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季家別業。
葉辭柯百無聊賴地在棋盤上落下一枚黑子, 隨后又換了白子捏在手里。
落地窗外隱約可見舉辦宴會的花園,隨著夜幕四合,人越來越多, 端著酒杯微笑著打招呼, 互相寒暄。
秦寸雪匆匆踏入房間, 很不客氣地在葉辭柯面前敲桌子。
“你怎么不出去?”
葉辭柯懶洋洋應聲:“嗯。”
白子在指尖轉了一轉, 她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你是這場宴會的主角唉?窩在這里自娛自樂像什么樣子?”
葉辭柯隨口道:“都說了要認識我不是很簡單嗎,你讓管家在墻上掛一張我的巨型海報,大家不都認識了?”
秦寸雪:“......”
說是宴會, 其實來參加的人都懂, 就是葉母想給女兒挑對象了。
以季家的實力,趕著上前來的oga多的是, 現在大都在花園里流連, 試圖碰運氣能不能制造一次偶遇。
奈何葉辭柯油鹽不進,魚干一樣的往地上一躺, 翻身都嫌麻煩。
秦寸雪不敢相信:“真沒喜歡的?”
“沒有。”
眼前人態度極其欠揍,秦寸雪看不下去, 當場把棋盤掀到一邊。
“拜托,你都快死了,怎么還這么挑呢?”
葉辭柯從抽屜里拿出一盒新的五子棋,擺上了:“啊對對對。”
“媽的。”
秦寸雪氣笑了, 捋起袖子上手,拖著葉辭柯就往外面走。
某人根本不反抗, 任由她推搡拉扯, 軟得可以。
臨到電梯門口, 秦寸雪突然就站著不動了。
從前能和自己打上幾個來回, 還敢把自己按在地上問“服不服”的人, 現在居然虛弱成這樣。
她從未設想過這種情況。
身邊人沒了動靜,葉辭柯不明所以。
“你干嘛?”
她轉頭望去,正撞見秦寸雪拿手背擦淚,眼睛里沒了熟悉的玩世不恭,全是不知所措的惶然。
“......行了。”葉辭柯頗為無奈:“我去還不行嗎。”
秦寸雪秒變臉,開始殷勤地介紹起來:“好的,我和葉伯母都覺得白家的女兒挺不錯,又純又欲。”
葉辭柯迅速把秦寸雪推開,然后按下電梯的關門鍵,冷著臉留下一句。
“你滾。”
電梯直接下到一樓,她剛準備走出大門,就被一個侍應攔下。
那侍應有些面生,應該是剛來的,態度倒是恭敬。
“二小姐,葉夫人找你。”
葉辭柯皺眉,覺得十分費解:“找我?她不在宴會上玩,跑來找我干嘛。又要和我介紹新的oga?”
侍應連忙低頭應:“啊,是的,她想讓你和白小姐認識一下。”
想到秦寸雪方才也提過這個名字,葉辭柯就懶得多想,跟著人重新上樓。
侍應最后停在一間會客室前,替她推開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她懶散地走進去,掃了眼卻沒發現葉夫人的蹤影,只有一個倚在貴妃榻上的oga。
很快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葉辭柯轉頭就想走,卻發現門早已關上。
并且隨著“喀噠”一聲脆響,徹底從外面反鎖。
她掏出手機,發現根本沒有信號,有人在這里安裝了信號屏蔽器。
葉辭柯挑眉,斜了眼那位oga。
“還挺行。”
也不知道是在夸獎還是在嘲諷。
oga站起身,一襲旗袍勾勒出窈窕的身段,杏眼水潤,紅唇誘人。
“我叫白姣。”她自我介紹道。
葉辭柯開始環顧周遭的環境,滿不在乎:“我對你是誰并不感興趣。”
白姣臉色并不好,葉辭柯不留情面的態度讓她相當難堪。
但她還是抬了抬下頜:“很快你就不得不知道了,畢竟今晚后我就會入住季家。”
隨著白姣話音落地,一股梔子花的甜香彌散在房間內,并且越來越濃郁。
她好像進入了發熱期,眼角眉梢透出幾縷媚態。
“葉、葉辭柯,你的病拖不了吧?”
嗓音嬌滴滴的,能讓大部分alpha心軟。
但不包括葉辭柯。
她瞥了白姣一眼,慢條斯理地從衣兜里掏出袋抑制劑。
從來沒見過在家也要帶抑制劑的人,白皎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你哪來的抑制劑?”
葉辭柯一臉理所當然,并不覺得奇怪:“單身A要學會保護好自己,我隨身攜帶抑制劑怎么了?”
白姣開始警惕地往后退:“你別想讓我喝!”
說完梔子花香又翻了一倍。
葉辭柯索性咬開抑制劑,自己喝。
一口入喉,燥熱感驟減,甚至連梔子花香氣都聞不見了。
她叼著那半袋抑制劑,慢慢靠近白姣,還順手扯下了沙發布。
白姣上一秒還迷惑地看著葉辭柯,下一秒就被沙發布兜頭罩下,從頭到腳嚴嚴實實。
葉辭柯甚至用窗簾繩將白姣捆了整整兩圈,綁緊了。
白姣被裹成了一個粽子,驚呼出聲:“你干什么!”
“防止你做出一些對我造成不良影響的事。”
葉辭柯回答完就翻出抽屜里的打火機,這里是會客廳,少不了酒水和香煙。
她干脆利落地將沒用上的沙發布點燃。
白姣看不見,但能聞見空氣中濃重的煙味,她頓時慌亂地大喊:“你瘋了?”
葉辭柯懶得理她,干脆坐下來等。
火警報警器的蜂鳴響徹整間房間,并且會將具體位置發送到監控室。
沒等上五分鐘,大門就被打開了。
前來查看情況的保安有些驚訝:“二小姐?”
“謝謝,麻煩處理一下,順便將里面的人換一個房間關上。”
葉辭柯禮貌地道完謝,快步離開。
她不能喝抑制劑。
那個侍應生是個beta,所以聞不見。
但其實空氣中的氣味正在不斷變化,從薄荷香變肉豆蔻香,最后是一股苦澀的艾草味,短短幾分鐘變了三次。
葉辭柯呼吸急促起來,她的信息素好像徹底失控了。
她就近找了間干凈的客房,關門反鎖一氣呵成。
秦寸雪在花園里找了半天人,又去問了附近的侍應生,才知道葉辭柯跟著人走了,最后聽到火警才趕過來。
沒想到剛轉過走廊就看見葉辭柯進了房間,她連忙沖上去試圖開門,卻無能為力。
“葉辭柯!”
聽見秦寸雪的聲音,葉辭柯斷斷續續地說:“會客廳有一個發熱期的oga。”
“我知道了!你怎么樣?”
眩暈感越來越重,葉辭柯背靠著門:“我喝了一袋抑制劑,好像進入易感期了。”
易感期的alpha會追逐oga的蹤跡,外面那么多oga,萬一自己沖出去了那后果不堪設想。
秦寸雪急得不行:“叫救護車,送醫院!”
而門內的葉辭柯晃悠悠地走了幾步,躺倒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好吵,外面似乎亂成了一團。
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自己虛弱成這樣,易感期還會發瘋嗎?
*
宴會上燈影搖晃,觥籌交錯。
奚泠躲在暗處松了口氣,幸好宴會只看邀請函不看臉,否則就麻煩了。
她穿著一身漂亮的紅裙,稍長后擺如金魚的尾巴,行走間恍若流霞滾云。
時不時會有人朝她投來視線,但奚泠也一概不管,只專注于尋找葉辭柯的身影。
望不見,到處都望不見,她焦慮地攥著裙子 ,開始考慮要不要混進季家別墅里。
“奚小姐。”
一道清潤的男聲在身后響起,奚泠如同受驚的貓,下意識地縮了縮肩。
她回頭,發現身后站著一個男人。
他和葉辭柯有四分像,只是長了雙風流多情的眼睛。
奚泠一眼就認出了來人。
季少時,星漢娛樂上下都稱他為小季總,威望和風評都很好,平時待人總是一副溫和有禮的模樣。
可是現在看向自己時,卻好像帶著刺。
“你是怎么進來的,嗯?”
奚泠垂著頭,輕聲答:“我想見葉辭柯。”
季少時勾了勾唇,卻不會讓人覺得他在笑。
“奚小姐,你在我們這里并無信譽可言,我妹如何,好像也和你沒有關系。”
奚泠呼吸一窒,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可是如果在葉辭柯的家人面前退縮了,她該拿什么去見葉辭柯。
她抬眸,臉上帶著幾分懇切:“對不起。請給我一次機會,我只想見她一面,哪怕只有一面。”
季少時打量著她,而奚泠也一瞬不瞬地回望過去。
短暫的安靜后,他忽地輕笑:“不行。我妹的病情又嚴重了,受不得刺激。”
奚泠的心一沉,再開口時已經有些急切:“葉辭柯,她身體怎么樣了?”
“嗯?”
她問的居然是葉辭柯的病情,這倒是讓季少時有些驚訝。
他解釋道:“不怎么好,信息素每變一次,她的身體就會虛弱幾分。”
奚泠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在她面前,葉辭柯的信息素已經不知道變了多少次。
她還想再多問一點,就見有人匆匆過來:“少爺,二小姐她出事了!”
季少時皺眉:“她怎么了?”
“秦醫生說二小姐把自己鎖在了房間里,情況不明。”
“哪呢?”
侍應急忙帶路。
季少時快步跟過去,他很急,沒空管身后跟著的小尾巴。
于是奚泠跟了一路,直到來到葉辭柯的房門前。
秦寸雪已經不知道敲了多少遍門,但里面根本沒人應。
她朝著季少時喊:“我懷疑她是暈死在里面了,找人把門撞開,唉——”
發現身后那抹紅色的身影,秦寸雪一愣:“奚泠?”
奚泠眼底沉沉,聲音卻很穩:“葉辭柯的病,是需要標記oga的,對嗎?”
秦寸雪還沒回答,就見季少時先點了點頭:“是。”
奚泠記得這棟別墅的外觀,上面似乎是一個大型平臺。
等到了肯定的回答,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轉身上樓。
寬闊的平臺四面是欄桿,奚泠找準方向探身,果然看見了葉辭柯的房間。
她動作極快地脫下高跟鞋,雙手一撐就爬上了欄桿,緩緩站了起來。
張開雙臂,如同踩著獨木橋。
她的心的確走上了獨木橋,她不能失去葉辭柯。
跟上來的秦寸雪看見這一幕,頓時覺得奚泠瘋了:“這是五樓!”
足足十幾米的高度,有些讓人眩暈,下面是大理石地板,從這里摔下去不死也殘。
奚泠沒理會,咬了咬下唇,盡量集中注意力。
斜下方是葉辭柯所在的房間,從這里跳下去,或許就能落在房間的陽臺上。
風從耳邊過,撩起幾縷發絲,秦寸雪的驚呼聲自身后響起,可奚泠眼里只有自己的目標。
她從高臺上縱身一躍,決絕得如同撲火的蝶。
哪怕后果是焚毀殆盡,也要投入她的懷抱里。
秦寸雪根本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看著那抹艷紅的身影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摔進了下面的陽臺里。
“砰!”,陽臺上的花盆碎了一地。
秦寸雪低罵了句,探過去大半個身子:“你沒事吧?”
陽臺上那抹身影似乎是動了動,好半響才晃晃悠悠地爬起來。
奚泠覺得自己全身都快散架了。
房間沒開燈,陽臺也很黑,腿上刺痛無比。手臂似乎也被碎瓷片劃破,一抹全是粘膩的血。
可奚泠管不了這么多,她邁開步子,用盡全力拉開陽臺的滑門。
一路跌跌撞撞,她終于如愿以償,追著她的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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