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那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
周燃低吼出來,青筋都從脖頸上爆出來:“我怎么辦!我能怎么辦!”
屋子里隨著周燃的這一聲怒吼瞬間安靜了下來。
老路轉身走了,周燃整個人也頹下來了。
他就窩在小二樓的那張床上蜷縮著身子,就感覺冷,冷的直哆嗦。
夏眠上樓給他送吃的時候才發現他發燒了。
體溫計量了一下,38度5,剛好卡在了可以吃退燒藥的度數。
“你不想跟我說點什么嗎?”周燃窩在被子里伸出手拽住夏眠的手腕,“罵我什么的,隨便說點什么都行。”
他的掌心滾燙,夏眠反手握住他的手坐在床邊上隔著被子拍著他。
“老路就是一時生氣,等他想明白就好了。”夏眠安慰著周燃。
“你想明白了?”周燃問。
“沒有啊,”夏眠說,“我就這么隨口一安慰。”
“……謝謝。”周燃啞口了。
夏眠喂了他吃了退燒藥,翻身掀開被子鉆了進去,用背靠在周燃的胸前枕在了他的胳膊上。
周燃被夏眠的發絲蹭的臉發癢,他躲了下:“干嘛背對著我?”
“我怕你傳染我。”夏眠如實說。
“……”
周燃掀開被子起身:“我回家去。”
“就在這吧,”夏眠拽著他胳膊不讓他動,“你現在回家更招人煩,想好怎么跟你姥姥說了嗎?”
周燃第一次覺得自己這么憋屈,但這憋屈也怨不了別人。
“我怎么感覺你是帶著氣故意戳我肺管子呢?”周燃把她摟在懷里貼緊了。
“算是吧,”夏眠說,“其實這事兒擱在誰身上誰都心里都不舒服,但誰也不能保證就做到什么事都叫別人滿意了,不可能所有人都理解你做的事,總得委屈那么一兩個,但我就覺得委屈的人不該是你。”
她說完頓了頓,半側過身用余光看著周燃:“但因為是你,我愿意偏心那么一點點安慰你吧。”
周燃笑不出來。
他把臉埋在夏眠的后脖頸里呼氣,熱氣滾燙的,燒的他腦子愈發不清醒。
“我不是覺得委屈吧,我就是……”周燃一時也說不出來。
“所以老路怪你也是正常的,你也不要生他的氣,”夏眠摸了摸他手背上的血管問,“好嗎?”
“嗯,”周燃啞著聲音應了一聲,“渴了。”
夏眠起身倒了杯熱水遞給周燃,她的手在空中晃了兩下,周燃眼看著那熱水快灑他身上了,連忙伸手接住。
滾燙的熱氣隔著玻璃杯撲來,周燃被燙的兩手來回倒騰杯子,來來回回七八下才扔在床頭的柜子上。
“你還說沒生我氣呢?”周燃快氣笑了,“想故意整死我?”
“我手抖,”夏眠窩回床上繼續倒在周燃懷里,“等會再喝吧。”
倆人蜷縮在小床上,夏眠的背緊緊貼合在他的胸口,倆人的手合在一起,周燃的手指無意識的在夏眠的尾指上纏繞著。
一直到床頭那杯熱水的氣散的差不多了,夏眠才問他。
“你知道我為什么手抖嗎?”
“小兒麻痹。”周燃閉著眼睛回答。
夏眠的手伸進被窩里對著周燃的大腿根狠狠一擰:“你才麻痹。”
周燃吃痛倒吸了一口涼氣,搓著大腿根那塊肉揉:“你說臟話。”
他忍著痛緩了緩,重新抱回了夏眠。
“為什么啊?”
夏眠說:“小的時候我爸媽離婚,我就被寄養在奶奶家,我爸后來出國又找了一個,聽說還有了個弟弟,他那時候已經有了想移民的想法,也就不怎么管我了,我奶奶為了讓我爸回國就不斷地給他打電話,就說他再不回來就把我送走,她年紀大了不想管了。”
“然后呢?”
“然后我爸就打電話給我媽媽,但那時候我媽媽也很忙,那時候還沒盤下茶館,覺得既然當初我爸爭了撫養權就要好好照顧我,然后他們三個人就像是踢皮球一樣把我踢來踢去,雖然每個人都對我很好,但又好像每個人都不想要我。”
周燃聽后默默縮緊了抱著夏眠的手。
“那后來你爸移民了嗎?”
“沒有,”夏眠頓了頓,“他綠卡沒辦下來。”
周燃沒忍住吐槽:“這么現實?”
“普通人的人生就是這么現實啊。”夏眠感嘆道。
“那段時間我都挺難過的,我每天要聽他們打電話踢皮球,又要努力討好我奶奶生怕她真的不要我把我扔出去,放了學不敢出去玩要趕緊回家做家務,每天都過的心驚膽戰的。”
夏眠抬起自己的手看著上面那只綠色的蝴蝶:“是我奶奶先發現不對勁的,她給我媽媽打電話說我不吃飯,又說我吃的多,吃完又去吐,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覺得如果我不是個累贅就好了。”
其實這段記憶說起來,夏眠已經很模糊了。
不是事情模糊,是感官上的模糊。
現在的她其實已經感覺不到當時的情緒了,但就當時而言,她真的很難過很難過。
難過的她有時候甚至在想……就這么沒了也挺好的。
后來于蔚然就把她接了回去,那段時間于蔚然辭了茶館的工作專心照顧她帶她去看醫生,但蘇城是個大城市,讀書要花大把的錢,看病也要花大把的錢。
于蔚然每天都給她吃一堆她叫不上來名字的藥,說是吃了藥就不會想那么多了。
后來于蔚然再去茶館工作的時候都要把她鎖在家里,于蔚然很忙,但忙起來的同時也禁錮了她的自由。
一直到夏眠上了高中,病好像也好久沒發作了。
手抖就是在那時候留下的后遺癥,大夫說是藥物戒斷之后帶來的副作用。
是神經上的抽搐,可能會跟一輩子,也可能不會。
她喜歡蝴蝶,就像是她說的那樣,蝴蝶飛到哪就算哪,飛累了就死。
只是恰好她這只蝴蝶飛的遠了些,落在了周燃這。
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有一陣風的指引,把她吹到了這。
夏眠說:“有些事是天注定的,老天爺給了我一個好運氣讓我遇見一個周燃,也給了水草一個好運氣。”
她翻了個身面對著周燃看著他。
周燃的眼神中帶著復雜的情緒。
“水草最可憐的不是沒有人要她,是所有人從來都沒有問過她的想法。”
夏眠說:“不會說話又不是她的錯,她有耳朵有思想,水草那么聽話,你好好和她說,就算她不愿意最后也會愿意,她從來都不想給任何人添麻煩讓任何人為難,那為什么你們就不肯聽她表達一次自己的想法呢?”
“周燃,如果你從來都沒把她當成過是累贅的話,就不要讓她覺得她自己是個累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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