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警官三天年假一休完，立刻投入到了工作中，好在近幾日京華沒什么大案發生，用不了他們刑偵大隊重案一組親自出馬，每天能按時按點下班。

　　武俊辛的案子有了新的進展，案發當晚古曉天在其男性朋友家喝酒，有電梯監控為證，古曉天的作案嫌疑被排除在外。不過當古曉天知道武俊辛被人殺害后表現的異常激動，大呼武俊辛是罪有應得，死得好。

　　古曉天說以前他們家跟武俊辛家是鄰居，幾次碰面后他跟武俊辛成了酒友，兩人相處得不錯，武俊辛根本沒有精神疾病，后來武俊辛失手殺死他妹妹，武家人才費盡心機想出了讓武俊辛裝精神病的方式擺脫法律的制裁，這一裝就是這么多年。

　　真相往往讓人唏噓嗟嘆，武俊辛到底有沒有精神病，也就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武俊辛的父母在警察局哭訴，請警察一定要將兇手繩之以法，他們的兒子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兩個老人看到古曉天從問詢室出來，武俊辛的母親驚呼一聲，沖上去伸手就要打古曉天，說他為了給自己的妹妹報仇殺死了武俊辛，兩方人撕扯著，一場鬧劇在刑偵大隊的走廊激烈上演。

　　古曉天氣急敗壞，修養卻是極高，將身上凌亂的衣服整理好，看著武俊辛的母親說：“我不會傻到用一命抵一命的方式為我妹妹報仇，你們自己做賊心虛包庇自己的殺人犯兒子，現在好了，因果輪回，你兒子成了三年前的我妹妹，最好對方也裝成精神病，讓你們也體會體會我們一家人當時憋屈沉痛的心情！不，最好是找不到兇手，你們到死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殺了你們的‘精神病’兒子！”

　　饒是再有修養，再冷靜，在面對傷害至親的人的時候理智也會喪失，王文佳嘆氣，帶著古曉天出去了。

　　秦少臻一大早就被叫去了局長辦公室，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還沒有出來，劉浩心里急，總覺得有大事要發生，屁股沾不了椅子，在辦公室里走來走去。

　　十一點半，秦少臻從局長辦公室出來，以往沉毅冷俊的臉上平添了幾分凝重，眉心微蹙，一雙犀利攝人的眸子微瞇，隱晦不明。

　　軍警合作，最高機密，絕密作戰方案，這份文件他等了很久很久，六年了，終于等到了，時機終于成熟了。

　　可是現在，他的心境與那時相比有了些許的不同，滿腔熱血并未散去，只是多了幾分顧慮。

　　她該怎么辦？

　　他說不出口，更不能說。

　　一進一組辦公室，秦少臻就被班霖程世東等人圍住了，問他發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大任務，

　　秦少臻抬手輕咳了一下，將一沓宣傳冊放到程世東手里，“大家注意一下，世東代我向大家傳達一下回憶精神，這個宣傳冊發下去后大家好好研讀一下，寫一份思想匯報報告。”

　　程世東低頭一看，只見上面寫的都是關于新時代、新思想、新任務、新目標、新舉措的確立建設及發展。

　　程世東汗顏，立刻將這個無聊又燙手山芋甩給了班霖，“班霖，這項艱巨的任務交給你了。”

　　班霖：……

　　劉浩一看情形不對趕緊跑到秦少臻跟前說：“頭兒，你之前讓我們查醫院內部的人際網絡，有些事我要跟你匯報一下。”

　　王文佳：“麗姐，出外勤了。”

　　“走走走！”

　　班霖：……

　　今兒不宜發火，不宜發火。

　　劉浩跟著秦少臻進了組長辦公室，他是真的有情況要匯報，但這案子現在由他和程世東負責，實在沒必要麻煩秦少臻，不過今兒有“思想大會”，他巧的有個借口躲開。

　　“我們調查了心理科的醫生護士，留意到了袁杰愷的助手邱玲玲。”

　　秦少臻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邱玲玲在大學時有個男朋友叫王威，六年前自殺了，巧的是，當時上大四的王威也是袁杰愷的病人，而且王威也是在浴室割腕自殺的。”

　　邱玲玲的男友王威是袁杰愷的病人，六年前在浴室割腕自殺，查到這件事的時候劉浩也驚了一把，邱玲玲現在成了袁杰愷的助理，是巧合還是蓄謀已久？

　　如果是巧合，這也太巧了。就算她成了袁杰愷的助理是巧合，可之后發生的事呢？兩個人相繼死去，還都是選擇了割腕自殺的方式，現在又死了一個武俊辛，現場被布置成了割腕自殺的樣子，這一連串的事聯系起來，他們哪敢說這只是巧合。

　　秦少臻也陷入了深思，抬頭看了劉浩一眼，問：“邱玲玲的不在場證明呢？”

　　“第一件自殺案發生的時候邱玲玲人在外地，第二件自殺案發生時她正和朋友在一起聚餐，這次武俊辛的案子發生的時候，她說她在家里睡覺，沒人能提供不在場證明，邱玲玲在醫院附近的小區租了一間一居室獨居。”

　　劉浩說完沉頓了一秒，說出了自己的推斷，“我一開始也懷疑過邱玲玲，這次武俊辛的案子是最大的突破口，可是……”

　　秦少臻接了他的話，“可是在前兩次的案子中她都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是嗎？”

　　劉浩點頭。

　　秦少臻繼續說：“在一個連環殺人案中，只要提供某個案子的不在場證明，那個人的嫌疑值就會下降。但我們這次面對的死者和嫌疑人他們都很特殊，心理疾病患者和心理指導醫師，毛子，心理暗示殺人的案例你應該看過不少。”

　　“頭兒，你是懷疑……”

　　“不。”秦少臻搖頭，“我只是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當我們覺得某些事不可能發生的時候，兇手就真的逃之夭夭了。”

　　“是，我明白。”

　　從秦少臻辦公室出來，劉浩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他覺得今天的秦少臻很奇怪，他心情不怎么好，給人一種沉郁壓抑的感覺，劉浩也說不上這是一種什么感覺，但就是覺得不舒服。秦少臻這個樣子讓他有種不好的預感，好像有什么大事要發生了。

　　秦少臻心里悶，一些事情壓在心頭得不到紓解，讓他氣兒也不順了。

　　這會正是中午休息的時候，秦少臻給周璇卿打了個電話，響了十秒之久她才接了電話。

　　“在干嘛？”他問。

　　周璇卿聲音染著一抹愁色，“剛剛過安檢呢。”

　　“過安檢？”秦少臻皺眉，聲音帶著困惑，不是說這幾天在家的嗎，什么事這么突然？他又問，“去哪？”

　　“去海市。”

　　“嗯？”

　　“舅媽打電話來說舅舅住院了，他們家里又出了點事兒，讓我過去一趟，本來我想到海市后再給你打電話的。”

　　“坐飛機去？”

　　“高鐵票賣完了。”

　　海市離京華不遠，她也不想坐飛機瞎折騰，可沒辦法，買不到高鐵票，就連動車票也沒有。

　　秦警官心里不舍也很不爽，但總歸要緊事耽誤不得，便問：“什么時候回來？”

　　“難說。”周璇卿皺著眉頭，眼里浮上焦慮，“看舅舅的情況，舅媽早上打電話來的時候都哭了，看起來很嚴重，我先在這邊住兩天，要是時間長就暫時不回京華了，五天后還要在海市錄制《游山玩水》呢。”

　　秦少臻郁悶了，他們兩人是真正的聚少離多，也正因為如此，兩人都格外珍惜在一起的時間。

　　“我帶浩然一起走了，你晚上不用去我那，直接回你公寓，上班也近一點。”

　　秦少臻輕笑，“嗯。”

　　她又忍不住嘮叨，“一定要吃飯啊，中飯晚飯一頓不能落下！”

　　“好。”

　　“嗯，我過兩天就回來了。”

　　溫糯的聲音敲打在秦少臻的心上，鬧得他心里癢癢的，那股留戀不舍變得愈發的濃烈，這才見了幾天啊，又要分開了，擱誰誰能受得了啊！

　　看著隔著電話難舍難分的兩人，浩然嫌棄的咿了一聲，拉拉周璇卿的胳膊，“姐，要登機了。”

　　“要登機了，我掛了。”

　　“還早。”秦少臻不愿意了，“等你進去坐好了再掛。”

　　她心上一甜，勾唇笑得嬌美，“你中午吃了沒？”

　　秦警官看看桌上還未打開的飯盒，“吃了。”

　　“……”周璇卿冷臉，“撒謊都不打草稿，現在才十二點十五，你什么時候吃的午飯？”

　　秦警官糊涂一時，就這么掉進自己挖的坑里了，他開了飯盒的蓋子，嚼了一口米飯，“正吃著呢。”

　　聽出了他聲音的不同，周璇卿信了他的話，“那你好好吃飯，我掛了。”

　　“別掛。”秦警官趕緊說，“再聊一會兒。”

　　周璇卿淡淡一笑，拍著浩然的肩膀示意他先進去，自己還在候機廳轉悠著，“我說話要收費的，你想聊個多少的？”

　　秦少臻被她逗樂，“你怎么收費？”

　　“按秒收費。”

　　她補充一句，“一秒十塊。”

　　“你看我工資卡里的錢能聊多久。”

　　“你工資卡里的錢我怎么知道！”

　　“我不是給你了嗎？”

　　“……我，放你公寓了。”

　　這婚都沒結呢，她怎么敢掌握財政大權。

　　而且她也不想在金錢這方面限制他，錢是他掙得，她管那么嚴干什么，其實關鍵原因還是因為她相信秦少臻，他是有錢，但是他沒花錢的時間啊！

　　秦警官皺眉，“我不是讓你拿著嗎？”

　　“我這兒……”周女士尷尬的咳嗽一聲，“不用上交。”

　　秦警官笑，“你不怕我出去花天酒地？你們不都說男人有了錢就變壞嗎？”

　　“秦警官，如果這是真理，那你真正壞透了，從小就壞的透徹。”

　　以他家的財力，秦警官要想花天酒地，還用得著自己掙錢嗎？還是從事這種吃力不討好，一不小心還會把命搭進去的職業。

　　“多謝你給我這么高的評價，這是對我良好品行的肯定。”

　　“您多想了。”

　　兩人有一茬沒一茬的逗著嘴，直到登機口這邊排隊的人都進去了，周璇卿這才難舍難分的掛了電話，再這么聊下去，秦警官的飯菜就該涼了。

　　一個半小時后飛機降落在海市機場，姐弟兩從機場出來就直奔醫院，醫生正在安排許建東的手術。

　　護士過來讓家屬去繳費，許穎拿了單子就走了，于秀蓉的臉色不太好，眼睛紅紅的，無精打采地坐在椅子上。

　　同科主任一起過來的還有幾名資深專家，周璇卿看著他們衣服上的掛牌心里閃過一抹異樣，舅舅的病這么嚴重，或者說是這么罕見，需要院長和這么多專家教授親自出馬？

　　“周小姐你放心，我們剛才已經為你舅舅做了檢查，病情并不嚴重，下午我們就會為他進行手術。”

　　周璇卿道了聲謝，目送院長他們離去，于秀蓉的心情尚未緩和，看著科主任的背影生氣嘟囔道：“早上我們來的時候還說床位不夠，無法立即安排手術，也不知發了什么神經，態度突然大變樣了，還把你舅安排進了vip病房，還不知要多少費用呢！”

　　周璇卿心里的困惑越來越重，于秀蓉的話倒是提醒了她，舅舅一個不大不小的手術院方不僅給他們安排了vip病房，提前了手術時間，居然還驚動了院長特意過都來慰問家屬，這哪是普通人能享受到的待遇！

　　她除了病房，給秦少臻打了個電話。

　　“舅舅的事是不是你安排的？”

　　這個時候她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他了。

　　秦警官淡淡嗯了一聲，“醫院方面你不用擔心，你舅舅的病不是什么疑難雜癥，他們有能力醫治，你讓他保持一個好的心態，好好配合治療就行，還有你，不要太操勞了，按時吃飯休息。”

　　周璇卿失語，她還能說什么呢，她不過是在他面前說了句舅舅病了，他就把一切都安排的這么周到。

　　一個男人愛不愛你，就看他愿不愿意真心實意的在你身上花時間，花心思，這事對他來說可能算不得什么，興許就是一通電話的事，可他明白這事在她心里的重要性，那是她的舅舅。

　　她在乎，所以他在乎。

　　喉間像是梗著一塊硬物，卡在那里又痛又悶，她微微張口，想說句謝卻又怕自己突然失態，她悶哼一聲，低著頭壓制著沉啞的嗓音，“謝謝。”

　　秦警官沉頓兩秒，笑了，“周璇卿，現在知道我的好了吧，我這樣的好男人可不多，你得抓緊了。”

　　她失笑，感動蔓延，知道他是在逗她以此緩解她壓抑的心情，“秦警官，你還能再自戀一點嗎？”

　　“這是事實！”

　　“……好，那我尊重事實。”

　　“知道就好。”秦少臻聲音溫和，“手術結束后給我打個電話。”

　　“嗯，掛了。”

　　“好。”

　　“……”

　　“……”

　　周璇卿：“……那你掛啊！”

　　“不是你說掛了的嘛！”

　　周璇卿嘆氣，磨磨唧唧跟熱戀的小情侶似的，她看著手機上行的掛斷鍵，沉思兩秒，掛了。

　　“姐。”許穎不知什么時候走了過來，此刻正站在她身后，周璇卿被她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一跳，“怎么了？”

　　“我錢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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