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章樹立軍威
賈如谷迎上胡寶楓打探的目光,從容不迫地道:“自立朝以來,圣上便有意削弱打壓武將。其下場便是如今的原朝久不能武,所有在朝的武官都只是虛職,真正能領兵作戰的只剩下韓將軍。”
“而圣上恰巧又十分忌憚韓將軍這位武臣,一向重文輕武的圣上是不會安心將兵權重新下放給韓將軍的。”賈如谷又轉頭去看蘇其央。
他說:“此話可能過于寒心,可在下還是要說出來:白姑娘最好先示弱,犧牲少數散兵讓北狄大贏一場。否則圣上一日看不到城中慘狀,便一日不會派來援軍。”
蘇其央果然十分惱怒:“荒謬!行兵作戰怎可一味地指望他人的救援?你可想過讓北狄贏時,城中又會死傷多少人?人命關天,散兵的命便不是命么?”
她不明白,為何賈如谷能這樣冷血。
“或許白姑娘真能用城中的劣兵打贏城外北狄的三萬精銳,可過后呢?京城離上黨城遠,援軍快馬加鞭也要行個半月。可北狄離上黨城近,若是有增援,五日內便能抵達。”賈如谷耐著性子向她解釋。
蘇其央咬緊下唇,顯然正在權衡他眼下所言。
“是一開始戰死數百、數千人,換得后方援軍。還是耗上數日,等到城中死傷者過萬后,再盼來援軍。”賈如谷試圖向她循循善誘,“死少數人、保多數人,還是死多數人、保少數人,白姑娘要好好做出取舍。”
“不試試怎么知道!”沉吟許久后,蘇其央作好選擇,擲地有聲地說道,“你說的多數人,我必定會護之。可眼前的少數人,我也不可能見死不救!”
唐生青聞言后,更是對這位姑娘心生敬佩:“好!白姑娘說得好!想不到姑娘有這等胸襟!本官這就帶你去軍營挑騎兵!城中無人,不知姑娘可愿堪此大任,暫且做個統軍之人?”
賈如谷無奈地嘆氣,看來他是勸不回來了。可他還是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白姑娘真的想好了么?若我是你,一定會著眼于大局。”
“什么大局不大局的?若今日本官門前有一人要死,我當然要救下來,而不是眼睜睜地看著人送命。賈公子說的是什么歪理?白姑娘,我們走!”唐生青忿忿地瞪著賈如谷說。
說完,唐生青怒火中燒地領著蘇其央離開,他對賈如谷方才所說的歪門邪道很是不滿。
“后生可畏。賈公子看著年輕,卻對圣心看得透徹,可謂是難得。適才所言的取舍之道,亦是高瞻遠矚。”待唐生青和蘇其央走遠后,胡寶楓旁敲側擊地問,“賈公子應當不是無名之輩才對,敢問……”
賈如谷收起往日里的戲謔態度,冷冷地打斷胡寶楓:“胡大人是個聰明人。什么話該問,什么話不該問,想必胡大人是心中有數的。”
語畢,他也離開了。
胡寶楓打了個寒顫,雞皮疙瘩也不自覺地起了一身。他現在可以確認,這個賈如谷絕非泛泛之輩,不是罔替的世襲貴胄,就是皇親貴戚。
聽聞皇城中有一位二皇子,病在膏肓,那臉色比江南產的棉花還要慘白上幾分,胡寶楓心想,此人若是大原二皇子也說不定。
那位二皇子的母親,似乎也姓賈。
胡寶楓若有所思地盯著賈如谷離去的背影。
上黨城,廂軍軍營。
校場上有身穿札甲的官兵們手握長戟和長矛,在按部就班地操【防和諧】練,一招一式的動作被他們做得松松垮垮又生疏,看來是許久未曾做過了。
“吼——哈——吼——哈”一板一眼的口號被他們叫得層出不窮,一點也不齊,難聽得要死。
蘇其央看在眼里,難免有些失望,這樣的兵怎可與城外敵軍一戰?
“實不相瞞,城內沒有藩兵,只有兩廂共轄五千禁軍,剩下的這些便是所有的常備軍和鄉軍,不過昨日已派下招募令,也許再過幾天還能多招來幾個。”唐生青的表情不怎么好,“白姑娘現在看到的都是些雜兵,確實上不了臺面,再往前頭走走便是禁軍了。”
蘇其央點點頭,問:“禁軍中一共有多少騎兵?”
“一千三十五名。”唐生青一五一十地回答。
軍營中甚少出現女子,校場中時不時的就有人看向蘇其央。
她被看得心煩,直言道:“來之前我已大概猜到軍中的情況。若非城中實在無人可用,帥司恐怕也不會重用我一個陌生女子。”
唐生青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白姑娘聰明,是難得的人才。我一介粗人,只會一點拳腳功夫,不懂領兵打仗之法。昨夜姑娘夜闖府上,我這才看得一絲生機。”
“煩請唐帥司給我準備一套兵服,再把所有禁軍、廂軍和鄉兵叫到校場。”蘇其央不欲多言。
今日之事,她必須得做好。她知道作為一名女子,若想樹立軍威,是何等的難上加難。
兜鍪、披膊、身甲、護襠和腿裙,蘇其央挨個兒穿好,身上被遮得嚴嚴實實。
她兀自地緊張起來,待會兒要面臨的是成千上萬個不講理的男子。
重甲時代盛行重型打擊兵器,蘇其央看了看身上的鐵甲,隨手拿了根配備的鐵鞭在手,步履堅定地走出帳篷外。
大原的禁軍一半守在京畿作畿輔、一半遠戊諸郡,又因為同時實行更戊法,是故還保留著京城中的風范。
當蘇其央看到這五千有模有樣的五千禁軍時,還是得到了稍許寬慰。
“這位是新來的將軍?你們可認得?”底下有人交頭接耳。
因為駐守京城的禁軍與諸州的禁軍會定期更換駐地,導致兵不識將、將無專兵,眾人已經習慣了隔三岔五地認一個新將軍。
“不認得,上一個帶我的將軍還是相國公之子,好像全名叫項寅。這個項將軍的腦子雖好,可也忒不禁打了,連長矛都不會使。”有人回答道。
“朝廷能有幾個將軍?這座城都多久沒來過將軍了,怎么可能突然來一個?再說了,不是都封城了么?這人是打哪兒冒出來的?”有人質疑道。
唐生青向臺下眾軍介紹起蘇其央:“北狄鐵騎在城外虎視眈眈,此等危急存亡之際,本官在城中尋覓到一位懂兵法的姑娘。在擊退北狄之前,你們都要聽命于她。”
“什么?女子?懂兵法?聽命于她?”
底下登時炸開了各式各樣的質疑聲和噓聲。
蘇其央看在眼里,故意板著臉,大吼道:“請諸位廂都指揮使、軍都指揮使、軍都虞候、指揮使、副指揮使、都頭和副都頭上臺來。”
意料之中,無人愿意聽她的話,也就無人上前。
蘇其央譏笑道:“若有不服者,可上前來領教我手中鐵鞭。怎么,你們瞧不起我是女子,卻又害怕與我這位女子交手么?”
還是激將法起了作用,終于有人上臺,可惜在第二三個回合便被蘇其央一鞭捅到肚子,跌落臺下。
“有種換一個兵器!”那人以為蘇其央善使鐵鞭,仍舊不服氣,“有本事換上長【防和諧】槍!”
蘇其央知道這人在想什么,不給面子地直接點破:“看來你很擅長用槍?巧了,我亦是精通槍法和劍法,臺下可還有不服者?當可十人一組,一齊上來,我打到你們認輸為止。”
說完她便從身旁的兵器架上取下一把大寧筆槍,重重地往地上一砸,槍尾底部的槍纂扎入土沙,把槍固定在其中,落地生根。
蘇其央好不颯爽地開口:“以十敵一都不敢上?這便是看不起女人的陽剛男子漢么?委實是叫本姑娘大開眼界,那你們不如全部上來罷。”
唐生青暗自為她捏了一把汗,生怕她惹了眾怒。
臺下眾人聽了她這話,哪還沉得住氣,全都抄著手上的家伙向她沖去。
蘇其央不急不躁地回笑,雙手握住緊貼身子的搶杠中間,不停地左右轉圈繞行、舞花槍,打得空氣呼啦啦地作響。
一時之間,無人能近其身,只得惱羞成怒地在立圓的槍圈外停留。
見此狀,蘇其央隨意挑了一處當突破口,不斷逼近,在行進間用槍頭劃擊眾人。后者自然是連連后退,生怕受傷。
于是圍繞者蘇其央的罩子露出一個口來。
突破口已經顯現,蘇其央也不再舞花槍,而是立即攔槍。
槍尖向外有規律地劃出圓弧,槍纓漂亮地在空中回旋。隨后力達槍身前端,她向前一送,先后震出兩人落至臺下。
“放心吧,我沒下狠手,也沒穿破護甲,兩位兄臺可以快些爬起來再戰。”得了便宜,蘇其央還不忘賣乖。
倏爾,她又趁著眾人當中的口子還在,快速跑上前去,邊左轉邊帶動槍身在頭上來了一個水平云繞。緊接著直出槍尖,又往右用力橫掃,將一排人掃了下去。
“都停手!”說話的應當是一位廂都指揮使,他一說停手,眾人就真的放下武器。
他勉力從地上爬起:“姑娘好身手,我王數輸得心服口服,今后愿意聽從姑娘差遣。”
“王數哥,你怎可認輸!”另有一人咬牙切齒地看向蘇其央,“姑娘槍法不錯,不知刀法如何?”
看他膽敢違抗王數的命令,想來是另外一位廂都指揮使,蘇其央分外誠實地回道:“我刀法不行,只會一招。”
這人聞言解下腰間的長刀,扔給蘇其央,準備一雪前恥:“那就用姑娘不會的來比試。”
“也好。”蘇其央被氣笑了。
這人的臉皮比城墻還要厚,如此一句理虧的話,竟被他說得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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