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共眠
因為你購買的比例不夠, 系統顯示防盜章節。 她接過靈符, 行個佛禮,“阿彌陀佛,大師有禮。小女不會下棋, 被王爺趕出來。靈符已取到,小女多謝大師,這就告辭。”
慧法大師慈眉善目,半點責備之色都無。
她不敢多停留,疾步走遠。若不是慧法大師在, 她真想提裙狂奔。慧法大師的目光深邃, 如無底的黑淵,望著她的背影,再念一聲阿彌陀佛。
他走回屋內, 屋內景象未變, 棋盤如他離開時一樣, 黑子白子分明。元翼坐在棋盤前,手中舉著一枚黑子, 見他進來, 波瀾不驚地道:“大師來得好慢。”
“老衲來得正是時候。”慧法大師撩袍落坐, 盤起雙腿,念了一聲阿彌陀佛,執起白子。
白子落下, 黑子緊跟, 棋局風云突變。
一刻鐘后, 慧法大師眉頭深鎖,疑神一息,漸松開眉頭,朗聲笑道:“元施主棋藝又精進不少,老衲甘拜下風。”
“精進?”元翼把黑子收進甕中,神色冷凝,“無欲無求,除了琢磨棋藝,本王似乎無事可做。”
慧法大師沉默。
七王爺中毒之事,他一清二楚,那后山崖底的寒潭之所,就是他告訴七王爺的。寒潭不能徹底解毒,僅能壓制毒性。
這毒極為罕見,名為隔江望月。幾百年前,有位神醫,人稱雅醫,他既能醫白骨,也能令活人死。
醫毒一家,雅醫是個中翹楚。
他制的毒奇且邪,偏愛取些詩情畫意的名字。
隔江望月就是其中一種,此毒只對男子有用。男子服過后,不能動欲念,一旦壓制不住欲念,則會暴體而亡。
若清心寡欲,根除紅塵雜念,此毒可延年益壽。前朝時就有位太監服過此毒,侍候了三代帝王,容顏不老。最后陪伴的那位皇帝不舍他,命他殉葬,他才自盡赴死。
為求長生者絡繹不絕,重金求之。雅醫拒見,求者眾多,他不甘受擾搬離住所后不知所蹤。是以此毒不僅存世少,且極為金貴。
而七王爺,是正常的男子。就算是再清心靜修,一年之中,總會犯個幾次,依靠著崖底的那眼寒潭,次次都有驚無險。
皇室陰私,常人難已想像。
慧法大師從不過問,他世外之人,塵世中的污穢他不想沾染半分。
七王爺想見傅家的小施主,他從中幫著,不多問一句。王爺自中毒后不近女色,王府之中連個婢女都沒有。
他心中納悶,怎么王爺會好端端的想見傅小施主?
而且他觀過傅小施主的面相,霧靄層疊,變幻莫測,他窺不見一絲玄機。如此奇特的面像,不像是世間人,卻也不是陰界魂。
一切虛無成幻,幻生變,變化成生機。窺不破的天機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他不敢一探到底,只能靜觀其變。
他慈眉白須,閉目合十,口中念著阿彌陀佛。
元翼已將棋子收好,他與慧法大師,是忘年之交。體內之毒,多虧大師,否則他早就暴體身亡,死狀難看。
隔江望月的毒無解藥,若他能狠心斷孽根,說不定還能活上百年。
如此奇毒,渴望長生之人求而不得,何其諷刺。
慧法大師已開始閉目誦經,入了禪境。他起身行佛禮,默然告辭離開。他的清修之所在慧法大師的院子后面,與寺中隔開,幽秘不為人知。
他走出屋子,負手立在院中,目光越過座座佛殿,望著客舍的方向。
那個女子的血能壓制他的毒,是巧合嗎?是所有的血都有用,還是僅她一人可以?
他決定找個機會,好好試一試。
芳年一路小跑著,直到看不見院子,才定下心神。途經之處,隨處可見身著黃色僧袍的僧人,他們有的在掃地,有的拿著東西穿行著,并不多看她一眼。
客舍內,傅老夫人已經醒來。她換上青色的常服坐在床上,發髻梳得光亮,三個孫女圍在身邊。
大孫女面貌清秀,雖無國色天香之貌,卻有才女的清高之氣。她一身月白的裙子,頭縛靛色發帶,淡掃娥眉。時下男子都愛女子的淡雅書香,大孫女的模樣正好。四孫女長得不如大孫女,裝扮差不多,衣裙的顏色為蜜合色,同色發帶。她處處以長姐尊,凡事都緊緊跟隨。
二孫女長得美,嬌嬌柔柔,性子太弱,怕是難為大婦。邢氏身為嫡母,一應吃穿從不虧待茜娘。只是茜娘畢竟是庶出,生母又早逝,養成這般懦弱的性子,令人不喜。
傅老夫人靠坐著,閉上眼睛。
傅珍華手捧著一本經書,坐在她床邊的小凳上,開始念經文,傅芊娘則立在沈婆子的后面,似乎在和沈婆子學捏背的手法。傅茜娘低著頭,芊娘慣會討好賣乖,她學不來那樣子。猛然瞧見香臺的灰,她走過去,拿起香灰鏟,小心地清理著香臺中的香灰。
香臺之上,塔香冒著青煙,散發出舒緩安神的香氣。
傅老夫人閉著雙目,轉動著手中的沉香珠串,珠串被人經年累月地摩著,包漿油潤。
芳年進去時,傅珍華恰好念到“善惡一念,地獄天堂。孽禍降臨,天遣難避。”
她念的是《因果經》,芳年聽到她念的經文,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她立馬低頭。
沈婆子小聲地道:“老夫人,三小姐回來了。”
傅老夫人睜開眼,看到芳年。她眼一花,似乎看到芳姐兒身后有萬道金光,金光之中,鳳尾搖曳。她一驚,定神一看,什么也沒有,只有俏生生的小姑娘。她暗道自己老眼昏花,朝孫女慈愛地招手。
芳年把通靈符拿出來,交到祖母的手上。傅老夫人接過端詳半晌,把其中一個還給她,另一個轉給傅珍華。
“你們昨夜里都受了驚,無論是珍姐兒,還是芳姐兒,戴上這道通靈符,以后都會平平安安的。”
芳年心下感動,把通靈符收好。
傅珍娘也放下經書,接過靈符,跟祖母道謝。
傅芊娘很是眼熱,但她是個庶女,又沒受到驚嚇,實在不好意思開口要。茜娘替芳年高興,她已倒好香灰,輕輕地站到芳年的身邊,小聲道:“芳妹妹,要是你不嫌棄,我給你繡個小袋打個絡子,你可以把靈府隨身佩戴著,你看可好?”
“自是好的,二姐的女紅最好,我歡喜都來不及,怎么會嫌棄。”
傅珍華斜了茜娘一眼,不冷不淡地道:“茜娘既是要繡,不如也替大姐繡一個吧。”
茜娘垂首,低聲應下。
以前,芳年知道傅珍娘和傅芊娘常欺負二姐,她和母親一樣,都未阻止過,也沒有幫二姐撐過腰。二姐自是不會和任何人訴苦,總是默默受著。
她的記憶中,二姐永遠都是怯生生的。
以前的她,聽到傅珍華這樣的話,只會當做沒聽到。但現在,她對二姐起了憐憫之心,她不許別人再欺負二姐。
她皺起眉頭,不解地道:“大姐,二姐憐惜芳年,芳年是妹,她才主動提出幫我。大姐你是姐姐,怎么能讓妹妹幫你做事?祖母常說,姐姐護妹,大姐這般做法,芳年倒是瞧不明白。”
傅珍華臉白了一下,緊接著變紅,她被芳年堵住話,下不了臺階。
“三姐這話說得不對,祖母是教我們姐姐護妹。可是大姐驚了夢,正要靜養著。二姐幫她做事,也無可厚非,三姐太過計較,差點傷了我們姐妹的情份。”
傅老夫人看著幾個孫女,一言不發。
芳年暗道,傅芊娘這人倒是八面玲瓏,頗有些手段。怪不得前世嫁得那么不好,都能活得不錯。
“芊妹妹說得對,三姐恍然大悟,但二姐身子弱,做不了許多話計。要是大姐想要絡子,我那里倒是還有一些,不如挑幾個送給大姐。”
傅珍娘背著眾人,瞪了茜娘一眼,不情愿地就應著,“那就多謝三妹了。”
“大姐客氣,一家子骨肉,理應相互體諒。就像經文中說的一樣,前生同樹花,今世姐妹緣。祖母,您說,孫女說得對嗎?”
傅老夫人滿意她的話,開懷笑起來,連說兩個對字。
“原來是這樣,通靈符難得,是該向大師道謝。”陵陽侯夫人道。
成玉喬把眼底的凌厲之色收起,恢復清高的模樣。淡淡的眼神把芳年從頭到底掃視一遍,似乎想明白什么,傲氣更盛。
芳年是重活一世的人,要是看不出成玉喬眼里的深意,豈不白活一世。剛才那打量的目光,怕是在評估她能否引起男人的憐愛吧。
她只覺得無比的好笑,成玉喬在擔心什么,難道以為自己也是去尋七王爺的?
自己巴不得離那個危險的男子遠遠的,怎么可能不怕死地湊上前?
“侯夫人,成二小姐,芳年還要去給祖母復命,就此告辭。”
陵陽侯夫人點頭,隨口地夸了她一句懂事。
芳年并不放在心上,微笑地離開。
回到客舍的院子,她細思一番,先去見祖母。
傅老夫人在自己屋子里念著經,自傅老太爺去世后,她就迷上了佛經。在府中,有一個專門修建的小佛堂,平日里,她無事就常呆在那里。
老夫人看到自己最疼愛的孫女,滿臉慈愛。
“祖母,方才孫女覺得屋子有些悶,隨意在寺中走動,不想竟走到慧法大師的住處。孫女記得祖母平日里的教誨,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大師慷慨,我們要知恩,遂再次道謝。”
“你做得很好,知恩圖報,別人的點滴恩惠,我們都要銘記在心。”
芳年點頭,她感謝佛祖。佛祖無處不在,俯視著萬物蒼生。也許她的重生,就是冥冥之中神靈的牽引。
“祖母教誨,孫女謹記。”她上前,把祖母從蒲團扶起。
沈婆子在屋里默默地忙活著,老夫人的東西比她們都要多,歸置起來頗費時間。芳年自然地立在祖母的身后,替她捏肩。
“祖母,方才孫女在回來的路上,還碰到陵陽侯夫人和成二小姐,她們似在燒香祈愿。”
傅老夫人感慨,她和陵陽侯夫人的母親都出自韓家。雖多年沒有往來,總歸是有些牽扯的。
“唐家那位大公子驚才絕艷,是難得的人才。林越剛嶄露頭角時,就有人說過他有唐公子之風。要是唐公子還在,唐國公府就不是如今的模樣。”
唐國公府的二公子,與其兄長差之甚遠。不僅無才氣,為人也十分不堪。小時候追貓攆狗,大了吆五喝六,調戲民女,打架斗毆是常有的事。唐國公夫人每每怒其不爭,都會想起自己的大兒子,氣得病一場。
唐曄失蹤的那年,正是七王妃去世不久。陵陽侯夫人先是痛失愛女,緊接著娘家侄子又音訊全無,當年也是大病一場。
隨著成二小姐長得越來越似其姐,侯夫人才從長女早逝的悲痛中走出來。
芳年不認識唐曄,不知他人品如何。聽到祖母說裴林越像唐曄,她也想起這茬,瞬間對唐曄沒了好感。
她不吭聲,傅老夫人像是想起什么,提到七王爺,“說起來,七王爺一直在寺中修行,那真是天下難有的癡情男子。只可惜咱們來過幾回,也沒見過王爺的面。”
女人對于癡心不二的男人,有別樣的情懷。縱使年老如傅老夫人,也不妨礙她心生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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