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杰，你……”

        “誒？為什么？”

        男朋友和女朋友……錯，是白發少年和棕發少女在驚訝之后，對于他們共同朋友的問題分別表現出兩種態度。

        奇犽由氣不打一處來轉為無奈，他沒想到之前的一點別扭引起了小杰的在意，甚至后者會毫不避諱地替他說出來。其實他自己是完全沒關系的，出自那樣的殺手家族，面對他人或異樣或仇視的眼光他都麻木了，小乙怪異的眼神對他來說不痛不癢，只是有點不爽而已，只要小杰還把他當作朋友就什么都無所謂了。

        小乙就愈發詫異了，她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做了什么會給小杰造成這種印象。

        確實她對揍敵客家族沒什么好感。雖然也明知道兒時所經歷的家庭矛盾其實是父母造成的，只不過伊爾迷的出現揭開了真相，也確實在她記憶中烙下了陰影。

        正常人也不會打心眼里喜歡殺手吧？但是奇犽再厲害也還是個孩子，小乙遷怒他就太沒品了，（況且她對伊爾迷的感覺也并非惱恨，而是摻雜畏懼的某種復雜感受，源自兒時的攜帶情緒的記憶，很難解釋的清。）且又是小杰的好朋友，她不討厭奇犽的，只是沒有像喜歡小杰那樣喜歡他而已。

        “為什么會這么想？難道是因為我講過伊爾迷和婭魯家的事情？”

        回答她的是小杰苦惱的表情，和奇犽的欲言又止。

        “沒有啦。有沒有都沒無所謂啦。”到底還是受不了這樣尷尬的境地，奇犽率先講到。與此同時他的態度已經比剛剛軟和了不少，像有意要調節氣氛。

        不對勁，小乙相信事情沒有這么簡單。小杰想要為奇犽出頭，這一定是有原因的。有什么細節被她漏掉了嘛？

        再次將注意力放在奇犽臉頰側的傷——難道是因為她的“有意氣他們”害得奇犽破了相？不至于吧，且不說這樣的小傷很快就能好，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應該不大會因破相而懊惱吧，不過倒也難說，萬一小杰真地心疼男朋友受傷呢……

        “唔？”要不是剛好又瞥見奇犽身后的黑影，小乙還險些沒想到，“啊！不會吧？難道我表現得很明顯嘛？”難不成她在見到他們（準確說是再次見到奇犽）之后所產生的困惑和不舒服被他們發現了？

        “天哪，我露出什么表情了？”她開始懷疑起自己偽裝的功力，“難道是皺眉？不要吧，我會不會長皺紋？”懷疑又引起了多余的恐慌，她開始不由自主的摸自己的眉心和額頭。

        有人忍無可忍道：“喂！你這個反應就好像承認對我很有意見似的！”

        “我對你沒有意見啦！你這么可愛的孩子，誰會對你有意見？”

        “……語氣沒問題，但句式很像反諷……”

        “我是說真的，奇犽你的樣子很招姐姐喜歡的，我都還很少見到你這么漂亮的孩子叻！”

        “別突然這么認真地對別人說好話！你有毛病？”白發少年蹭傷的臉上透出淡淡紅痕，“而且成年人這么說話不犯法的么？聽上去就很危險吧？”

        嗯，好像是有點道理。

        小乙只得改口：“你就當好話聽了嘛。”她想了想很可能是自己對右眼所見景象的態度被奇犽或小杰發現了，“好了，如果非要說我哪里感覺不對勁，應該也只有這里——”

        小乙伸手指向奇犽的身旁，其實這個動作如果對普通人來說還挺瘆人的，如同牽扯到靈異事件一樣，不過好在眼下三人都可以不算作普通人。

        “奇犽你知道你這次和上次最大的變化是哪里嘛？”

        前殺手少年隨著她的動作已出于本能警惕起來，聽到問題時大腦迅速地轉動起來，在盯上對方左右不同色的雙眼后若有所思：“你看見什么了？”

        這對話越發像鬧鬼似的。

        “我自己。”她說，“這也是你們一早就知道的。”

        “可你上次拒絕告訴我的，”上一次還在獵人考試第三場中，奇犽試圖問過小乙，可她當時沒等他說完就拒絕了，“‘它’是什么樣子？”

        “我更希望你能稱‘她’……雖然你們看不見，但我右眼看到的好歹也是自己的模樣啊。”

        “行吧、行吧。她怎么樣了？”他迫不及待地問到。

        事已至此也沒什么好再隱瞞的。小乙已經注意到，雖然小杰很久都沒有加入對話了，但他目光炯炯地望著這邊，令并未直接看他的人都感到無法放松。“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再扯皮揍你哦。先說壞的。”

        真是急躁的孩子，缺少紳士風范和幽默感呢。小乙氣郁地撅了撅嘴，干脆答道：“我現在也看不清她的樣子了，她就像藏起來了似的，像個疑團可能得等到合適的時機才能揭開謎底。”

        “什么鬼？聽不懂。那好消息呢？”至少她說的壞消息不算很壞，那奇犽就打算聽完整之后再做理解和判斷。

        “好的就是：在此之前她還瀕臨氣絕，但現在至少見不到她流血了。”

        奇犽微微一愣，這才明白她上一次不肯說，原來是因為看見了“她”快死的樣子。

        “上回怎么不說？怕我知道了就會殺了你？”事到如今還要面帶嘲諷地刺她一下，說不清是叛逆還是別扭。

        “奇犽……”

        前面已經說完了九成真相，余下的一成她也只能開誠布公地講。“如果我對你有警惕的話，憑你現在還殺不了我，頂多重傷罷了。”

        “小乙……”

        “嘁，少講大話了！有膽就來試試看，十分鐘內讓你涼涼。”

        “這才是有史以來我聽過最瞎的大話。且不說我憑什么陪你試，就算你敢動手，我一分鐘內幫你學做人。”

        “哈！”

        奇犽冷笑的同時，小乙正想要說她9歲的時候就不怕伊爾迷、18歲的時候更不可能怕他，可房間里這時響起的怒喊打斷了他們彼此間吹牛。

        “你們不要再吵了！小乙！奇犽！！”前邊兩次試圖提醒他們都不奏效，小杰終于在大叫一陣過后，滿臉怒氣加嚴肅地瞪著雙雙望過來的人。

        ……壞了，差點忘了他！是不是剛剛話說的有點過了？

        “你們太過分了！”果不其然，小杰怒氣沖沖地走上前來指責，“朋友之間不可以說這種話的！奇犽？”

        “呃……我不是故意的……”白貓少年忽然變身，舉起一雙“肉墊”秒慫。

        “奇犽不是那個意思，小乙為什么要順著他的話接下去？同伴之間的誤會要及時解開，不可以愈遠愈烈！”

        少年明亮的眼神一如仲夏正午的太陽，認真地灼燒，令人避無可避。

        小乙被盯得不由自主想投降，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和奇犽一樣舉起雙手了。“我錯了，下次一定改。”但是話說明明奇犽故意說狠話在先，卻怪她不應該冤冤相報么。小乙感到了女朋友地位恐怕不如男朋友重要。

        算了，她是成年人，成年人就該多承受些傷痛吧t_t。

        “互相道歉。”祈使句，表示不容商量。

        這一刻小乙也顧不上想被小孩子教訓沒面子的事了。關鍵在于小杰說的確實有道理，有道理就沒辦法了……甩開他們在先，激他們去找餐廳結果害奇犽受傷在后，這還沒獲得原諒呢，又和小孩子拌嘴，結果被另一個小孩子批評了。她感到沮喪，但是又沒辦法。

        “好啦，別哭喪著臉了。多大的人了！”“貓爪子”居然先伸了過來，在小乙眼前晃了晃，“下回再有什么‘變化’的時候要告訴我，我又不會真地殺……”

        “奇犽！”小杰警告到。

        “——哦！我們肯定不會打架的！”他急忙訕笑到，決口不再提殺人的事，“吶，我們和好~”這次輪到他提議和解了。

        小乙看著伸到面前的少年手掌，老繭卻已清晰可見，掌紋也不知經歷過什么、幾乎被磨平了。她握上去，相差6歲的人手掌卻幾乎差不多大。

        她想，或許沒有念的情況下，她真地不一定能打得過奇犽吧。

        不過小乙也不是真地想和他動手。雖然也知道奇犽同樣沒有像喜歡小杰那樣喜歡她，但這樣也沒什么不好，她從第一天通過右眼看到他人的惡意時，便不指望全世界的人都愛她。改變他人的想法很難，一個人要發生改變就更難了，起碼小乙能在奇犽的身上看到不同尋常的改變，這已然很稀奇。

        她也想看看，等到這片“迷霧”散開的時候，奇犽身邊的“她”又將呈現出什么模樣。

        輕輕捏捏“貓爪子”，小乙不由得一笑，轉身在今晚最后一次舉起裝蛋糕的紙袋，說到：“吶！我們吃蛋糕慶祝一下吧！”

        就像個孩子似的。

        “贊成！從中午到晚上一直沒吃上飯，我都快餓癟了。”奇犽興高采烈地應和，好像也用他這個年紀應有的忘性將剛剛的不愉快拋之腦后。

        “誒？還沒有吃飯嘛？”小乙詫異于這兩個男孩子尋找餐廳（完成挑戰）的執著，隨后又不由得驚嘆。“那我再訂些披薩吧，這個時候應該還可以送餐的。”

        “同意！同意！快點，要雙倍芝士！不，三倍！”

        “小杰吶？”小乙按手機的同時又問另一名男孩。

        “嗯，我都可以，小乙選吧！”他終于稍微放松地露出一絲笑容。

        “誒~不要‘隨便’啦~”少女作勢用撒嬌語氣抱怨到。“那就肉食加海鮮披薩，全部三倍芝士吧！”

        “好！小乙選的一定都好吃！”一段時間以來，他和奇犽都已經被女生找美食的能耐折服了。因此只要是小乙挑中的，相信奇犽也不會有什么意見。

        “喂，這個蛋糕也超棒！”果然，就像為了佐證小杰的話似的，奇犽托起已經拆開嘗了一口的甜點衷心贊嘆。

        被甜食治愈的男孩心情不錯地重新打量起坐在床邊的少女來，必須承認她的品味還是可以的。不僅吃的東西，就連穿著打扮也完全在審美線上。比如今天的樣子就很好看，僅有單只的耳環雖然長到夸張，但懸在她的頸項旁就很漂亮。

        話說難道是一個人去的博物館么……？

        “吶，博物館怎么樣？”由博物館咖啡廳的蛋糕打探起她的博物館之行，這并不突兀。奇犽半是認真試探、半是好奇地問起。

        “無聊。”她回想了一下，還是將對畫展最直接的感受實話告之。

        “噗，”她倒是很直接——奇犽沒憋住，真心笑了出來，“哦，那我們還是不去了。”

        “嗯，不用去了。”她贊同到，又問起他們昨天的電影院之行：“電影怎么樣呢？”

        “沒意思。”也是很直接的回答。

        “那里面的怪物比鯨魚島和獵人考試里遇到的無聊……”就連小杰也說。

        小乙會心地笑了：看來他們3人都選擇了很無聊的地方啊。

        “吶，小乙，對不起。”梳刺猬狀發型的少年忽然在這時又開口，“我們不應該和你約好了卻又丟下你的。下次再也不了。”

        “嗯？”少女抬起頭來笑了，面色如云朵那樣柔軟，恰如心情一般。

        真是很好的孩子啊，小杰。

        這么想著，她也就全然沒脾氣了。“沒事啦，我也有不好的地方嘛。我不該在下午等待的時候‘睡著’了……吶，我們互相原諒吧！”笑著看兩個孩子先后點頭，（雖然其中緊跟在后的某小鬼只是為了配合朋友，）小乙想自己惹怒酷拉皮卡后，還能繼續和他們交朋友，這已經很難得了。

        “啊對了！”她突然靈機一動，“我想起來今晚電視臺會播一部很好看的電影欸！傾情推薦，真地又經典又有趣哦！”

        “噢！正好披薩快來了吧？一起看吧~”奇犽跳下床框跑向房間里的電視機。但愿少女欣賞影視作品的水平就像她的審美一樣發揮穩定吧。

        屏幕已經亮了起來，小乙接住被奇犽拋來的遙控器調臺，小杰已經滿含期待地坐在地上等待電影和披薩的到來。如果快樂來的就是這么簡單，那他們應該都希望盡可能營造這樣的氣氛，小乙是，奇犽應該也是。

        ——不過說實話，白發少年的模樣其實真地蠻招她喜歡的。

        就在兩名少年并排坐在地上，同時為電影里的情節露出緊張和期待的表情時，小乙沒忍住伸出“毛手”揉了一把柔順的白發。

        雖然不出意外地引起當事人不滿，但手感真如可想象的一樣好！比小杰好了不知多少。

        見她居然敢沒完沒了，奇犽不爽地躲開，怒視回去，翻眼卻看見小乙抱著枕頭笑嘻嘻地窩在床邊，一副“我錯了下次還敢”的表情。他不禁露出無奈的眼神，似笑非笑的模樣落在她人眼里竟然帥極了！

        他已承擔了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帥氣，分明不像個孩子嘛！


　　(https://www.dzxsw.cc/book/71662334/33165066.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