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光是短短幾句話,大夫面下的地板被汗水澆透,王爺命他給王君診脈,自然是不可能診出喜脈的,他一個小小的大夫,哪敢說王爺不舉啊!
若王君真有了,那才是……大夫伏地后思緒如脫韁的野馬一去不復返。
而魏游一臉莫名其妙,找個大夫看江盛有沒有吃壞肚子,結果這老頭在說什么。
生養?身子?
“脈象如何?”
“王君身子骨健朗,無隱疾寒癥,比尋常哥兒易受孕些。”
大夫三句不離懷孕,魏游總算上了一份心,先前雖然從原身的記憶中知道有這回事,但他沒親眼見過男性生子,自然將其拋之腦后。
現在想想,他倆頭三天沒做任何防護措施,事后也未喝些湯藥……應該不會吧。
本來魏游命大夫前去診脈還真不是關心這個,但如今,他猶豫了:“他先前喝湯后惡心嘔吐。”
或許他猜錯了,不是因為熬的湯難喝,而是有身孕了?
魏游抿著嘴面無表情,在旁人看來就是不滿王君還未有子嗣,嚇得林從明林大夫插針穩健的手隱隱發顫:“王君乃是吃了惡食所致并非孕期反應,小人開一貼藥即可藥到病除。”
那就是湯的問題,魏游想了想,不放心地再問一遍:“當真沒懷?”
“王爺,急不得,”林從明心里道一聲果然,王爺說是吃壞了肚子是借口,真正關心的還是子嗣,“大皇子、二皇子亦是成親一年后才傳出孕事。”
一個大夫還不至于在皇家子嗣上欺騙他,哪怕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魏游讓他開一副藥后打發了去。
兩人同時松了一口氣。
林大夫是因為后怕說錯話掉腦袋,魏游心情較為復雜,孩子一事在他確認自己是同性戀時早已經想開了,如今真猝不及防冒出個孩子來才在他意料之外,況且生孩子一事受苦的還是另一方,單憑江盛一驚一乍活潑的性子他無法想象其有孕穩重的樣子。
無論如何,這件事到底在魏游心里留了個疙瘩,以至于之后幾日他總是不經意間把探究的目光投向江盛腹部。
次數多了,遲鈍如魚都察覺到了不妥。
一日靠岸補充淡水,他們下船逛街吃食,大約是在船上來來回回幾樣菜嘴饞的很,江盛狼吞虎咽入嘴不少新鮮菜色吃撐了,魏游再次看向他微鼓的腹部。
“你在看什么?”一只手臂橫在腹間阻擋視線。
魏游收回視線,語氣淡淡的,不像是偷看被抓包的樣子:“沒什么,覺得你胃口不錯。”
說謊不打草稿,江盛撇撇小嘴,才不信:“你偷看我好幾天了!”別以為他沒注意到,他兩只眼睛的視力好著,隔著地球看月亮都行,這點小小的偷看他早發現了!
“你怎么知道?”
“我看見了。”
涼茶的味道沖淡夏日的暑氣,魏游淺酌一小口,又給他倒了一杯降降火氣。他沒遮著掩著被發現很正常,只是平常人一兩回就該察覺了,自家夫郎過三五天才發現,屬實有點神經大條。
“是嗎?”魏游慢條斯理地點了點茶杯壁,“你若是不偷看我怎的知道我看你。”
“你這人怎么總是這么多歪道理,”江盛明明覺得邏輯不對,卻又不知該怎么反駁,“明明就是你偷看我我才看你的,還不承認。”
魏游沒打算繼續和他小學雞拌嘴,否則飯桌就會變成“你猜”“你猜我猜不猜”“你猜我猜你猜不猜”的無休止爭論中。
“是我偷看你,”他不在意地點點頭,又把人氣著了,“那我不看了。”
“你憑什么不看我?!”他是他們村最好看的人魚,雖然他是被爸媽收養的,他們漁村只有一條人魚,但他就是最好看的。
江盛伸手把他腦袋掰正,兩人四目相對距離近險些撞到,魏游平日被忽視的狹長的眼睛近距離看格外平靜深邃,像是無底的深水要把人吸進去。
溫熱的鼻息撲打在江盛臉上,他回過神手指微微蜷縮,竟覺得夏天還未過去,天氣還是那般燥熱,特別是手掌下的體溫,怎么這么高,熱的他手心都出汗了。
江盛不自然地別過頭,扒拉著碗里的勺子,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過了一會兒,掩耳盜鈴般又轉回來:“喂,不許看了。”
魏游眼底飛快閃過一抹促狹的笑意,也不問到底看不看,只是又舉起了放下的筷子:“雞翅還吃嗎?”
江盛接過后發泄似的張大嘴啃動,為自己剛才的行為感到不解,明明占理的一方是他,他心虛什么。
“把這幾樣再做一份帶走。”
江盛注意到魏游點的那幾樣都是他伸筷子的菜,心情愈發郁悶,這人總這樣激得他氣急敗壞后拿好吃的收買他,拿人手短的道理他懂,魏游幫他打包美食他都沒法說服自己找茬了。
煩人。
好難管住嘴巴哦,唔,這紅燒雞翅汁美肉嫩,真香啊。
好撐……
打包的美食最后進了魏游的肚子,吃撐又胃難受的江盛只能幽怨地看著他進食,小腦袋委委屈屈耷著,嘴都快拉到地上去了。
不長記性。
暑氣漸漸褪去,海運的新鮮勁過后,不僅魏游,連江盛的精神頭也蔫蔫的,唯一值得高興的是鐵匠送來了打造好的模具和蒸餾器,蒸餾裝置轉化率不高,一大捧花僅能留存幾滴精油。
魏游把做玻璃的想法往前提幾位。
香皂制作過程中最開心的屬江盛,作為一只顏控人魚,看不上臭臭的廢油肥皂,江盛喜歡添了精油顏色更好看的香皂。因為身上沒錢,他只能犧牲自己賣身求皂,與魏游經過長達一炷香的談判,兩人達成同床一個月換一塊香皂的“和平條約”。
反正對方陽痿做不了事吃不了虧,江盛對此很是滿意。
……
錢塘是海船下一個停靠州府,乃江南富碩之地,因雨水充足地勢平坦,素有水稻之鄉的稱號,魏游沒忘記東嶺災情的事,計劃停靠距離錢塘最近的蘇港采購賑災用的糧米。
十日后。
一處郊外別院,幾名被安排去收糧的管事聚在一堂,額角布滿細汗卻無一人敢擦拭。
“收不到糧?”魏游問。
“這三日無論我們想什么法子,如何勸說糧商和佃戶農民,均反饋說是無余糧可賣,今日陳家米行每石提一錢,比前兩日多了些人來,但統共收不足一萬石谷物,賑災銀兩卻多花一倍。”
幾名管事呈上冊子,上頭登記著每一筆糧食的收支情況。
魏游仔細翻看。
未脫糠的谷子每石四錢二分,麥子每石五錢三分,從糧商米行收取的谷子比直接從佃戶農民手上收取的貴一錢,提價后佃戶農民賣糧的占多數,記滿了整整五冊。
但,不夠。
他們七月下旬從京城出發到錢塘已入深秋九月,恰好是錢塘收完稻子打完谷該是收糧的時候,手里多余糧,據他們估算,八萬賑災糧款買十萬石糧食綽綽有余,結果不足一成。
他們攜賑災銀兩下江南的事即使百姓不知道達官顯貴定能通過自己渠道知曉,與東嶺相鄰的錢塘行省該提前打招呼才是,然而他們到錢塘后除了第一日有官員相迎款待面上應和外,實際行動沒見到多少。
是官府稅收過緊還是其他原因?
“你們先派幾個人去附近村子看看村民的飲食衣著如何,了解情況,”魏游合上冊子,轉頭問劉和德,“本王讓你收購糧行,如今幾家了?”
劉和德心中五味雜陳,他還記得那日進宮時王爺說的“買糧做什么”,自己懷疑王爺想私吞這筆賑災款,事實證明王爺當初的意思竟是不買糧直接當東家。
這法子有用的。
同樣是收糧,覃洐的人前往更遠的地方收,但因為人生地不熟買賣雙方均不信任,所購糧食少。反觀陳家,在錢塘有分行有根基,佃戶農民熟悉陳家米行的管事,自然信任的多,靠著良好的聲譽收取的糧食竟比他們還多些。
買了當地的糧行再收糧可比直接收方便多了。
“回王爺,距離蘇港近的幾個鎮子,奴才都問過一遍,一共收了十二個鋪子,前幾日收的多,今日不知怎么的只收了一個,原本談好的鋪子說是不急著賣了,奴才試著提價但對方不為所動。”
有些蹊蹺。
魏游托著下巴思考半晌,手指輕點:“十二個夠了,知會陳富一聲不用再提價,原先制好的熱肥皂讓人搬到十家糧行,另外兩家留著本王有其他用處。”
魏游等他們走了之后,又寫了一封信讓人交給陳富。
在距離魏游半日車程的一處幽靜小湖上,三名錦服官人泛舟閑聊。
“不過是一個被逐出京的皇子,竟讓主家和上頭那位接連來信。”
先開嗓的官人身穿寶藍色綢緞,腰帶鑲嵌紅綠色珠寶,一看便知身家不凡,因飲酒的緣故言語頗為激動,周圍兩人附和著。
“我也得了消息,說是在賑災一事上攔上一攔,這等小事居然被快馬加鞭送來錢塘,京城那些個大官是越發不中用了。”另一位官員道。
“天高皇帝遠的,一個王爺算個屁,他若是要購買糧,我等不賣他又如何,你瞧他如今忙的焦頭爛額,哪有當王爺的無限風光,還不如我等泛舟游湖自由暢快。”
“就怕到時候上頭怪罪。”
“到時候怪罪下來,與我等又有何干系,近年天災人禍百姓哪來的余糧,糧商手里的存貨少提價是必然,非我等所能管控,可不是我們故意為之,”他滿嘴的譏諷轉了笑臉,看向另一位,“你說是不是,陸大人。”
那位被喚陸大人的官人舉起酒盅,談笑著抿了一口。
“蘇大人這回事成后怎么說也得往上升一升了,可別忘了咱們這些商賈。”其中一位大肚富商諂媚道。
“得了,在咱們的地盤上,還怕那瑞安王掀起什么風浪來,他們不會久留大約會待上一旬,你且暗中盯著,做得隱晦些。”
大肚富商連連稱是:“醉鄉樓新來了個花魁,名叫麗娘,大人……”
“送我府上。”
“是。”
富商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蘇大人若是升遷,他的小兒許是能脫離商籍撈個小官做做,大荊不禁官家行商,對他們世代為商的大商戶卻限制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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