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在這等著我呢，真是下了好大一步棋。”

爆竹在心中嘆息，看著巧赫一臉無辜，實(shí)在無法將她與平日里唯唯諾諾的樣子聯(lián)系到一處。

“爆竹，還不將金釵交出來？”李管家問道。

“老爺，爆竹此時(shí)一定將金釵帶在身上，搜她的身便是！”

云鴦指著爆竹一臉堅(jiān)定。

“來人，搜身！”

李管家招呼一個(gè)丫鬟過來，爆竹跪在地上也不反抗，任憑她從懷中翻出了金釵。

“對(duì)！就是這支！”云鴦見到金釵時(shí)，不由得眼睛瞪大：“看你如何狡辯！”

“老爺……”丫鬟將搜到的金釵交給了丞相。

“你還有什么可說的？”

丞相淡淡的開口，似乎有些痛心疾首，他對(duì)這個(gè)丫鬟還是有些喜愛的。

“這支金釵，不是姜姨娘的。”

爆竹挺著脊背跪著直直的。

“什么？”

“老爺請(qǐng)細(xì)看這支金釵，有沒有發(fā)現(xiàn)它有些許特別？”

“特別？”丞相端詳起手中的金釵：“這釵，不是純金的？”

“對(duì)，老爺英明，此釵乃銅制。”

“銅制？”

“對(duì)，是奴婢拿去給蔣農(nóng)兄弟請(qǐng)他們鍍了層金上去。”

“為何鍍金？”丞相問道。

“其實(shí)，奴婢拿給云鴦與巧赫看的，并非是姜姨娘的那支金釵。

而是一款贗品，乃奴婢私下照著那枚金釵的樣式托人做的，只為……只為在南園的下人中。

樹立自己的威信，讓他們以為二夫人看重我罷了。”

“真的如此？”

“二夫人從未拿過姜姨娘的金釵賞給奴婢，更不曾推倒過姜姨娘，皆是奴婢為了虛榮誆騙了他們。

又被他們以訛傳訛罷了。”

“好大的膽子！你可知罪？”李管家掐著腰呵斥道。

“奴婢知罪！甘愿受罰！”爆竹拜到在地。

“老爺，您的意思是？”

“打二十大板，關(guān)進(jìn)后院柴房。”

“是……只是這兩個(gè)丫鬟聽信謠傳，混淆視聽。”

“打十個(gè)板子，罰一月工錢。”

“老爺！老爺！莫要聽她的狡辯，那金釵奴婢親眼見過，絕不可能是鍍金！”

云鴦跪著蹭到丞相面前，萬分不甘心。

“你自己看！”丞相將金釵丟到她面前，云鴦拾起金釵，這才啞口無言。

“老爺，說不定是她將金釵藏起來了……”

巧赫這才小聲開口道。

“老爺可派人去搜查奴婢的小院，或者親自詢問二夫人……”

爆竹面無表情道，她有什么可怕的，捉來蔣農(nóng)兄弟，倒霉的也是她們而已。

“李管家，派人去查！”

“是！”

李管家?guī)е�人離開了前院，一個(gè)時(shí)辰后。

二夫人匆匆而至，身后跟著李管家。

“老爺，二夫人來了。”

“進(jìn)來吧……”

丞相掐了掐頭頂。

“老爺，這么大的事怎么不先同我講？”

二夫人一進(jìn)門就興師問罪。

“倒是拽著我的丫鬟一個(gè)一個(gè)，從昨天審到了今天！”

“夫人動(dòng)氣，我也動(dòng)氣，你瞧瞧你這丫鬟做的好事！”

丞相也沒露出好臉色。

“我都聽說了，爆竹的院子已經(jīng)被搜查過了，南園下人房我剛才也跟著李管家找了一遍！

喏！你愛妾的金釵！”二夫人隨手一丟，金釵便掉在了地上。

“這？”

“回稟老爺，此釵是在云鴦的枕頭里找到的。”李管家回復(fù)道。

“什么？我的枕頭里？”云鴦吃了一驚。

“自然！那么多雙眼睛瞧著呢！我還能誣陷了你不成？”

“老爺！老爺！奴婢冤枉，不是奴婢偷的，定是有人栽贓奴婢！”

“栽贓？云鴦，你敢拿你弟弟的性命發(fā)誓此事與你無關(guān)嗎？”

爆竹蹙眉質(zhì)問。

“我……”云鴦支支吾吾道。

“老爺，平日里我賞爆竹的首飾，可比這金釵值錢多了，她犯不著去拿一個(gè)妾室的金釵。

更不會(huì)做了虧心事還如此招搖。”

二夫人坐到椅子上，余光盯著跪在一旁的巧赫和云鴦。

“倒是她們倆，近日來總是鬼鬼祟祟，不見蹤影。

今兒到底是從云鴦的枕頭底下給翻出來了，那么多個(gè)人可都瞧見了。

這叫什么啊，這叫賊喊捉賊呢！”

“夫人！夫人我……”

“你什么你？非逼我掀了你的老底嗎？”

二夫人杏眼一瞪，嚇得云鴦縮到了一邊。

“老爺，是我管教無方，才出了這檔子亂事，姜姨娘那邊我定給她個(gè)交待。”

二夫人站起身來，垂下眉眼。

她來這么一攪和，丞相的腦袋里頭疼欲裂，便擺了擺手道：

“你南園的人，便帶回去自己解決吧！”

“是……”

二夫人也沒再留戀，帶著爆竹，招呼著下人架著巧赫云鴦回了南園。

柴房里，云鴦被關(guān)在一處，巧赫在隔壁。

“說吧，誰指使你的。”

二夫人站在門口，居高臨下。

“無……無人指使……”

“我派人查到你與巧赫老家都多了一筆錢，要不要我再報(bào)官好好追查追查？”

“夫人……夫人饒了奴婢吧……”

云鴦一聽，趕忙匍匐在地。

“還不快說？”

“奴婢也不知是誰。”

“什么？”

“奴婢只知他身著一身黑衣，在奴婢與巧赫變賣金釵那天夜里，被他抓了現(xiàn)行。

他拿著匕首威脅我們將金釵一事推到二夫人頭上，否則便告發(fā)我們，若是我們照辦。

便會(huì)托人給我們家里送銀子，若是不做，就會(huì)……就會(huì)即刻殺了我們和家人……

期初我與巧赫還不信他有這么大本事，直到幾日前，家里弟弟送來口信，有人以我的名義送去了五十兩銀子。

我才驚覺如今自己已經(jīng)騎虎難下！”

“他究竟是什么人？”爆竹追問道。

“奴婢不知，他用黑布遮著臉，雖然身形不高，但聽聲音已然是個(gè)男人不會(huì)有錯(cuò)。”

“男人？”二夫人扭頭蹙眉，與爆竹對(duì)視道。

“夫人，夫人！奴婢自知犯下大錯(cuò)，不求夫人原諒，只求夫人保我家人平安才是！夫人！

奴婢，奴婢也是不得已啊！就算自己賤命一條，生來便身不由己，但也著實(shí)不想家人受累啊！”

云鴦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模樣著實(shí)可恨又可憐。

“罷了，先撂著吧，我乏了。”

戚氏不想看她哭哭啼啼，轉(zhuǎn)身離去，連巧赫的房里也不想去了。

“想不到我想對(duì)付南園的人竟然已經(jīng)如此多了。”

豆南閣的榻上，戚二夫人靠在枕頭上苦笑著。

“云鴦與巧赫也著實(shí)可憐。”

如玉嘆息著。

“可憐什么啊！她們自己偷了姜姨娘的金釵，起了貪念，又被人抓了把柄陷害爆竹與二夫人，罪有應(yīng)得。”

梨花不贊同的撇撇嘴。

爆竹站在一旁沒有吭聲，還好自己早有盤算，昨兒趁著云鴦她們被帶去前院。

自己溜出府去找到了蔣農(nóng)，與他去當(dāng)鋪換回了金釵，還告訴他找人照著金釵的樣子又打了支銅釵。

讓他今兒上午跑過來送了金釵，下午又跑過來送了銅釵，而巧赫和云鴦只以為，晌午時(shí)是爆竹交待蔣農(nóng)換回金釵一事。

下午見到蔣農(nóng)再來，才敢跑去前院告狀，想要人贓并獲。

要不是昨日她出門時(shí)，觀察到如玉在告知二夫人時(shí)，巧赫與云鴦眼神閃爍卻并不畏懼，她也不會(huì)起了疑心。

而她見到那支金釵時(shí)，她便更斷定此事另有蹊蹺。

因?yàn)槟墙疴O正是姜姨娘的釵子，她記得特別清楚。

老夫人壽宴姜姨娘被小少爺撞到之際，她被差點(diǎn)被姜氏頭上的金釵花瓣劃傷了臉。又與二夫人鬧了不愉快，已然有些日子不來南園了。

況且自己最喜愛的金釵掉了，怎么會(huì)毫無反應(yīng)，也不派人來找找，怎么講都覺得說不過去。

“夫人，剛剛為何不在老爺面前審問她們兩個(gè)，以證清白呢？”

如玉打斷了爆竹的思緒。

“哼！這后院的明爭暗斗，老爺心里跟明鏡似的，我自證一時(shí)，便不能自證一世。

那黑衣人是沖我來的，可想著靠著老爺便能究根究底出來，怕是天方夜譚，倒不如將自己也藏進(jìn)暗處，瞧瞧她們究竟想做些什么。

狐貍尾巴露出的越多，對(duì)我們就有利，待它露出真面目，才是真正對(duì)峙之時(shí)。”

“可是，真的能保證萬無一失嗎？”梨花問道。

“不能也得能，這場仗，即便不是我們打響的，也要堅(jiān)持下去。

只要我們防人不害人，老天爺也會(huì)保佑我們的……”

“我也不曾害過人啊……”二夫人嘆息著倒回榻上：“卻還是被辜負(fù)了好意。”

“你這脾氣，注定費(fèi)力不會(huì)討得什么好處來……”

爆竹暗自腹誹道。

入夜，三個(gè)丫鬟才回到小院，聚在一起咒罵了一會(huì)云鴦和巧赫狼狽為奸，便各自回去睡了。

圓月高升，爆竹爬上樹等來了槐公子。

“今兒怎么這么早？”來人站在樹下問。

“幫我一件事……”

“我有什么好處？”

“俗氣！”一個(gè)白眼丟了過去。

“好好好，我?guī)汀�…�?br />
兩人摸黑來到了柴房，守在后院。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便傳來了悉悉率率的聲音，接著柴房門被打開。

云鴦發(fā)出了一聲慘叫，兩人趕緊跑了過去，只見一道黑影閃出門去。

爆竹伸手去攔，卻被黑影一巴掌甩到了一旁，槐公子急著接住她。

只來得及抓住黑衣人的一只胳膊，卻被黑衣人掏出匕首迎面一揮。

好在他身手敏捷，轉(zhuǎn)身奪過匕首劃傷了黑衣人的肩膀，黑衣人吃痛的捂著肩倉皇逃離。

“就知道壞事……”

槐公子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爆竹。

“你……”

爆竹剛想開口反駁，槐公子已經(jīng)竄進(jìn)了屋里。

“人沒事，嚇暈過去了。”

爆竹這才起身奔進(jìn)屋里，見云鴦躺在地上。

她們果然沒有說謊，確實(shí)有黑衣人在脅迫她們。

爆竹大半夜回豆南閣砸開了門，看著二夫人哈氣連天的坐在那里。

“云鴦和巧赫已被我?guī)Щ貋砹耍瑸榱舜_保她們的安全。”

“罷了，天一亮便把她們送出府去，任憑她們?nèi)ツ睦铩！?br />
二夫人擺了擺手。

“放她們走？”被一起叫來的梨花也跟著打了個(gè)哈欠。

“不走能怎么樣？留在府里早晚得喪命，不如讓她們自求多福吧。”

“那也太便宜她們了……”梨花不滿的嘟囔著。

“她們也算跟著我多年，我自覺對(duì)的起這份主仆情誼，至于她們能不能心安，是她們自己的事。”

“是，夫人，明早我便安排她們出府。”

爆竹點(diǎn)了點(diǎn)頭，扭頭看了眼門外皎潔的月色。

一場暗仗又將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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