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慕揚的話落后，屋中久久沉靜。

        只有外面偶然的蟲鳴，卻在午夜時分更顯幾分凄冷。

        “但我的命并非我一人的。我若去死，便有更多人會同我一起去。唐雅風不會放過他們，我若不將他們帶走，他們便無處可去，無路可退。”

        葉紫蘇此時開口：“是你的心腹們。”

        她想了想，那日她伏在那人的背上，不論從體型還是儀態，都以為是唐慕揚。

        連她都能認錯，更不若旁人了。

        “那日替你死的，是你的替身吧？”葉紫蘇問道。

        如今唐慕揚人都已在此，便沒有什么秘密了。

        “不錯。那人自有同我在一處長大，他是我的影子。那日他們得知我要去長留山，便想方設法攔下了我，派了影子替我去。”唐慕揚的眼圈發紅，“最終影子和九幽一起死在長留山上。我本以為，她身邊那么多高手，那么多手眼通天的異士，總有那么幾個人能有辦法救她……”

        “你也說，師姐身邊的是人，而非是神。那樣的境況，無論是誰，都無法去救。”

        相比于其他人的情緒激蕩，葉紫蘇顯得尤為平靜，平靜的仿若是在聽別人的故事一般。

        半晌，葉紫蘇淡聲道：“所以，那日之后你隱姓埋名，離開麟國，去了瀾楚？”

        “是。”唐慕揚點頭，他如今絲毫不懷疑葉紫蘇的身份，“瀾楚的齊王曾欠我一個人情，我隱姓埋名前去投奔，成了他手下最得力的殺手。若非從此瀾楚皇帝派給他的任務太兇險，務必一擊即中，他也不會將我派來。”

        “你好不容易活下來，賠上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如今只甘愿做一個殺手？”葉紫蘇像不認識唐慕揚一般，上下打量他。#@$&

        她不相信，唐慕揚就會這樣認輸。

        “我自是要報仇的。”唐慕揚的眸中閃過一抹狠辣，“九幽不會這般枉死，唐雅風拿走的，我自然會讓他加倍償還！”

        這話中幾分真，幾分假，葉紫蘇并不想去揣測。

        聽到此處，她只淡淡點頭，“好。既然師姐曾經立誓，要助你定國安邦，既是她的遺愿，我也會替她完成。”

        “王妃！”聽到此處，一白再按捺不住，擰眉喚了一聲。%&(&

        葉紫蘇抬手打斷他，接著道：“唐慕揚，我坦白告訴你，我助你，雖是因師姐的誓言在前，但也是為師姐報仇。我天機樓人，言既出，行必果。今日有師姐的誓言在，哪怕是我不幫你，他日天機樓開樓，樓中其他門人也會幫你。”

        說罷，葉紫蘇朝著一白和蘇五道：“這件事我會親自同王爺說，一切后果我來承擔。”

        話至此處，多說無益。

        一白和蘇五只能拱手道：“任憑王妃吩咐。”

        而后，葉紫蘇揮揮手，示意一白將唐慕揚帶下去。

        只是，等唐慕揚行至門口時，葉紫蘇淡聲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葉紫蘇，那想必也早知我自幼便在青嶺山上長大。青嶺山的山主也是師出天機樓，和師姐一宗同源。便是你拿不準我和師姐的關系，但只要稍加留心，也總能發現蛛絲馬跡。”

        她的話讓一白和蘇五對唐慕揚瞬間戒備。

        可葉紫蘇卻不甚在意的繼續道：“師姐至死都自覺虧欠于你，禍事爭端因她一句戲言而起，她自當因此付出代價。因果輪回，總該償還。如今這誓言我替師姐應下，我們自是心中無愧，待到應誓那日，師姐同你的前塵過往，也將一筆勾銷。”

        唐慕揚背對著葉紫蘇，他的脊背挺直，哪里還有半分起初被捉到時的狼狽模樣。

        他稍稍側頭，望向葉紫蘇的眸中多了一絲探究和疑慮，但更多地則是冷冽。

        他負手而立，自是聽懂了葉紫蘇話中的含義：“自然。”

        “好自為之。”葉紫蘇頷首，“一白，送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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