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 8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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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荷長高了一些, 不過最為顯著的, 卻是她整個身材都變得玲瓏有致起來, 加上這些年吃得好,睡得香,心里也沒了煩心事兒, 臉上的笑容也越發的多了, 整個人從里到外都洋溢著喜悅的情緒, 叫人一看就挪不開眼睛。【大、書、包、小、說、網 】
“鞭炮、賞錢、茶點、紅紙。”謝伯伯興奮的原地轉起圈來,又看著玖荷道:“這年紀大了腦子就是不好使,快來幫我看看還缺了什么沒有?”
“沒缺了。”玖荷笑道:“謝伯伯記性可好了,該準備的東西都備下了。”
“快都坐下!”老夫人一臉的笑意,半真半假的訓斥了一句,“鬧得我都頭疼了!”
謝嬤嬤端著茶出來,見狀笑道:“少爺說去看榜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依依接過茶杯,用茶杯蓋子稍稍撇了撇茶葉, 這才遞到老夫人手里,道:“弟弟這次是必定考中的,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名次。”
“聽說陶大人當年頭一次科舉,參加縣試便考了案首,少爺是大人的兒子, 又是得老夫人親自教導出來的, 想必也是個案首。”玖荷興高采烈道。
老夫人放下杯子, 雖刻意板著臉, 不過卻是止不住的笑容,還有不住上翹的嘴角,道:“你們太過張揚了,不過一個縣試,什么都算不上呢,一大早就拉著我在前院等著。”
說著她又看了看地上放著的紅鞭炮,道:“若是他過了院試,考中秀才了再慶祝一番也不遲,這才是縣試——”
“知道了知道了。”玖荷上前扶著老夫人在椅子上坐下,“您看買也買了,搬也搬了,我們這一大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再搬回去也得費上好大一陣子功夫。要么您先坐著,我們慢慢的收拾?”
老夫人又道:“嗯,不過賞錢茶點什么的不用收了,他今日去看榜,必定有人先跑回來報信的,總得給點跑腿錢才是。”
有點口是心非,玖荷跟謝嬤嬤對視一眼,一起笑了起來。
“恭喜恭喜!”
兩人還沒笑完呢,就見外頭跑進來一堆大概五六個看著不過十來歲的童子,進來便一起拱手作揖,學著大人的樣子沖老夫人行禮道:“恭喜老夫人,您府上的陶公子縣試過了,還被縣太爺欽點為本縣的案首!”
“這可太好了!”依依一下子從椅子上起來,雙手不自覺的捏著手帕,眼睛里似乎都有淚光了。
“快快快!”老夫人道:“快取些點心茶水來給他們用,這一路跑的,氣兒都不勻了。”
玖荷急忙端了茶點上去,得了一聲謝。老夫人又抓起桌上堆好的銅板,給他們滿滿塞了一手。
“這可真是太好了!”玖荷不由自主的贊嘆一聲,被縣太爺親自點中縣試的案首,只要后頭的院試、府試不出什么大差錯,別交了白卷,別犯了忌諱,那是肯定過的,等于說一個秀才已經提前到手了。
而且這還不算完,案首是可以直接進縣學的,縣里還有專門的錢糧給他們,縱然是數目不多,但是這等榮譽每年只有一個人能得。
單單看老夫人笑得合不攏嘴的樣子,便知道她也是極其滿意的。
當下謝伯伯不等人招呼,便出去放了鞭炮,不多時又有幾人上門賀喜,可是等來等去,老夫人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行哥兒怎么還沒回來?”
“許是被道喜的同窗絆住了?”依依道:“他考中了縣首,自然是要跟同窗相互道喜的。”
玖荷卻覺得少爺不是這樣的性子,他會賀喜不假,不過耽誤這么長時間就有點奇怪了,她看了老夫人一眼,“要么我出去看看?”
依依小心看了她一眼,吞吞吐吐道:“……畢竟也考中了,算是個大人了,這路他每天也是好幾次的走,不過晚回來一點便叫丫鬟去尋……我總怕他在同窗面前覺得……不自在。”
老夫人臉上的笑容淡了些。
玖荷笑道:“這有什么,大喜的日子,家里的人還沒同他道喜呢,我去找少爺,這頭一份的祝賀沒輪上,第二份怎么也得我們先來才是。”說著她便出了門,一路往縣衙去了。
路上早有得到消息的人同她道喜,玖荷一路笑瞇瞇的往前走,很是有點感動深受,替少爺高興,替陶大人高興,替老夫人高興,開心的快要飛起來了。
只是轉過一個路口,看見自家少爺被堵在了墻角,再看看堵著他的那個人,玖荷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冷了下來,借了旁邊賣燒餅的大叔的扁擔,提在手里就過去了。
“小少爺中了科舉,也算是大人了,該學著做些大人做的事情了,您來我的春風館坐坐?你這樣年少有為的少爺,我不收度夜資的。雖然館名叫做春風一夜,不過你來幾夜都行。”
說話的是個二十余歲,一臉妖媚,擦脂抹粉的女人,一邊說著一邊使眼神,又想伸手去拉陶行的手。
陶行一臉的窘迫,滿臉通紅不敢抬頭,口里不住道:“男女授受不親。”幾乎都要縮到了墻角。
玖荷一棍子打在她要往自家少爺身上招呼的手上,那人呼痛,往后跳了一步。玖荷又一把將陶行拉在自己身后,道:“我當是什么人,原來是你!”
玖荷瞪圓了一雙明目,“你好好的開你的館子,拉扯我們少爺做什么!”
那女子很是嫵媚的笑了笑,“你們家少爺才中了縣首,鎮上哪個姑娘不想喝了這頭湯?”女子又裝出很是害羞的樣子抿嘴一笑,“橫豎他也到了年紀,早晚有這一天,你不過一個丫鬟,管這么多做什么?”
玖荷舉了舉手里的扁擔,“你還想再挨上一棍子不成?”
那女子退后兩步,“得得得,看你護食護得這樣緊,又是近水樓臺的——”
剛說了這一句,旁邊又來了個身材瘦削到有點駝背的護院,手里拿著剛買好的包子,叫了一聲十九姑娘,又不懷好意的看著玖荷,“要我說你這小姑娘也別老攔著,不過……”他上下打量玖荷兩眼,眼睛里冒出色瞇瞇的光來。
“你是不知道男人的好處,等你知道了,也就不會攔著你家少爺了,不如我教你嘗嘗——”
話沒說完,就被玖荷一棍子輪在腰上,手里的包子掉了一地不說,連人都倒了下來,誒呦誒呦叫個不停,“打死人了!”
玖荷眉毛一瞪,“你這護院也太沒用了!”
十九姑娘臉色一冷,“你當潑皮當慣了?這時候你也耍賴!”
那躺在在地上打滾呼痛的護院急忙起身,扯了扯衣裳沖著玖荷撲了過來,“叫你知道你家爺的厲害!”
哪知玖荷仗著人小,很是靈活的朝旁邊一躲,又是一棍子狠狠往那人下邊招呼了過去,這一棍子打上去發出噗的一聲,護院頓時倒在地上起不來了。
這一次他臉色蒼白,頭上冒著冷汗,連叫聲都比方才小了許多,一看就知道是真打到地方了。
“你——”十九姑娘這個字也不知道是想罵玖荷,還是想說地上這護院太不爭氣了。
玖荷一腳踩在那護院頭上,棍子就在他頭旁邊擺著,看著十九姑娘惡狠狠道:“不過如此,你要是再敢招惹我們家少爺,我砸了你的春風如意館!”
說完,她將扁擔又換了回去,帶著陶行走了。
十九姑娘聽著周圍小商販們的竊竊私語,又看地上那護院一時半會也起不來,“沒用的東西!”她一跺腳,索性轉身自己灰溜溜的走了。
“這可真是——”
不遠處的茶館里頭,二樓靠窗戶的位置坐了個身形高大的男人,正是取道平興鎮去往邊關的將軍廖紀安。他目瞪口呆的看著玖荷一棍子輪了地痞,還往人下體招呼,最后又給人臉上留了個腳印。
“小地方的女子,是沒什么規矩。”陪著將軍的是他的軍師龐立明,看見將軍這表情,自覺是順著他的意思說了一句。
哪知廖紀安忽然瞪了他一眼,似乎很是不滿意。
今年已經二十有六,卻因種種原因還是孤身一人的將軍忽然嘆息了一聲。
“去打聽她是誰家的姑娘,這個護短又潑辣的性子我喜歡,我就想找個就算我戰死沙場也能護住我將軍府一畝三分地的人。”
這次輪到龐立明目瞪口呆了,什么身份家世性子等等理由在他腦海里轉了一圈,不過最后他只問了一個問題,“若是她已經許了人家呢?”
廖紀安淡淡一笑,很是自傲的說了一句,“我想搶什么搶不過來。”
咣當一聲,龐立明手里的茶杯掉在了桌上。
天哪!
只是轉眼間,未來的大將軍便從躊躇滿志信心滿滿變成了有點憂愁的模樣,幽幽的又是一聲嘆息。
方才他看見那女子一腳踩在地痞臉上,腳腕不小心露出細細一條肉來,興許還沒他小拇指甲蓋寬,甚至有可能是他的錯覺,可是——
他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有點羨慕那個被她踩在腳下的地痞,甚至還察覺到有一股熱氣從胸口噴了出來,一路橫沖直撞往下頭走了。
將軍又嘆了口氣,覺得這沖動來的既讓人心酸又叫人幸福,當然更多的卻是欲罷不能。
她又攤開手心一看,上頭也一樣是一個傷口都沒有,雖然談不上光滑二字,手掌上遍布老繭跟傷口,但是那被她掐出血的傷也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這是怎么回事兒!
“冷冷冷,娘,姐姐把被子全搶走了!”
她耳邊互相響起孩童的聲音,迷糊中還帶了幾分委屈。
這個聲音她太耳熟了,這不正就是上輩子收養她的孫氏一直放在心尖上,養的十好幾歲了還混在家里沒個正經差事的張發嗎?
“你又作什么死!”不遠處的大床上傳來孫氏半夢半醒的聲音,“讓你跟弟弟睡是讓你照顧弟弟的!不是——”
電光火石間,玖荷的手已經先于她的腦子做了決定,她飛速拿起床頭晾著的一碗水,這是因為秋天熱燥,孫氏怕張發晚上口渴放在那兒的。
玖荷將這水往張發褲子上輕輕一斜,裝出剛醒之后含含糊糊的樣子道:“娘,弟弟又尿床了。”
“晦氣鬼!”孫氏想翻身坐起,只是天氣日漸寒冷,又是大半夜睡的正香,她不過掀了個被角,就再起不來了,“定是你偷懶了,睡前沒叫你弟弟上茅房。”
玖荷冷笑了一聲,總之這家里不管出什么事情,都是她的不對。
黑暗里,她的嘴角上浮起一個諷刺的弧度來,上輩子的她原以為爹娘對弟弟特別好,是因為頭胎生了她這個閨女還傷了身子,后來又過了四年才終于得了這么一個兒子。
不過經歷了那樣一個上輩子,她至今也還記得孫氏雙手捧著玉佩,用那樣鄙夷的語氣說出“小娼婦”這三個字兒時候自己的心情。
一點都不覺得驚訝,雖然不傷心,可是卻又覺得麻木,是因為太痛了嗎?
“愣著做什么!還不給你弟弟換衣裳!”
孫氏的聲音再次響起,將玖荷的心思又拉了回來,現在看來,其實他們日常相處間就能看出來端倪了,玖荷上輩子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可是……懷疑了又能怎么樣呢?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
玖荷穿了鞋子下床,視線飛快地在這屋里掃了一圈。她今年不過才十三歲,可是這家里大半的家當都是孫氏從她身上壓榨出來的,甚至后頭到她死的那九年,她的月錢還給家里蓋了間新房子。
玖荷從衣柜里頭摸出來張發的褲子,這也是用她賺來的銀子置辦的啊,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舊衣裳,玖荷冷笑了一聲,這輩子她不伺候了!
“磨磨蹭蹭的!還要不要睡覺了!”孫氏又是一聲喝。
玖荷嗯了一聲,忽然察覺到手底下一個略顯硬硬的物件。
她心頭猛地一跳,該不會是——玖荷飛快的伸手下去摸,口中又打馬虎眼道:“怎么收的這樣靠里。”
果然是!
據孫氏說,是撿到她之時,她身上帶著的玉佩。
玖荷摸了這東西出來,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藏在哪里,索性含在口里,又去床邊給張發換了褲子,這才將玉佩塞在了她枕頭底下。
“把你弟弟抱過來。”孫氏又吩咐道。
玖荷將張發放到大床上,裝作很是委屈的樣子道:“娘,那我呢?”
果不其然,孫氏很不耐煩道:“他只尿了一半,你繼續睡便是,明早起來記得把被子褥子都曬了。”
玖荷嗯了一聲,回到小床上躺下,沒了聲音在旁邊,她也能仔細想想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兒了,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她該怎么辦?
繼續待在這家里?不是,不是家。
“什么時候了?你爹怎么還沒回來?”
張發今年不過八歲,正是吃睡長的時候,上了大床頭挨著枕頭便睡著了,不像孫氏,夜里醒了便要走了困勁兒,一摸身邊被窩還是涼的,自家漢子還沒回來。
玖荷看了看外頭的月亮,透過并不清楚的窗戶紙高高掛在正當空,她道:“子時?爹不是說請許久沒見的朋友喝酒去了?”
孫氏罵罵咧咧說了一句“哪兒來的銀子充大頭”,翻了個身面朝里,顯然是打算繼續睡覺了。
玖荷卻看著這一點點都不明亮的月亮睡不著了,她手伸到枕頭底下,狠狠的摸了摸那玉佩,玉佩表面并不光滑,硌的手都有點疼,雖然活了兩輩子,加起來也見過不少世面了,甚至上輩子到死她的親爹娘也不曾露面,可是玖荷心里不免生出點疑問來。
她的親爹娘究竟是誰呢?
玖荷將這玉佩拿出來對著微弱的月光看了兩眼,的確如孫氏所說,這玉佩通體晶瑩,正是上好的羊脂白玉,上頭一點瑕疵都沒有,甚至在那一點點透過窗戶紙照進來的月光映襯下,顯得很是白潤。
能換不少銀子,玖荷越發的不解了,上輩子……上輩子孫氏為什么沒把這玉佩當了呢?
外頭傳來打更人的聲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燭”,還有隨即響起的三更的梆子。
床上的孫氏翻了個身,嘴里罵罵咧咧道:“敲敲敲!還叫不叫人睡覺了!”
玖荷立即將這玉佩又藏在她那用破布縫的枕頭里頭。
“開門!開門!”門口傳來震耳欲聾的敲門聲音,孫氏一下子翻身坐起,道:“這個死鬼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還不快去開門!”
她瞪了玖荷一眼,“難不成叫你爹在外頭凍著?”
“娘。”跟孫氏躺在一個被窩的張發又被驚醒,扯了扯孫氏道:“冷。”
孫氏急忙躺下,摸了摸他的腦袋,“睡吧,你爹回來了,叫你姐姐去開門,你繼續睡。”
在孫氏因為害怕打擾到兒子,因而刻意壓低了的聲音中,玖荷不急不慢的穿好衣裳,搓了搓已經有點冰涼的手,出了屋子打開了院門。
打開門便是撲鼻的酒氣,被他口中的好友扶著,看見是玖荷開的門,便又抱怨了一聲,“也不給我留門!還當不當我是你爹了!”
若是上輩子的玖荷,便要覺得委屈了,可是現在——她只在心里默默說了一句不當,便側開了身子,躲過了那一位友人的視線,“麻煩您將他扶進來。”
“好說好說。”跟不一樣,那一位友人雖然也是一身的酒氣,可是臉上分毫不見醉態,甚至腳步還筆直筆直的,扶著他絲毫不見亂。
里頭孫氏聽見動靜,急忙穿了衣裳,又點了油燈出來,伸手接過,客氣道:“多謝。”一轉頭對著玖荷又嚴厲了起來,“還不快去燒水!”
那友人卻沒撒手,反而道:“張大哥這會有點迷糊,嫂嫂一人怕是扶不住他。”
玖荷急忙趁著沒有人注意她,一個閃身悄無聲息去了廚房,捅開爐子又添了些柴火,又去院子里的水缸里頭舀了兩大勺水做上,那邊孫氏已經跟那友人說了兩句話,叔叔嫂嫂的稱呼上了。
這個人她記得清清楚楚!
上輩子也是一樣,這人送了她爹回來,借口因為天黑外頭不好走,又因為他是外地過來的,也怕被巡街的衙役盤問,便在她家里歇了一個晚上,第二天……
呵呵,玖荷冷笑一聲,就跟她爹說要將她賣去窯子里,又說最近時興要她這樣半大還看著有點稚嫩的小女孩子伺候,隨隨便便就能賣出去十幾兩銀子來。
孫氏也很是動心,要知道想她這么大的姑娘,沒什么突出的手藝,就是賣出去簽了死契做丫鬟,也不過五兩銀子頂天了,況且又是被這人帶到外地去賣了,也不會被人戳脊梁骨罵。
后來她是怎么逃過去的呢?生生在秋天的冷風里頭下了狠手把自己吹病了,孫氏舍不得給她請大夫,每日就是土方子或者去土地廟里給她求香灰喝下去,硬是拖了快一個月才好。
本來就不是很健康的身子,又病了一個月,雖然最后病是好了,不過原本看著很是單薄的人,連衣服都撐不起來了,不管穿什么都是罩在身上飄的樣子。
也正是因為她一個月都沒下地干活,不管是孫氏還有,又或者她那個不成器的弟弟,都過得焦頭爛額的,知道了沒她不行,之后這事兒也就再也沒提過了。
“怎么還不好?”廚房外頭傳來孫氏的聲音,只是因為有外人在,孫氏倒是沒怎么罵她,吩咐道:“客人今天留在我們家里休息,你去收拾收拾西邊那間屋子,再端個火盆過去。”說到火盆,孫氏咬著牙有點心疼,道:“熱水先端去給客人,好好伺候著。”
玖荷道了聲是,孫氏出去伺候。
玖荷又等了片刻,上輩子什么都不知道也就罷,這輩子——她索性盛了半熱不冷的水出來,又等了片刻,這才端著一盆僅僅有點熱乎氣的水出去給那客人,也不等人說話又急忙出來,道:“還得給爹爹燒水。”
只是不過就這一眼,她便看見那人的眼神在她身上瞟了好幾眼,惡心!
你愛找誰找誰,她是不伺候了!
回到廚房,玖荷索性挑了幾根才砍下來的柴火,又潑了一瓢水上去,這才將這味道極其嗆人的火盆端了過去,那人起壞主意她是阻止不了,便用這睡也睡不著,又有點折磨人的環境來回報他吧。
玖荷跪在地上,心里有點緊張,而且這一緊張,說話就有點不太受控制了。
“我會做飯,會洗衣裳會縫補,字也識得一些,還會糊燈籠,做扇子,什么都能學!我一個人能頂兩個人用,我也不要賣身的銀子,只要有地方睡覺,能吃上一口飽飯就行!”玖荷一口氣說完,驚覺她的確是沖動了。
別的不說,單說識字這一條,男丁里頭識字的怕是連一成都不到,更何況她還是個女孩子,還有那些做飯縫補等等,老夫人不會覺得她騙人吧。
老夫人跟謝婆子對視了一眼,道:“你先起來,地上涼。”
玖荷小心抬眼一看,只見老夫人沖她點了點頭,緩緩道:“你去寫了賣身契來,我看看你是否真的識字。”
啊!這是答應了!
玖荷松了口氣,很是輕快的起身,往西次間的書房去了,老夫人跟謝婆子對視一眼,謝婆子走進了兩步,小聲道:“夫人,您看這……”
老夫人搖了搖頭,表情鄭重了些,道:“你看她是什么來路?”
謝婆子皺了皺眉頭,道:“單說識字又會寫,那至少是個小家碧玉,家里父母還得開明,但是洗衣縫補,還會糊燈籠做扇子……又像是個窮苦人家的孩子了。只是我看她遇事沉著,方才連我都慌神了,她居然能頭一個沖上來扶著夫人,想必也是見過事兒的,原先家里也是好好教養的。”
老夫人點了點頭,道:“她說陶敏對她恩同再造……我想著,興許是她的父母受了什么冤屈,陶敏給她家里翻案了,只是……怕有點晚了,一個好好的閨秀,已經淪落到自己養活自己的地步了。”
兩人一聲嘆息,年紀大了心腸總是軟的,況且玖荷長得也惹人憐愛,當下老夫人道:“先看看吧,都是苦命的人啊。”
玖荷動作很是迅速,賣身契上一句廢話都沒寫,簡簡單單就一句話:張氏玖荷,自愿賣身給陶家為奴。下頭還有個手印。
“你多大了?”謝婆子問了一句。
“十三。”玖荷道:“秋天的生日,剛過十三。”
老夫人將這賣身契拿在手里一看,越發的肯定自己方才的猜測了,她悄無聲息的又嘆了口氣,看著站在她面前風塵仆仆的玖荷,還有明顯是被虧待了所以長得分外的小的身子,輕輕點了點頭,道:“一會讓你謝大娘給你安排,你就住我旁邊的耳室里,冬天也暖和些。”
“多謝老太君。”
話音剛落,玖荷就聽見門口一聲怯生生的“祖母”。
回頭一看,是方才那跪在堂上哭的小姐,身邊還跟著那中年婆子。
老夫人臉上嚴肅了幾分,道:“何事?”
謝婆子從第一眼就對玖荷的印象好得不得了,當下小聲在她耳邊解釋道:“這是大姑娘依依,身邊是她母親的陪嫁常嬤嬤。”
玖荷輕輕嗯了一聲,聽見依依道:“縣太爺來了,弟弟陪著說話,我來請祖母。”
老夫人想站起來,只是方才暈了一場,這會有點手足無力,玖荷見狀忙上前將人扶住,道:“我扶您過去。”
依依有些疑惑的看了屋里兩人,這人她方才也見過,在靈堂上給祖母掐人中那一位,可是怎么……祖母的臉上倒是一如既往的嚴肅,但是謝嬤嬤的臉上倒是帶了幾分淡淡的微笑,依依皺了皺眉頭,忽然看見桌上那張賣身契來。
小字兒看不清,可是上頭那大大的賣身契跟后頭的紅手印是能看明白的,她心下一震,跟陪著她過來的常嬤嬤對視一眼,跟在老夫人身后一起出了屋子。
縣太爺過來也沒什么要緊的事情,玖荷扶著老夫人聽了個明白,無非就是明天出殯,問問人手可夠,需不需要幫忙之類的。
老夫人自然說是不要的,縣太爺客氣兩句,又說保重身體,放下隨禮便走了。
接下來便沒什么事兒了,方才玖荷也聽得明白,這是停靈的最后一天,明天便是出殯,不管是遠親近鄰,多半是沒有在最后一天上門吊唁的,當下她又扶著老夫人到了后頭屋子,想想道:“我去給您燒點熱水,泡個腳渾身都暖了,再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起來便什么事兒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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