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原定計劃是在明海待三天，周燃預定好了一家海景酒店。

屁桃兒對海早就沒什么新鮮勁兒了，但畢竟是第一次出來玩，難免興奮，一直鬧騰到后半夜才肯睡。

夏眠洗完澡出來就看到屁桃兒已經一頭倒在大床上睡了過去，身上的小睡裙翻了個邊，卷到了肚皮上。

夏眠把她的睡裙拉好，心里念叨著肚臍眼不能吹風，會著涼。

已經凌晨了，她一點睡意都沒有。

夏眠躺在床上翻著手機相冊，她都沒怎么拍照了，挑來挑去也沒什么值得發(fā)的。

就朝陽寺的那一棵掛滿了紅絲帶的樹在相冊里格外搶眼。

夏眠找好了幾張風景照片，又從背包里翻出白天的姻緣結拍了個照一起發(fā)到了朋友圈里，順手還帶上了定位。

朋友圈剛發(fā)出去幾分鐘，于蔚然的視頻電話就打了過來。

夏眠連忙捂住手機按了幾下音量鍵，她回頭看向屁桃兒的方向。

小姑娘沒醒，睡得直打呼嚕，還撓了兩下屁股。

夏眠踮著腳進了陽臺，把門拉好后才接通了視頻。

“喂，”夏眠小聲叫了一句，“媽媽。”

視頻里的于蔚然一臉疲憊，聲音還帶了點沙啞。

“寶貝，怎么還沒睡？”

“這就睡了。”夏眠說。

“媽媽看到你朋友圈里發(fā)的照片了，和同學一起玩得開心嗎？”

于蔚然的語氣溫柔，夏眠卻有點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還騙媽媽是和同學一起出來的。

“開心。”夏眠小聲說。

“開心就好，”于蔚然說，“媽媽最近有點太忙了，都沒什么時間問問你。”

她看著視頻里的夏眠打量了好一會，眼神越發(fā)的溫柔。

“眠眠，最近是不是胖了一點呀？”

夏眠一愣，抬手摸了摸臉：“有嗎？”

“有，臉上的肉都比之前多了點。”

于蔚然笑了笑：“出去玩玩還是挺好的，不然總在家憋著，看上去都沒氣色了。”

夏眠抿著唇，靠在了陽臺上。

海風隔著老遠吹過來，靜謐的夜里，夏眠還能聽到遠處傳來時有時無的海浪聲。

“媽媽最近很累嗎？”夏眠問。

“也沒有很累，就是事情太多…”于蔚然收了聲，“都是一些大人的事，你一個小孩子就不要操心了，媽媽不累。”

夏眠垂下眸，另一只手在陽臺的欄桿上摳來摳去。

“爸爸最近有找過你嗎？”

“他找我干什么？”于蔚然的語氣淡淡的，“他找你了？”

夏眠搖了搖頭：“沒有，就出來之前打過一通電話，打了一筆生活費過來。”

“嗯，他給你的你就收著，自己在外面玩想吃什么想買什么也別省，別虧待了自己。”

夏眠點點頭：“好。”

視頻電話還在繼續(xù)，但話好像已經到了頭。

其實她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知道該和于蔚然說什么，無非就是報備一下自己的行程，每天過得怎么樣。

她好像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好好和于蔚然聊過天了。

于蔚然那邊靜了好一會兒，突然出聲問夏眠：“媽媽看到你去寺院了，有給菩薩上香嗎？”

夏眠小聲說：“有的。”

“朋友圈里的那個…”于蔚然斟酌了下措辭，“眠眠是和男孩子一起去玩的嗎？”

她一個成年人，當然一眼就看出了夏眠朋友圈里的少女心事。

明晃晃的姻緣結，看不出就傻了。

夏眠沉默了半天，于蔚然以為她是不想說，正打算轉移話題的時候就聽到她開口。

“媽媽，我遇到了一個男孩子，對我很好。”夏眠的聲音不算大。

于蔚然頓了頓，輕聲問夏眠：“怎么個好法呢？”

“我也說不清楚…”夏眠有些猶豫，“就感覺他和我見過的男生都不一樣，有時候說話有點難聽毒舌，還有點兇巴巴的，動不動就要抽人。”

于蔚然心里咯噔一下。

聽夏眠的描述，八成是自己閨女在外面遇到了騎鬼火的黃毛。

于蔚然的心都涼了半截。

夏眠又說：“但是他也很溫柔，對身邊的朋友都很好，對小孩子也很關心照顧，做飯也很好吃，他還會保護我。”

于蔚然剛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來。

“眠眠在外面受欺負了嗎？”

夏眠搖頭：“沒有。”

“那就好，”于蔚然松了口氣，“眠眠是想說自己喜歡那個男孩子嗎？”

夏眠咬著唇，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回答于蔚然的話。

大人聊起天來都偏向直白，于蔚然的一針見血，直接把她的心事全部戳穿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是要該說喜歡還是不喜歡。

她只是沉默了一小會就怯生生地抬眸看著于蔚然。

“媽媽，可以嗎？”

于蔚然靠在沙發(fā)上看著視頻里的夏眠，小姑娘耷拉著眼睛，心事都快從那雙眸子里溢出來了。

她溫聲哄著夏眠說：“當然可以了，眠眠現在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你的荷爾蒙會開始萌動，有喜歡的男孩子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但你要分清楚你是喜歡他這個人，還是喜歡他對你的好。”

夏眠看著于蔚然問：“這兩種有什么分別嗎？”

“當然有，”于蔚然說，“你喜歡他這個人，就是他無論如何是好是壞你都喜歡，但如果你只是喜歡他對你的好的話，就要看這份好是不是誰都可以給你。”

夏眠有些懂了。

于蔚然又問：“那個男孩子呢？也喜歡眠眠嗎？”

夏眠一時啞口，好半天才搖頭氣餒：“我不知道。”

她癟著嘴，小聲抱怨著：“我總覺得他對我的好就像是在對一個小妹妹…他總把我當小孩看。”

周燃對她的好，就像是對屁桃兒，對水草。

好像是哄小孩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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