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崝姜怪子
“那世子沒再說些別的?”
“沒啊!誒!關你什么事啊?你問這么多做什么?”
“實在不想看你拿鼻孔對著我,所以找點話聊。”
爆竹這才想起自己此刻還仰著脖子,試圖搶下被他舉到高處的荷包。
“你搶了別人東西還有理了?快還給我,這荷包對你來說并不是什么,但是對別人而言卻似千金重!”
“對誰?”
“自然是那個崝姜皇子啊!他在外多年受盡苦楚,而那位公主也與她兄長一般。
被壓制異鄉而不得相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件可以訴諸思念的信物。”
“信物罷了,冰冰冷冷的,能有什么意義?”
“喂!你不能這么說!這荷包是那公主一針一線縫出來的!人家可是公主,原本養尊處優金枝玉葉。
如今連繡活都做的這般好了,可見她平日里的處境,別說她,就是我繡個什么手帕,都要扎出半個茶杯的血來。”
“那是你太過愚笨……”
“我不管,你趕緊給我!”
“那世子為什么會差你帶回來?”
槐公子還是不肯給她。
“說來話長,你先把荷包給我好不好?”
爆竹放緩了語氣,硬的不行就來軟的。
“你先告訴我,我自會還給你。”
槐公子把玩著手中的荷包。
“行行行,那我就長話短說,我在崝姜邊境采藥時,碰巧遇到了郇車軍隊平亂,被他們當成部落暴民給抓了回去。
為求自保,便幫著他們想出個收買暴民的主意,結果不曾想還真管用。”
說到這里,爆竹不免有些洋洋自得。
槐公子看她那一臉風光的樣子,腦中閃過一個人影。
“后來呢?”他追問道。
“我本以為自己可以逃過一劫,沒曾想,那郇車二世子居然想將我帶回親王府去,還信誓旦旦的開出了條件。
我一看這不成啊,我回不去二夫人不就沒救了?便透露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還特意提醒他自己是丞相府的人。
那三世子便順水推舟,絕了二世子想帶我回國的念想。后來三世子找到我,要獎勵我為他們出謀劃策。
我便提出了采卞冤草之事,那重情重義的三世子一口便應允下來,為我省去不少麻煩,還讓我將這荷包帶回,轉交給崝姜皇子。
說是他妹妹親手縫的,且日夜記掛著她的兄長,兄妹倆多年未見,也算留個紀念。”
“看來,那郇車三世子人還不錯,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沒有以權力壓人。”
槐公子淡淡的說。
“是啊,而且,我覺得那世子啊,一定對崝姜公主有意,才會獨自攬下這個人情。”
“我聽傳言說,那世子患有腿疾?”
“嗯,他整日坐著輪椅,不過瞧不出他的腿有什么毛病,誰知道是不是裝的?”
“為何這么講?”
“此人城府頗深,看起來溫潤如玉,卻給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好像……
好像窩在洞里的老虎,雖閉著眼睛裝出一副人人可近之的模樣,可忽而醒來之時,必然掀起血沙一片,哀嚎萬里。”
“你什么時候成了算命先生了?”
“直覺,直覺懂嗎?說了你也不懂。”
“是,我不懂,也不想懂,大事不是靠直覺就可定乾坤的。”
“喂!你去哪啊?”爆竹眼看著槐公子跳下樹去。
“回去!”
“你……你把荷包還給我啊!”一時情急,不小心大開了嗓門,爆竹趕忙壓低了聲音。
“我認識那皇子,明日我幫你交給他!”搶奪者不慌不忙道。
“你……誰用你代交了?這信物很重要的。”
“我還會貪了你這荷包不成?走了!”
“喂!喂!”爆竹匆忙下樹,卻見槐公子已經走遠。
“你一定要交到那人手上啊!這可關系到我的信譽!”
“……”
“什么人啊!”爆竹望著他的背影生著悶氣:“以后什么好東西都絕對不會拿給他瞧,簡直土匪一個!”
憋著滿身怒氣回到屋子,對床的如玉睡的鼾聲四起,隔壁的梨花更是呼聲陣陣。
“唉!明兒起還得去掃后院,不過好歹有了些盤纏,單公子的銀子也可還了。”
抱著枕頭漸漸跌入夢中,還是那扇門,還是那間屋。
爆竹盤腿靠坐在龍椅上,后背傳來了冰冷的溫度。
“這夢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
門外傳來了嬉笑打鬧聲,又是那幫放風箏的孩童。
嬉笑聲漸漸遠去,忽然,門廊外傳來了腳步聲。
爆竹屏息等待,難道又是那個女人?
腳步聲到了門外,戛然而止,只映在門窗上一道高大的人影。
“這……這不是那個女人……”
她心里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下一刻,門似被門外的人大力推著,開始搖晃起來。
“你……你是誰?”爆竹顫抖著聲音。
來人沒有回答,還是用力的搖晃著門。
“來者不善!”這是她腦海中唯一的念頭。
想起之前那個女人告訴她,若有人想打開此門,定要全力阻止,否則她就會沒命。
爆竹沒敢多想,奔到門前,用身子死死的抵住了門。
折騰了好一會,門停止了晃動,爆竹起身望去,門窗上的人影已消失不見。
她慢慢癱坐到地上:“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誰把她困于夢中,又是誰想要殺她?
清晨醒來,如玉還未睜眼,她已無心睡下去,便起身穿衣洗漱,奔后院而去。
馬廄的錢馬夫已經在喂馬了。
“呦,爆竹姑娘啊,我聽李管家說今日起你要來馬廄幫忙?”
“是啊!”爆竹無精打采的說:
“需要我做點什么嗎?”
“不……不用!這馬廄又臟又亂的,哪里需要姑娘動手。”
錢馬夫訕訕的笑道,爆竹乃是南園紅人,如今又照老夫人照拂,雖然被罰到了后院做粗活,也是短日。
回去了南園還不是照樣威風?平日里,這姑娘又待人和善,別的下人瞧見他都不說一句,只有她每次碰見都會笑臉相迎。
瞧著心里也舒服不是!
“那怎么行呢,能做一點是一點嗎?再說,我對著喂馬還是挺感興趣的。”
“那行吧,既然姑娘喜歡,以后喂馬的活就交由姑娘了。”
“誒,錢馬夫,你們那個伙計呢?”
“哦,你說司延琎啊?”
“他叫司延琎?”
“對啊,不就是前一陣子府里新弄來的幫手,我聽別的下人說,還是什么崝姜皇子?”
錢馬夫不屑的撇了撇嘴:
“天天眼高手低,跟個大爺似的,要不是李管家交待我不許打罵,我早抽了他了!”
“人家好歹是個皇子啊,怎么能非打即罵呢?”爆竹勸道。
“皇子?誰家的皇子淪落到和我這等貧民一般來清掃馬廄啊?”
“可是他確實是個皇子啊……”
“那崝姜就不是個小破國嗎?那比的上咱們奚遽啊?”
“那錢馬夫是覺得,在這國土遼闊的奚遽做個窮人好,還是在那彈丸之地的崝姜做個富人好?”
“自然是做富人了,能做富人,我管是在哪呢?”
“所以啊,這崝姜皇子就算落魄,也是權貴之人,不能與咱們相提并論的。
想當初,他在宮中闖下大禍,皇帝也沒敢把他怎么著,只是給囚在了丞相府罷了。
他即便做了下人,也是錚錚傲骨,天命之子,萬不可太過怠慢才是。”
“姑娘說的有道理……”這家伙若是記了仇,我也沒好果子吃。
錢馬夫見識短淺,又是粗笨之人,爆竹幾言幾語便給唬住了。
晌午日頭很足,爆竹不得不躲到臭烘烘的馬棚里納涼,不過她本不是矯情之人。
過不得養尊處優的日子,倒也沒覺得委屈了自己。
錢馬夫正打著水,打算給爆竹洗洗手,眼睛一斜,竟瞧見司延琎正慢悠悠的向這邊走來。
“喂!我說你!怎么起的比昨日還晚?”
他扯著嗓子大聲質問道,卻忽然想起剛才爆竹的一番話來。
不由得降低了嗓門:“我活都快干完了,沒你什么事了都……”
司延琎沒有理他,而是獨自打了盆水洗了洗臉。
“唉!總是裝聾作啞!”錢馬夫嘆了口氣,一點辦法也沒有。
“錢馬夫,你去吃飯吧,一會把飯菜帶回來給我們就行。”
“姑娘你要在馬廄吃?這多臭啊?”錢馬夫一臉的不可置信。
“我有點累了,不想動,你就快去吃吧,這里有我看著。”
“好,那我就先去了啊,早吃完,還能把飯菜多帶回來給你們些。”
“不著急,你先去吧!”爆竹笑著擺了擺手。
待錢馬夫高高興興的往前院去了,爆竹才站起身走到司延琎身旁。
“誒,那個荷包,有人給你了嗎?”
司延琎沒有說話,而是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嘿!那個土匪還蠻有信用的,這么快就給你了。”
“……”
司延琎不理她,留她在一旁自言自語著。
“那個荷包,是你妹妹親手縫的,他一定沒告訴你吧?”
爆竹跟在司延琎身后屁顛屁顛的追問。
“……”
依舊只有沉默。
“你妹妹現在郇車過的很安穩,你不必擔心。”
“……”
“這馬我都喂完了,你不必再喂了,再喂就跑不動了!”
“……”
司延琎放下手中的干草,冷漠的瞥了她一眼,轉身走到水池邊。
“以后錢馬夫不會訓斥你了,但你也好歹做做樣子,別總是偷懶啊?”
爆竹跟在他身后繼續念叨著,她就想看他能裝聾作啞到何時。
“我千里迢迢把荷包帶回來給你,你好歹回個話吧?”
她不依不饒。
走在前邊的司延琎忽然轉過身來,爆竹的腦袋不出意外的撞在了他的胸上。
“羅嗦!”
兩個字清晰的落在了她的耳邊。
“啥?羅嗦?”爆竹捂著頭杵在原地,不想相信此木頭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羅嗦。
“哼!不和你一般見識!小屁孩……”
爆竹努努嘴,又溜回到了馬棚里,早就該知道得不到什么好話來。
正在調適馬鞍的司延琎偏頭看了一眼,正氣鼓鼓坐在石頭上的爆竹。
慢慢勾起勾嘴角,這蠢丫頭怎么總是陰魂不散?在哪都能碰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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