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巴掌是你欠我的。”

        畫錦這一巴掌打的極其用力，紅鸞的頭偏向一旁，她的臉頰已經肉眼可見的腫起，唇角裂開，沁出血痕來。

        紅鸞的目光落在畫錦的右手上，發現上面刀疤凜然，且她的動作十分不自然。

        她用舌頭頂了頂自己的臉頰，嗤笑一聲，看著畫錦的眼神有些兇狠，又有些瘋狂：“我還當是自己出現了幻覺，沒想到竟真的是你。你們一個個竟然都能夠茍延殘喘，活到今天！”

        然后，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可是你們活著又有什么用？墨九幽她死了，她死了——”

        “你口口聲聲說九姑娘德不配位，不配坐擁三大暗盟，但你可知道，當年盟中的這些兄弟，哪一個不是被人追殺，哪一個不是背負血海深仇，哪一個沒有身世痛楚？！你以為是什么讓他們聚在一起，成了三大暗盟？憑什么？憑你的一張嘴，說說就算嗎？！”

        畫錦的眼神愈發冰冷：“憑的是九姑娘為他們出謀劃策，報了不世之仇！憑的是他們無處躲藏時，九姑娘給他們提供了一席安穩之地！憑他們滿身罪孽無處見光時，又是九姑娘出面替他們安置了家中父母妻女！紅鸞，你只當別人是傻的，單單聽你說什么便會為你賣命嗎？”

        畫錦垂在身側的手緊緊地攥起，若她手中有刀，恨不得捅紅鸞幾刀，方解心頭怒火！

        “你可知，當年陸叔帶著陸遠投奔暗盟時，九姑娘為了替他擺脫身后追兵做過什么？你知不知道她當年左手手臂上的那片燒傷是怎樣得的？你又知不知道，那年我快病死在街角時，正逢寒冬大雪，每家每戶閉門不出，是姑娘背著我走了十幾里路，才找到山腳的一個跛足大夫？！”

        畫錦說著，眼眶再次泛紅。

        她的聲音顫抖著，啞的不成樣子。

        “從我醒來的那日起，見到的第一人便是九姑娘。自那日開始，我畫錦的性命便不是自己的，而是九姑娘的！紅鸞，你也曾被姑娘救出水火之中，可你是怎么做的？！你罵我們愚忠也好，覺得我們蠢笨也罷，至少我們無愧于心，無愧于天，無愧于仁！而你才是那個不忠不義，忘恩負義的狼心狗肺之人！”

        “閉嘴！你閉嘴！”

        聽著畫錦的怒罵，紅鸞瘋狂的眼神掃過陸遠，再掃過畫錦：“你說這么多有什么用？！你們一個一個的，皆是這般忠心又有什么用？！哈哈哈哈——”

        紅鸞大笑著：“除去那些已經盡忠死了的，如今這世上，能記住她墨九幽的只剩下你們了。可這又有什么用？！墨九幽死了，她死了！她的尸身被扔在長留山上，被禿鷹啄食，被野狗撕咬！她不但死無葬身之地，而且還死無全尸！”

        紅鸞發泄著心中的不快，越是他們不愛聽什么，她偏要說什么。

        “縱使她驚才絕艷，縱使她千般好，萬般好，世上也再也沒有墨九幽這個人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錯了，紅鸞。”

        在紅鸞笑的正猖狂的時候，驀然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

        那清冷的嗓音，帶著她最熟悉的悲憫，還有高高在上的睥睨。

        “除了他們能夠記住我之外，還有我的敵人能記得我。尤其是——你。”

        葉紫蘇款步上前，目光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的反復打量紅鸞，唇角淺淺翹起，眼神輕蔑。

        “你定然要比其他人記我記得更長久一些，除非你死，否則絕不會忘記我。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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