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發現痕跡
晏姝不知什么時候探身過來,蔥白如玉的指尖輕輕抵住了謝斂喋喋不休的唇。
空氣似乎都安靜了一瞬。
謝斂眸光閃動,里頭寫滿了不敢置信。
晏姝微仰著頭看他,眉梢輕挑,“可是怎么辦,本宮好像越來越喜歡你了。”
謝斂心口倏地一跳,連呼吸都忘了。
“殿下。”門外突然響起棠微的聲音。
兩人都是愣了愣,晏姝一貫淡漠的臉上浮現幾絲不自然,她坐直了身子,淡聲道:“進來。”
棠微揣著手小碎步走近,恭敬行禮后道:“殿下,風鳴傳來消息,郁子安昨夜被凍死在東城門了。”
“刑部的人都知道郁子安得罪了殿下,沒人敢為他收尸,只譴了掃雪人用一卷草席裹了將他扔去了城郊的亂葬崗!
晏姝神色平靜的聽著,漫不經心地伸手從棋盤上拿起一枚棋子,丟進了榻下的火爐子里。
微紅的火焰舔舐下,那顆刻著“郁子安”三個字的棋子漸漸化為灰燼。
她的確讓父皇赦免了郁子安的誅連之罪,可從未答應過他,她會放過他。
說她心狠手辣也好,趕盡殺絕也罷,郁子安上輩子欺瞞她,背叛她,這輩子就只有死這一個下場。
謝斂目光輕輕落在那顆已經快被火炭燒完的棋子上。
郁子安竟然真的死了。
而他,取代了郁子安,成了長公主殿下身邊最親近的人。
“知道了。”晏姝聲音平淡,好像是在聽一個與她完全陌生之人的死訊,眼眸平靜的沒有一絲波動。
“還有一事。”棠微道,“派過去跟蹤郁信然等人的影衛來報,在岐山一帶發現了一支兩萬人的私兵!
岐山位于洛邑城之南,距洛邑約莫五百里,歧山地勢險要,鮮有人煙,距離歧山最近的歧山縣也只是一個臨山小縣,常駐守兵不超過兩千人。
晏姝面露沉思之色,須臾后抬眸看了眼謝斂,“去將本宮書案上的輿圖拿過來!
謝斂應了一聲,起身去拿。
他很快去而復返,晏姝伸手接過輿圖,目光落在歧山所在之處。
洛邑乃景國國都,所在津州,往四周延綿五百里都是津州范圍,而歧山算是津州邊界地帶,翻越綿延百里的歧山,便是大秦地界了。
郁信然的私兵養在此處,許多事情已經都有答案了。
“棠微,命風鳴帶著本宮的手令進宮,將此事告知父皇,郁信然一行人休整之后一定會以最快的速度翻越岐山,若等他接近大秦邊界,我們就攔不住他們了!
晏姝嗓音平靜,思緒清晰,“離歧山最近的是寶延關,本宮記得此地常駐守兵接近兩萬人,再加上歧山縣的守軍,足夠了!
棠微當下應聲,“是。”
隨后急匆匆地離開了。
晏姝垂眸看著手中的輿圖,謝斂便一直看著她,好一會兒,謝斂伸手落在一處,低聲道:
“殿下不如命歧山縣的守兵先在此設伏,此地是翻越歧山最近的一條路,郁信然一行若想以最快的速度達到大秦,必定會選擇這一條路!
晏姝目光微頓,看了眼謝斂,眼底含了幾分訝異。
她笑了下,“你竟然與本宮想到一處了。”
謝斂愣了下,唇角揚了起來。
晏姝低下頭,手指落在輿圖上,從岐山所在劃過,“郁信然警惕多疑,但眼下危機關頭再聰明的人也會比平日里少幾分理智,
且他絕對不會想到,我們已經知道他養著私兵,所以他不會想到影衛已經探到了私兵所在,這種情況下,他一定會選擇最快的路,盡快脫離危險!
“雷炤!标替瓝P聲喚了一句,一道身影快速入殿。
“殿下有何吩咐!”雷炤跪地行禮,態度十分恭敬。
“通知影衛拿著本宮的印信去岐山縣調兵,讓岐山縣縣令配合他行事!
當時派影衛追蹤郁信然一行時,晏姝便將她的印信交給了他們,便是為了應對不時之需,眼下正是用上了。
雷炤很快離開,半個時辰后,風鳴也從皇宮返回,帶來了景皇的親筆御令和寶延關的調兵虎符。
晏姝沒有多做耽擱,立刻吩咐風鳴雷炤帶著東西快馬加鞭前往寶延關調兵。
午時三刻,冬日里這個時辰的太陽與夏日初升的太陽一般,并不炙熱,只帶著濃濃暖意。
郁信然、郁宏義、郁修齊三人已經換下了囚衣,穿上了甲胄,三人圍坐在一處光線昏暗的山洞里,面前架著的火堆上烤著幾只兔子。
郁宏義抬頭看了眼山洞縫隙透進來的暖陽,禁不住感嘆一聲,“沒想到咱們還能活下來。”
郁修齊面無表情的盯著火堆,情緒有些低沉,嗓音嘶啞:“祖父,父親,為什么不救母親?”
此話一出,郁信然和郁宏義動作都是一頓。
郁信然原本凌亂的頭發已經梳的整齊,一身銀色的盔甲穿在身上,讓他身上多了幾分凜冽的肅殺之氣。
他伸手撥弄一下火堆,蒼老低沉的聲音不帶一絲感,“齊兒,你娘身受重傷,就算救了她一起走,她也受不住這一路奔波,還不如讓她痛快的去死!
郁修齊眼瞳狠狠一顫,隱約可見薄薄的一層水光,嗓音有些失控的發顫,“……祖父是擔心娘會拖累我們對吧?”
“齊兒!放肆!你怎么跟你祖父說話的?!”郁宏義臉色微變,輕斥一句。
郁修齊用力握了握拳,片刻后頹然的松開,整個人有些失魂落魄,“祖父,對不起,孫兒失態了!
郁信然沒說什么,伸手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
郁宏義道:“齊兒,吃點東西去休息吧,待大軍整合結束,天黑之后咱們就要出發了。”
郁修齊點頭從郁宏義手中接過干糧和兔子肉,囫圇幾口吞下,便走到一旁角落闔上了眸子。
郁宏義收回目光,看向郁信然,有些猶豫,“爹,安兒那邊……”
郁子安雖然只是他的庶子,但這些年他也是憑本事得到了長公主的喜愛,成了名譽洛邑的第一公子,多少也算個有才之人,待他們回歸故國,或許也用得上他。
郁信然大口啃下一口兔肉,面色冷肅的嚼完,才道:“郁家有這一場禍事都是因他而起,你還想留著他?!”
郁宏義后背一凜,“爹,他到底是我的兒子……”
“待回了故國之后,你想要多少女人都可以求主子賞給你,你還怕生不出兒子?”
聽到此話,郁宏義再也不敢反駁。
只心里輕嘆了聲,可惜了郁子安,也不知道他一個人被單獨留下,是晏姝對他仍有舊情,還是如何?等著他的是生還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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