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多，林月初就起了床。

        現在的天還是很熱，早點下地能涼快很多。

        回到家三個多月，林月初再也回不去在京市那個都市麗人的形象了。

        如今的她頭戴草帽，上身一件碎花上衣，下面一條碎花長褲，腳下是好穿的帆布鞋，脖子上還掛著一條白毛巾。

        這個形象，妥妥地融入到了收稻子的隊伍里。

        可能是太久沒割稻子，才拿著鐮刀沒一會兒，林月初就因為沒掌握好力道，腿上拉了一道口子，流了不少血。

        大伯母心疼的不行，趕緊讓她回家休息。

        拿著掛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擦臉，林月初有點泄氣。

        本來是來幫忙的，結果還不如不來。

        看著大伯和大伯母一把年紀了還彎著腰割稻子，林月初想了想，決定去鎮上一趟。

        她本來是想找一位收割機手去村子里，結果都嫌遠，不愿意去，林月初就決定自己上。

        她沒開過收割機，覺得還挺有意思，就去鎮上租了一臺小型收割機，并掏錢找了個老師傅學習了下怎么開。

        別問她為什么不買，現在一臺小型的收割機都得十萬元，雖然對她來說并不算特別貴，但是剛被大伯訓過，現在她也不敢大手大腳了。

        等過兩年掙了錢再考慮吧。

        林月初動手能力還算可以，不過半個小時就學會了怎么開收割機，老師傅本來還以為她是鬧著玩的，見她這么快就能上手，直夸她有天賦。

        正是農忙時節，幾乎全村的人都待在田里收割稻子。

        當林月初開著收割機出現的時候，整個村子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子，都沸騰了。

        “小初，是你啊？你怎么開著個收割機回來了？”

        林月初笑著回答：“我在鎮上租的。”

        “小初，你會開嗎？”有人接著問。

        林月初微微仰頭：“當然啦，不然我怎么從鎮上回來的？人老師傅還夸我開得好呢！”

        “小初可真厲害！”

        “不愧是大學生呢！”

        村里人紛紛為她送上大拇指。

        林月初非常得意。

        “我先把我家的收了，其他有需要的到村長那里登記哈，我一個一個來。”林月初小手一揮，開著收割機走了。

        小孩子呼啦一下子都跟著收割機在后面跑。

        大人也跑，一邊跑一邊喊：“村長呢？村長呢？”

        同樣站在地里看熱鬧而被團團圍住的村長：……

        不知不覺就被安排了。

        他無奈地從兜里掏出紙筆：“別著急，一個一個來啊。”

        林月初開著收割機，不一會兒就到了水田邊。

        她家和大伯家的地位置有些偏。

        大伯正在帶著帽子在水田里收割水稻呢，一偏頭，就看見這個大家伙。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村里看見收割機。

        林成棟也在。

        每年收稻子，收麥子他也都在。他離家這么近，總不能讓六十多歲的老父親一個人干吧！

        就是干一次得蛻一層皮，林成棟一個大男人也不講究什么防曬，穿著大背心就過來了。

        看見收割機，他眼睛一亮，提著鐮刀就過來了。

        有機器不用那不是傻？

        收割機駕駛座都比較高，林月初又戴著草帽，林成棟還沒注意到。

        “師傅，收一畝地要多少錢？”

        林月初探出頭，笑嘻嘻地說：“不要錢！”

        林成棟看見是她，愣了一下，驚喜道：“小初？你從哪弄的收割機？”

        “租的！”

        林成棟趕緊招呼林愛國：“爸，快看，小妹開著收割機呢！”

        林愛國一聽，毛巾隨手往脖子上一掛，三兩步也走了過來。

        “今天上午去鎮上就是搗鼓這去了？”

        林月初“嘿嘿”一笑。

        大伯瞪她一眼，沒再說什么，但還是有點不放心：“你行嗎？”

        “那有什么不行！”被質疑的林月初不服氣，“您就看好吧！”

        林月初開著收割機，小心翼翼走過田埂，就開始收割了。

        大伯站在田壟邊一臉擔憂。

        倒不是擔心浪費糧食，就是……

        好吧，他就是擔心浪費糧食，林月初真的能行嗎？

        事實證明，林月初真的能行。

        她開著收割機碾過去，稻桿齊刷刷地被砍斷，雖然剩下的稻桿不太均勻，但沒有一顆稻子被遺漏過去。

        五畝地收割完，用了林月初半個小時。

        “小初，你這效率有點慢呀。”林成棟吐槽了一句。

        “你要是嫌慢，剩下的五畝地你自己解決吧！”林月初氣哼哼地說。

        林成棟趕緊求饒：“剛剛是大哥說錯話了，小初你第一次開就開的這么好，簡直是太厲害了！”

        林月初聽夠了好話，這才放過已經口干舌燥的大堂哥，繼續收割下一塊地。

        等收完自家的，就接著收其他家的。

        也不按村長的名單來了，挨著誰的收誰的，順著收下去，這樣更方便一些。

        （村長：你禮貌嗎？）

        也幸好村里的地大都連在一起，不用到處跑。

        林月初也越來越熟練，從開始收割十畝地需要一個小時，現在四十分鐘就能結束。

        接下來的三天里，林月初就開著收割機早出晚歸地幫村里人收稻子。

        雖然林月初一再強調不收錢，但是村民們哪能讓她吃虧？最后一番討價還價之后，定下來一畝地收十塊錢。

        村里種的稻子將近有六百畝，算下來，全部收完林月初能拿六千塊錢

        嘿，別說，這一趟下來，不僅拜師的錢、租機器的錢以及買汽油的錢都賺回來了，林月初還小賺了幾百塊，被林月初全買了雪糕，送給了村里人。

        村里的小孩子們高興壞了，今年不僅不用幫著收稻子，還有甜甜的雪糕吃，小初姐姐/姑姑/姨姨可真是太好了！

        大人們也很開心。

        往年收稻子，就算吃的再好，誰不得累瘦個兩三斤啊，大熱天的凈受罪，今年算是他們秋收最松快的一年了。

        更別說小初只收了十塊錢，就是按照市價收，他們也絕無二話。

        “小初，明年還來不？”村民們終于體會到高科技的便捷，還有些依依不舍。

        “還來。”林月初已經打算好了，明年就買臺收割機，不僅方便自己，更方便了村里的人，再說了，收割機是固定資產，用個十來年沒什么問題，就算用不上，到時候也能租出去。

        就是明年得換個人來開了。

        連著開了三天，林月初新鮮勁早就過了，天氣雖然已經轉涼，那也只是相對于七八月份，現在仍然很熱，特別是十點之后，太陽能把人曬融化一樣。

        每次收割完，林月初身上的衣服都濕透了。

        還有這幾天曬得太多，林月初的臉變得特別紅，一碰就刺刺地疼，每天回去都得用蘆薈膠厚厚地敷一層，第二天才能恢復正常。

        要不是村里沒別的人的會開，林月初早就讓位置了。

        看來還得提前找個人培訓一下。

        正巧，林成棟也沒開過收割機，看著林月初利落地收著稻子，心癢癢地也想來試一試。

        林月初二話不說，立馬從駕駛座上跳了下來：“來，大哥，保證包教包會！”

        林成棟：……

        他怎么覺得他這個想法是個錯誤的決定？

        林成棟是老司機，收割機也并不復雜，在林月初的殷勤教導下，不一會兒就徹底學會了。

        自然而然地，有了人頂替，林月初也就徹底解放了。

        看著林月初逃離般的背影，林成棟忽然覺得上了賊船。

        幫著干了兩天之后，林成棟突然有點急事，匆匆忙回了鎮上。

        林月初只好又接過這個工作，畢竟要有始有終嘛，再說也沒剩多少地了。

        但她也決定不再勉強自己，準備趁著太陽快下山那陣再去收割，大不了晚上多干一會兒。

        還剩下七八十畝地，都比較分散，但以林月初現在的速度，最多用五個小時就能收完。

        于是，當裴行知來到青山村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一幕。

        戴著草帽，穿著碎花衣褲的少女，駕駛者與她身材極不相符的收割機，奔騰在金色的稻田里。

        雖然離得遠，看不真切她的面容，但是伴隨著秋天微涼的風，與夕陽溫柔的余光，蕩漾出一股生命的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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