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紫蘇這才露出點兒興趣。

        她挑眉道：“這樣才對。來，繼續講。給我說點兒我不知道的，比如老太太——的那個嬤嬤。”

        說著，葉紫蘇示意蘇七來給他倒了杯茶。

        葉子重捧著茶杯，跟蘇七道了聲謝，他雙手舉起茶杯小小喝了一口，潤了潤喉嚨，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長姐是知道的，我從小跟在祖母身邊長大。自小跟著祖母，我便知道不少祖母的事情。我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我會出賣祖母。如果換一種方式，我是寧愿自己受苦，也是不愿意出賣祖母的。”

        葉紫蘇點點頭，“那你怎么現在又說了呢？”

        “因為這些日子以來，我突然發現，祖母她……她變了。她和以前不一樣了。”

        葉子重捏緊了茶杯，他咬著牙，“祖母她竟然在害人……我實在是害怕。她害了顧姨娘，害了我的當值嬤嬤，還想害葉依凝……”

        葉子重的聲音有些發抖，看著葉紫蘇的時候，眼睛里充滿了恐懼。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我真怕有一天祖母也會害我……”

        葉紫蘇看著他，隨口安撫道：“別怕。不過你為什么說是祖母害了她們？別的不說，單單是顧姨娘，顧姨娘應該是去害祖母的吧？然后她又自殺的。這件事跟祖母有什么關系？”

        說著，葉紫蘇忍不住笑道，“你總不會告訴我，是祖母故意讓顧姨娘殺她，然后又讓她自殺的吧？”

        “我知道長姐可能會不相信，但是事實就是這樣！”葉子重抖著嗓音，喊道，“就是祖母讓顧姨娘去殺她，然后自己再自殺！我聽見了！那天我全都聽見，也全都看見了！”

        隨著葉子重的話，葉紫蘇不經意的瞥了畫錦一眼。

        然后，畫錦點點頭，開門出去了。

        這種事自然還是要外面留個人的好，以免隔墻有耳。

        “你慢慢說。”葉紫蘇看了看葉子重抱著茶杯卻依然不停發抖的模樣，叫來蘇七一聲：“蘇七，給二少爺換杯甜乳酪來。吃些甜的，能讓他不那么害怕。”

        “是，小姐。”

        蘇七離開又很快的回來，手里多了一份甜乳酪，上面還灑了些果仁碎和葡萄干。

        “先吃吧。”葉紫蘇一時間倒也不著急出門了。

        她往軟枕上一靠，等著葉子重把話說完，“吃完了我們再說。”

        熱熱的甜乳酪在口中化開的時候，香甜的味道讓葉子重在一瞬間忘記了恐懼。

        隨著他一整杯甜乳酪下肚，葉子重整個人都好像活了過來似的。

        他的手也不那么抖了。

        甚至，還小小的打了個嗝。

        事實上，從昨天開始，他一整天都沒吃下去什么東西。

        因為不管吃什么，他總能想起那杯被他硬生生灌下去的蛇羹的味道，讓他心驚膽寒。

        “還要嗎？”葉紫蘇的態度顯得很溫和。

        葉子重紅著臉搖頭，“不用了，謝謝長姐。”

        他說不用，葉紫蘇也不強求，只點點頭。

        讓蘇七再給他添上一杯茶，接著問：“既然舒服多了，那就接著說吧。你看見什么了？”

        “那天我剛從學堂里回來，遠遠的就看見祖母身邊的貼身嬤嬤帶著顧姨娘進了院子，起初我還以為是顧姨娘來看望祖母，沒放在心上。可是后來我進屋的時候發現，伺候的人都退下了，祖母只留了貼身嬤嬤和顧姨娘在房間里，我覺得好奇，便留下來聽了一會兒。”

        葉子重一邊說著，一邊努力的回想那日的情景。

        “我當時聽見顧姨娘在哭。祖母問她，既然都要死，那要不要死的有價值。祖母還答應顧姨娘，等她死以后，她就替姨娘護著葉依凝，不讓她被人欺負。”

        葉子重看著葉紫蘇，眼睛里露出恐懼的神色來。

        “之后我就聽見祖母跟顧姨娘說，讓她來刺殺她，之后再讓她自殺，好把這件事全都推到母親的頭上……”

        葉子重口中的母親，自然是柳氏沒錯了。

        “嗯。”葉紫蘇點點頭，“可是后來顧姨娘死了，祖母也沒有說是母親派人做的啊。這件事怎么推到母親的頭上？”

        葉子重被這個問題給難住了，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他只能白著臉辯駁：“可是我聽到的，確實……確實就是這樣。”

        葉紫蘇擺了擺手，不準備多糾結這個問題，她示意葉子重繼續，“你繼續說。葉依凝又是怎么回事？”

        “從顧姨娘的事情之后，我就總留意著祖母房里。”葉子重小聲道：“那天我看見祖母身邊的貼身嬤嬤交給了我的當值嬤嬤一個食盒，還以為是什么好吃的……”

        葉子重咬緊了唇，“可是我聽見貼身嬤嬤說，讓她仔細收好，千萬不要讓這東西跑出來，那里面放的是條黑葵蛇，要是被咬上一口，就要沒命了！”

        葉紫蘇看著他，沒有插話，也沒有任何表示。

        “我害怕那條蛇是……是要放在我那里，所以那幾天都很小心。”

        直到聽到這里，葉紫蘇才挑眉道：“你說的是那幾天？意思就是那條蛇在你那個當值嬤嬤那兒放了幾天？”

        “是，大概有四五天的樣子，我每天都睡不好，所以是數著過來的。”

        看得出來葉子重非常的害怕。

        “好。你繼續說。之后發生了什么？”葉紫蘇沒表示什么，而是再問了一句。

        “我……我之后就看見當值嬤嬤帶著籃子進了長姐的院子，在那之后，我就不知道了。”葉子重小心翼翼地看著葉紫蘇：“我本來以為那條蛇咬了長姐，可是長姐沒事，反而是這幾天葉依凝沒有出門，也沒有消息。問別人只說她身體不舒服，我就知道，是她被蛇咬了。”

        葉紫蘇什么也沒說，她只問葉子重：“你是什么時候發現你的嬤嬤不見了的？”

        葉子重仔細回想了半晌，“就是那天她放完蛇之后，就不見了。”

        “子重。你為什么要把這些事情告訴我？”葉紫蘇沒有再問他關于那些事情的經過，而是突然問了這么一個問題。

        葉子重的身體抖了一下。他有些膽怯的看著葉紫蘇，“因為我不知道該去告訴誰。若是告訴父親，我不知道父親會不會相信我。告訴母親的話，她可能會對祖母不利……可是我實在是害怕極了。”

        葉紫蘇挑挑眉，“那你就來告訴葉依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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