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許醫生給咸豐額頭上的傷口略作了處理,又給他注射抗生素。
“皇上,針扎進去的時候會有點疼,請忍耐一下。”她柔聲細語道,“針打上以后,也請不要隨便動這條胳膊,免得針頭移動位置,造成不必要的出血。”
魏正特意找了一個脾氣最好的女醫生來負責咸豐的病情,他知道咸豐飽受驚嚇,精神已經高度緊張了。
果不其然,許醫生這和風細雨的一番話,讓咸豐從僵臥不動的裝死狀態慢慢活過來。
“為何……在這里下針?”他喃喃地問,“不是應該在穴位上嗎?”
許醫生笑起來:“這不是針灸。皇上,這是為了把吊瓶里的藥盡快送進您的身體里。”
她又調整了一下滴速,對咸豐說:“您休息吧,有任何事,請按床頭那個紅色的鈴。”
醫護離開,房間安靜下來,咸豐這幾天又累又驚嚇,體力消耗到了極點。此刻柔軟的病床再加上藥物作用,他很快就昏沉沉睡了過去。
再醒來時,一瓶藥已經見底。
咸豐震驚地發現,他那日夜不停的咳嗽居然停了,胸口又熱又憋的難受也不翼而飛,就連沉重的四肢也變得輕快起來!
“這是什么藥?”他一疊聲地問,“怎么這么靈!”
給他拔針的小護士抿著嘴笑起來:“就是青霉素,您從來沒接觸過抗生素,所以效果特別明顯。”
咸豐感慨道:“欒太、李德立那些人,成天就知道叫朕靜養,滿嘴說什么屏絕憂煩,補陰和陽……嘮嘮叨叨,朕這幾年吃的藥都能堆成山了,卻趕不上你們這小小一瓶,起效如此之快。”
他的癥狀明顯減輕,精神也不覺變好了。
許醫生進來病房,小護士一邊收拾著空藥瓶,一邊打趣道:“許大夫,皇上夸咱們這藥靈驗呢!這可是金口玉言。”
許醫生也笑:“皇上沒說錯,抗生素本來就是拯救人類的好藥啊。”
咸豐忍不住問:“抗生素是什么藥?神農百草,朕怎么沒聽說過這一味?”
許醫生本來想說這是西藥你怎么可能聽說,但她是個細致的人,轉念一想,皇上就是被洋人給欺負成這樣的,她再來個西藥云云,咸豐怕是很難承受。
于是她笑了笑:“這還只是個開頭。皇上,您這病如果想痊愈,后面還得像這樣治好幾個月呢。”
咸豐頓時一驚:“癆病還能根治?”
皇上得了癆病,太醫和大臣們根本不敢提一個癆字,繼而連咳、亡之類的也不敢提,現在面對的是外人,咸豐倒是不忌諱了。
“當然能根除。”許醫生輕快地笑道,“肺結核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癥。”
針打完了,食堂又送來晚餐,是熱騰騰、湯清面滑的雞絲面,還配了兩個白面饅頭。
咸豐的胃口從來沒有這么好過。
他一邊吃,一邊暗暗稱奇,此處的飲食為什么如此美味?就連饅頭都如此松喧,奶香四溢,比宮里的不知好哪里去了。
咸豐忽然心中一動,扭頭問收拾餐盤的小護士:“這些是專門給朕準備的?你們早知道朕要過來?”
小護士一愣:“啊?不是啊,這就是我們食堂的,許醫生囑咐要清淡,所以我才定的雞湯面。”
咸豐不由有些失望,原來這一餐并非專門給他這個皇上準備。
他突然問:“那你吃什么?”
小護士咯咯樂了,她頑皮地說:“我比您吃得好,您聽了可別饞,今晚我吃紅燒海參。”
咸豐突然臉色一沉:“你為什么吃海參?”
小護士愣住了:“我為什么不能吃海參?”
咸豐的邏輯是,我堂堂天子,吃的雞絲面,你一個伺候人的小丫頭片子,竟敢比天子吃得還好,還吃上了海參!
皇上吃面,你吃海參,這不是僭越是什么!
咸豐本以為這么一詰問,對方就該明白自己犯了錯,可他沒想到這小丫頭竟然一臉茫然,還反過來問他,好像完全不知自己錯在什么地方!
倆人正大眼瞪小眼,魏正推門進來。他看看咸豐和小護士,溫和地說:“皇上已經用完晚膳了吧?我想和皇上單獨談談。”
小護士終于回過味來,她也生氣了,手腳飛快地收拾著餐盤,嘴里小聲嘀咕著:“為什么我不能吃海參?我還要吃鮑魚呢!氣死你!”
咸豐氣得直哆嗦,卻又不知該如何反擊,直到那小護士扭頭出去了,他才怒道:“……混賬!”
魏正卻笑道:“皇上何必為這點小事生氣?”
咸豐余怒未消,冷冷看著魏正:“你們這兒的人,都是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嗎?”
魏正笑了,他索性拉了張椅子,十分松弛地坐下來:“是呀,全國十四億人口,個個都是這樣,從來就沒有君臣、主仆的那些講究。”
咸豐一愣:“十四億?”
魏正點了點頭:“大清的人口是四萬萬,我們是你們的三倍還多一半。”
咸豐慢慢坐回到病床上:“你們到底是什么人?”
魏正沒回答,卻轉而道:“剛才,我和許醫生談了談您的病情。按照她的估計,只要像今天這樣持續用藥,不出半年,您就可以徹底痊愈。”
咸豐又驚又喜:“真的?!”
魏正笑笑:“肺結核不是多難治的疾病,我們手上有特效藥。但如果還是采取宮里太醫的那些老方子,皇上,您知道您還能活多久嗎?不到一年。”
咸豐心中咯噔一下!
他也曾幾次三番詢問太醫,自己還剩下多少時日,因為沒有比病人更清楚自己狀況的了。
但是這種話,太醫怎么敢說出口?所以不管咸豐怎么問,愣是沒有一個人敢給出確切的回答。
他沒想到,今天魏正直截了當給他揭開了謎底。
那種熟悉的冰冷的驚懼,帶著不祥的血腥味道,又一次開始向上涌!
咸豐想脫口而出“先生救我”,但他又死死咬住了自己的舌尖。
凡事都有代價,人家既然耗時耗力救他,必定是圖謀什么。
“你們想要什么?”咸豐冷冷地問。
“不是我們要什么,而是看皇上您要什么。”魏正依然笑容可掬地望著他,“要么,停止治療,回宮里去,繼續太醫的那些老方子,等著十個月后咽氣。要么,在此治好您的癆病,從此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當然后者是有代價的:我們希望您能允許我們參與朝政,接手和洋人的各種事務,還有,我們希望您能把大阿哥交給我們,由我們來撫養他。”
咸豐聽得火冒三丈,他一下子站起身:“豈有此理,你們這不是比洋人還要蠻橫了嗎!”
“怎么可能!”魏正詫異道,“我們這全是為了您,為了大清百姓啊!”
咸豐不由冷笑:“說穿了,你不就是想取代朕,自己來做天子嗎?”
魏正輕輕嘆了口氣:“大清亡了已經一百零八年了,如今誰還惦記當皇上?”
病房里,墳墓一樣的安靜!
咸豐甚至忘記了發火,他呆呆看著魏正:“你說什么?”
魏正直視著咸豐的眼睛,用一種教科書一樣不容置疑的語氣,頓挫分明地說:“皇上,大清沒了,已經沒了一百多年了。我們就是你們經常說的‘后世之人’。”
咸豐只覺得自己的雙肺忽然被抽干,壓癟到了極致,一絲氣都不剩了。
他什么都沒法想,耳畔嗡嗡的,偏偏卻只聽見了那句“大清沒了”。
魏正也不急,他靜靜觀察著咸豐,等待他自行消化這個極具沖擊力的消息,同時預備隨時叫急救。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聽見,咸豐用一種極為低啞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你們是哪一年?”
魏正舒了口氣,看來是勉強接受現實了。
“從咸豐十年算起,到現在,整整一百六十年了。”
漸漸的,空氣一絲一縷,緩緩進入到咸豐壓癟了的肺部,伴隨著空氣進來的,還有幾個小時前,他無意間目睹到的那一幕。
所以□□才會變成那個樣子,新得就像他從來沒有見過!
“你們的朝廷……叫什么?”
“中華人民共和國。”
是了,咸豐忽然想,那個男的喊過:中華人民共和國萬歲。
中華人民共和國萬歲,中華民族萬歲……
他記得那人喊了又喊,但就是不喊“皇上萬歲”。
他們的皇上呢?
“你們的皇上在哪兒?”咸豐鼓足勇氣,啞聲問,“朕要見他!”
魏正啞然失笑:“皇上,如今沒皇上了。”
咸豐一時愕然,沒皇上?怎么會有沒皇上的世道?
魏正又微笑道:“我們只有一個最高領導人,但他一般不管這攤子事,您的事,暫時歸我管。”
咸豐眼睛有些發花,他努力正襟危坐,以一種吊民伐罪的姿態發問:“是你們……滅的大清?”
魏正搖搖頭:“不是。是前面一個。我們把前面那個滅了。”
他懶得和咸豐講太細,說多了這位容易糊涂。倒不如采取咸豐熟悉的敘事方式。
咸豐頓時松了口氣。
不是他們滅的大清就好,不然,他理應勃然大怒,怒斥一番然后拔腿離去——真拔了腿,這會兒他又能去哪兒?
他緩了口氣,點點頭:“是你們給大清報了仇。”
魏正頭疼起來:“呃……也不能這么說。”
咸豐想了想,忽然莫名其妙高興起來:“所以你們是來救大清于水火的嗎?你們是不愿看見前面那個……把大清給滅了,就像那些人反清復明,你們是想恢復大清?你們想把大阿哥帶走,親自培養,難道是……是朕太溺愛他了,沒把他教成一個好皇上,所以你們不甘心?”
咸豐懊惱地一拍大腿:“唉,朕也不愿如此啊!”
魏正的頭更疼了。
咸豐完全弄擰了。
“難怪你們當面反擊洋人,難怪你們自稱是大清的親人。”咸豐頓覺相見恨晚,“大清有事,罪在朕躬!大阿哥沒能做個好皇帝,多半是他生母插手太過!哼,朕早就知道,懿貴妃一定會母憑子貴,越權干政!”
難怪人家說就算停了的鐘表一天也能對兩次。咸豐這番八竿子打不著的瞎猜想,居然還真的說對了一部分!
魏正不想由著咸豐胡說八道下去。
“皇上,您弄錯了。”他淡淡地說,“我們并無救大清之意,我們要救的是中華大地和大清的百姓。”
咸豐頓時糊涂了:“中華大地……不就是大清嗎?”
魏正揚臉笑起來:“誰說中華大地就是大清?大清來之前是大明,大明之前是唐宋元。朝廷來來走走,只有生活在這里一代代的百姓,才是江山的主人。”
咸豐剛才那番勃勃的興致,就像氣球被一針扎破,噗的沒了。
他總算轉過這個彎了:真要像反清復明那些人一樣,這群人見了他,怎么可能不跪?!
這說明人家壓根沒把他放心上!
他艱難地把臉上笑容一點點扯下去,垂落了雙目,咬著牙道:“原來,你們還是想篡位!還是想取而代之!”
魏正心想,媽的又繞回來了!
他不想再聽咸豐繞車轱轆話,索性冷下臉來:“取而代之有什么不好?你看看你簽的那些喪權辱國的條約,割讓的那些寶貴的國土,難道你就不慚愧嗎?還有那些慘遭凌虐的百姓,你哪怕有過那么一丁點心思,想要真心去幫幫他們,救救他們嗎?你治下的朝廷軟弱腐敗,你國家的人民流離失所,大清都爛得流湯了,你還在擔心別人取而代之?如果別人比你做得好,為什么不能取而代之?”
咸豐用一副鬼怪般的表情,瞪視著魏正!
魏正緩了緩語氣,他又笑了笑:“皇上做不了的事情,我們來替你做,這有什么不好?而且皇上您也不想當皇上,對吧?您曾經和嬪妃說過,您最羨慕的就是門第清華的紅翰林,文采風流,名動公卿,家資也不必如何豪富,只要日子過得寬裕,您就心滿意足了。”
咸豐傻了!
他是和麗妃說過這話,可那是上個月剛剛發生的事,而且是小夫妻的私房話,怎么轉頭就讓眼前這人給知道了?!
魏正見他嚇怔了,一時失笑:“皇上您忘了嗎?我們是后世之人。”
是了,咸豐反應過來,大清的起居注寫得非常詳細,而且后世之人能看到名人留下的各種筆記……他和麗妃的這次對談,估計在多年之后,被麗妃無意間泄露出去,最后落在了哪本閑人的筆記里。
良久,他才嘶聲說:“你們是在逼朕嗎?”
“我們是您的后世子孫。我們的逼迫,總比洋人的逼迫來得更輕。”魏正淡淡道,“古人有云,受國之垢是謂社稷主,受國不祥是為天下王。皇上要是連這點委屈都受不得,將來,只會受洋人更大的委屈。”
咸豐抖著嘴唇,他輕聲道:“你們難道有辦法,不受洋人的委屈?”
“皇上,今天我們和洋人的談判,您全程都聽見了。”
“嗯,那又如何?”
“您真的不想實現我說的那六條嗎?”
咸豐的瞳孔猛然一縮!
他下意識道:“能做到嗎?”
“其中一兩條有些難度,比如割讓愛爾蘭什么的,主要是中國人沒有殖民他國的習慣。但是廢除《南京條約》和《天津條約》,把英法聯軍趕出大清,我們是一定能夠做到的。”
咸豐的心,跳得他快要坐不住了!
他做夢都想廢除天津條約,還曾一度天真妄想,用免除所有外國商品的關稅來換取廢除這份屈辱的條約——是經過大臣們的苦勸才作罷,大清的關稅收入本來就珍貴,全廢除的話,朝廷可就精窮了。
“你們怎么做得到呢!”
“皇上別忘了,我們有強于英國96倍噸位的海軍。”魏正懶懶笑道,“如果您感興趣,我還可以告訴您,我們有230萬現役軍人,去年一年的粗鋼產量是9萬萬噸,去年全年糧食產量66萬萬噸。中國儲備的糧食,達到全世界庫存量一半以上。”
魏正很聰明,沒有拉七雜八談論其它,什么核武什么五常他也不提,只巧妙地給出了幾個點:軍隊,鋼鐵,糧食。
咸豐畢竟是一國之君,他畢竟真真實實統治著一個國家。魏正給出的這幾個數據,精準命中了他的關心,頓時讓他意識到,這個“后世之國”究竟有多么強大!
“那,還有人來打你們嗎?”咸豐緊張地盯著他,“像洋人打大清這樣……還有嗎?。
“一開始也有。那是六七十年前的事了。洋人以為我們跟大清一樣弱,跟前面那個朝廷一樣沒出息呢。洋大人會錯了意,我們能怎么辦?沒辦法,只好把他們挨著個揍一遍。”魏正笑容可掬地說:“揍完了,就都老實了。不揍人的時候呢,我們也沒閑著,就搞點兩彈一星之類的。如今沒人敢打我們了,但是洋人那邊,罵我們的依然不少。”
咸豐愕然:“罵你們什么?”
“皇上,提起洋人,你心里會怎么想?”
咸豐喃喃道:“列強虎視眈眈,居心叵測,無一日不覬覦我大清……”
“他們就是這么罵我們的。”
咸豐:“……”
這可憐的家伙,終于分裂了,魏正端詳著咸豐,心想,自己是不是灌輸得太猛了?
可他都是照實說的呀。
“你們為什么要來大清?”咸豐再度問。
“說了的,救大清百姓。”魏正不動聲色地說,“他們太慘了,你明年就死了,你死后他們更慘,大清連破架子都撐不住了,害得百姓也越來越慘。他們都是我們的祖先,怎能忍心不救?”
咸豐臉有些發白,他顫聲問:“你們為什么要帶走大阿哥?”
“我們要教他懂事,督促他學習,睜眼看世界,真正能處理國政,能和洋人抗衡。”
咸豐就像個被老師當眾批評的家長,頓時眼圈發紅:“朕也是這么教他的呀!”
“您的教法不對。”魏正嘆了口氣,“您年少時非常勤奮,不到五點就起來讀書習字,令我這個必須睡到8點的懶蛋十分欽佩。可讀古書有什么用呢?能解決國家危機嗎?能趕跑一個洋人嗎?有那功夫還不如去跳繩呢!至少堅持跳繩的話,您的身子骨不會像現在這么差。”
接下來,咸豐有很長時間沒有反應。
他似乎被魏正的話給傷著了,雖然不知道是哪句,也可能不止一句,反正魏正不在乎,他覺得砸破咸豐的蝸牛殼,有助于幫他更快接受現實。
魏正此人,就是那種把雛鷹扔下懸崖讓它自己學飛的鷹爸爸……雖然有時候扔的可能不是雛鷹。
至此,魏正覺得火候差不多了,于是站起身。
“您還在病中,話說太多會傷神。”他又恢復了那種溫柔可親的笑容,“這樣吧,請您今晚好好考慮我的提議。明天告訴我您的決定。”
魏正走到門口,又想起來。
“對了,這東西叫電視機,有點像您愛看的戲臺,里面什么都有。”魏正順手拿過遙控器,“喏,像這樣開關,節目是這樣調的。”
他做了一番演示,又道:“如果您想看書,等會兒我讓人送一套簡明近代史。”
咸豐倏地抬頭:“近代史?”
“從1840年也就是道光二十年開始,到1949年也就是我們的國家建立那一年,這段歷史叫近代史,以此和更遠的古代史相區別。”
“你們的朝廷叫……”
“中華人民共和國。”
“……人民?”咸豐喃喃道,又搖搖頭,“不是,我是問你們的國號,就像大清這樣。”
“這就是我們的國號。”魏正笑了笑,“人民,也即你們說的‘百姓’,我們是百姓的中國。”
咸豐錯愕:“百姓算什么?怎能以他們來做國號!”
魏正不怒不笑,他淡淡道:“你不把百姓當東西,百姓就會樂見你覆滅。”
這句話,大概是除了“后世之人”那四個字以外,最能沖擊到咸豐的一句話了。
他反復思忖良久,又問:“你們這個朝廷,有多少年了?”
“到昨天,正好七十一年。”
看著魏正拉開病房門,正要出去,咸豐忽然喊住他。
“魏……先生。”
魏正回頭看看他:“皇上還有什么事?”
“你們是怎么變得這么強?”咸豐呼吸突然急促起來,“不過短短七十年,為什么就變得這么強?”
魏正看著他,微微一笑:“很簡單,因為這是百姓的中國,是所有人的天下。為國家,就是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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