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三日后見真章
而且這重大場合是什么?出了皇后宣召,太后召見等等, 再沒什么能稱得上是重大了。
齊家老太君送這等東西過來, 除了讓小姐羨慕京城國公府的奢靡生活, 日復一日的提醒她國公府里頭過的是什么日子,興許還有點想表明國公府的小姐們有進宮的機會, 除此之外還能有什么用途呢?
真為了小姐好?
從她送的這些禮, 玖荷可一點都沒看出來,當然要說用心,的確是用了大心思。
玖荷嘆了口氣,慢悠悠回到了后院,卻見謝嬤嬤站在老夫人門口, 玖荷有點驚訝,這大冬天的, 謝嬤嬤怎么不進去?
又往前走了兩步, 她總算是明白為什么了。
小姐正在老夫人屋里哭, 謝嬤嬤一臉的無奈,似乎是想進去又怕落了小姐面子的感覺。
不過聽起來小姐似乎是沒打算避著人的,因為玖荷離屋子還有幾丈呢, 里頭的聲音就清清楚楚傳到了她耳朵里頭。
“……她們不知道安的什么心腸,好好的守孝, 卻送這些首飾來膈應人……”依依啜泣道:“這東西如何能要, 不如送回去了事。”
玖荷眉頭皺了皺, 要說小姐這時機……前頭那送東西的人還在的時候不說, 現在人走了, 橫豎陶家是沒人能給她送這東西回去的,現在說不想要,怎么不想要都得留下來了。
只是玖荷一邊想,一邊又擔心會不會是自己多心了,但是在著火的那天夜里,小姐的舉動的確是惹人生疑的,就算沒有害人的舉動,至少也起了旁觀的念頭。總之不管怎么樣,老夫人一定得好好的!
里頭小姐又說話了。
“原先常嬤嬤在的時候,就老同孫女兒說國公府的日子多么的悠閑,什么整日都是游山玩水,又說姑娘家什么都不用做,只是我也想了,這樣的日子必定不是長久之計,好人家的女兒沒有一個是這樣教養出來的,不過因為她是母親留下來的嬤嬤,這才沒有次次反駁她,沒想她竟然以為……竟然以為孫女兒貪慕虛榮。”
依依低頭哭了兩聲,“這東西是斷然不能要的,守孝這一年就該修身養性,清清靜靜的過日子才是,戴首飾如何對得起天上的母親,也對不起自己的心!”
老夫人似乎是嗯了一聲,玖荷聽見小姐的哭聲忽然大了。
沒過多久,小姐又道:“還有那天夜里,我思來想去……好久都不敢相信。”她的聲音里多了幾分無助,“自打宋嬤嬤來,常嬤嬤便不大正常了,見天的跟我說國公府里多好多好,尤其是宋嬤嬤說要走的那兩天,她整個人都坐立不安,那天夜里更是反常……”
依依說兩句就頓一頓,聽著好像陷入了巨大的懷疑中,可是又為了什么不得不努力去想。
“我便留了個心眼跟了出來……沒想她是起了這個念頭!我們姐弟兩個不想跟她去國公府,她竟然……”依依大哭起來,再也說不出來話了。
“我知道了。”老夫人的聲音幽幽響起,玖荷聽見耳里,總覺得與往日有所不同。
“我們畢竟是一家人,以后好好過日子便是,你也不用——”
“祖母!”
老夫人一句話沒說完,便被打斷了,“都是孫女兒不好!這兩日每每想起來還是一陣又一陣的后怕。”
“別哭了,”老夫人安慰道,又提高聲音道:“打些熱水來,給她洗臉。”
玖荷轉身去了,謝嬤嬤似乎也覺得有點尷尬,又或者是別的什么,跟在玖荷身后,兩人一起去了廚房燒水。玖荷端著熱水,謝嬤嬤拿著手巾,兩人又一起到了老夫人屋里。
小姐跪在地上,抱著老夫人的腿,頭枕著她膝蓋正在小聲啜泣,老夫人則時不時拍拍她的頭,道:“好了好了,天這么冷,你總在地上跪著,小心將來腿腳不好。”
謝嬤嬤忙上前將小姐扶了起來。
小姐不好意思的看了她們兩個,忽然又鄭重其事的行了一禮,道:“以前都是我——”
“以前的事情不要再提了。”老夫人忽然開口,聲音很是嚴厲,“以后好好過便是,這家里也沒有什么外人,你不用——”老夫人頓了頓,道:“如此客氣。”
依依點頭,不好意思的一笑,從玖荷手里接過了熱毛巾,親親熱熱叫了一聲“姐姐”,叫完又轉頭看著老夫人,有點慌張解釋道:“那天夜里多虧了她,我心里已經把她當成姐姐一樣信賴了呢。”
老夫人沉默了半晌,終于還是點了點頭,依依轉頭,看著玖荷越發的親熱了。
“姐姐!”她上前挽住了玖荷的胳膊,“我一直想有個姐姐照顧我,教導我,今兒總算是如愿以償了。”
玖荷卻覺得被小姐摟住的胳膊上起了細細一層密密麻麻的疙瘩,用力將胳膊抽了出來,“不敢。”
依依還想說什么,沒想謝嬤嬤正好從里屋拿了香脂出來,道:“趕緊擦一點,小心一會兒臉上起皮了。”
不過被這么一打斷,依依倒是再沒提起過什么姐妹情深之類的話了。
依依陪著老夫人又說了幾句話這才離開,走的時候連一眼都沒往她放在桌上的首飾盒子上看,似乎已經完全忘記了這件事情。
轉眼屋里便只剩下她們三人,方才的熱鬧氣氛像是假的一樣立即消散的無影無蹤,半晌老夫人嘆了口氣,道:“先吃飯吧,這快過年的……”
玖荷嗯了一聲,不過卻上前將那首飾盒子拿了起來,道:“我先把這個收了。”收到里頭最里頭柜子最下頭去。
老夫人看著她有點氣勢洶洶的動作,不由得跟謝嬤嬤笑了笑,倒是也沒方才那么難受了。
玖荷仔細觀察了兩天,只覺得小姐伺候老夫人越發的上心,甚至連針線活也做的越發順利起來,可是越是這樣,玖荷就越有膽戰心驚的感覺。
不過她思來想去,一個連門都不能出的小姐,能做的事情的確是很有限,因此除了警惕,更多的是敬而遠之。
除了小姐,她也時常想起來當日那送禮的老伯前來,說的常嬤嬤一家的遭遇。
“得了時疫”、“一家子都送去京郊的莊子上養病去了”,“臨走的時候已經不太好了”。
齊家老太君的雷霆手段……果然不同一般。
而且玖荷猜測,除了她們兩個沒辦成差事,更重要的是……她們兩個差一點壞了齊家老太君的大事。
雖然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齊家老太君究竟是為了什么想將陶大人的子女接回去養,但是歸根結底無非是利益前途,可是如果真的讓這兩位嬤嬤用這偏門手段成事了……
就像上輩子一樣,陶大人回家丁憂三年,之后又要重頭開始,九年之后依舊是個縣令,雖然是大興縣令,但是如果沒有這丁憂的三年,陶大人想必官路更加的順暢。
只是想歸想,日子還要過的,而且沒兩天便是過年,家里一大堆的事情要做,玖荷很快將這些有點煩心的事兒都撇在一邊了。
眼看便到了年三十,這天晚上,陶家老老小小一家所有人都圍坐在了一起。
晚飯已經吃完了,桌上現如今擺的是各色干果還有茶點,雖然因為陶大人的夫人去了,并不能慶祝,甚至連紅燈籠都不能掛,不過屋里還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人很是溫馨的坐在一起,一邊吃茶,一邊聊天守歲。
這等平和溫暖的過年場景,對玖荷來說,是兩輩子的頭一次。她也不想說話,只是不住的笑。
不知道過了多久,玖荷已經有點迷迷糊糊的了,猛然間幾聲梆子夾雜著鞭炮聲讓她清醒了過來,又覺得有人拉她袖子,她睜大眼睛一看,少爺跟小姐已經先一步給老夫人跪下磕頭了。
玖荷急忙起來,跟在后頭一起跪了下去,誠心實意給老夫人磕頭,口中還道:“祝老夫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老夫人哈哈大笑了起來,依依抿著嘴用袖子稍稍遮了遮,也笑道:“這原是祝壽時候說的話,怎么今兒說出來了。”
“沒事,沒事。”老夫人親自把她拉了起來,又從旁邊的小桌子里頭拿了三個一模一樣的荷包,分別遞在三個小的手里。
“小孩子是該有壓歲錢的。”
玖荷覺得自己眼眶有點熱,雖然再怎么說上輩子已經過去了,這輩子前頭那十幾年也就是這么回事了,但是……又怎么可能一點都不介意呢。
這是她兩輩子加起來第一份的壓歲錢。
玖荷將荷包收在懷里,沖老夫人點了點頭。
老夫人看著她的表情笑了,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嘆息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上回被燎了的頭發還沒長好呢,多吃些芝麻才行。”
玖荷害怕自己一張嘴便要哭了,只能一邊點頭一邊不住的嗯。
比起那一對一直在壓榨她的爹娘,還有生了她就不管了的爹娘,面前的老夫人才是親人啊……這時候玖荷忽然驚覺,自打到了陶家之后,她再也沒想起,或者拿出那塊玉佩了。
從京城到陶家的路上,她每天晚上都會拿出玉佩來,想自己的親生爹娘是什么樣子,又是為了什么不要自己的……可是到了陶家,這玉佩便被她用手帕包了起來收好,就是搬家也是一股腦都搬了過來,藏在箱籠最里頭的角落,再沒打開過,也沒拿在手里過。
兩對爹娘,一對是假的,一對是虛的,可是替她伸冤的陶大人是真的,幫她平反的將軍也是也真,面前的老夫人更是真的。
她從來沒后悔賣身為奴,在陶家當丫鬟,這一輩子都伺候老夫人,比什么都強。
玖荷嗯了一聲,很是真情實意的抬頭道:“謝謝周大娘。”
周大娘似乎聽出來點什么,愣了愣忽然笑了,道:“不過一個包子,你吃了便是。”
玖荷手里拿著包子,小小的咬了一口,雖然內里已經是個大人了,可是當她想起來上輩子經常兩三個月都看不見葷腥,不免還是有點唏噓,只是這一次傷心的情緒已經是越來越少了,都要走了,都要過新生活了,還想這等事情做什么?
玖荷抬眼看了周大娘,孫氏是絕對不敢跟周大娘頂牛的。
周大娘雖然不過是這一條街上糊燈籠這個活計的工頭,但是跟平常比方繡花,或者掌管縫補洗衣等等活計的工頭都是關系良好,孫氏要是敢得罪她,今后是什么活兒都別想接了。
不過她也接不到了,玖荷想起上輩子她生病那段,孫氏照顧家里那可是焦頭爛額,這輩子她是徹底撂挑子不干了,家里又有兩個大爺,孫氏哪兒還能有閑工夫出來做零工賺錢呢?
所以就算她從周大娘這里拿了工錢跑了,孫氏也是不敢來胡攪蠻纏的。
況且本來就是她做的活兒,憑什么所有工錢都叫孫氏拿走了?這已經不是孫氏一家人吃干的,給她喝稀湯湯了,這分明就是連清水都不給她剩下。
“不過一個包子,看把你樂的。”周大娘放下碗來笑了笑,起身去了里屋,不多時手里就拿著一個小布包出來,往桌上一放,隨手將碗筷撥在一邊,道:“這是你的工錢一百三十七文,還有你做的那個小兔子的燈籠據說小姐很是喜歡,專門又賞了一百文錢,按照前頭說好的,賞錢你得一半,一共是一百三八十七文,你數數。”
說著周大娘將銅板倒在了桌面上,又道:“你手巧,我再給你添一點湊足兩百文,你不許去做別的!”
玖荷一時間有點難過,又不敢抬頭,只能嗯了一聲。
周大娘摸摸她的腦袋,道:“別那么實心眼了,這十幾文錢你好好收著,別叫你娘知道了,也好給自己買的東西。”
玖荷又是嗯了一聲,伸手將銅板連帶小布包都藏在了懷里。
“我幫您收拾收拾吧。”玖荷忽然站起身來,將桌上的碗筷都規整到了一處,端著就往廚房去了。
“灶上有熱水,專門洗碗的,小心手。”周大娘也沒攔她,只在她背后說了一句。
玖荷很是勤快的幫著周大娘收拾了家里,又想周大娘對她這樣好,她不能直接從周大娘家里跑掉,不管怎么說,就算周大娘對上孫氏肯定是贏家,她也不能給周大娘找麻煩。
做了這個決定,玖荷又回到了家里,橫豎孫氏干的事情多,隨便尋個什么理由便又能發作起來了。
不過……玖荷忽然皺了皺眉頭,她想起上輩子這個時候她已經開始擔憂要被賣到窯子里頭去了,第二天便生了重病,是孫氏去拿的工錢,她可是一點沒說還有賞錢啊。
真是——都窮成這樣了還不忘藏私房錢,一家子的極品!
回到家里,除了張發去上學堂了,剩下幾個人都在,也包括那看她的目光很是不善的友人。
玖荷心里嘆了口氣,橫豎不能善了,索性痛痛快快的撕過一會,也不枉她這兩輩子受的委屈還有憋悶。
“娘,要我說也快過年了,弟弟那私塾也不用去了。”玖荷拿這個一點就著的話題開頭,果不其然看見孫氏臉色變了,連眉毛都快成八字的了。
“按說他啟蒙也算早的了,六歲開蒙,他現在都八歲了,跟他一屆進去的別說三百千這等啟蒙書籍了,連幼學瓊林、孝經還有孔子家訓這等書都讀完了,他卻還在三百千上耗著,”玖荷笑了笑,“就是我,每天送他上下學都學完三百千了,他一天在私塾三個時辰,回來還要都兩個時辰的書,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怎么還不如我呢?”
非但不如她,上輩子到十八歲了連童子試都沒過,除了一身眼高手低的毛病什么都沒學出來。
“你你你!”孫氏一張臉漲得通紅,手指著玖荷氣得說不出話來,“我兒這是大器晚成!先生嘗嘗夸他用功,是個可造之才!”
一年二兩的束脩呢,逢年過節還要送些肉、蛋等物,她要是先生,她也留著這么個傻子。玖荷冷笑了一聲,雖然年紀不大,個頭也小,可是這笑聲卻極近諷刺,聽得人心火直冒,孫氏更是恨不得上前撕了她的嘴。
“其實娘應該也看出來了吧,他不是讀書那塊料,索性早點出來學個手藝,也比整日混日子強。”
那友人看著她的目光越發的淫邪了。
“從古至今只聽說過十二歲封侯拜相的,倒是——”玖荷忽然想起來一個大器晚成的人來,道:“倒是有個姜尚大器晚成,七十二歲封侯拜相,只是我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也不知道——”她看著孫氏故意沒說后半句。
也不知道是說孫氏活不到那一天,還是說發哥兒活不到那一天,孫氏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回頭便對那友人道:“十五兩銀子,賣給你了!”
“好好好!”那友人站起身來,喜形于色道:“我這便回去客棧拿銀子,你們寫好身契,我們下午便去官府辦了這事兒!”
等的就是這個,玖荷忽然一聲驚叫,這一聲叫發泄了她兩輩子的怨氣,嚇得孫氏幾人都愣在了哪里。
他們發愣,玖荷可一點都不愣,她大叫著從屋里奔了出去,“我娘要把我賣去窯子里!”她一邊喊著一邊跑,雖然人小腿也短,只是屋里幾個人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玖荷又是早就計劃好的路線,一溜煙就不見了。
屋里三人面面相覷,那友人笑了笑,道:“你這姑娘倒是夠味,我先回客棧備銀子去了。”
孫氏跟**兩個對視一眼,孫氏憤恨罵道:“這作死的小丫頭片子!”
**站起身來,皺著眉頭道:“我去尋她一尋。”
“不許去!”孫氏厲聲道:“她有本事一輩子別回來!”
**嘆了口氣,正想說話,孫氏又道:“她早飯便沒吃,午飯也別想吃了。”說著她站起身來,“中午我做飯,你去接發哥兒回來,我們吃頓好的。”
“你當我是為了什么?”**畢竟是個男人,平日里接觸的人多一些,跟孫氏相比也算得上是見多識廣了,“你想想她方才出去一路喊的什么?若是叫別人聽見了,人家怎么說你——”
“我賣她了怎么了?我打死她官府都不會追究!”
“還有發哥兒呢!”**道:“就是賣也得偷偷賣了,不然有個做窯姐兒的姐姐,發哥兒這名聲能好?將來能做官?”
孫氏憋屈極了,“我辛辛苦苦養了她十幾年,她就是這么回報我的?還連累到發哥兒頭上,等她回來我非狠狠揍她一頓不可!”孫氏瞇起來眼睛,道:“已經賣出去不能打了,我餓上她兩天,等她到那人手里,非得被狠狠折騰掉一層皮下來不可!”
只是他們夫妻兩個詛咒發誓說要怎么折磨玖荷,玖荷是一點不關心了,她一路跑著,只覺得兩輩子加起來,就算是那天晚上被人破門而入,誣賴她下藥,又或者是最后被人打斷脊梁骨而死,她的心也從來沒有跳的這么快過。
從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她的人生從此再也不會一樣了。
只是……她原本要出城的腳步忽然慢了下來,下意識的往內城區去了。
這一區都是達官貴人,皇室宗親之后,街上收拾的干干凈凈,就算有店鋪,也都少有人喧嘩,整個氣氛都不一樣了。
除此之外,街上還有兩人一隊巡游的侍衛,不過玖荷一個看著瘦瘦小小的女孩子,也礙不著誰的事兒,也就沒人管她了。
玖荷就這么一路往里,先到了將軍府的門口。
跟九年后相比,現在這門口不過是一般功勛貴族的朱紅大門,門匾上掛著的也是簡簡單單的廖府兩個字,不過這個時候將軍雖然還沒有功成名就,但是已經小有鋒芒了。
角門門口站了一大群衣衫襤褸,面有饑色的平民,看見玖荷正往這邊看,其中一人快步走了過來,壓低聲音道:“你是誰手下的?這邊每天都有定數,你別想了!”
玖荷急忙退后了一步,道:“我路過。”話音剛落,角門便開了,里頭有人端著熱騰騰的饅頭,還有布匹等物,那人再顧不上玖荷,急沖沖的就跑了過去,玖荷頭一低,快步離開了,沒想將軍的母親現在就已經……
身后還傳來那婆子的聲音,“夫人心善,要為戰場上死在將軍手里的人積陰德,人人都有份,切不可爭搶……”
玖荷嘆了口氣,忽然有點心疼這將軍。
要知道戰場上死在將軍手里的人可都是敵人啊,況且要不是將軍這一位娘,將軍府后來也不會那么亂……玖荷抿了抿嘴,又往前走了。
再往前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是睿王府了,玖荷的腳步越來越慢。
這時候睿王的長子已經封了世子,次子也已經當了皇帝,至于上輩子栽贓嫁禍要她命的睿王妃還有她生下來的那只鳥——
“你是要飯的。”
玖荷猛然間抬起頭來,看見睿王府的大門開了半扇,里頭一個粉雕玉器的小姑娘,雖然看著才不過八·九歲的樣子,可是玖荷看得清楚,這分明就是未來的喜姨娘!
雖然才八·九歲,可是她現在就已經很是惡毒了,“趕緊滾!別壞了我們家的風水!”
隨著她話音落下,里頭出來兩個家丁,手里還拿著棍子,似乎就要來驅趕玖荷了。
可真真是一脈相承的好家教!從小到大都沒有變過!
首先,謝嬤嬤說這話絕對不是無的放矢,應該是在暗示她什么。
其次,換屋子這事兒換了小姐是常理,可是換了她……還讓她住在原本小姐住的西廂房里,這番的抬舉她,讓人不免多想。
而且老夫人還說了搬了屋子就讓少爺好好讀書,還要教小姐做衣裳做被子什么的。讀書玖荷不太了解,不過女紅這事兒玖荷是在了解不過了。
做衣裳縫被子等等可比繡荷包要費事兒多了,當然不提那些精致的雙面繡,就說一般的水平。
縫衣裳得先量尺寸打板,幾片都得裁得均勻一樣大小,最后就是縫在一起了。
說起來不過簡簡單單三個程序,可是但凡中間哪一片裁得不合適了,這衣裳出來就是斜的,針腳如果粗細不一樣,穿是能穿,可是衣裳是扭的,人看著還能精神嗎?
再說繡荷包,整個都能拿在手里,左右不過巴掌大點地方,怎么都能看清,做衣裳就得整出好大一塊地方來,圍著不停地轉,單說把布拉平整這一條……玖荷記得上輩子她剛學縫衣裳的時候,就差點沒哭出來。
而且玖荷還見過無論怎么縫被子,都能跟床單縫在一起的人……所以說,學這兩樣東西,但凡心不靜,那是絕對糊弄不過去的。
老夫人要給小姐教這個……小姐是肯定沒多少閑工夫了,而且少爺一旦開始讀書,兩人又不在一個院子,怕是一天只能見上一兩回了,這么一來……玖荷總覺得有點別的意思。
比方老夫人對小姐已經心生警惕了。
玖荷嘆了口氣,老夫人將這一對父親不在身邊,又新近喪母,正彷徨無助的姐弟兩個分開教養,除了心生警惕,還能有別的意思嗎?
不過玖荷同時也松了口氣,陶大人對她恩重如山,這輩子來了陶大人家里,老夫人對她比上輩子所有人加起來都要好,這才是個家的感覺。
所以一想到陶大人的女兒對老夫人……不敬,玖荷自己就已經難受到手足無措了,更別說要去跟老夫人說了。眼下雖然不用明說,玖荷依舊打定主意要好好看著少爺小姐,總之陶大人的這一家子,誰都不能出事情!
這么一想,玖荷又精神抖索的往前院去了。
少爺還沒回來,不過小姐屋里已經有了人,玖荷過去一看,小姐正和謝嬤嬤說話。
“……這東西便不勞謝嬤嬤費心幫我收拾了。方才祖母也說了,我這個年紀差不多也該學著做點什么了,不如我先收拾了,回頭嬤嬤幫我檢查一遍可好?”
小姐的聲音比方才越發的柔弱了,而且還很是恭敬,說到最后那個可好兩個字,幾乎都帶上了點懇求。
謝嬤嬤的表情不太自然,道:“這是自然的,我不過來看看您屋里的家什,您看那些您用著合適,回頭搬去后頭屋里。又或者位置什么的,您想再換換?”
玖荷走了過去,沖著小姐微微屈膝行禮。
“你來的正好,”謝嬤嬤一看見她便松了口氣,道:“快跟依依說說這屋子是怎么布置的?”
玖荷看小姐屋里其實也是差不多的布置,便將方才兩人商量的一一說了出來,又看著小姐,看她怎么說。
依依沉吟片刻,道:“倒是也沒什么,就照你們說的擺放便是。”說完又問:“看祖母的意思,是越快越好,這兩日我便把東西收拾出來,這就搬了吧。”
(https://www.dzxsw.cc/book/72068/3734306.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