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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33冤有頭債有主


  “辦法就在金瑞公子手上。水印廣告測試水印廣告測試”

  其余兩人都是一愣。

  洛梅兒沒什么耐性,當即就問道:“他手上有辦法他怎么還在這里睡覺,不趕緊去給傅家下聘,把那位傅小姐娶走?”

  金瑞也有些意外的看向江九月,接觸到江九月那雙平靜無波的眸子,忽然頓悟某件事情。

  “你說的是——”

  江九月點點頭,“不錯。我說的就是那個。”

  金瑞沉默了一瞬,意味深長的看著江九月,其實,誰娶傅家的女兒與他沒什么關系,是為什么娶,他也更是毫不關心,也只是因為這次的事情,有江九月出面,他才覺得有點意思,來橫空插了一杠子而已,不上心,自然很多事情也就想的不夠透徹。

  洛梅兒莫名其妙的看著兩人,道:“你們到底在說什么呀?別打啞謎好不好?”

  金瑞不理會她的問題,只是招了招手,示意下人去取東西。

  江九月則有些意外,沒想到金瑞如此輕易就把東西給了她,原來她也是想來,只是怕金瑞這家伙又出什么幺蛾子,金瑞交代完下人,一回頭,就看到了江九月的神色,頓了一頓,眉梢一挑,笑問:“怎么,本公子就不能做件好事嗎?”

  “當然可以。”江九月答的從善如流,沒有拆穿金瑞的把戲,洛梅兒卻毫不客氣的諷笑,“哼,你這家伙,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是只要是云廷渲的事情,你都不會讓那么好辦就是了!只是你可沒云廷渲那么狡猾,辦不成事兒,怪不得在這睡覺——”

  金瑞頗為意外的看了一眼洛梅兒,半瞇著的眸子似有精光閃過:“梅郡主是華王妃的掌上明珠,想必華王妃也不喜歡梅郡主小小年紀奔波在外,如果本公子送梅郡主回去,定然會得華王妃一大筆賞賜才是……”

  “你——”洛梅兒頓時閉了嘴,小臉氣的紅嘟嘟的,心道:臭男人!

  江九月莞爾,思忖這也許是一物降一物,也在這一瞬間徹底明白洛梅兒的身份。

  原來她竟然是楚家大小姐,華王正妃的的掌上明珠,莫怪千里迢迢跑來管這份閑事,敢情是為自己的姑姑出氣來了。

  片刻時間,金家的下人就拿了金瑞交代的東西來,洛梅兒一看:“原來是族史!”

  金瑞瞥了洛梅兒一眼,遞給她一個算你識貨的眼神。

  大燕有例,大家族中有專門的禮記文書,會把家族之中發生的大事記錄下來,和族譜放在一起。

  江九月接過,便和洛梅兒一起離開了。

  ……

  半個時辰之后,江九月的腦中閃過一句話“冤有頭債有主”。

  讓金傅兩家翻臉的人果然是個姓衛的,可就是不知道與衛林的那個衛家有什么關系,要想知道這些,只能去看戶籍,而戶籍有縣衙管著,于是江九月又和洛梅兒做了一回梁上君子,跑到縣衙灰塵滿地的閣樓里面,被嗆了個灰頭土臉,結果沒找到,關于衛姓的那一道匣子被人抽了去,看起來也不過是最近的事情。

  兩人面面相覷了一下,自然走為上計。

  “啊!你說這個官大人想娶傅姑娘,就是為了給他娘的祖先報仇?因為傅家人治死了他的祖輩嗎?”一邊抹著臉上的灰土,洛梅兒一邊道。

  “大概吧。”

  “這人腦子有毛病啊!傅家祖先治死了他的祖輩,那他找傅家祖輩就好了啊!”

  “怎么找?”

  “掘他祖墳,把那個殺人犯拉出來鞭尸啊!”

  “……”

  江九月無語,“都死了你還不讓人家安歇,等你死了之后人家可是要把這仇報回去的!”

  洛梅兒鼻子哼哼:“犯了錯就得受懲罰,不能因為他死了就逃避啊……”

  “哦……聽你說的倒也對,你以前也出過這種主意給別人嗎?”

  “那當然!”

  “……”江九月步子停了一下,搖著頭向前走去,不理會她的瘋言瘋語。

  洛梅兒嘿嘿干笑兩聲,忙追了上去。

  “我哪敢真的這么做啊,最多過過嘴癮而已,何況,我要是真的那么干,那些人還不每天晚上來砸我窗戶找我敘舊?說不定等我死了閻王爺都不要我……”

  那句砸我窗戶找我敘舊,江九月聽的分外耳熟,沉默了三秒鐘,便看在那句話的份上,立場不怎么堅定當是沒聽到了。

  “你這些話都是誰教你的?”江九月問。

  “什么話?”洛梅兒眨眼。

  “你的指甲,誰幫你做的,還有你衣服上的花紋?”

  “你問這個做什么?”洛梅兒瞪大眼睛,眼珠兒咕嚕咕嚕轉個不停,“你是不是覺得這個很漂亮,是穿著打扮了給云廷渲看?”

  “自然不是!”江九月下意識的反駁。

  洛梅兒老成的皺著眉頭,十分失望:“哎呀呀,你不是打扮給云廷渲看啊,那我還是不告訴你了,免得你穿了打扮了給那個什么黑心肝的金公子看了去,他追著你不放,到時候讓云廷渲吃了干醋,他肯定會把我嫁到北胡去,給那個老頭子北胡王做第三十八位王妃,還得伺候他的兒子們,想想就好可怕,我不要!”

  江九月被她胡言亂語搞的更是無語,壞心腸的道:“就你做的這些事情說的這些話,就夠他把你嫁到哪去了!”

  洛梅兒忽然臉色不自然的白了白,又青了青,忙對著江九月陪笑容,“江姐姐是好人,肯定會救我啦,有江姐姐說話,云廷渲他還敢把我嫁過去,你就一定不要讓他上床!”

  江九月哭笑不得,想著小小年紀還養尊處優,到底是怎么養成這樣子的性格的?說她莽撞吧,偏生特別識時務,說她愚蠢吧,她的反應永遠在你反應過來幾乎同時。

  洛梅兒見他不說話,頓時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就知道江姐姐最講義氣了,我把云廷渲幾歲尿床,幾歲還流鼻涕的事情都告訴你!”

  “還有他小時候滿頭賴利。”

  “還有還有……”

  ……

  嘰嘰喳喳的聲音持續了很久之后,才漸漸淡了下去。

  兩人的身后,鐵洪由倒掛金鉤的姿勢跳躍到了地面上,剛毅的嘴角沒忍住抽動了兩下,這祖宗,還是離的遠點的好,默默的轉身,往城門下去了。

  ……

  夜色漸濃時候,江九月才和熱情四溢的洛梅兒分了手,回了珊瑚閣。

  其實洛梅兒本身也是不愿意放江九月自己一個人回來的,堅持表示想要看看云廷渲,她來了幾天還沒見云廷渲,不過在鐵濤意有所指的某一句話后,縮著腦袋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江九月搖了搖頭,無奈上樓去,卻見珊瑚閣中燈火俱滅,一片黑漆漆,步子便停了一下。

  鐵濤視線掃過,淡道:“主子有事外出,江小姐不必掛懷。”

  江九月皺了皺眉,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想要立即說自己根本不擔心他,卻又覺得太過刻意反而顯得心虛,抿了抿唇,直接推門而入。

  屋內暗沉,江九月今日也的確有些累了,便上床睡了。

  可是也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有些什么不太自在的東西,老是睡不著覺,導致她翻來覆去覆去翻來好半晌,依舊不能安靜入睡,直接便懊惱的翻身而起,盤膝打坐。

  打坐,倒是的確緩和了她躁動的神經,這一打坐,就坐了好幾個時辰,醒來的時候,是因為聽到了開門聲,所以下意識睜開了眼睛。

  她掀起眼簾,就看到云廷渲站在門口處,一時間愣了一愣。

  云廷渲修眉微蹙,“你還沒睡?”

  “睡了,又醒了。”江九月道。

  云廷渲轉身關門,黑色曳地長袍隨著他的動作移動,然后徑自飄搖到了床前,江九月想著這人走路難道就不會摔了?她自己則是裙擺稍微一長就不行的。

  “讓開,我要睡了。”

  江九月愕了一下,視線落在云廷渲的臉上,“你說什么?”

  “我要睡覺。”

  這對話……有點不太對。

  江九月默了默,指著門外,“你的房間在隔壁。”

  聞言,云廷渲也靜默了,俊逸修長的眉毛饒有興味的挑了一絲弧度,似邪魅,似狂狷,還帶著一些淡淡的莞爾和寵溺,無人能察覺,卻依然讓江九月心跳亂了一拍。

  “這句話,你該在第一天晚上的時候就說。”

  “什……什么?”江九月愣愣的道。

  “我說——”云廷渲傾身,深邃的眸子盯住江九月有些迷亂的眼眸,嘴角一勾:“若要拒絕一個男人,就該在第一次,就拒絕的徹徹底底。”

  話落,身姿一閃,一雙靴子穩穩的落在了床邊上,擺放的十分整齊。

  江九月看著眼前那雙鞋,好一會兒之后,才臉色大紅:“云廷渲,你給我死出去!我都沒有找你算賬,你還敢接我的短?”

  “我接你什么短?”

  被咒罵的男人老神在在,隨手掀過一條被子蓋上,眼睛都沒睜開過。

  江九月頓時噎住,總不能說我那時候讓你上床是半推半就吧?

  只是默了一會兒之后,江九月垂下頭去,她想,有些事情她是不承認也不行的,她的確對云廷渲有不一樣的感覺,和與清泉在一起的時候不一樣,這種感覺,她說不清楚,覺得見到的時候似乎也沒什么特別,見不到的時候也不見得缺少什么,只是一旦自己一個人,而且還見不到的時候,便會有些滯悶的難受。

  這種頓悟,讓她心中微微一驚。

  她視線不明的看著躺在自己柔軟錦被上睡覺的男人,似有驚懼從眼中閃過,可也只是一瞬,那些驚懼消失無蹤,變成了坦然和淡定。

  既然已經這樣,那便順其自然吧。

  隨手拉過另外一條被子,江九月趟在了外側,閉上了眼睛。

  隔了一會讓之后,原本睡在一旁的云廷渲,指尖若有似無的撫過江九月頸間某一處穴道,江九月頓時呼吸綿長了下來,就這般陷入了沉睡。

  這時,原本閉著眼睛的云廷渲起身,把江九月抱到了床內側,自己躺在外側,然后拉過自己的被子,給她蓋好,躺下之后,把江九月的身子安置在自己的臂彎之間。

  他的指尖,微微摩挲過江九月帶著暗影的下眼皮,似乎悄無聲息的嘆了一口氣。

  第二日,等江九月醒來的時候,云廷渲照例沒了人影,可是書桌上,卻多了一份戶籍匣子,打開戶籍匣子,就看到最上面封皮上,寫著衛氏記錄。

  江九月一喜,忙坐了下來,打開尚且有塵土的戶籍匣子仔細的探查起來。

  這一看,就是一個多時辰,等看完的時候,洛梅兒已經在珊瑚閣的院子內等了好久了,但是有鐵濤和紅纓攔著,她也上不去,此時見到江九月開門,頓時嘟著嘴撒起嬌來:“江姐姐,鐵濤和紅纓都不讓我上去找你!”

  “哦?”江九月瞥向紅纓,卻聽到洛梅兒哼道:“你別看她了,肯定是云廷渲那家伙指示的,要不他們敢攔我?”

  紅纓與鐵濤同時過過臉去。

  綠柳跟在洛梅兒之后,小聲的道:“郡主啊,你不要老是直呼主子的名字,這樣的話,主子知道了就會更生氣,然后你以后都見不到江姑娘……”

  洛梅兒本來還想再說,卻在聽聞這些之后,大大的哼了一聲,望向了別處。

  江九月想著綠柳平時腦子缺根筋,有的時候還是能說到正題上的。

  “紅纓,我們出去一趟。”江九月道。

  “我也要去!”還不等紅纓回答,洛梅兒就輕輕一躍,落到了江九月面前,“你帶我去帶我去吧——”

  江九月有些無語,片刻之后點點頭:“也好,你隨我一起去吧,但是你要保證,去了之后你不能隨便開口亂說話,否則——”

  洛梅兒連忙點頭,想著我去了就算亂說話你也攔不住,你的否則最多是在回來之后懲罰,那時候我可不怕了。

  卻見江九月笑的很有深意,“否則,我就請云廷渲派人把你綁了送回京城去。”

  洛梅兒臉色一僵。

  紅纓忍不住笑了一下,待看到洛梅兒視線掃過,瞬間變成面無表情,開玩笑,這小姑奶奶,有的時候連攝政王都躲著走,他們還是悠著點的好。

  洛梅兒皺了皺鼻子,很不是滋味。

  “江姐姐,你跟他們學壞了,也來威脅我。”

  江九月笑笑,也不去回答她,只是示意紅纓拿上該拿的東西,飄然下樓。

  洛梅兒好奇心大過一切,立刻忘記剛才的那些郁悶,追了上去。

  ……

  樸素的衛家,衛老奶奶端坐炕上,對江九月和洛梅兒既客氣,又疏離。

  “家中今天只有我老婆子一個人,江姑娘和這位小姐是來找衛林的嗎?我這叫讓鄰居阿虎去幫你們喚一聲……”

  洛梅兒忙道:“哎呀老奶奶,不是不是,我們不是來找衛林的,我們是來找你——”

  江九月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洛梅兒吐了下舌頭,埋頭喝茶去了。

  “衛奶奶,我們今天是來找你的。”江九月道。

  衛老太太似乎有些意外,“不知道老身有什么能幫到江姑娘的地方……”

  “衛奶奶什么忙都能幫嗎?”

  衛老太太老眼中精光一閃,敏銳的開口:“江姑娘說笑了,老身年近古稀,也不過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病弱身子,江姑娘的事情,有大半部分,都是老身幫不了的,實在慚愧。”

  江九月笑笑,淡淡道:“老夫人不聽,又怎么知道幫不了?”

  “聽了也不過是浪費江姑娘的口水罷了,還不如不聽呢。”

  江九月默了默,似有些哀傷:“想不到老夫人連聽都不愿意聽,原來所謂仁孝之家,也不過如此。”

  “你——”衛老太太臉色微變,卻在看到江九月嘴角那一抹淡笑的時候,恢復正常,深吸了一口氣,“江姑娘,你今天到衛家來,到底意欲何為?你直說了吧,別與我打啞謎。”

  江九月笑了,隨手捏著袖角整理了下,才道:“衛林出身貧寒,卻品德高潔,我便該知道,老夫人定然不是一般俗人。”

  衛老夫人輕輕的哼了一聲,“俗與不俗,又什么要緊,到死的那日,照舊是那三尺黃土罷了。”雖然口氣不在意,但握著茶杯的手,卻微微緊了一下。

  江九月便知道,自己這算是找對了點,于是,再接再厲道:“只是衛林的母親,似乎就……有些格格不入,或者說,不太像衛家的人。”

  那衛家的人四個字,似乎讓衛老夫人憶起了一些陳年往事,眼眸都有些虛無縹緲起來,滿布皺紋的手指,輕輕的摩挲著杯沿上小小的缺口。

  這兩人說的若有似無,還很慢,洛梅兒看的著急死了,只是也不知道江九月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便只能沉默以對。

  “她根本就不是。”待到沉默了片刻之后,衛老太太才哼了一聲,吐出這樣一句話來。

  江九月嘴角一勾,“那么,衛林的生母何在?”

  瞬間,衛老太太轉過頭,看向江九月,視線之中再也沒有以往的客氣和溫和,反而是滿滿的冷漠,“江姑娘,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

  江九月神色一正,知道已經時機到了。

  “我知道的,也只是一些皮毛。我并沒有揭人私隱的習慣,今天來找您,也只是為了一件事情而已,因為這件事情必須有你親自出面,才能解決。”

  “江姑娘與攝政王關系匪淺,有何事還會需要老婆子我親自出面?”那言辭之間的每一個抬眸的神態和語氣,哪里像是一個長年臥病在床,什么都不懂的鄉村老婦。

  “此事本就是攝政王下令,他不會朝令夕改,我只能找出讓其他人放棄的辦法。”江九月道,言辭懇切,目光灼灼,眼眸之中那些淡淡的風采,如同老人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一樣,純粹而清澈。

  “說吧。”久久之后,衛老太太才吐出一句話來。

  “如今縣令官煜官大人,要娶傅家小姐傅凌波為貴妾,此事是官大人母親衛氏一手主持,但官大人本與妻子楚氏情深意重,此舉分明就是棒打鴛鴦——”

  “既然他們有母親主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還有攝政王主婚,我老婆子能頂什么用?”衛老夫人垂下眸子。

  “官煜最重孝道。”

  那方,衛老夫人灰白的頭發,因為她這一句話,而抖了抖,靜默了半晌之后,才淡淡的重復道:“最重孝道……最重孝道……”說了幾遍之后,忽然聲量大的笑了起來,“他居然最重孝道?!”那聲音悲切,似乎是不可置信,或者更像是嘲諷。

  江九月從進門道現在,從未提過衛家和官煜是何關系,但是老夫人卻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可見老夫人的心中如明鏡一般,只是從不把這些事情和人說罷了。

  洛梅兒忍不住了,輕聲問江九月,“這老奶奶和那個官煜是什么關系呀?”

  音量不大,但是也不小,足以讓江九月和衛老夫人都聽了個清楚。

  衛老夫人哼道:“什么關系?不過是風塵女子所生的賤種!”此事埋藏心底多年,沒想多半輩子過去了,居然是被這么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尋了過來,一時之間,心中似乎恍然,人這一輩子到底能有多少年歲,又能記得多少,不記得多少……

  靜默了一會兒之后,便將當年的事情,隨意的說了說。

  原來五十多年前,讓金傅兩家翻臉的那家人,卻是衛家。

  衛姓一家,在泰陽城中,也是出了名的仁孝之家,可是五十年前的那位衛家公子,卻在家中已有妻子的情況下,戀上了風塵女子喜如意,并且花費巨額銀錢為喜如意贖身,就要迎進了衛家來做二房,可是,衛家長輩在鄉里一帶甚有名望,身家清白,怎么可能接受一個風塵女子進家門?

  為此,兒子與父母展開了一系列的斗爭和糾纏,當時的衛家少夫人,出生書香門第,端莊賢淑,溫婉大方,衛氏長輩甚為喜歡,堅決不同意兒子迎娶風塵女子,反倒讓衛家長子對這位從來沒有一絲錯處的妻子滿腔怒火,無計可施。

  隨后,衛家長輩們,對這個不孝子進行了經濟制裁。

  不久后,兒子妥協了,明面上每日回家,和妻子伉儷情深,晚間卻從臥房的地道里面離開衛家,跑到了安置喜如意的別院之中,暗度陳倉,一年之后,竟然生了一名女嬰!

  長輩們震驚,沒想到他還和那風塵女子糾纏不清,頓時大怒,只是憐憫那女子才剛分娩,即便生的是女兒,也總是衛家骨肉,便網開一面,雖然沒給她名分,也接了她入府,和衛少爺談好了條件,必須一日到妻子處,一日到喜如意處。

  只是,長輩們卻早已經達成了共識,若是喜如意先生了男孩,就讓她進門,若是妻子先生了男孩,喜如意的女孩留在衛家,喜如意自己就要搬出去。

  喜如意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情況下,知道了這件事情,心急如焚,她對衛少爺也有感情,只是這幾年在于衛家長輩的斗爭之中,沒有一點自尊可言,讓她早就受夠了旁人的冷言冷語,以及衛少夫人即便淡淡都看似高高在上的態度,所以她必須要在少夫人之前生下兒子,于是,她用了青樓之中的禁藥。

  那藥物,雖然不至于說一舉得男,但是對房事輔助效果明顯,她深怕用的太少效果不夠顯著,便用了給平常人三倍的用量,自此后,兩人不但夜夜**,甚至在衛少爺到自己夫人房里的夜晚,都把持不住……衛少夫人自從嫁給衛少爺,幾乎獨守空閨,根本就不知道他為什么忽然要與她圓房,隱約之間,升起了一絲期待。

  可是,她不明白,自己的夫君為什么明明晚上還是濃情蜜意,早上卻冷臉以對,久而久之,原本升起來的那些期待不見了,又回復成了冷漠模樣,甚至晚上也堅決不讓衛少爺碰她,這卻引起了反效果,原本身體里的強效藥物,得不到紓解,終于在和喜如意的一次房事時候,引發馬上風,當場斃命。

  年紀輕輕的少爺,因為服用媚藥分量過大而操勞過度一命嗚呼,這種事情,衛家怎么敢找大夫來瞧呢?當即便處理了一切,連帶著把喜如意趕出了家門,將金家告上公堂。

  好巧不巧,這位衛家少爺,在出事之前的幾天,的確在金家的金玉滿堂吃過東西,并且吃的有些不舒服,還到傅家藥棧去開了藥。

  衛家人原本只是以為那吃食之中有問題,不然好好的年紀輕輕地一個兒子,怎么可能會因為媚藥就一命嗚呼?哪里知道金家人愛惜面子,也講求實據,承認當時的確這位公子吃了東西出了問題,就要找仵作驗尸。

  這怎么可以?

  衛家人自然是不許,一口咬定金家的飯菜有問題,金家人無計可施,才牽連出傅家,也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而衛家早在少爺寵愛喜如意的時候,家財幾乎被敗光了,在那件事情之后,就在泰陽大家之中銷聲匿跡,去了遠處。

  衛少夫人,則在那陰差陽錯的兩個月時間之中,懷了身孕,喜如意卻肚皮絲毫沒有消息,只是在衛家敗落之后,帶走了自己的女兒。

  如今的衛老夫人,自然就是當年的衛少夫人,而官煜的娘親,也自然就是當年喜如意所生的女兒。

  江九月靜默著,等待衛老夫人的決定。

  衛老夫人頓了好一會兒之后,才道:“你既知道這么多,必定也知道,我充其量不過是間接害死清屏父親的兇手,要我出面,你覺得官煜會聽?”

  清屏叫做衛清屏,算是衛林的姑姑,也就是官煜的母親。

  江九月笑了,這一次的笑容,是釋懷的笑,她知道話說到此處,衛老夫人是打算出手幫忙了。

  “我讓她睡了。”

  衛老夫人挑挑眉,對于那個別有深意的“睡了”,似乎有些意外。“我以為,江姑娘醫術驚人,醫者父母心。”

  “我倒覺得,醫毒雙休沒什么不好,畢竟,你不知道你自己救得是綿陽還是狼,我可不想做東郭先生。”

  衛老夫人淡淡的點了點頭,“好丫頭,衛林能跟著你,也算是我們衛家,祖上積德了。”

  “衛家的確祖上積德,能有老夫人這樣一位大德恭孝,仁愛持家的兒媳婦,否則不管是衛林還是官煜,只怕都是沒有今天的。”江九月道,她看了衛氏記錄,當然知道衛家這位老夫人出生名門,那些爾虞我詐早就見得多了,如果當時只要起一份宅斗心思,那個什么喜如意,是完全不夠她玩的。

  衛老夫人若有所思的看了江九月一眼,許久之后,難得輕笑了一聲,“你這丫頭,莫怪能讓攝政王另眼相看,果然是不一般的,能將幾十年前的事情看的透徹……”

  江九月忽然沒忍住臉上一熱,輕咳了一聲,“也是衛奶奶給我機會,否則我就是說破了嘴皮子,也不見得您會幫忙了。”

  “你這話倒是對了。”衛老夫人點點頭,淡淡道:“你救了我的命,還扶持我林兒走上正路,是我衛家的大恩人,我本該對你要求的事情義不容辭,只是你方才開口的時候,我總是有些意外的,一時下意識的排斥。”

  江九月點點頭表示理解,畢竟也是陳年傷疤,誰愿意揭開讓人觀察?只是衛老夫人的這傷疤放的年月太久,久到她都有些記不清楚了。

  ……

  傅府,長寧閣中。

  傅夫人剛念完經,一直守候在一旁的傅隨波便體貼的走上前去,代替嬤嬤的位置,扶著老夫人站起來,移到了一旁的桌邊坐下。

  “今日怎么來的早了?”

  傅隨波為母親倒水,道:“今日藥棧事物并不多,只是去看了看,便回來了。”

  “嗯,你爹不管事兒,娘又不會管,這幾年苦了你了……”想到某事,傅夫人幽幽一嘆:“你十三歲京試大考中殿試頭名狀元,本來應該是要投身官場,有一番作為的,沒想到如今,埋沒在泰陽縣城做了商人……”

  傅隨波垂下眸子,靜默不語。

  傅夫人放下手中的念珠,隨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問:“凌波如何?”

  “凌波的事情有江姑娘處理,該是沒什么問題的。”

  “哦?”傅夫人端麗的臉龐,浮現某種奇怪神色,柳眉揚了揚,似有若無的笑道:“你倒是信得過她,只是她為什么對凌波的事情這么上心?”是喜歡官煜呢?還是在耍小心思,和攝政王唱反調博取攝政王的關注?如果是前者,那也罷了,如果是后者……攝政王能容許她對自己下的命令持相反意見并且似乎想要駁回,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看來攝政王對這位江姑娘,不是特別兩個字就能形容了。

  忽然,傅隨波的一句話,打斷了她的沉思。

  “母親,兒子想去清泉山。”

  傅夫人一愣,“何時?為什么?”

  “兒子聽聞,清泉山中需要一位身帶功名,懂得藥物的官員擔任監察使,扶持清泉山發展藥材生意,兒子正好適合,已經休書一封給二叔,請他為我引薦了。”

  “你……”傅夫人柳眉緊鎖,顯然十分意外,“你為什么忽然要……”可是話到了這里,卻說不下去了,她似乎有那么一點理解,傅隨波的想法了。

  靜默了片刻之后,傅夫人才道:“你若想去就去吧。”

  傅隨波起身,忽然傾身向前,雙膝著地,陳懇道:“勞煩母親多年教誨,兒子如今投身仕途,定然也不會讓母親失望,家中的事情,讓母親多費心了。”

  一起相處十多年之久,兩人關系本就微妙,傅夫人從未見過傅隨波對她行此大禮,愣了一瞬間之后,立刻站起身來,手中的佛珠也掉了下去,慌忙去扶持他:“你起來吧,你……哎,你這是做什么?”

  傅隨波隨著她的動作起身。

  傅夫人幽幽嘆了口氣,知道自己此時再也無法拒絕,這孩子向來執著,決定了的事情就義無反顧的去做,只是,他現在做這樣的選擇,還來得及嗎?

  “你帶著藥兒一起去吧,也有個知冷暖的人,照顧生活。”

  傅隨波卻道:“多些母親考慮周全,只是清泉山上環境苦寒,藥兒自小沒離開過母親身邊,只怕經受不住。”

  “那孩子雖然看著嬌弱,但是性子堅韌,環境清苦,料想她也耐得住的,你——”

  “母親。”傅隨波忽然開口,阻止了傅夫人的話,言辭依舊溫和,“傅伯多年來,只有藥兒一個女兒,如今他年近花甲,膝下也需要一個知道冷熱的人悉心照顧著,我又怎么敢帶走藥兒,讓傅伯心寒呢。”

  “這……”傅夫人無話可說,頓了頓,才道:“那你去準備吧。”

  “是。”

  ……

  這方,江九月和衛老夫人說通了之后,立即便帶著衛老夫人來到了縣衙之中。

  官長生在看到衛老夫人和江九月洛梅兒同時出現的那一瞬間,臉色大變,其實他是不知道這位衣衫破舊,但是洗的十分干凈,面色陌生的老婦人到底是誰,只是昨兒見了朱氏之后,心中不免有疑慮。

  “江姑娘,這位是……”

  “去叫官煜出來。”江九月三人停步在大堂門口,并不進去,只是對官長生如此吩咐。

  衛老夫人卻頓了一下,“如果他不在,也沒事,先讓人去找就是了,丫頭,你陪我去看看清屏。”

  官長生的臉色驟然一變,這老夫人,居然知道夫人的閨名!

  “也好。官管家,麻煩你了。”江九月交代一聲,便直接引著衛老夫人轉向了走廊,往后院走去。

  官長生反應過來,猛然上前,“江姑娘——”

  “嗯?”洛梅兒拿出方才從江九月處得來的一枚綴著紅纓穗兒的金牌,上面一個渲字,映照著太陽光華灼灼生輝。

  “官老兒,云廷渲的令牌在此,你還想費什么話?”對于洛梅兒來說,讓官煜娶什么貴妾,強迫她盈蓉姑姑和人共事一夫的人都不是好人,說話便也沒大沒小。

  官長生臉色鐵青,卻也只答得上一個“是”字,然后慌忙派人去尋官煜前來,今日,官煜可能要歲攝政王一起去雪寒山探查,希望在出城之前,攔的回來吧。

  “呿……”小小的耀武揚威了一番,洛梅兒拿著手中的令牌有些呆,“早知道一個牌子能讓他們這么聽話,直接拿牌子叫他們不準成親不就行了?還要這么大費周章找人來說,江九月你這個豬——”

  嗖——

  一條珊瑚色絲帶,瞬間繞住了洛梅兒手中的金牌,又是同樣嗖的一聲,金牌已經回到了江九月的手中,江九月對洛梅兒投以笑容,然后轉身離開。

  洛梅兒有些郁悶的努了努嘴,“沒出息!這么費勁給云廷渲那大叔保面子!”話落,默了一會兒,又想要看熱鬧,頓時懊惱,跺腳跟了上去。

  衛清屏住在一出別致安靜的小院之中,樸素卻干凈,里外有兩名婆子兩名丫鬟伺候著,幾人是沒見過其他兩個人的,但是見他們三人如此橫沖直撞就進來,頓時明白些什么,悄聲退了下去。

  三人到了屋內坐定。

  衛老夫人的視線,越過重重簾幕,落在衛清屏的臉上,細細的端詳了一會兒,沒什么表情的道:“長的倒是和喜如意有幾分相像。”只是眼角眉梢的怨怒之氣,似乎比以前的喜如意還要更甚,莫怪會把心思動到傅家身上去,只怕是真的以為是傅家人開的藥,藥死了她爹吧。

  “丫頭,她這是怎么了?”

  江九月掃了一眼雖然低垂著頭,但是都豎起耳朵的仆人,輕咳一聲,低下頭去,說了幾個字。

  衛老夫人忽然就笑了起來,有些無語的瞥了江九月一眼,倒也什么都沒說,依靠著椅子背陷入了沉思。

  隔了好一會兒,才道,“若是官家小子來了,把他帶到這里來吧,我且在這等上一等就是。”

  “嗯。”江九月給了紅纓一個眼色,紅纓立即出去交代了。

  聽中人靜靜的等著,別人倒是罷了,洛梅兒最是耐不住寂寞,等了好一會兒,又不讓她說話,便自個兒跑了出去,溜達去了。

  直到大約半個時辰之后,紅纓進了小院,告訴江九月說官煜已經入了府,馬上就要到這邊來。

  江九月點點頭。

  椅子上的衛夫人,似乎下意識的背脊微微一緊,握著椅子扶手的手,也是緊了一刻。

  正在這時,院外傳來了深淺不一的腳步聲,不一會兒,似乎已經到了門前,只聽一個冷漠又嚴肅的聲音道:“老夫人可安好?”

  丫鬟們忙低頭應是,“江姑娘在屋內——”

  “嗯。”官煜應了一聲,抬步進屋。

  屋內,衛老夫人冷哼了一聲,不錯,的確是個孝子。

  ------題外話------

  希望下面情節可以稍微快一些,自己看了一下,是發展的太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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