苦了。”
“不辛苦的。”顧成安搖搖頭,“對了,母后,那十日轉夢的解藥方子可以送過去了嗎?”
說到這個,慧賢點了點頭:“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轉身從身后架子上取下一個木匣,遞給顧成安:“你明日就把這方子送過去。”
顧成安接過,忽然一皺眉:“若是這般她還是對我不冷不熱呢?”
慧賢一笑,笑容里帶著篤定:“安兒,你聽母后的,女人的心思都是一樣的,十日夢已過六日,那林染正是急的團團轉的時候,這時候你送上這解藥方子,她必然對你感激涕零,你再溫言軟語在她耳根子旁說些好聽話,她哪里會不動心?!”
頓了頓,接著道:“安兒,你要記著,那林染必須嫁給你,也只能嫁給你!而你若想讓她對你百依百順,言聽計從,就要讓她從心底里記著你,念著你。”
慧賢說話間,顧成安已經開了盒子取出了方子,瀏覽一遍:“冰心草?火炎果?”匆匆抬頭看向慧賢皇后:“母后,這冰心草和火炎果可是您數年前好不容易尋到的一草一果,您真的要把它們一起送給林府嗎?”
“世間奇物又如何?!”慧賢冷笑一聲,霍然轉身,凌厲的目光直直的盯著顧成安,“它們比不過曹堅手里的百萬軍權,它們也收買不了那百萬人的軍心!安兒,有舍才有得,切莫因小失大,懂了嗎?”
顧成安愣怔了半晌,點了頭:“兒臣明白,那明日兒臣取了那冰心草和火炎果連同這方子一起送過去吧。”
“不!不能現在送過去!”慧賢搖了搖頭,“你先把方子送去,依照林家的財力勢力,他們是尋不到這兩樣寶貝的,沒有什么比有過希望再絕望更好的法子,等到最后一日,你再將這兩樣東西送過去,那個時候,那林染就是你手中的玩物,再怎么樣也逃脫不了你的掌心了。”
顧成安明白這個道理,這就好比在沙漠中很渴和快要渴死的人的區別,同樣給一碗水過去,前者只是感激,后者卻是救命之恩,得到的效果自然不同。
“兒臣明白。”
只是這兩人沒想到,會有一個淳于清半路殺出來,提前給了林染十日夢的解藥方子,而那唯一缺的火炎果,也因為某人的私心打破了他們設計好了的這場局。
自然了,這是后話。
所有人都不知道,包括林茵,此時的她正坐在柳氏的房間內,咬著唇一臉的難過和不安。
半晌,終于忍不住開口叫了一聲:“母親。”
許是心情好的原因,柳氏的氣色比之前幾日好了不少,每日看著臨春閣那邊忙亂焦急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心情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加上昨夜林昌在禁足之后第一次來了她這里,她更是春風得意,如今余氏那老不死的這段時間不在府里,方便了她不少事,她被取消禁足的日子還不是指日可待?!
柳氏滿臉得意的想著,聽到林茵喊她,滿面笑容的應了一聲:“干什么?”
林茵想到煩心事,更是不知道怎么辦才好,站起身急急走到柳氏身邊坐下,抱著柳氏的胳膊撒嬌道:“母親,您幫茵兒出出主意好不好?”
“行了行了,我的頭都被你晃暈了,說吧,到底什么事?”
林茵眨了眨眼:“就是三皇子殿下那邊,也不知道是不是茵兒的錯覺,這段日子里,安哥哥已經很少來找茵兒了,反而是常常問茵兒林染那小賤人的事兒,尤其是昨天,好不容易安哥哥約我出去見了面,還沒說兩句話,就急著要回去,茵兒追問之下才知道,安哥哥是要回宮里去取十日夢的解藥藥方來……啊……”
林茵說到一半,忽然想起自己答應了顧成安誰都不說出去的,匆匆閉了嘴,可柳氏已經聽到了。
“你說什么?”柳氏霍然起身,死死瞪著林茵,好似再看著仇人一般,“十日夢的解藥?十日夢不是沒有解藥的嗎?!”
林茵一臉懊惱,該死,明明答應了安哥哥不說的!
捂著嘴偷偷瞄了一眼滿臉不可置信的柳氏,換來柳氏急不可耐的一伸手推了她一把:“說呀,你不是說十日夢沒有解藥的嘛!”
“那個……那個是……”林茵結巴了半天,忽然一咬牙一跺腳,“哎呀,母親,茵兒就直說了吧,那個……那個是安哥哥叫茵兒這么對你說的。”
柳氏緩緩了搖了搖頭,一字一頓:“所以說,十日夢是有解藥的。所以說,林衍他不會死?!”
尾音陡然拔高,林茵嚇得捂住耳朵,弱弱的點了點頭。
柳氏后退一步,眼睛睜了片刻,忽然笑出聲,好啊好啊,利用的好啊!
事到如今,她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這十日夢是顧成安托林茵交給她的,背后是慧賢皇后之意,并且許諾,只要她將這毒下到林衍和曹氏那邊,讓他們毒死,慧賢就保證這林府以后就是她的兒子林痕做主,而她的女兒林茵,那還用說嗎?自然是嫁給顧成安為側妃,兩全其美。
可現在,卻忽然冒出一個十日夢的解藥!
她分明只是在利用她們做事而已!
林茵被柳氏這副模樣嚇到了,小心翼翼的湊過去伸手碰了碰柳氏的胳膊,小聲叫道:“母親?母親你怎么了?”
柳氏收了笑,目光漸冷,不愧是坐穩后宮之主位置的女人吶,手段心機果然不是她能比的:“我沒事。”
轉頭一笑,眼底的瘋狂一閃而逝,林茵沒有看見:“茵兒,那你的安哥哥有沒有說什么時候把方子送來?”
林茵想了想,搖搖頭:“沒有,安哥哥只說要回去取,沒說什么時候送來。”
柳氏點點頭,伸手摸了摸林茵的臉,語氣溫柔:“茵兒,母親很好奇那十日夢的解藥方子是什么樣的,等你安哥哥把方子送來之后,你拿來給母親看看好不好?”
林茵奇怪的道:“藥方有什么好看的,母親你什么時候對這些感興趣了?”
“你別管這些,你只要把方子拿來就好了,聽明白了嗎?”柳氏低了低身子,和林茵平視道。
林茵吶吶的點了點頭:“看一下……應該沒關系的。”
“好,真是我的乖女兒。”柳氏站直身,一伸手將林茵攬進懷里,唇角揚著,眼底卻無半分笑意。
皇后,既然您說話不算話,那就別怪我不義了。
——
翌日清早,凝玉端著一籃子藥草進來:“小姐,三皇子殿下來了。”
林染手上的書籍再翻一頁,頭也不抬:“那就讓他來好了。”
“不是啊小姐……”凝玉頓了頓,伸手撓了撓腦袋似乎不知道該怎么說,“三皇子殿下他……看上去好累哦,他還說有重要的事要找你。”
見林染不為所動,凝玉又補充了一句:“和小少爺有關。”
林染翻書的動作一頓,終于抬起了頭:“他這么說的?”
“嗯嗯。”
‘啪’的一下蓋上書:“那就去看看吧。”
既然是有關林衍的,不管是什么,林染都要去看一看才安心。
林染披上毛絨斗篷出了門,穿過花園朝著前廳走去。到了前廳的時候,顧成安確實已經等在那里了。
林染走上前,低垂著頭福了福身:“林染見過殿下。”
一抬頭,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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