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日早上開始，鹽田旅團對固陽的攻擊就變得異常猛烈，戰(zhàn)斗進入了白熱化。”

　　呂卓然站在沙盤邊上，對江東和傅作義說道：

　　“韓漠手上只有一個團，戰(zhàn)斗打得很辛苦，城墻快要守不住了，馬上會進入巷戰(zhàn)！”

　　“肯定是收到了多田駿的死命令，要他們在今日之內(nèi)拿下固陽縣城。”傅作義說道。

　　江東頷首，

　　“固陽與包頭相互支援、相互呼應，固陽若失，包頭的側(cè)翼就會受到威脅，多田駿是想減輕27師團和57師團的壓力。

　　給韓漠發(fā)報，命令他死守固陽，最多再有一天的時間，鹽田旅團就該擔心他們自己了。”

　　“馬家軍憑借騎兵的速度優(yōu)勢，將回援歸綏的一個日軍聯(lián)隊沖散。只是……”

　　呂卓然猶豫了一下后繼續(xù)說道：

　　“第2師報告，進攻被城墻擋住了，推進困難，恐怕無法在預定時間內(nèi)占領(lǐng)歸綏！”



　　“150毫米的重炮也炸不開？”江東的眉頭皺成了川字。

　　呂卓然搖了搖頭。

　　傅作義看著沙盤上歸綏的位置說道：

　　“歸綏與包頭不同，古來就是塞外的重鎮(zhèn)，女真人、蒙古人，還有我們自己漢人交替經(jīng)營，稱不上銅墻鐵壁，但也差不多了！”

　　“看來是時候把巨炮的研制提上日程了！”江東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多給他們兩個小時的時間，下午2點之前一定要占領(lǐng)歸綏，不然好不容易取得了優(yōu)勢又將喪失！”

　　“是！”

　　呂卓然記錄好命令后交給邊上的通訊參謀。

　　“日軍第一軍和第十二軍已經(jīng)有了撤退的跡象，聯(lián)合指揮部報告，小鬼子好像打算全部從北突圍，沒有向東側(cè)娘子官方向增兵的意圖！”

　　江東挑了挑眉，



　　“不要去管小鬼子會往哪個方向突圍，各部隊只要窮追猛打就行，日本人現(xiàn)在比我們更慌！”

　　“江老弟，101師、新31師、新32師、騎兵第7師以及你的近衛(wèi)師都在請戰(zhàn)啊，弟兄們士氣很高，你打算何時下達總攻的命令？”

　　傅作義有些急不可耐地問道。

　　“各部的進攻方向已經(jīng)明確了嗎？”江東看了一眼手表。

　　“已經(jīng)傳達下去了，近衛(wèi)第1師還做了沙盤演練。”

　　“日本人現(xiàn)在是何反應？”

　　“他們放棄了進攻，正在沿途車站構(gòu)建防御陣地！”

　　“嗯？”江東扭頭，

　　“那不是擺出了個一字長蛇陣嗎？”

　　傅作義和呂卓然同時輕笑出聲，后者說道：



　　“可不是！

　　沿途車站有之前存儲的物資補給，他們恐怕是擔心被我們困死在雪地里。”

　　江東背著手走了幾步，

　　“通知葉青衫葉主任，讓他們守住黃河防線，總攻馬上開始！”

　　兩人的臉上同時露出激動之色，站得筆直地看著江東，等待后話。

　　江東沒有看沙盤，繼續(xù)背著手，

　　“總攻時間就定在中午12點，無論第2師有沒有拿下歸綏，主力部隊都要動起來了。

　　近衛(wèi)第1師為攻擊主力，正面強推！

　　101師和新31師由北向南，攻擊日軍側(cè)翼！

　　新32師沿黃河向東，盡可能的把日軍往東邊趕！



　　騎兵第7師與近衛(wèi)第1師一同行動，一個負責攻堅，一個負責窮追猛打！”

　　土默川平原像是一個倒立的三角形，歸綏到包頭的鐵路就是三角形的底邊，黃河與外長城的交點為三角形的頂點。

　　江東如此布置，日軍最后很可能會被驅(qū)趕到頂點的狹窄區(qū)域，被從各個方向圍過來的中國軍隊重重包圍，最后覆滅。

　　“各部抓緊時間準備，中午12點，三顆紅色信號彈為號，總攻起！”

　　“是！！！”

　　……

　　“轟轟轟……”

　　高權(quán)的炮兵團到達歸綏后，第一時間向城墻猛烈傾瀉炮彈。

　　北城和東城是主攻方向，這兩段城墻挨的炸最多。

　　105毫米和150毫米榴彈炮炮擊了半個小時，城墻紋絲不動，沒有任何開裂的跡象，甚至連大的裂縫都看不到幾條。



　　炮擊效果最好的是東城的城墻，頂部大概被削掉了一米，露出了填充的各種碎石。

　　盡管如此，對攻擊仍然沒有起到任何的幫助作用。

　　畢竟城墻高有10多米。

　　“他姥姥的，看這樣子，就算炮兵團把所有的炮彈都打光，也不見得能炸塌一小段啊！”

　　姜林有些氣憤地甩了甩望遠鏡，對身后站著的通訊兵說道：

　　“讓炮兵團停止炮擊，這只是在浪費炮彈，屁用沒有！”

　　“是！”

　　“團長，怎么辦？師長又打電話催促了！”

　　一營長愁眉苦臉，

　　“要不我?guī)У苄謧儧_上去吧，用人命把壕溝填起來！”



　　“屁話！”

　　姜林還沒有發(fā)話，朱龍便跳出來說道：

　　“一個營才幾百弟兄，就算全撂在那里，也不可能把壕溝填滿，說的是什么混賬話！”

　　“那你說到底怎么辦？開裝甲車去填？”一營長反嗆回來。

　　“哎哎哎……別吵，這不是在想辦法么……”二營長急忙出來拉架。

　　三營長和突擊連連長牛學文蹲在邊上，他們的眼珠子在不停地轉(zhuǎn)動的，顯然是在思考。

　　前沿指揮所陷入了安靜，姜林的眼睛瞇了瞇，突然說道：

　　“有了！”

　　幾個軍事主官騰地一下站起來，眼巴巴的看著姜林的后腦勺。

　　“通訊兵！”



　　“團長？”

　　“給炮兵團打電話，讓他們把炮擊的目標改為城墻前邊的壕溝。

　　所有火炮一起開火，爭取一輪就將壕溝的西面炸塌！”

　　姜林把通訊兵拉到自己的面前，親自指出需要炮擊的位置。

　　……

　　高權(quán)今日很是郁悶，他的150毫米榴彈炮第1次遇上了炸不塌的工事。

　　在他急得抓耳撓腮之際，六團的電話打了過來。

　　接完電話后，高權(quán)親自跑到炮隊鏡面前觀察姜林要求的炮擊區(qū)域。

　　他似乎想到了姜林的意圖，眼前一亮，親自給全團的火炮報告坐標。

　　……



　　川島芳子抱著手站在城內(nèi)的街道上，軍裝整潔、目光嚴肅。

　　她身邊是200多人的督戰(zhàn)隊，裝備有盒子炮和大量輕重機槍。

　　在輕重機槍的前方橫七豎八的躺著十幾具尸體。

　　試圖逃跑的偽軍被川島芳子下令射殺，她用機槍逼迫著安國軍士兵血戰(zhàn)。

　　得益于綏遠城高大的城墻，戰(zhàn)無不勝的江東部隊被他們擋在了城外。

　　川島芳子心中充滿了得意。

　　她將此次作戰(zhàn)視為與江東的第1次交鋒，她扭曲的心理更是認為，第1次交鋒自己占據(jù)了上風，贏了江東一局。

　　至于死了多少偽軍她根本不在乎。

　　“咻咻咻……”

　　炮彈的呼嘯聲再次傳來，川島芳子輕蔑地笑笑，閃身躲進了一旁的掩體里。



　　“轟轟轟……”

　　炮彈沒有落在城墻上，也沒有落在偽軍的人堆里，而是全部落進了城墻前方的壕溝。

　　榴彈炮奈何不了堅固的城墻，但對待壕溝卻是易如反掌。

　　炮彈爆炸的巨大威力直接將壕溝的西面炸塌，垮塌的泥土少部分飛上了天空，大部分填進了溝里。

　　“嘩嘩嘩……”

　　城內(nèi)城外同時下起了泥雨，灰塵遮天蔽日。

　　姜林死死地盯著壕溝，一輪炮擊過后，六團陣地前的壕溝已經(jīng)變得滿目瘡痍了。

　　‘機會！’他在心中大叫一聲，然后扭過頭命令道：

　　“一營長，帶著你的兄弟，從壕溝一直往前挖，給老子挖到城墻根子底下，然后埋上炸藥包，轟！

　　懂否？”



　　一營長哪里還不明白，頭點的跟個波浪鼓似的。

　　“牛學文，全團的火焰噴射器都給你，帶著你的兄弟去壕溝的西面掩護一營挖地道！”

　　“是！”

　　“二營和三營留在后方，充分發(fā)揮迫擊炮的作用，爭取不要讓敵人露頭。去吧！”

　　“是！！！”

　　一營的戰(zhàn)士們拿著各種土工作業(yè)的裝備，在二營和三營的掩護下快速沖進了壕溝。

　　壕溝被舔起了四五米，有些地方全是松軟的泥土，踩下去有時會陷下半只腳。

　　“快挖，快挖！”

　　壕溝到城墻只有不到20來米，泥土松軟，沒有大石阻擋，掘進的速度很快。

　　城墻上的偽軍很快發(fā)現(xiàn)了國軍打地道的行為，驚慌之余紛紛向城下開火。



　　牛學文的突擊連早已經(jīng)準備好，迎接偽軍的是狂風暴雨的子彈。

　　“呼呼呼……”

　　十幾具火焰噴射器斜著向城墻上開火，咆哮的火龍頓時將整個城頭淹沒。

　　燃燒的液體順著城墻往下流，整面墻都燒了起來。

　　“啊啊啊……”

　　火焰中的偽軍士兵發(fā)出了凄厲的慘嚎聲，他們像著火的紙人一樣手舞足蹈的從城墻上摔落。

　　火焰噴射器的效果比預計的要好，牛學文急忙指揮戰(zhàn)士們將正前方的百米城墻都點燃。

　　“呼呼呼……”

　　“啊啊啊……”

　　大火在燃燒，偽軍士兵在火中驚叫起舞。



　　城墻上到處都是火焰，并且大火還會流淌，偽軍士兵倉皇逃竄，幾乎沒人再敢向城下射擊了。

　　川島芳子看到十幾個火人驚叫著從城門樓子上跳下來，摔到青石路面上后變成了燃燒的肉泥。

　　臉上的震驚之色還沒有緩過來，城墻上的偽軍開始進二連三的往下逃。

　　她剛掏出槍便看到偽軍士兵的身后有一條火龍在尾隨。

　　“滴答！”

　　燃燒的液體從城墻上滴落，在青石路面上燒了幾秒鐘便熄滅了。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么武器，但川島芳子已經(jīng)不再震驚和恐懼了。

　　“凡越線者，殺無赦！”

　　她語氣冰冷地下達命令。

　　“噠噠噠……”



　　十多挺輕重機槍同時開火，最前方的偽軍頃刻間倒下大片。

　　“不要慌，城墻上去不了就在街上就地防守！”川島芳子躲在機槍掩體的后方大喊，

　　“我再重復一遍，私自后撤者，殺無赦！”

　　對城區(qū)較熟悉的偽軍開始從各個小巷逃跑，不熟悉的人全部被攔在了街口，在機槍的脅迫下就地構(gòu)筑陣地。

　　川島芳子通過逃兵的口很快搞清楚了城外的情況，她心中得出一個結(jié)論：

　　“城墻要塌了！”

　　這堵墻是他們唯一的屏障，如果墻塌了，單憑這些慫貨士兵沒辦法擋住如狼似虎的三十九軍。

　　川島芳子的眼神中流露出狡黠之色，她跺了跺腳，冷哼一聲，

　　“讓你一局！”

　　隨即不動聲色的退入街邊的房屋，消失不見。



　　北城外的李兆锳獲悉了姜林的計劃后，指揮著吳庸的第五團加大對當面小鬼子的攻擊，以吸引日軍的注意力，給姜林多爭取一些時間。

　　這個時候，城內(nèi)的57師團師團長伊藤知剛正在不停地發(fā)電報、打電話。

　　伊藤知剛知道，中國人建造的城墻只能擋住中國人一時，想要守住歸綏、想要活命，只有祈求援軍快速抵達。

　　歸綏以東地勢平坦，最利于騎兵大規(guī)模沖擊。

　　東撤回來的日軍援兵不敢盲目推進，為了避免被騎兵沖散，他們采取了穩(wěn)扎穩(wěn)打、步步推進的戰(zhàn)術(shù)。

　　每前進一段距離就要就地構(gòu)筑陣地，把輕重機槍架起來。

　　如此反復折騰，大把的時間被消耗干凈。

　　已經(jīng)能夠聽到歸綏的炮聲了，但要抵達卻是遙遙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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