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瑤被抱回去睡了一晚，醒來發(fā)現(xiàn)睡的是無恒的床，又慌慌忙忙逃了出去。

        于是無恒開始過起了白天送藥、晚上撈人的日子。

        ……

        被救下來的姑娘還是個大戶人家千金，商船路過海域大浪掀下了海，這才染上了瘴氣。

        阿瑤在明月的貝殼里自怨自艾里幾天，終于忍不住想去找無恒，然后她就又一次淚奔回來。

        明月一副了然的樣子，“你八成是看到龜相在悉心照顧那女子吧，吃味了？”

        阿瑤點頭，“嗯，無恒在喂她喝藥。”

        明月笑道：“只要不是嘴對嘴在喂，你還有機會。”

        阿瑤捂臉奔入貝殼，“別說了！”

        “啊呀呀，小阿瑤也會知道羞了。”明月戲謔道。

        阿瑤又把手移到耳朵上捂著：“我不聽了，姐姐你忙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明月笑吟吟地出去了，阿瑤枯坐在貝殼上獨自憂愁。

        無恒來送藥，看阿瑤在發(fā)呆，就放下藥碗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阿瑤回過神看到藥碗，知道無恒來過了，難過得無以復加，一時賭氣，就把藥倒了。

        當晚，阿瑤被一種異樣的觸碰驚醒，她一睜眼就看到無恒在給她把脈，那神情，有些慍怒。

        “你沒有喝藥。”無恒肯定道。

        阿瑤驚恐地往床里縮，這都能把出來？

        無恒走開一會兒，回來時端了一只盛滿藥汁的碗回來，遞到阿瑤面前。

        阿瑤眼淚直掉：“不喝了！喝了也好不了！”

        無恒告訴她：“你會好的。”

        “好了又如何？爹娘不在了，我何去何從？”阿瑤拼命抹眼淚，“好了就得出龍宮，你不想我留下，趕我走就是了。”

        無恒見她越說越離譜，就把藥碗放下，拍著她的背道：“你還小。”

        “我不小了，一回岸上，就得找婆家了。”阿瑤看著無恒，懵懂地問：“你希望我嫁人嗎？”

        無恒活了這么多年，很可能連“姻緣”二字長什么樣都不知道，阿瑤說到“嫁人”時，他有片刻的失神。

        如果眼前這姑娘嫁人，他是否要送上祝福與賀禮？

        阿瑤見無恒沒反應，失落地低頭，灰溜溜爬去喝了藥，被子一裹悶頭大睡。

        無恒在床邊守了一會兒，等阿瑤睡下，才輕手輕腳離開。

        老章魚特地跑去買了人間的點心給阿瑤，阿瑤本來抑郁的心情立刻被治愈。

        點心吃完了，她越發(fā)想念人間。

        “章魚爺爺，我什么時候能回去？”阿瑤坐在龍宮門口的臺階上看頭頂上游來游去的魚群。

        老章魚回答：“等你病好了。”

        “那我要是好不了呢？”

        “胡說什么，你一定能好！”老章魚拍她的頭，“年紀輕輕不許瞎想。”

        阿瑤抱著膝蓋，笑瞇瞇的，“對，會好的。”

        一如無恒所說，阿瑤會好，她也真的在輪番上陣的苦澀藥汁中逐漸康復。

        瘴氣消失，阿瑤就得離開，背上行囊時，她還有種不真切的感覺。

        “這些珍珠，你帶上。”明月給了她慢慢一荷包的珍珠，“換些銀兩過日子。”

        阿瑤不肯收：“我不能拿。”

        “拿著。”明月強硬地塞到她手里，“就當是嫁妝。”

        阿瑤一愣，連忙看向一旁送行的無恒。

        無恒面無表情，眼中波瀾不驚。

        “……哦。”阿瑤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老章魚把她送到有人的海岸，阿瑤對著大海一跪三叩首，淚如雨下。

        阿瑤賣了珍珠，搭了竹舍，圍籬笆種花草，儼然一副歸隱山林孤獨終老的架勢。

        不過一個外鄉(xiāng)來的姑娘在竹屋獨居，怎么可能沒人注意，有富家公子看上了無依無靠的阿瑤，就想娶作妾室。

        媒婆上門說得天花亂墜，阿瑤無父無母無人作主，就稀里糊涂答應了，在當下，這把年紀還不嫁就是老姑娘了。

        于是大婚前夜她背著一包袱東西去了海邊，又是撒酒又是扔燒雞，她開開心心地對著海水傾訴：“章魚爺爺明月姐姐，我要嫁人了。”

        對方的家室背景，阿瑤都按照媒婆說的敘述了一遍，說完她掰著手指頭數(shù)道：“就是他妻妾有點多，大概有……一二三四五……五個吧，村里以前也有人娶好幾個媳婦的，以后，說不定會更多……”

        說著說著，眼淚就噼里啪啦往下掉，傻歸傻，但不至于把自己賣了都不知道。

        阿瑤舉目無親，這婚事她推掉，只怕人家就直接上門搶人了，反正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以后，就不能隨便來看你們了。”阿瑤說：“娘親說嫁人了就要在家里相夫教子，不能隨便出來。”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這算是喜酒了，大家收好。”阿瑤將剩下的酒壇子都丟進了海里，眼淚一擦，毅然決然往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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