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諜中諜
沈府,祠堂。
沈季遠(yuǎn)回來之后便換上了一身素白衣袍,他靜靜的站在祠堂里一直等到管家將香燭取來,他才做出一絲反應(yīng)。
“東西給我吧,你先下去。”
管家看他一眼,語氣有些擔(dān)憂,“爺,您仔細(xì)身體。”
沈季遠(yuǎn)淡淡嗯了一聲,揮手讓他退下。
待管家離開,沈季遠(yuǎn)取出三根香燭在燃著的白燭上點燃,踱步到蒲團(tuán)前跪下,抬眸,入目是一張黑漆刻金的牌位。
“娘……兒子很想您……”
沈季遠(yuǎn)攥著香,凝眸看著裊裊升起的煙氣,眼底漫上一層薄薄的水霧。
他的母親柳氏是落魄的貴女,與他父親一見鐘情,嫁給了一貧如洗的父親。
二人舉案齊眉,情濃似海,家中雖然清貧,可日子卻過的無比幸福,父親更是憐惜母親身子弱,生下他之后便自個服了絕子藥,不愿讓母親再吃生育之苦。
三歲之前,他的生活美好又單純。
直到他三歲那年,父親突發(fā)急病去世,只留下了他和母親孤兒寡母,沈家族親欺他們孤苦無依,多番刁難,母親被逼著扛起了家中重?fù)?dān),放下曾經(jīng)身為貴女的自尊去做粗活,替人磨豆子、洗衣裳,各種臟活累活搶著去干。
母子二人相依為命,他發(fā)誓一定要考取功名讓母親過上好日子。
他做到了,可是母親卻不在了。
沈季遠(yuǎn)曾一度抱怨蒼天不公,他母親凄苦半輩子,眼看著就能享清福,卻又殘忍的奪走她的性命。
這三年來,他從未懷疑過母親的死因,只因為那時前來替母親看診的老大夫平日里與他們交情極好,給出的病因也合情合理。
母親積勞成疾,突發(fā)急癥不是罕事。
若非長公主那一句話,他恐怕永遠(yuǎn)也想不到去探究母親的死因。
那日長公主讓他去取的東西里,只有一串地址。
沈季遠(yuǎn)那是曾經(jīng)給他母親看診的老大夫所住之地,可前幾日他去查,卻發(fā)現(xiàn)那一處早就換了人家。
詢問了鄰居才知道,那家人三年前突然發(fā)了筆橫財,沒多久就將房子變賣搬走了。
景國之大,要想查這樣一個尋常的人何其之難。
他心灰意冷之時,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黑衣人告訴了他一個地址。
所以這幾日他并非抱恙臥床,而是親自去尋了三年前那位大夫。
他以大夫家中幼孫要挾,終于逼得大夫說了實話。
“老朽這輩子救人無數(shù),也從來沒有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只有這么一樁事,讓老朽一直念念不忘。”
“沈大人,你的母親并非死于急癥,而是中了毒。你請老朽前去看診時,老朽路遇一位貴人,那貴人以老朽全家性命威脅,讓老朽照他所說的去說,老朽沒有辦法,只能照辦。”
老大夫口中的貴人是誰,不言而喻了。
那一刻沈季遠(yuǎn)只覺得遍體生寒。
所以……是他害了母親。
他高中狀元之后曾收到三皇子送來的請?zhí)辉敢膺^早與諸位皇子交往過密,因此婉拒了三皇子相邀,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才是所有禍?zhǔn)碌脑搭^。
晏琮拉攏他不得,便想出了毒害他母親,又施恩于他這般惡毒的法子。
一行清淚順著臉頰無聲淌下,沈季遠(yuǎn)面無表情的擦去臉上的淚痕,起身將香燭插上去。
他拿起母親的牌位仔細(xì)的擦拭著,喃喃低聲:“娘,都是兒子的錯,才害您白白丟了性命。”
“娘……兒子會讓那個人付出代價的。”
……
長公主府。
“殿下,這是沈先生送來的信。”棠微快步入殿,恭恭敬敬捧上一封用火漆封好的信件。
晏姝放下手中的《景國年鑒》,拆開信件一目十行的掃過,唇角微微揚(yáng)起。
她將信連通信封一起丟進(jìn)火盆里,慢悠悠道:“本宮這個三皇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呢。”
棠微有些好奇了,忍不住問:“殿下為何這么說?殿下不是讓沈先生引導(dǎo)三皇子與二皇子相爭嗎?婢子覺得以三皇子對沈先生的器重,一定會聽從沈先生的建議。”
晏姝重新倚回到軟榻上,姿態(tài)慵懶,淡淡道:“他是器重沈季遠(yuǎn),但不代表,三皇子府里,他只信沈季遠(yuǎn)一人。”
咦?
“殿下的意思是?”
晏姝勾了唇角,露出幾分興致盎然的笑意,“晏琮若當(dāng)真沒一點心計,如何能與晏晁斗個不相上下,鳳貴妃被禁足只是暫時的,憑她的本事,很快就會復(fù)起的,她這些年的貴妃也不是白做的。”
棠微隱約有些明白了,鳳貴妃母子雖然接連折損左膀右臂,但卻都還留有后招。
“殿下,他們這般棘手,殿下可要小心應(yīng)付。”棠微語氣帶著擔(dān)憂。
晏姝看她一眼,意味深長地道:“那便看看,誰更棋高一招。”
棠微若有所思的點頭,便聽見長公主漫不經(jīng)心地問:
“謝斂這會兒在做什么?”
棠微一愣,連忙回道:“謝公子似乎是往小廚房的方向去了,許是看殿下早膳用的不多,替殿下準(zhǔn)備吃食去了。”
晏姝目光微頓,淡淡道:“君子遠(yuǎn)庖廚,他瞎去那兒添什么亂。”
棠微抿緊嘴角,壓著漫上來的笑意。
殿下這話聽起來是責(zé)怪,可這語氣怎么聽著都有幾分寵溺的味道呀。
殿下果然寵愛謝公子,就是不知道,謝公子能不能成為駙馬……恐怕不行,謝公子雖然不受重視,但卻也是西襄國的皇子,總有一日要回西襄,皇上也絕對不會讓殿下嫁給西襄皇子。
思及此,棠微不禁有些擔(dān)憂。
沒想到,殿下與謝公子日后恐會走上虐戀情深的路。
晏姝并不知曉她的婢女心里活動這般豐富,只忍不住好奇,謝斂會去小廚房做些什么。
他當(dāng)真會做吃食?
不可能吧,他大約只是去小廚房盯著大廚做。
此時此刻,被晏姝惦記著的謝斂正面無表情的站在小廚房里,本該暖和的屋子此刻卻好像凝了冰一般,凍的人直打哆嗦。
廚房里的大廚、管事和婢女都遠(yuǎn)遠(yuǎn)躲在一邊,湊在一起小聲嘀咕。
“咱們要不要去告訴殿下……這兩位好像快打起來了?”
“你怎么敢拿這點小事打擾殿下?沒事,讓他們鬧吧,鬧一會兒就沒事了。”
“一位是最近得殿下寵愛的謝公子,另一位聽說是尚書家的公子,也是不能得罪的人,這……真的不會出事嗎?”
“………”
回答眾人的只有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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