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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


胖大海想笑,但是他看看旁邊陳渭那一臉凝重的表情,忽然心里有點哆嗦。他伸手戳了一下陳渭:“這神仙是哪來的?是不是什么真人秀的節目里的?咱們其實是在拍攝吧?”

        陳渭沒回答,卻突然問:“天機所是什么?”

        “天機預測與災害防范研究所。簡稱天機所,所有信息直接向最高領導層匯報,是專門為了應對‘女媧隕石’墜落而建立的。”謝枕山像背書一樣說完,又看看他,“天機所的存在一直沒有公開,所以就連你們也不知道!

        陳渭點了點頭,又掃視了一圈鄰居們,他淡淡道:“大家先不要提問,讓他把話說完。”

        陳渭是個警察,又是在這一片長大的,在鄰里之間很有威信。

        他這一發話,眾人果然不再發問,就連那個瘦子也忍住滿腹的牢騷,耐心聽著謝枕山的解釋。

        “早在四十年前,有關方面就注意到各地發生的多起失蹤案,這些失蹤案沒有任何相似之處:發生在全國各地,時間隨機,人員隨機,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彼此間互不相識。唯一的共同點,就是他們都是在室內失蹤的。”

        謝枕山用這樣一番話當做開場白。

        他的聲音清冷如水,吐字很清晰,但聽起來卻一點也不動人,因為這嗓音里不光缺乏必要的感情,還帶著些微詭異的機械感,如果閉上眼睛,會以為是電腦合成的閱讀音。

        “一開始,這些失蹤案只是被當成普通的人口失蹤來處理,但是很快,警方就察覺到不對勁,因為這些失蹤者沒有仇家,家庭和睦,個人也缺乏出走意圖。更為嚴重的是,其中有不止一起‘集體失蹤’!

        第一起被記錄在案的“集體失蹤”案,發生在上世紀八十年代,甘肅農村某地,五一勞動節,鄉里召開勞模表彰大會,就在黨委大院的禮堂內。

        一開始,禮堂外面的人還能聽見領導講話的聲音,頒獎背景音樂是《在希望的田野上》,老舊的擴音器雖然簡陋,但聲浪很大,把禮堂的喧囂傳得很遠,連遠處的玉米地都能聽見。

        然而奇怪的很,喇叭一直在循環播放,仿佛沒有人去按下暫停。

        兩個小時后,終于有人覺得不對,打開禮堂的大門,這才發現里面燈火輝煌,卻空無一人。

        “包括鄉長、書記在內,再加上與會群眾,一共三十六個人,從此消失,再也沒人見過他們!

        謝枕山的用詞非常簡單,好像他吝嗇于給出哪怕指甲蓋那么一丁點兒的情感。

        但是陳渭卻從這簡單的幾句話里,聽出了比最血腥的案子還要恐怖的意味。

        有個女孩小聲問:“他們去哪兒了?”

        “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里!敝x枕山停了停,“人雖然不見了,禮堂的水電卻依然在消耗!

        “啊?!”

        因為人員不明失蹤,禮堂當即就被封鎖了,派出所出動所有警力搜尋,同時在禮堂的四周圍看守著,不許閑人接近它。一個小小的鄉派出所,無力處理這么大的事情,他們只得趕緊把案情向上報。也是在次日的調查中,一個省城來的刑警無意間發現,禮堂的水表和電表在設備全部關閉的情況下,一直在增加數字,而且用量極大。

        這些飛速旋轉的水表和電表,直至一周后,才徹底停下來。

        陳渭想了想:“就是說,有人在誰也看不見的情況下,使用禮堂的水電——會不會就是那些失蹤的人?”

        謝枕山點點頭:“對。”

        他說完,微微閉上眼睛。

        謝枕山仿佛聽見耳邊傳來的凄厲吶喊,伴隨著的是那群無辜被遺失在時間底端的人們。

        四十年過去了,就算那三十六個人里還有活著的,如今也已垂暮。

        在生命終結之前,他們弄明白了自己所處的位置,所在的時間嗎?

        他們會忘記曾經的人生嗎?還是最后終于放棄,一聲不響地化作了一枚面目模糊、死氣沉沉的歷史塵埃。

        在莫名而又萬分壓抑的沉默中,有一個人開了口。

        “你們是什么時候找回失蹤者的?”

        說話的是陳渭的高中同學,他現在一所大學里擔任物理老師。

        見眾人望向他,物理老師推了推眼鏡,咳了一聲:“如果只是不停地失蹤,卻沒人返回,那么有關部門就不可能獲得足夠的信息,更不可能著手進行系統的處理!

        謝枕山看著他,板正的臉上難得露出一點表情:“你認為有人返回?”

        “或者是被你們用某種辦法找到了下落。”物理老師指著他道,“否則你就不會出現在這兒了!

        謝枕山點點頭:“第一位‘返回者’是個剛入職的消防員。2005年秋,他在消防隊門口站崗時突然消失,監控鏡頭下,他走進崗亭里,鏡頭突然壞掉,兩分鐘后監控恢復,卻再也找不到他的人影。兩年后,他突然出現在鄰縣的一塊農田里,被發現時制服碎成了片,而且嚴重營養不良,身上攜帶多種寄生蟲——需要我把寄生蟲的種類告訴你們嗎?”

        短發女孩一捂嘴:“別說了,我快吐了!”

        物理老師卻來了興致:“然后呢?救活了嗎!”

        “很可惜,沒有。”謝枕山搖搖頭,“他的內臟充滿了蟲卵,幾乎被掏空了。醫院用了很多手段,依然沒能保住他的性命。彌留之際,這位消防員告訴身邊的醫護,他是從唐朝回來的!

        “唐朝?!”

        “唐大歷十年,也就是安史之亂剛過去沒多久!敝x枕山說到這兒,不知想起什么,眼皮一垂,將所有情緒收進眼底,讓人無法看清。

        停了許久,謝枕山才又道,“按照他的自述,這個可憐的人在戰亂中掙扎了兩年,一直在吃生東西,喝骯臟的生水,這也是他患上寄生蟲病的原因。”

        掛金鏈的瘦子是個上廁所都要占據c位便池的貨,在長久被眾人忽視的不耐煩里,他終于憋不住了:“一個被蟲子啃得神志不清的人,說幾句瘋話你們也信?!也許他被仇家綁架了呢!05年?天網的監控都不全,十八線的小地方更別提!有關部門是不是傻?一個剛入職的消防員,他說什么你們就信什么?荒謬!”

        還沒等謝枕山開口,陳渭突然一個激靈!

        “今天匯英廣場那個持刀的,難道也是從古代回來的?!”

        他一說匯英廣場四個字,大家頓時熱鬧了。

        “對了!陳警官,你當時是不是在現場?我在熱門視頻里看見你了!”

        “陳渭,那人到底傷了幾個人?怎么警方通報里完全沒提?”

        陳渭沒搭理他們,他只是一個勁死死盯著謝枕山,一字一頓道:“是怎么回事?”

        “渭哥,有個失蹤案,不知道你這個刑警還記不記得。”謝枕山忽然道,“就是去年的交警失蹤案,那個交警名叫林曉毅。”

        “林曉毅”這個名字,像一顆子彈,正正打中了陳渭!

        交警失蹤案,是件讓他們想破頭也弄不明白、找不到線索的迷案。

        去年夏天,就在匯英廣場附近的鬧市區,車水馬龍的大街上,交警林曉毅在執勤期間從崗亭里失蹤,監控鏡頭在最關鍵的兩分鐘突然壞掉。

        和那個消防員一模一樣!

        事后,陳渭帶著手下走訪了所有相關人員,檢索了林曉毅全部的相關信息,他們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幾乎是拿著放大鏡看林曉毅這二十八年的人生,卻沒有絲毫收獲。

        謝枕山用一種深切的、充滿了悲憫的目光凝視著陳渭,半晌,他終于輕聲道:“渭哥,今天那個持刀者已經確認了dna,就是你找了近一年的林曉毅。”

        陳渭的眼睛瞪得那么大,他想說“這怎么可能!”

        但是那一瞬,他忽然想起小杜在他耳畔說的那句話:“他別是個警察吧?”

        冥冥之中,一語成讖。

        “天機所收集了林曉毅被拋離以及被拋回的兩次波動,大致判斷出了他穿越的時間!敝x枕山頓了頓,“關于時間點,林曉毅也確認了,他去的是萬歷年間,很不幸,這位交警遭遇了努爾哈赤的軍隊!

        所以他一直在拼命地叫,努爾哈赤要來了,他并不是瘋了,他真的見過努爾哈赤。

        陳渭的思緒沉甸甸的混沌不堪。

        “林曉毅人呢?現在怎么樣了?”他終于問。

        謝枕山垂下眼簾:“已經過世了!

        “是因為天花吧?我看見了他腿上的痘疤!标愇紗÷暤溃八阅銈兡菢哟笏料荆盐覀兌鄠人全部抓去醫院,剝光了翻來覆去地檢查,就是因為他把天花病毒給帶回來了!

        胖大海一下子站起身來:“天花?!不是已經滅絕了嗎!”

        “實驗室里還有樣本。”短發姑娘快人快語道,“所以這位交警小哥要么盜竊了一個病毒實驗室,要么……”

        她張了張嘴,沒往下說,那位物理老師在旁邊若有所思地接了話:“要么,他就是真的從明朝回來的!

        他忽然想起什么,轉頭看向陳渭,身體猛地往后一躲:“你沒感染吧?!”

        陳渭煩躁地搓了搓臉:“藺岳你想什么呢!我要真感染了還能坐這兒?”

        屋子里非常安靜,大家都沉默不語,只有那個瘦子一臉的不屑,他大概還是不相信,但又懾于屋內氣氛,不太敢貿然開口。

        名叫藺岳的物理老師卻放松下來,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窩,就像找到了證實弦論的新證據,然后他興致勃勃地戴上眼鏡,繼續問謝枕山:“你還沒有回答我,返回者到底給了你們什么線索!

        “他們大部分都在回來之后不久死去。但是他們死亡后的五分鐘內,尸體上都會出現這個!敝x枕山打開黑色行李箱,從里面拿出一個文件夾,抽出一張照片放在桌上。

        照片里,是一塊小孩巴掌大的,五色斑斕,邊角不規則的薄片。

        “這是女媧隕石。”謝枕山眉頭微蹙,似乎在思考該用怎樣的詞匯來解釋這東西,“它不屬于我們這個時空。女媧隕石的作用,更像是我們這個時空的時空壁,碎裂了,掉下來一兩塊!

        “這種東西,能把人帶回到歷史中?”一個銀發的老者問。

        “確切地說,它會把觸碰到的一個有限的空間,以及空間內的一切都帶回歷史里!敝x枕山抬頭看了看天花板,輕描淡寫地說,“帶走的范圍大小,要看隕石本身的大小。比如這次帶走你們的這塊隕石,就把你們整個四單元給帶走了!

        瘦子終于忍不住了。大概是當慣了老板,他把這些普通鄰居也看成了自己的員工,瘦子把瘦長的馬臉一拉,擺出高高在上的訓斥姿態,用力敲了敲桌子:“說話給點證據好嗎!這位解放軍同志,我也不是不尊重你,但你說了這么多,一點證據也沒有,叫人怎么相信你!哼,我們納稅人居然辛辛苦苦供養出一批神棍來!”

        他這兒一叫囂,其他鄰居雖然用厭惡的目光看著他——那厭惡多半是反感他的拿腔作調——但是沒人站起來反駁他的話。

        謝枕山也沒發火,他轉向陳渭:“渭哥,能不能借用你家的一件東西!

        “什么東西?”

        “大一點的,重一點的,不太貴的,報廢也沒關系,”謝枕山目光掃視一圈屋內,走到一把木質的高背椅子跟前,“比如這把椅子。渭哥,我把它給毀了,你心疼嗎?”

        陳渭搖搖頭:“這椅子很便宜,隨便你。”

        “好!

        謝枕山單手拎著那張有點沉的木頭椅子,一直走到了客廳窗前,拉開窗戶。

        “各位,如果我把椅子從這兒扔下去,會發生什么事?”

        胖大海馬上道:“還用說?椅子會砸壞,咣當一聲巨響!

        短發女孩哎道:“別扔啊!高空拋物已經入刑了!萬一砸到了人怎么辦!”

        謝枕山點點頭:“我倒希望它能砸到一個人!

        他說著,忽然用力將椅子從三樓窗口扔了下去!

        兩個女孩發出小而短促的驚叫——非常短促,像被一刀剪斷在喉嚨里。

        屋內寂寂無聲!

        “你們聽見什么聲音了嗎?”謝枕山平靜地望著他們。

        沒有聲音。

        沒有預料中的,沉重的椅子從高處落地發出的巨大動靜。

        外頭一絲動靜都沒有,安靜得如同墳墓。

        胖大海叫起來:“椅子呢?”

        謝枕山抬手看著表:“正在回來的路上!

        “回……回來的路上?!”

        謝枕山盯著表盤,嘴里低聲念著:“五、四、三、二、一。大家閃開!

        他話音落下的那一瞬,木頭椅子竟忽地從窗外飛了進來!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它端端正正落在客廳地板上,下一秒,只聽一聲輕響。

        就像有只無形的巨手,一把攥住了椅子,眾目睽睽之下,椅子自己碎了!

        不過片刻功夫,椅子消失了,地板上留下厚厚一堆木屑。

        屋里,沒人說話。

        大家的表情如同復刻:眼睛瞪得如雞蛋,嘴也張得能吞雞蛋。

        過了好半天,胖大海才用抽氣一樣古怪的聲音道:“到……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誰把椅子扔回來的?!它怎么碎了!”

        “它遭遇了時空的斷層!敝x枕山靜靜看著他們,又轉向那個瘦子,以一種缺乏情感、照章辦事的語氣道,“如果你現在下樓,走出這個單元,你就會和這把椅子一個下場。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話,若你執意要去送死,請留下遺書,簽上你的名字,我不會再攔著你!

        瘦子的臉色青黑,五官被驚恐給緊緊擠在了一團,像一枚風干的陳年大棗。

        大家回過神,嘩啦一下圍在那堆木屑跟前,胖大海蹲下身,小心翼翼捏起一撮碎屑,在指尖搓了搓:“娘哎!真的是粉身碎骨啊!”

        他又抬頭看看瘦子:“您老可別出去!真死在外頭也罷了,變成一灘爛泥再吧唧飛回來,你這不是禍害我們單元樓的清潔衛生嗎!到時候我們得拿撮箕來收拾你!”

        瘦子狠狠剜了他一眼,卻沒再說話。

        物理老師藺岳咳了一聲:“解放軍同志,按照你所了解的,我們這個單元樓目前究竟屬于哪種狀況呢?”

        “它在帶著整個樓層,向著歷史墜落!敝x枕山似乎早就把這些信息熟背于心,“從2020年往回,這個過程通常不會持續太久,兩三個小時就能落地!

        “落地之后呢?”

        “它會進入中國的某一段歷史中,地理位置目前尚不能確定!敝x枕山說完,又看了看表,“所以我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就是為了共同迎接即將到來的落地!

        剛才發問的那位銀發老者住在最高的501,他原來是紡織局的工程師,態度十分的端方,氣質很像那些功勛卓著的老科學家們。

        老者斟酌著,問:“按照以往的記錄,墜落的時間點難道沒有一點規律嗎?你們總參應該有研究吧?”

        謝枕山仿佛在心里思考,到底要不要把話說得這么露骨。

        但是最終,他還是老老實實道:“基本上,都不是什么好年頭,請做好心理準備!

        銀發老者的臉色有些變。

        他是個老者,歷經了風雨。聽話聽音,他能聽懂謝枕山話里的暗示。

        短發女孩低頭看了看手機,她忽然叫起來:“為什么我的手機還可以用!”

        大家聞言,紛紛拿起手機:“真的!我還能打開微博!”

        “我的微信也還在!還有消息進來!”

        “不是離開2020年了嗎?為什么還有網絡?!難道網絡是跨越時空的嗎!”

        謝枕山點頭:“是的,你們可以接收信息,但是無法發送信息,無論是微信還是微博,你們點不了發送框。”

        事實證明,謝枕山的話是真的。

        短發女孩一下子泄了氣,郁郁道:“電話估計也不能打了!

        “可以接打電話。”

        短發女孩吃了一驚:“真的?我這就打給我媽……”

        “我勸你不要打!

        “為什么?”

        “就算電話接通,你媽媽的聲音也會變得非常恐怖。同時另一邊,你的聲音也會變得非?植馈J呛脦啄甓纪坏,整夜做噩夢的那種恐怖!敝x枕山說到這兒,輕微眨了眨眼睛,仿佛機器人檢索信息,終于搜腸刮肚出來一句難得的人情世故,“如果伯母身子不太好,我勸你還是不要害她。”

        短發女孩一哆嗦,趕緊把手機扔掉了。

        “一周內,除了不能發送消息,其余的一切都會如常。天機所認為,這可能是某種神秘空間力的延續。”謝枕山掰著手指道,“一周后,首先,網絡會消失,然后是停水,停電,停燃氣!

        所以甘肅的那個禮堂,水電會在無人使用的情況下一直瘋漲,在一周后,才徹底停下來。

        “一個月后,這棟房子,連同房子里的所有現代物品,都會跟著消失無蹤!

        陳渭突然道:“只剩下人?”

        謝枕山緩緩點了點頭:“是的,到時候,只剩下你們了!

        短發姑娘努力咬著嘴唇,臉色煞白,她身邊的長發姑娘忽然捂著臉哭起來。

        “我想回去,我剛找到新工作,明天就要入職了!

        “我們能回去。”

        謝枕山這一句話,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找到那片把我們帶走的女媧隕石,我們就能回去!

        胖大海急了:“它在哪兒?!”

        “在我們的前方,它會比我們先落地,會落在哪兒,誰也說不準,但是……”

        謝枕山說到這兒,話音戛然而止,他忽然抬起頭,向著四處望了望。

        陳渭趕緊問:“怎么了?”

        謝枕山的臉色一變,他突然一把抓過鑰匙,跳起來沖向大門口:“快!你們!快回自己家去!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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